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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航线同人 指挥官 X 企业 寒冰热火

2021-01-18 09:33 作者:SHOKAKUZUIKAKU  | 我要投稿

风和日丽的周末能有什么事情呢?我这么想着,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还顺手拽了拽有些凌乱的被子。

“今天是怎么了?这该死的窗帘怎么不挡光啊?!”在阳光“温柔”的呼唤下,我颇有些不快地爬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外就是平时里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珍珠港,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等等!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席卷一切的烈火与遮云蔽日的浓烟。隐约可见几架白色的飞机从低空掠过,将航弹投向地面上那些不知所措的人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准备下床穿衣服出门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阵愈发响亮的螺旋桨轰鸣却像强力胶一般死死拖住了我的步伐,猛然回过头,唯有那漆黑的机头引擎整流罩面目狰狞。

“不!!!!”

我自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做噩梦了吗,亲爱的?”身边一团粉色的东西动了动,露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绝世容颜。虽然没有睁眼,但是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还是稳稳地握住了我有些颤抖的双手。

“没事,我去洗个澡冷静冷静就好了。”我轻轻笑了一下,伸手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戳了一下,然后一溜烟跳下了床,在她把枕头扔过来之前先一步冲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自头顶一泻而下,稍稍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在一片雾气氤氲中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时发生在珍珠港的事情果然还是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梦魇,那个时候还是海军见习军官的我,因为不要命似的冲上去救回了奄奄一息的亚利桑那,顺手帮助一批新兵逃离火海,而被提拔为这所港区的指挥官。

你问我之前的指挥官去哪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去了一个永远没有战火与硝烟的地方。

将哗哗流淌的水流关掉,从置物架上面拽过毛巾,不经意间瞥到左手背上那一片有些瘆人的灼烧伤痕,我用力抿了抿嘴唇。

“船都已经沉了,也没有打捞修复的必要,她也就没有价值了,海军已经不需要她了。”

上司不耐烦地用这话打发了想要帮助亚利桑那的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死里逃生的她听到这个消之后息,内心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塞给她一些钱和一个地址,希望我的朋友能帮上她。

自从那之后,我就和她断了联系。

“这该死的世界啊……”我轻声呢喃着,走出了浴室。

“感觉好些了嘛,亲爱的?”列克星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在餐桌边上摆盘子。

“已经好多了,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微笑着,在她的脸颊上送上一记迟到的早安吻,当作我的赔礼。

“好了,快点吃饭吧。我明天就要出港了,也不知道任务会持续多久,所以要趁现在多陪陪你。”少女朱唇微启,笑语盈盈的眉宇间跳跃着偶像的活力。

“好好好,我一定陪着你。”我一个劲笑着,将香气四溢的煎蛋塞进了嘴里。

任务前,我陪了她整整一天。放下那些有的没的的担子,像普通的恋人一样真正地放飞了一把自我。

第二天,我和她在码头上挥手告别,她在那宽大的飞行甲板上一个劲地挥动着纤细的手臂,直到我再也看不见那巨大的灰色舰身。那个时候我依旧相信着,纵使大洋上战火纷飞,她也一定会平安归来,向往常一样回到我的身边。

直到从珊瑚海传来了消息——列克星敦沉没了,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我有些失神地放下手中抄送来的电报纸,整个人软榻榻地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唯有不甚均匀的呼吸还证明我依旧活着。虽说自从开战以来,我就一直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噩耗真的来到我面前,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我请了一天的假,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鬼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记得门上刚刚好响起了温和有礼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平和却有力的嗓音。

“请问指挥官您在里面嘛?”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满不在乎自己邋里邋遢的样子,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白发飘飘的少女,干净整洁的制服和沁人心脾的淡淡体香与我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摆在一起,怎么想我都显得很滑稽。很明显,我这个样子让她失望了。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短短的一瞬中眼神里闪过的一丝鄙夷与失落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我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主动打开了话题。

