文/虫草田十 

口述/韩若楠 

公众号/虫草田十故事会

我叫韩若楠，这个名字是我工作之后偷偷改的。因为以前我的名字叫做韩若男，小名招娣。

我从小生活在广西的一个山村里。我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一个弟弟。

小的时候我妈告诉我，我唯一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弟弟。

于是自从有记忆开始，弟弟的碗里总是装满了好吃的。鸡蛋，腊肉，鱼。

而我只能和大人一样，夹着乏味的青菜。

只有偶尔弟弟吃不下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吃弟弟剩下的东西。

听说我弟弟也是交了5000块钱罚款才生下来的。

我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已经送人了。

所以从我记忆起，我就是抱着弟弟，每天陪着大人干活度过的童年。

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家发生了一场变故。

我爸下地干活的时候摔断了腿，当时送到市里的医院花了好多钱。

那时家里的钱只够供一个孩子读书了。

当时我妈让我别念了，跟着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去外面打工。

可从小到大，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在家里如何受宠。

小的时候弟弟可以坐在田埂上吃零食，我就得跟着家里人下田插秧，有的时候秧苗插歪了，还免不了要遭到父母的一顿打骂。

所以上高中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的考上一所大学，赶紧离开我的家。

于是那一年，父亲在医院生病，母亲照顾着他，弟弟可以安心的上学读书。

而我跟学校里申请休学一年，跑到镇上的中药铺子里打工。

终于靠着自己的辛勤劳作，赚够了学费。

后来，高考的时候，因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好好学过英语。所以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所大专。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尽办法离开了家。

从那时开始，似乎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我才会回到那个让我高兴不起来的家庭。

我的弟弟比我小5岁，所以在我上了大专第二年的时候，弟弟也上了高中。

从那时起我就被母亲要求分担一部分弟弟的学费。

可是我上学拿的是国家的助学贷款，自己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怎么可能还要分担弟弟的学费？

于是我只能省吃俭用，周末的时候，去找那种力所能及的兼职。

幸运的话一次能挣个几十到一百块钱，有的时候在南宁，炎热的夏天，我在马路上穿着充气玩偶的衣服，一个小时也就只能挣15——20块钱。

这些钱大部分都寄到了家里，读大专的时候，我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菜。

同学们下馆子我更是不敢去。

后来快过年的时候，我找了份在啤酒厂上夜班的工作。

过年时候啤酒厂缺人，所以像我这种学生也可以赚到不错的收入。

靠着那个借口，我第一次过年没有回家，而是站在啤酒厂的洗瓶机前，用铁钩子把倒下的酒瓶子勾起来。甚至除夕那天，我也是在生产线上度过的。

那一年啤酒厂3班倒，我靠着加班和一个月的工作。最终在那个月赚到了3000块钱。

这是我人生第1次赚到3000块钱。

我高兴的在学校附近的商场给自己买了一支口红。

当时擦上口红之后，我甚至一天都舍不得擦。

不过开学之后啤酒厂的工作就不能干了。

于是我又过上了白天读书，下课之后去打工的生活。

我们家条件不好，但是母亲却望子成龙

等到弟弟上高二的时候，因为成绩实在是不怎么样，我妈就托人在镇上找了个补习班。

每堂课要40块钱。

这笔钱也许在大城市看起来根本请不到老师。

可在我们那种小地方，一小时挣40块钱已经很多了。

但是这些钱我妈都是找我要的。

那个时候，我赚到的钱大部分都寄回了家。

于是这让我萌生了一个念头，毕业之后我应该到更远的地方去。

于是差不多12年的时候，我就收拾起行李来到了北京。

虽然那个时候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北京这边找工作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像我这样的大专生，能找到的工作很少。

居住的条件更是惨不忍睹，我住的是20块钱一晚的地下室，屋子里有很多女生。

当时幸运的是，我们这里有一个女生是学计算机的。

他跟我说学计算机好找工作，一些小公司也不太看重学历只要干活就行。

于是我就问他要怎么做，在他的指点下，我找了一家可以先学习，等毕业之后再慢慢还钱的那种培训班。

在培训班突击了两个月之后，我就被安排去了一家外包公司实习，当时我学的是安卓开发，正好赶上了风口，所以找工作不算难。

说实话，要不是有这段经历，我可能在北京早就混不下去了。

那段时间我终于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过年叫我，我也不回去。

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我的月薪从最开始的1500涨到了，后来的八九千。

我几乎把每一分能攒下的钱都存了下来。

我想着自己可以买一套房。

但是北京的房子我根本不敢想。

不过后来，母亲打电话说我爸的病又犯了。

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只能回老家。

谁知回去之后，我爸根本就没事儿，倒是我那个弟弟。高中毕业之后没有考上大学，在广东那边读了个大专，结果也不好好念书。

毕业之后就回了家。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回家的那一天没有换上旧一点的衣服。

几年不见母亲看我过得还不错。就商量着说让我别去北京了，在南宁这边离他们还近一些。

当时我老爸虽然身体还行，可是却有不少小毛病。

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于是母亲就让我想办法在南宁买房子。

我之前攒了大概有10万块钱。

这些钱是我三年一分一毛的攒下来的。

我在北京住过最大的房子是550一个月的农民自建房。

房子里喝的水是抽取的地下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污染的缘故，水里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夏天的时候更是因为变压器超出了负荷，几乎天天停电。

