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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墙之危》——第十五章

2020-11-15 22:35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第二“奥古斯塔”军团首席百夫长

校对:stimub

禁军的调查

坚持己见

贝罗索斯

                                                                                              

帕拉蒂尼天穹隔离区   C兵营  攻击开始后两天

                                                                                              

      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中,阿蒙·陶罗马契安【1】一直漫步在隔离区兵营的厅堂与走廊里,熟悉这里的布局和气氛。即使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脱下了他的装甲以便能够去检查那些更为窄小的空间,这名禁军依旧感到狭促。只穿着一件防弹短袍,他再一次回到那个厨房。那里是异象发生的地方。

      他在厨房前方蹲了下来,闭着眼想象着曾经的场景,帝国军的士兵们聚集在铺满地砖的房间里。他阅读了他们的报告并且跟每个人进行了交谈,他能够确定几乎每个人的位置,离各自实际站着的地方不超过一到两米。

      他站了起来,头贴着天花板,眼睛依旧闭着,继续用内心的洞察力而非其他物理手段观察着,感知着,想象着。两股力量从每道门汇集到房间中央。他们当中有人在恐慌中开了枪,他想。

      阿蒙向墙边走去,手指轻轻地划过粗糙的砖块和砖块中间的砂浆。墙上的缺口表明这里的确被激光枪打中过。一些来自左侧,更多的来自右侧。手指感受不到任何弹痕聚集的痕迹。

      他向后退了半步,在脑海中记下了这种痕迹的特征。为什么是这里?

      他又向后退了几步,睁开的双眼盯着这面无声的墙壁。这间厨房有何重要之处?

      第一位目击者,士兵卡斯坦,已经承认他曾经溜进了厨房给自己偷些吃的。交叉审讯的结果印证了他的说法。他虽然的确是那种投机取巧的小人,但绝非帝皇的敌人。

      所以为什么那个幽灵会出现在厨房里?难道是卡斯坦在那里的恶行导致它出现的么?如果饥饿的士兵没进厨房的话,这件事是否能避免呢?

      阿蒙再一次展开他的洞察力,所及之处包含了整个兵营和厨房。这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房子,紧挨着环绕在帕拉蒂尼天穹周围的隔离墙,现在那个充满瘟疫的棚户区被称为疫都。这个厨房,作为兵营里三座厨房的其中之一,坐落在棚户区的西南角,离外面的那道墙最近。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如同控制着一架影像无人机一般,他将思维投影回了刚经过的走廊,沿着士兵们来到厨房的脚步原路返回。距离并不长,且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这时阿蒙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盲区。他曾经步测出每条走道,每个房间的长短与大小。在厨房旁边应该还有一个大约四米见方的空间,就在这堵墙后面。

      他快步绕过杂乱的地面来到位于后方的军官宿舍,一条巨大但破烂不堪的横幅悬挂在主过道远端的墙壁上,那里通向四间军官寝室。主过道却感觉短了四米。

      阿蒙小心翼翼地从钩子上取下横幅并将其放在一边。墙面是石膏板做的,跟其他的营房一样被涂上了灰色。

      他将手放在墙面的右半部分并推了进去。除了石膏板微微向里弯曲,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又推了推墙的左半部分,这一次他听到了轻微的咔嗒声,整堵墙沿着中轴旋转开来,露出了后面的小房间。

      他的视线透过黑暗扫视着周遭的一切。当阿蒙看见这堵墙后面是什么的时候,他立即开启了通话器。

      “通知马尔卡多摄政,请他立刻来隔离区兵营一趟。”

      这间神龛出奇地简陋。

      两个板条箱上盖着粗糙的帆布,凑活充当着祭坛。上面摆着两只明显被用了很多次的金属杯子,上面分别铭刻着麦西亚第24团【2】和高卢第31团【3】。一大瓶红色的液体摆在两只杯子中间,阿蒙闻出其中廉价红酒的味道。祭坛的前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块软垫,上面放着一本书。