“说起来,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应该不是刚来的新人吧?”我对这位少女多少有些印象——别的不敢说,我对于手下有谁多少还是有数的。

“航空母舰企业号,从今天起正式担任你的副官一职。”听到这话,少女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

“这样啊……”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叫帕特里克·菲勒,是这里的指挥官。”

“对了,随你喜欢怎么叫我都行,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现在去收拾收拾自己。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很抱歉不得不用这种样子出来见人。”

“您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很抱歉。”少女微微后退了一点,垂下的眼眸中充斥着我说不上来的情感。

我点了点头,轻轻关上了门。

十分钟之后,我又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企业已经将文件整理好,整整齐齐地摆在我的桌子上,而她本人正直直地站在我的桌子前。

“好吧,该开始工作了,企业你也去忙吧。”我自言自语着,伸手将桌子上的相框扣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企业带过来的文件看了起来。

斯人已逝,活下来的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前线的局势愈发紧张,身处第一线的我敏锐地察觉到上层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大动作。努力将心头笼罩的阴云驱散,我再次投身到忙碌的工作当中——整备,训练,巡逻,一项项事务都要我去安排,哪还有时间东想西想?一口气将上午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放下笔合上文件夹的那一刻不经意间抬眼扫过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

“去吃个午餐吧……”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目光却落在了面前的不远处。企业就站在那里,就在之前的位置上。

“我记得我让你去忙了啊?”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里的少女。

“秘书舰的工作不就是辅佐指挥官嘛?所以我并没有离开的理由。”少女一板一眼的回答让我颇有些意外。

“我想你也看到了,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工作都做好,所以你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你们之后不是还有任务吗?你也得去训练吧?”我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到底,我并不需要什么秘书舰——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少女没有说话,不过那淡紫色的瞳孔中却毫无保留地散发出一阵失落。

“抱歉,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工作一段时间,能否……给我一点私人的空间呢?”

“我明白了,指挥官。”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沉重,企业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之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走出了我的办公室。在食堂胡乱地吃了点东西,我又马不停蹄地沿着港区走了一圈,看了看姑娘们的训练情况,然后就像是个上好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分秒不差地回到了我的办公室。

企业已经将我下午要处理的东西分类整理好,放在我处理文件的位置,不过那些码齐的纸张上面却多了一张小小的便条。

“保重身体。”

上面只有这简简单单四个字罢了。

这应该是企业留下的吧……我内心突然感到一阵释然,将那张小小的纸片小心地收进了我的抽屉。

我想我变了,但是哪里变了,我自己现在也说不上来。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下一次行动到来。五月的下旬,我手上的三艘约克城级航母全数出动,剑指中途岛。

出发前的那一个晚上,我特地腾出了时间,沿着港区的海边慢慢散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不在了之后,我的心中总是会对那片碧蓝色的汪洋充满敬畏。不,应该说是畏惧更贴切吧……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无所畏惧的勇士。可是当我拿到那封电报的时候,现实将我的幻想全部砸了个粉碎。原来我也是人,也会畏惧那些曾经让我受伤的事物。

我不知道那些即将起锚出征的姑娘们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指挥官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怕是多半会觉得很失望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指挥官?”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脑中挥之不去的想法猛然赶走。

“企业?”我回过头,少女那漂亮的白色长发仿佛是为了抓住苍穹中若隐若现的繁星一般,正在夜晚的海风中飘飘起舞。

“指挥官的工作都做完了?”少女带着一个平和的微笑,迈着细碎的步子从容地向我走来。

“是啊。”我点了点头,和她并排走着,“明天就要出发了,企业你紧张吗?”