而我住的房子旁边就是一条臭水沟，每次下大雨的时候污水横流。

不过这种环境比起我家的那种环境来说，还是要好得多。

其实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是想在北京再奋斗几年的？

可是一时心软，我也没有办法。

于是回了北京之后，我就辞去了工作。当时想着自己在这座城市，反正也买不起房，虽然可以嫁人，但是我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想要嫁给本地买得起房的人，实在是不现实。

再加上我的工作，平日里很少跟别人接触，所以人际关系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好的异性对象。

不过好在领导对我还算照顾。让我干到了月底，算了一整个月的工资。

然后我就收拾起，我在北京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行李，回了老家这边。

那一年，正好赶上去房地产库存，首付的比例大概是20%，我手里有10多万块钱。在西乡塘区买一个60平米的房子，还是足够的。

于是我就贷款在西乡塘区买了一套旧的二手房。

面积不大，但是足够我住了。

可房子买下没多久还没下房本，母亲便带着我爹和我弟弟一起来到了南宁投奔我。

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我也不好要说什么。

我在帝都这边，基本工资是差不多9000块钱不到1万。

回到南宁之后，根本就找不到这个数工作。

于是我只能随便找了一个类似的工作，是在电脑城那边帮别人装机器，偶尔也可以卖卖充电宝或者数据线什么的。

老板人还不错，再加上开的分店也不少，所以工作倒是不怎么忙，就是收入上少了一大截。

然而我的父母在家住着，没有任何收入，而我的那个弟弟则时不时的找我要钱。

所以一份工作不够，我突然觉得日子过得比在北京的时候还累。

因为房本耽搁了一阵子，再加上我在南宁的工作，算是销售类，一个月也只有4天休息日，不过很多情况下都歇不了。

所以家里的一些事情我就处理不了。

不过突然有一天，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发现银行卡里的钱少了好几万。

当初为了节约一点钱，我连一年只需要24块的短信提示都没有办。

当时我被吓了一跳，不过想一想，有一阵子弟弟一直没有找我要钱，我不信他是自己出去工作了。

于是我就回家去质问这件事儿。

结果回家之后，母亲听我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却反过来反问我赚了钱不给弟弟花，难道还想带到未来的婆家去？

我当时真的生气了，我弟弟也20多岁了。整日里游手好闲，也不上班

反倒要靠我这个大他5岁的姐姐来养他。

不过我的存款本来也没有多少，再加上当时我妈给我的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生了一晚上闷气，第二天日子还只能照旧。

我实在是说不出来，要把他们赶回老家的话。

因为每次一说我妈就会流眼泪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说小时候家里如何如何穷？把我们姐弟两个人养大，如何如何不容易，还让我一个女孩子读完了大专。

说实话，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儿。也许我就一直这么忍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说帮我办房子的房产中介打电话来问我，说是不是要在房本上加上我弟弟的名字？

我一脸懵，然后赶紧跟老板请假跑到了中介那边。

接着就看到我母亲在那边跟中介争执，说一定要把我弟弟的名字加上。

我当时气往上涌，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我对着我的母亲发了疯似的喊：

“妈，这么多年你们给过我什么，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学费都是自己去打工赚的！买房子的钱是我在北京住20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住500块钱一个月的廉租房，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你们出过什么力，还有你看看他像能成才的样子吗？整天让我出去上班，他就只会在家里打游戏，你们再这样都给我滚回老家吧！”

我妈当着中介的面，当场扇了我一个耳光！

我当时捂着，火辣辣的脸，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我妈则像一个泼妇一样，在中介那边指着我的鼻子骂，后来还是中介的人看不下去了，上来帮忙劝，才把我拉了出去。

那一天，我坚决不同意在房本上写我弟弟的名字。

我也不敢回家，晚上只能住在店里。

我这样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个礼拜我妈每次给我打无数个电话，只要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歇斯底里的骂声。

我现在已经不敢再接电话了。

而且他还发动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来骂我。

说我是白眼狼，还有比这难听十几倍的话。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请问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