      这本书其实只是一叠被细线装订起来的大小不一的纸。封面上的书名是两个手写出的单词。

      “帝皇圣言录。”阿蒙读了出来。

      “用以供奉帝皇的神龛。”马尔卡多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屋内其余的物品。阿蒙随着他的视线,扫过了几把摆成一圈的凳子,以及几座高烛台。后者很有可能是被人从高级军官的房间中顺走的。

      “您看这个?”阿蒙指向了一面素墙上的一处污迹,这面素墙恰好就在厨房中鬼魂被目睹的地方的正后方。墙上的雾凇几乎完全融化了,水迹顺着墙壁而下。下面的地板湿湿的,素色的混凝岩地面已经因水渍而变色了。

      “那个…”马尔卡多清了清嗓子,凑近凝视着这些痕迹。“那个可不是好消息。”

      阿蒙吸了吸鼻子,嗅着空气中的汗液,枪油和靴子抛光膏的味道,未点燃的蜡烛的香味,以及那股刺鼻得像臭氧的气味。最后的味道总让他联想起帝皇的摄政。

      “这只是水冰,不是什么其他东西。”

      “是的,只是冰。”马尔卡多挠了挠他的脸颊。“因局部气温骤降而产生。”

      “但它处在墙那边的两个大烤箱之间。”阿蒙说到。他能够准确地回忆起厨房的构造,完全不用借助头盔中的视觉设备。

      “翻译得很好。”马尔卡多翻开了那本不大的书,眼睛扫过一页又一页。

      “我们知道对帝皇的崇拜在帝国军内散布开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不是什么新鲜事。”阿蒙说。“帝皇圣言录在平民之中则更加流行。围城打断了我们抑制它传播的努力。”

      “是的,资源应该被用在其他地方。我记得泰拉议会作下这个决议时我在场。”

      “你反对这项决定?”

      “我不确定。帝皇圣言录可能会让我们对真正的问题分心。”

      “但是…?”

      马尔卡多对着有水渍的墙壁做了个手势。

      “灵能活动的痕迹。”

      “帝皇之盾没有在压制着这些能量么?”

      “正因如此我才有些担心。”马尔卡多对上了禁军的目光。“神龛和这个应该有些联系。但具体怎样关联还是未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不是么,阿蒙?”马尔卡多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恢复严肃。“是裂痕,一道灵能屏障内的细微裂痕。来自内部的力量。”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可能也有其他类似的现象发生。甚至可能被当作帝皇神性的佐证。”阿蒙踏出了神龛,有关恶魔活动的想法唤起了他对于网道战争的记忆。“禁军统帅必须知晓此事的严重性。”

      “瓦尔多事务缠身,多恩大人也是。如同往常一样,会在每小时的定期简报中向他提及此事。而他会要求你继续调查,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例微不足道的证据。这究竟只是一个孤例抑或是值得我们更加注意的现象?”

      “对帝皇的崇拜是被完全禁止的。完美之城被摧毁,一整支军团的星际战士因不当的虔诚被责罚。祂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已经足够清晰。”

      “我那个时候也在完美之城,我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帝皇对祂自己被神化的看法。”马尔卡多略微有些不耐烦。“但不论如何,我们不能在面对荷鲁斯的同时还在肃清自己人。我们必须向现实妥协。”

      “妥协只是对弱点的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弱点会被敌人利用。”阿蒙说。

      “这件事需要我们谨慎地考虑。你不能指望找到并检举每一起帝皇圣言录的集会。找出这件事的特别之处。为什么异象发生在这里?”

      “我认为死亡守卫在附近的攻击使得答案显而易见。”

      “但影响究竟有多广泛?并不是每一位瘟疫受害者都被找到了。有什么其他的联系能让我们一直追查下去?”