身边的少女没有立刻张口回答,反倒是和我安安静静地走了一小段路。

“指挥官希望我怎样回答呢?”冲我投来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企业在路灯下站住了脚步。昏黄的灯光照在那白皙无暇的侧颜,我才发觉这是自己第一次好好地看着她。原来她这么漂亮的嘛?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指挥官?你这样一直看着我的话,我很难为情的啊……”一句略带娇羞的话语将我毫不客气地踢进现实。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看得入神了……”我挤出一个满是歉意的笑容。

“……”少女将视线投向远处皎洁月光下略起波澜的海面,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尴尬地站在一边,假装和她一起看着海面,目光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身边的少女。

“指挥官,其实……”企业突然开口,又突然沉默,她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开口。

“不……没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我想她是在紧张的,但是却努力不想让我发现这一点。

我轻轻叹了口气:“企业,能稍微陪我一会儿吗?”

少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路灯指引的前路中安安静静地走着,没有谁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我按照惯例在码头上为她们送行。伴随着尖锐的汽笛鸣叫,沉重的铁锚缓缓升起,烟囱里喷出滚滚浓烟,她们正式踏上了征程。我在心里默默为她们祈祷,希望她们能够平安归来。

她们出发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沿着港区后山上的小路一路向上,任由那些尚未在朝阳下散去的露水打湿我的裤脚。在一片平坦的高地上,青葱的草地中间插着一个洁白的十字架。我在“她”身边轻轻坐下,眺望着下方的港区。

“她们又出任务了……这次我还是去送了送她们,就像上次送你出发一样。”

“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平安地回来啊,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功利,但是我们真的不太经得起主力航母的损失了……”

我扭过头,手指在刻有她的名字的地方摩挲着。

“呐,也不知道在上面你能不能看到那么远。企业现在是我的秘书舰,就是出发的时候处在舰队中间那一艘。那身灰色的油漆,很漂亮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对她有点抗拒……原来我的秘书舰一直都是你吧?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没打算再把谁留在身边。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啊?我记得以前我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以前你做秘书舰的时候,每当我和舰队里其他的姑娘们举止亲密的时候,你总是一边说着‘偶像要有丰厚的胸怀~’一边带着一个恬淡的微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等到下班之后再好好地把我修理一顿。”

“但是现在呢,我觉得连秘书舰都不需要了……也许感情这种东西,已经和我的心一起埋葬在了遥远的珊瑚海吧?有些时候我也在想啊,战争结束之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呢?也许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发子弹击中死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一定不希望看到那种事情吧?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我绝对不能在那些孩子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我是指挥官,谁都可以崩溃,谁都可以逃走,唯独我不可以。我是港区的主心骨,我撑不住了的话,还有谁能扛起责任呢?”

“也就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敢像这样放肆一下吧……”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肆意流淌的眼泪早已将我的脸洗过了不知道多少遍。

“真是丢人啊……我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过……你说是吧,亲爱的?”

我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将所有的悲伤压了回去。艰难地咽下心头的伤痛,我站起身,伸手轻轻抚过十字架的顶端。

“亲爱的,我该回去工作了。等到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天地线上,浑圆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我迈开脚步,向着山下走去。

中途岛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而我依旧在港区忙忙碌碌,除了偶尔收到的电报之外,我对于前线一无所知。那天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同时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的——中途岛一役,重樱损失惨重,我们取得了战略性胜利,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失去了约克城号。

我将报告放到一边,整个人放松下来,像只树懒一样靠在椅子上。

“又一艘……”我感觉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起来,“约克城嘛……为什么啊……”

又是……感觉透不过气来的一天。

她们很快就回来了,身体疲惫却意志坚定。我早已调整好了情绪,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排她们去修理和休息。人都走了,再怎么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敢去仔细观察她们的脸色,想必失去了姐姐的姐妹二人,此刻的心情也和我相差不远吧?没有人不希望胜利,但是人们却总是容易忽略这份胜利背后的代价。来自上层的电报一封又一封,字里行间的神气与骄傲令我有些厌倦。是啊,他们当然很高兴了,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前线的将士来说,这可是一份会跟随我们一生的代价啊。

夕阳西下,我又一次出现在后山的平地上。依旧是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远远地眺望着渐渐没入橘红色海面的残阳,没有说话。眼看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我甚至已经可以望见那遥远的深邃苍穹中闪烁的点点繁星。身后的草地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我不知道那是谁,但是我并不想回头。

毕竟,已经麻木了啊……

“你果然在这里啊,指挥官。”企业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少女在我身边轻轻坐下,和我一样远望着渐渐与水面融为一体的天际。

“我只是问了问列太太的墓碑在哪里。”少女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我没有答话。

“中途岛,大家都在说我们赢得很漂亮呢……”也许是觉得气氛有点太尴尬,企业首先打破了有些压抑的平静,“但是指挥官,我们……真的赢了吗?”

“你问我?”我微微侧过头,她那头在夜风中飘动的秀发下,眼角边却分明泛起点点晶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少女慢慢点了点头。

“赢倒是赢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哪怕结果是以一换四,对我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

哪怕没有转头去看,我也能察觉到身边的少女似乎颤抖了一下。

“在码头上送你们出发的时候,我真心地向上帝祈祷过,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归来。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所谓的上帝,也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我讨厌战争,也不喜欢大海。那份看似心怀广阔的平静下面,分明藏着一个个无尽的黑洞,将你所珍视的一切全都毫不客气地夺走。”

“真是该死啊……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情,用战火将人们的希冀无情撕碎,将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丢进去碾成渣,然后再耀武扬威地炫耀着所谓的胜利……”

“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情让我也很难过。我真的不想再失去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就好像是溢出的杯子在桌面上流淌的水一样,收也收不住,只能任由它到处乱窜。

“指挥官……”也许是我平时都隐藏的太好了,少女似乎稍稍被我的样子惊到,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用力咬了咬嘴唇,拼命将心头激起的千层浪给压回去。

少女稍稍动了动身子,紧紧挨在了我的身侧。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反正这次轮到我颤抖了。

“企业?”

“能借我……稍微靠一会儿吗?”在我来得及回话之前,少女便擅自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上。

无情的战争夺去了我重要的人,也夺去了她重要的人。两个浑身伤痕的人稍微抱团取个暖,我想……她们也不会有意见吧?

高地上多了一个十字架,我真的……不想再看见第三个了。

生活依旧在继续着,企业早已将心里的悲伤深深埋藏,因为上头的命令一个又一个,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在稍作休整之后就再一次马不停蹄地奔赴了战斗的第一线。只是啊,从中途岛之战之后,我每每站在码头上望着她们在天边留下的烟迹,心中就会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苦涩。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瓜岛周围的战斗日趋白热化,一座座小小的太平洋岛屿分明变成了一个个绞肉机。7月份似乎很平静,企业和萨拉托加在东所罗门海域联手展开行动,为海军陆战队提供航空支援。8月份也还好,只是在8月底的时候,企业被炸了。

当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步伐蹒跚地回到珍珠港的时候,我正好在海军部那边开会,并没有来得及回去看她。当我终于结束了冗长的会议,匆匆赶回到港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的事情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打算直接奔向我办公室隔壁的卧室,先睡个囫囵觉补充一下严重缺乏的睡眠。但是我从建筑外面路过的时候,却发现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都这个时间了,还会有谁待在我的办公室呢?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我又没有一双透视眼,总之先去看看吧。

我整理好衣装,压下了门把手。洁白的海军帽被随意地放在了我的办公桌角的架子上,左手拿着一杯咖啡的少女,此时此刻正在我的椅子上看我的工作文件。如果不是我对她相当熟悉,搞不好会有一种我已经被免职了的错觉。

“企业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了啊,指挥官。”少女放下手上的文件,抬起笑语盈盈的小脸,向我投来一个足够融化人心的恬淡微笑。

“我在海军部那边开会开到现在才回来。”我伸手将外套挂载门边的衣帽架上面,走过去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倒是你,昨天才刚回来吧?我听说你伤得不轻,别这么勉强自己啊,赶紧去休息吧。”

“指挥官你可不要太小看我了,我们可是很坚强的!”少女稍稍嘟起嘴,似乎对于对我的言论有所不满,“再者说了,我是你的秘书舰,你没时间处理的文件,我来帮你处理不是很正常吗?”