      “教会是私密进行的,所以需要一段时间来查清它的运行方式。”

      摄政同样从神龛返回到走廊中,手杖随着他的步伐敲击着地面。泰拉领主在阿蒙前面几步停下转身面对着他。

      “在这方面我可能可以提供给你一些帮助,阿蒙。”马尔卡多说道。“给你提供一个对这种事情有一些深刻知识的人。”

                                                                                              

纳加坡地区,攻击开始前六十天

                                                                                              

      一连串从扩音器中传出的刺耳尖鸣声把芝诺比从半睡中吵醒。身体依旧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她睁开眼睛并看向了窗户——仍然是白天,但太阳更加低垂。她坐直了身子并用目光扫过她身边的人。所有人都带着些许的疑惑看着扩音器,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

      火车发出尖啸的刹车声并突然慢了下来。就像人浪一般,站着的人们因急刹而变得跌跌撞撞。几名士兵被对方或者长椅绊倒,他们的叫骂夹杂在同伴们的笑声之中。

      随着火车停下,灯闪了几下随即熄灭。透过满是污垢的窗户,晚霞几乎照不亮车厢内部。

      扩音器再次噼啪作响,然后从中传来了总指挥艾格沃的声音。

      “我们有很高的风险被轨道扫描所发现。所有系统进入待命状态以防被敌人发现。在收到进一步的命令前,所有人待在车厢里。”

      所有人都因担心而寂静无声,直到弗拉米中尉打破沉默。

      “你们可以交谈。”她摇了摇头说,“他们在轨道上听不见我们……”

      “这只是预防措施而已。” 奥克耶补充了一句,从长椅之间走过。“指挥部收到消息称一艘星舰正在穿过我们头顶上方的区域。我们不太可能被他们注意到,尤其是他们有其他更有价值的目标时。”

      目标和攻击这两个词丝毫没有让芝诺比放下她的担忧。她站在长椅上向窗外眺望,希望能看到什么能让她暂时忘记突然到来的宁静。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古老的、已经干涸的海床包围在他们周围,向着天际延伸数公里。这种孤寂让人感到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诅咒。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他们的确不太可能被发现,但反过来说,任何能量迹象或者声音信号都会让他们像夜空中的照明弹一样闪亮。

      一阵骚动将她的目光吸引到了位于隔间后部的门口处。一抹猩红宣示着一位军纪官的到来。另一位则在远处的支架上的长椅之间徘徊。

      “记住,时刻保持警惕。”他一边开始检查隔间一边说,手背在背后。“注意你的同伴,注意他们任何奇怪的情绪。微小的过失在刹那间就会酿成大错,而背叛会导致我们毁灭。”

      “当你们注意他人时,谨记你们也被他人所监视。不是被军队中的兄弟姐妹,而是被伪装成忠于艾达巴的士兵的敌人。他们会发现你们的懈怠并加以利用。他们会博取你们的同情与怜悯,并把这些美德变成可加利用的弱点。”

      “能为我们带来胜利的不仅有我们手中的枪,我们的决心才是用以打败那些试图奴役我们子孙后代的敌人的最重要的武器。如果现在,在我们上战场接受检验之前,我们当中有任何一位试图退缩。那么在敌人的攻击下,他们都会做出什么?”

      军法官在车厢大约三分之二处停了下来,几乎就站在芝诺比旁边。他的眼睛是在艾达巴人中罕见的蓝色,在片刻间扫过她时就如同冰制成的匕首一般。她保持着镇静,告诉自己没有背负耻辱,面对他的犀利目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这名军法官则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只是在坐以待毙。”

      芝诺比转头,发现了正爬向她的巴巴克。他身形矮小,纤弱而没有老茧的手指躁动不安地拨弄着连体服上的腰带。她知道他是个轴类制造工,负责维护用以制造生产线部件的机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说,“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上战场了,但这是两码事。现在我们没有能力还击。只能坐在这里等着一道光束把我们全部炸成渣。”