“我说过的吧?我不需要秘书舰,我自己能把事情做好。”我将企业处理过的文件分类放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现在赶紧去休息吧。”

“唔……指挥官真是个笨蛋!”少女赌气似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则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她没做完的工作。有一说一,企业做得的确很不错,替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明天去和她道个歉吧……”我这么想着,伏在办公桌上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阳光将我唤醒,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想起手边应该还有一些文件没有收拾完,一转眼却发现它们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边。

咖啡的香气钻进鼻孔,微微挪动视线,一杯香气氤氲的热咖啡正静静地放在桌角。杯子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我拿起杯子一边抿着早上新鲜出炉的咖啡一边拿过字条读了起来。

“睡相真难看,笨蛋指挥官!”

我差点没把满口的咖啡直接喷在我的桌子上。

“咳咳咳……”强行咽下去之后我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个小丫头……”

说实话我的确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真的得找她好好地说一下了。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什么人突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起来了,笨蛋!”企业嘟着小嘴,将一摞文件重重地放在我的面前,“这是今天的工作!我下午就要来拿!”

少女飞快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举着咖啡杯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

那一整天里我都没有见到企业,就连她来拿走文件,也是趁着我出去上厕所的功夫。这小妮子手是真快啊!不过啊,我总归有办法找到那个丫头。在那天晚上偷偷给大黄蜂塞了好几个鸡腿之后,第二天她便乐颠颠地答应我在第二天约自己的姐姐出来。在林荫路的长椅上,先是假装随意聊聊天,然后一招偷梁换柱,找借口溜走,换我上场。

“所以你是和大黄蜂两个人合起伙来整我呢?”看到我满脸堆笑地在身边坐下,少女赌气似的扭过脸去。

“是我死乞白赖去求她的,你别怪她。”我轻轻叹了口气,“前天晚上的事情,我话说的有点太过分,我想你诚恳地道歉。”

我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请原谅我!”

没有回应。

我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却发现那个丫头的表情颇有些奇怪。终于,当她发现我那个满是困惑的表情之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指挥官你也太有意思了吧!大黄蜂教我的这一招还意外地挺有效果的嘛!”

我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啊这……”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我重重地跌坐回少女身边。

“抱歉呐,指挥官,大黄蜂只是想和你闹一闹,并没有什么恶意……”似乎察觉到这个玩笑有些过火,企业竟然有些慌乱。

“倒是没关系啦……”我摆了摆手,“只是……我的确怕你真的生我气了……”

企业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必须承认你的能力,作战也好,公文也好,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抬起头,看着阳光透过树叶产生的丁达尔效应中四下飘飞的尘埃,“虽然我还是认为我不需要秘书舰,但是我绝不会否认你所做的一切。”

“指挥官……”少女转过身,轻轻将我揽入怀中,“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哦。”

我想,这件事就算这么结束了,只不过大黄蜂那边,我觉得我得把我的鸡腿给要回来。

再后来,10月下旬,圣克鲁斯,噩耗三度传来。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我只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电报,然后穿上了我的大衣。最后,我拉开了抽屉,看到那一叠整整齐齐的信纸安安稳稳地放在最上面,于是我放心地合上了抽屉。

“一个小时之内做好让指挥舰出发的准备!”