      “别傻了。”坐在对面长椅上的凯泰说。他看起来非常放松,双手搭在脑袋后面。“一艘星舰是不会在一列火车上浪费一发光矛的。即便他们发现了我们,只会把我们跟其他不重要的数据归为一类。”

      “哦,这里好像有一名星舰侦察专家。”巴巴克揶揄道。

      “这只是尝试常识罢了,不是吗?”凯泰向前坐了坐,手伸向一个口袋从中掏出了一个塑料酒瓶。他拔出瓶塞并问他们要不要来些。

      芝诺比闻到了那令人提神的香味。她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所以有些好奇,但现在并不是接受诱惑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这不是违禁品么?”巴巴克说,双眼紧张地扫视着车厢。“要是被军纪官发现了怎么办?”

      “就像火车之于星舰一样。”凯泰耸了耸肩。“这还没有严重到会惊扰他们的地步。最多奥克耶中尉会让我去扫厕所,但没有人会因此对着我脑袋来上一发激光。”

      “是割喉。”巴巴克说,“就像其他人,不值得为你浪费一发激光。”

      凯泰大笑着并且及时地塞住了酒瓶。芝诺比注意到他自己其实根本一口也没喝,但她没说什么。

      扩音器中突然传来的轰鸣声把芝诺比吓了一跳,几乎让她彻底瘫坐在长椅上。随着引擎轰鸣着启动,电机透过地板嘎吱作响,火车启动了。

      “看吧,没什么…”凯泰还没说完就被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打断了。

      “所有执勤的班组进入作战位置。所有轮休的班组进入防御姿态位置。”

      一声凄厉的警报取代了扩音器中的人声,紧张使得芝诺比的心脏咚咚地跳着,捶打着她的肋骨。

      “这可不像没被发现的样子。”凯泰一边说一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芝诺比矮小的身形使她成为一个理想的射手,她匍匐着爬上穹顶。与此同时其他人已经在她身后准备好了。来自武装列车另一头车厢的班组也开始进入他们的阵位。

      她坐进炮手座并把一根简单的安全带绕过腰间系好,随后她拉下控制杆把她自己连同座椅升进了车顶的装甲玻璃圆顶之中。

      在她面前,有一门四管自动炮挂在枢轴上。这门自动炮太重了所以她无法手动操纵它,因此她的手摸上了双腿间的操纵杆,操纵杆顶部有一个开火按钮。

      “开启往复电机。”她说。随后,操纵杆在她的手里开始震动。炮塔开始进行一系列自检,炮管先是扬起然后降下,随后进行左右微调。她在脚底下找到了用以控制炮塔转向的踏板。“开启旋转电机。”

      踏板自行降下,控制着炮塔首先向左转了一圈随后向右转了一圈。她向前伸手找到了一个按钮并按了下去,带有噪点的绿色屏幕-火炮观瞄仪-在她面前亮了起来。透过屏幕,除了云朵她什么也看不见,而在静电的闪光与灰暗的天空下,即使是白云也几乎难以分辨。

      “检查供弹装置是否切断。”

      “弹药切断。”声音从下方传来,在狭小的炮塔内听起来怪怪的。芝诺比按下了射击钮。击针在空的炮膛内咔嗒作响。

      “开火检查完毕。重新上弹。”

      随着金属的嘎吱与摩擦声,四条供弹链条被抬升回原本的位置。芝诺比的拇指悬在射击钮的上方。如果她的手指按下,那么一连串高爆弹就会向着天空喷涌而出。

      她曾在几次屈指可数的训练中进行过激光枪的实弹射击,但这门自动炮却有着大得多的威力。不仅如此,当她意识到她很有可能在一次实战中开火时,她的双腿开始颤抖,头晕目眩。她紧张的原因不是想到自己会死亡,而是想到有其他人在依赖于她的保护。如果她失败了,如果她搞砸了,那么会死的就不止是她,还有孟博,塞林。

      甚至还有凯泰……

      如同一辆崭新的战斗坦克走下生产线,伴随着那猛烈的心跳,芝诺比意识到另外一件事。军纪官刚才所强调的警惕,不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一名敌人的间谍或是同情者渗透进了艾达巴自由军团之中,则会彻底摧毁一切。

      她的腿已经停止颤抖。头顶舱板中的对讲机默默地发出嘶嘶声。她能听见有人在位于武装车组中心的指挥室里来回走动,椅子嘎吱作响,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还有几声机械般的呼吸声回荡于内部通讯网络。

      “我是奥克耶中尉,第四武装车组的指挥官。”反馈的噪音响起。几道嘟嘟声和静电的声音打断了中尉,随后消失。频道信号正常但时不时会有些静电声。“有一架来自轨道的飞行器正在接近我们的位置。它可能只是飞向别处掠过我们,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有武器准备就绪。对空高爆弹已经装填完毕。”

      在另外一下停顿之后,芝诺比听到了一个她第一时间无法辨别的声音,但几秒后她意识到这是透明塑料的摩擦声。

      “专业炮手已经分散到火车各处来进行更精准的射击。记住他们之前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观察曳光弹的弹道并算好提前量。在目标出现在观瞄仪与你们开火的这段时间里,高速的飞行器能飞出一百多米远。密集的火力可以驱散他们,必要时不要节约弹药。”

                                                                                                 

狮门星港   中层区域外部   攻击开始后第一天

                                                                                              

      在离地面攻势七十公里的高空,大气层逐渐稀薄变成了太空。数十支登陆艇和攻击艇中队向着星矛下降。他们已经完成了二十个小时航行中较为容易的部分,在最大的防御激光炮的射程之外,距离母舰数万公里。

      当它们接近轨道时,引擎一个接一个地点火,无数道等离子对着一片黑暗喷涌而出。它们如同流星一般下降,数百艘舰船瞄准各自的目标,朝着星矛那超过三百个停泊臂,卸货平台和码头中的其中一个对准了角度。

      六艘打击巡洋舰从虚空中驶出,冲进大规模炮艇突击的尾流之中。空投舱的舱口打开,无数具空降仓投出。火箭把它们从空投舱中加速推出,以代替消失的重力。已经卸载完毕的星舰在防御激光中脱离。但最后一艘打击巡洋舰并不够快,她的虚空盾被猛烈的爆炸照亮。其余的防御炮台就像一群猎犬一样转向了这艘正在挣扎的舰船,她剩余的几层虚空盾被迅速过载。最后,一发红色的能量束撕裂了她的引擎,等离子爆炸就像蓝火一般吞噬了整条打击巡洋舰。

      贝罗索斯【4】乘坐在一具较大的空降仓中,闪耀在短暂的天蓝色的闪光中。曾经是三叉戟席位的有力竞争者,却在几乎死于原体之手后名声扫地。他人造躯体里的系统显示着传感数据,高亮着一块他之后会降落的水泥地面,同时也显示着舰船爆炸后那辐射读数的峰值-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那艘船上。他丝毫不在乎损失了这艘船,也不关心有多少人死在爆炸中,他的心思只在乎他马上会怎么样。

      鲜有攻击目标如星矛的平台一般大,恰好有着三百平方公里的面积方便各种炮艇和空降仓降落。但贝罗索斯并没有被这个事实逗着发笑,尤其是当一个金属盒子带着他高速穿过星港上方稀薄的大气层,朝着第四东侧码头下落的时候。这本应是他亲自带领的突击,一次属于第四军团最优秀的战争铁匠的光荣的进攻。