我特地申请了全新的设备——指挥官专属的指挥舰。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允许再有差错。毕竟我只剩你了,企业……大难不死的她任务并没有结束,波涛汹涌的汪洋上战火绵延,没有时间给人感时伤怀。作为现在唯一的主力,我不知道带伤前进的她究竟背负了多少伤痛多少责任,但是我决定不再让她独自承担这一切。

当11月初我赶到努美阿的时候,企业号正在进行抢修,而她本人也难得地能够在任务途中离开甲板,踩在坚实的陆地上面。很难去形容当时她看见我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表情,惊讶?错愕?欣喜?好像都不是,不如说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与一股发自内心的忧虑混杂在一起的呈现。硬要说的话,感觉像苏打水里面混入了柠檬汁,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面的第一句话,不出我的所料。

“我来陪你啊。”我很自然地回答道。虽然看起来像是很煽情的话语,但这的确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疯了吗?”她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我当然没有。”我轻轻握住了她的双臂。

“那你……”

“企业,你现在是这里唯一的航母了,对吗?”我看着她的眼睛,淡紫色如同宝石般剔透纯洁的瞳孔,折射着少女内心的惶恐。

她没有回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必须看着你,我绝不可能允许再失去你。”

也许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使命,总之我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个声音:我必须守护她。

“可是这里很危险,这附近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来重樱的舰队。”企业轻轻摇了摇头。

“能代替我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代替你的,可是一个都没有。”也许我这话说的太过严肃了,以至于面前的少女竟然愣了一会儿。

“但是对我来说……”她低下了头,“你也是无可替代的啊……”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渐渐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这就怕了?”粉色头发随风飘扬,她冲我微笑着,一如往常那样。

“你可不是一个懦夫,不是吗?”她围着企业轻盈地转了一圈,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轻轻点过微红朱唇,“难道你还想再后悔一次吗?”

不,绝对不要。

谢谢你啊……亲爱的。

我笑了起来。企业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精神病人一样,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企业,我不想再后悔了。出发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把你完好地带回去。”我扭头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碧蓝,“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相比起死亡,那种心痛的感觉更加令我难以接受。”

“先是列克星敦,然后是约克城,现在是大黄蜂,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合上眼,脑海中闪过往昔的一幕幕,“死亡已经不足以令我畏惧。当现实用无情的离别将我的心摧毁,将所有的希望化作齑粉,也许死亡反倒更加像是一种解脱吧?”

“别说了,指挥官……别说了……”少女突然扑上来死死抱住了我,“我明白了,我会带上大家的份好好努力的……所以你也别死掉了,我们要一起走向胜利,好吗?”

如果周围有其他人的话,看到我们俩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估计八成会觉得我们疯了吧。

团聚归团聚,见面后不久我就和企业一并离开了努美阿,再次驶向那片张着血盆大口的深蓝。女灶神尽职尽责地跟在企业周围,我们平静地度过了12日。

在13日凌晨,我们接到消息:TF67和重樱舰队交上火了,就在我们附近的海域!

我想,我们一展身手的时间来了。的确,企业并没有令人失望,13号和14号两天里,企业接连斩下两个人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企业的甲板上用油漆写上了一段彪炳千古的标语:“一舰敌一国”。

14号夜里,战事已经渐渐平息。我从指挥舰上搭乘交通艇登上了那个传说中的“灰色幽灵”,和她一起漫步在那宽大的飞行甲板上,感受迎面刮过的海风,在平静的洋面上踱步前行。

“看来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想起几个小时前我接到的电报,我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可能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应该就能好好修理一下了,在这种地方边走边修的效果并不那么尽如人意吧?”

“是吗……”少女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声音软榻榻的没有什么精神,“那听上去还不错……”

“企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个艰难的时间,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

“抱歉,指挥官。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少女扶着额头,闭着眼睛抬起头,就好像犯了头疼一样。

“一舰敌一国……”我轻轻叹了口气,注意到脚下白漆刷出来的标语,我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于这个,你怎么看?”