      但现实却是他被囚禁在一个人造框架中,被原体耻笑,几乎被战斗兄弟遗忘。他拥有着半神般的体格却毫无权威。

      反推喷嘴开始点火,如同遭到了撞击一般,空降仓猛地一下减缓了下降的速度。但被包裹在无畏机甲石棺里的贝罗索斯却毫无感觉。他只能微微地感受到由气动驱动的双腿,和换成了重型武器的双手。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熟悉的在战前大量分泌的荷尔蒙,只有一堆原子燃料包为他的心脏供能。粗糙的肌肉反馈让他勉强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但不论如何他都只是一个被禁锢在用陶瓷,钛与塑钢所制成的牢笼中的灵魂。

      对他的拯救实际上是一种惩罚。那些维持他生命的人把他那破碎的躯体接入了这台机器之中,认为他们是在保存他的遗产。但他们所做的,实际上只是延长他那被佩图拉博羞辱所笼罩的生命罢了。不仅物理上疼痛无比,不仅是幻肢感受到的痛苦,那次失败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折磨让贝罗索斯恼火。他当时正一步步走向作为军官的巅峰,几乎能在“三叉戟”中长期保留一个席位。

      然而一切都是因为他糟糕的运气,他不得不向原体禀报坏消息。

      在气浪与破片发射器飞溅的弹丸中,空降仓猛地砸在了停机坪上-平台上没有任何活人阻止他的降落。坡道嘎吱地降下,爆破解除了无畏机甲上的固定索。贝罗索斯向前沉重地迈了一步,他的脚步声随即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之中。就这样,贝罗索斯踏上了位于泰拉中层大气的地面。

      他用眼睛与传感器观察着周围。七百名钢铁勇士组成的部队负责控制星港最上部十公里的部分。这里几乎没什么活物,空气稀薄的高层只适合穿着动力甲或是虚空战斗服的人活动。那艘被摧毁的星舰的碎片围绕着星矛漂浮着。在这么远的距离它们几乎没什么动量,数千吨的金属、塑钢和混凝岩碎片如同雪花般安静地漂浮在深蓝色的天空中。

      贝罗索斯勉强瞥了一眼那些下降的流星。就算这次任务是一次惩罚,把当看门狗的任务交给他而不是让他作为突击的矛头。

      但不是这次。他骨子里依旧是一名战争铁匠,即使他已经被剥夺了作为战争铁匠的威望。

      “我的战士们,听我说!”他的怒吼横贯整个通讯网络。“难道我们要呆在这种鬼地方让那些更差劲的战士偷走我们的荣誉么?那些战火中铸造的灵魂不会甘于成为呆立的哨卫,他们会寻找敌人并将其歼灭!”

      不管有没有人跟着他,贝罗索斯操纵着他的躯体转身踏上了一个最近的通向星港内部的坡道。他会夺回属于他战争铁匠的身份,或是以死明志。

[1]:Amon Tauromachian:Tauromachian意为“斗牛士”。被认为是禁军中最伟大的成员之一。按传统,禁军的名字会随着他不断完成任务而持续增加。此人的全名及对应含义如下:Amon(可能是其本命)·Tauromachian(提供其基因来源的血亲的职业)·Xigaze(其出生地)·Lepron(学习成长的家族)·Cairn Hedrossa(首次学习武器使用之地)·(中间夹杂十个其他单词)·Pyrope(首次实战所在的轨道名称)·(其他名字)·Leng(在鲜血游戏中他尝试攻击其目标的帝国皇宫区域)·Longinus(完成本书所述的监督幼发拉底·琪乐及其教派的任务,击败纳垢恶魔柯尔·巴克斯后获得)。

[2] Mercio XXIV:词源可能是Mercia,即盎格鲁撒克逊七国中的麦西亚。

[3]Gallilus XXXI。

[4]Berossus:钢铁战士。在法尔海战时任第二大连连长,是弗里克斯的副手。由于向佩图拉博汇报了帝国之拳指挥官并非西吉斯蒙德而是红拳泼拉克斯,而被盛怒的佩图拉博打成重伤。在之前的章节里译为博鲁索斯,但贝罗索斯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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