“我吗?”少女转过头,似乎稍稍有些错愕。

我点了点头。

“唔……”企业沉默了一下,思考着。

“我想,这是一种肯定,也是一份责任。在这片风云莫测的大洋之上,白鹰现在能放上前线的主力只有我一个,所以才会说一舰敌一国吧……”少女苦笑了一下,“指挥官你觉得这个标语酷吗?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很像是传说中的英雄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

“指挥官?”不用猜也知道,她此时一定困惑不已。

“我总觉得,这个标语挺悲哀的。”我抬起头,不知道是风太大了还是怎么样,我的眼角边湿漉漉的,“一舰敌一国……到底是落魄成什么样子,才要将这种责任都推到一个女孩子身上?”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标语是一份自豪。毕竟这意味着你是不可摧毁,不可战胜的。但是对我来说,这可是迎面而来一个呼呼作响的巴掌。一舰敌一国……这不就意味着已经没有可用的兵力了吗?作为指挥官,这分明就是一句诘问;‘其他人都去哪了?’”

“指挥官……”少女站住了脚步。

我稍稍转回身,在两步之外怔怔地看着微微低下头的少女,海风拨撩着她飘逸的长发,完美地遮住了那难以捉摸的表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别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她迈出了一步,“指挥官已经做得很好了。替你处理文件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你做的工作。身处后方的你,其实压力并不比我们小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独自扛着上面的压力吧?”

“……”对于她说的事情,我无言以对,因为那的确都是事实。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轻易对那些姑娘们开口。

“我知道的,指挥官是个温柔的人。”企业又向前走了一步,在我面前站住脚步,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你的心里一直都还有列太太,不是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不假。但是我想我现在已经把她放下了。这绝非是忘记,而是珍藏在心底。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得专注于工作,现在还挂念着那些儿女情长,实在是太对不起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人了。”

“但是再怎么说,跑到前线来也太危险了……”不知道为什么,企业突然又提起了这茬。

“我说过了吧?你绝对不能再有闪失了,所以我必须看着你。”

“唉……你说得对。”少女微微摇了摇头,“毕竟现在是‘一舰敌一国’啊……”

“笨蛋。”我轻笑了一下,“谁说,你是一个人了?”

虽然不甚明显,但是我依旧察觉到少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和你同在。”我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冰凉而滑腻,“我是你的指挥官,无论你是面对一个舰队也好,面对一个国家也好,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毕竟,指挥官嘛,不可能一直缩在后面,对吧?”

“你啊……”少女突然扑上来抱住了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温柔……虽然可能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竟然有点嫉妒列太太了……”

“……”我轻轻抚弄着她头顶柔顺的发丝,没有说话。

温柔吗?我怎么从来没觉得?不过也罢了,企业也是好孩子,我想我得照顾好她。

终于,在16号的时候,我们接到了回国的命令。

返程的旅途上,企业经常待在我的指挥舰上。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不过每天她都会跑上来,或者翻翻我的书,要不就用我的厨房开开小灶,总之没有一天能让我悠闲地独处。不过我也并不讨厌这样,也就由她去了。

我们一起回到了珍珠港,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能多活几个月了。珍贵的休息时间里,企业经常黏着我,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也喜欢坐在一边,帮我一起处理文件。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靠近圣诞节的时候,我们接到了命令:新年过后的1月份企业就要再次出动,奔赴血雨腥风的前线。好在圣诞节还是能在港口里过的,我特地为姑娘们安排了一场圣诞晚宴。

那天晚上的主大厅前所未有地热闹,姑娘们一边喊着“不醉不归!”一边胡闹着。我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我歪着脑袋想了想,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站了起来,悄悄离开了大厅。

“抱歉呐,差点把你给忘了。”我在“她”身边坐下,哪怕是在这里也依旧   能听见姑娘们的欢笑声,“怎么样,很热闹吧?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们也能这么闹腾。”

“如果你也在的话……”我将说了一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过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这个吧……”

我静静地坐着,陪着她一起,看着那些欢闹的孩子们。

“指挥官……你果然在这里啊……”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去,那个面色潮红的少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去扶她,企业倒是在我身边稳稳地坐了下来。

“我在整个会场都没有看见你,我就想你是不是来这里了……”少女带着淡淡的酒气,估计也被灌了不少。

“我不来陪陪她的话,她也会感觉孤单吧?”我耸了耸肩。

“指挥官……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企业抬起头,望着那遥远的夜空。

我等待着。

“你说……重樱的哪些对手们,是怎么看我们的呢?”

“这个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她们的。”

少女没有答话,似乎是在等着我继续讲下去。

“在我眼中啊,大家都是各为其主的战士。军人嘛,执行命令罢了。真要说的话,我也怎么恨她们,为了各自的信念战斗到底,不是很值得令人尊敬吗?她们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我想我也能和她们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我一口气将思考了很久的事情,全数倒了出来。

“指挥官……你还真是温柔呢……”企业稍稍挪了挪,紧紧贴在我的身侧。

“贴得太近了,企业……”我有些难为情。被一个女孩子贴着什么的,除了列太太之外,就没有了。

“指挥官……”少女突然侧身靠了过来,一把搂住了我。

“企业?!”说实话,她这个样子把我吓了一跳。

“指挥官……今天……当着列太太……我姐姐……还有我妹妹的面,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明白。”她抬起头,精致的面容径直贴了上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和她彼此之间离得这么近,我竟然有点心跳加速。

“我喜欢你,指挥官……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在理智还没有溜走,直觉告诉我她喝多了。

“企业……你喝多了……”我想伸手推开她。

“指挥官……你是不是……没有喝醉过?”她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还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是认真的。

“其实……除了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之外……我的思维可清醒得很。”淡紫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将温热的吐息不断打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列太太。但是我怕……这一次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仿佛有人拿着M1911对着我的心脏开了一枪,我感觉那一刻我的心跳似乎停止了跳动。我并非没有设想过这种事情,但是自己想是一码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无论你是否会接受我,我都要把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合上双眸,宛若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企业分明都快要骑到我的身上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答她的这份真挚而热烈的爱恋。我知道我一直在逃避什么、——感情。自从列太太走了之后,我想在我的心底里,我害怕再次受伤,所以干脆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拒人千里,这样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吧?

但是面前的少女却又是那么坚定,就好像无论我回答什么都没有关系一样。那份毅然决然的决绝,刹那间点醒了我。我想她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我呢?还要像一个懦夫一样转身逃开吗?

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

我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应该……能够算是回应吧?

虽然那晚之后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多少改变,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改变,对吗?

后来的一年内一切都很平静,我陪着她在海上漂了小半年。在5月份的时候,我们奉命返回珍珠港,尼米兹海军上将代表罗斯福总统为她颁发总统单位嘉奖。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是我唯一一次喝了那么多酒,真真正正地与她们“不醉不归”。后来在7月份的时候,我陪着她回到美国本土进行改装。她留在西海岸以适应最新的改装和舰载机,而我则独身返回珍珠港。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竟然会那么寂寞。我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数着日子盼她早点回来。

1944年初的时候,她结束了改装工作,和我再次投身对抗的第一线。我们勠力同心,一次又一次与凶恶的敌人与危险的大洋搏斗。马绍尔,特鲁克,马里亚纳……到处都留下了我们不屈的身姿。

再后来,我们的战线不断向前推进。虽然在1945年5月企业被一架神风机撞上,但是好在没有大碍。当我们在珍珠港悠闲度日的时候,太平洋上的战争结束了。

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那是1946年一个阳光和煦的春日。我陪着企业和亚利桑那一起,再次爬上了港区后山的高地。轻轻在十字架前放下精心挑选过的花束,我们彼此之间看了看,默默地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愿逝者安息,愿活着的人背负起她们未竟的事业,披荆斩棘,勇敢进取。”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句号,但是至少可以算是一段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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