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记》第1-10章(1w字)
第一章 you jump i jump
(呈祥:……)
三年一度大选,各门贵女带着家族的寄望纷纷入宫。
其中最被赋予厚望的便是叶家嫡女叶罗姝,人生得明艳不说,当今后宫第一人叶贵妃叶罗静亦是其堂姐。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说到这,众人也是钦羡但唏嘘。叶罗静自登基大选入宫便得了皇帝青眼,五年时间就成了贵妃,摄六宫事。连带着提拔了外家,如今叶家深受吾皇倚重。但唯一差那么一点呢,就是皇帝始终不立其为后。
叶家本非名门望族,叶罗静更非出自本家,仅仅是堂亲中的一个庶女。若之前皇帝要抬她做皇后,怕也是有侍御要撞柱血谏了。但国不能长久无后,总擦亮脑门那几位亦是愁得头秃。
叶罗静人如其名,平日里最是安静本分,宫务条条有理,宫人事事为公。而叶罗姝正正相反,因自小耀眼的容貌,备受宠爱,也备受奉承,万事张扬,生怕人不识。
“妹妹,你既入宫,就应该勤勉律己,以宫规为上。”
“哼,难怪你入宫这么久了,还始终是一个贵妃,无趣至极。”
叶罗姝连礼都不行,自由进出贵妃宫仿佛自家库房。
待其走后,小婢子端着煨好的坐胎药呈上,忍了又忍才止住颤抖。
叶罗静接过碗吹了吹:“做得可干净?”
“是。定然查不出是我们漏的风声。”
“半分干系也不能有。”
“是。”
“宣太医吧,我该病着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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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可靠吗?”
“皇上真会来这儿?”
“应是可靠的吧,那人跟婢子是同乡,又收了大价钱的,若有假,咱们扒了他的皮!”
“你快看看我,发髻有没有乱?衣服可有褶子?”
“没有没有。我们小姐顶顶的好看。皇上见了,定然一见倾心,立马封您为后。”
“这后位确实舍我其谁,你看那些参选的,一个个是什么歪瓜裂枣?跟她们比,真是丢份了!”
“小姐,您这天姿,就是天上嫦娥……”
“接着说呀,嫦娥又怎么了!”
“小……小姐,您看。”
叶罗姝看过去。
池塘边坐着一个人,身着素锦衬得肤白如雪。
听到来人的声音,回头顾望间,发簪失落,长发披散,一头乌丝更胜绸。
唇瓣微张未待言。
“哪来的狐媚子!”叶罗姝几步向前,直接将其推落塘中。
“小,小姐。”婢女惊了。这可是宫里。
可叶罗姝还嫌不足,搬着石头就往里砸。
元姚慌了,四顾思索,猛地扎入水中。
塘中荷花未败尽,人顿时就失了踪影,叶罗姝几块石头也不知打中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有水声?”
“小姐,有人来了……”
“快!快走!”
池塘空无一人,老呈祥懵了,大声高呼:“娘娘~”
“娘娘~”
“来人啊!娘娘落水了!”
呈祥自己跳进水里去,险些淹死,被元姚带了上来。
使劲按胸直到吐出水来,呈祥悠悠转醒。
元姚拧着眉。“你跳什么水?”
“我……”
“你又跳什么水?”背后传来一道男声,元姚突然一僵。
“皇上吉祥。”呈祥立马跪得端端正正。
元姚站起来,低着头打了个招呼。“皇上。”
靳沨看向别处,到底也没忍心,脱下斗篷扔给她,转身就走。
呈祥这才起来,接过斗篷给元姚披上,又把地上的斗篷抖抖干净,也围上了。
第二章什么丢了?
(呈祥:[低头站柱])
呈祥护着元姚回宫,让小宫人熬姜汤过来。
“好了,我没事。你也快些去梳洗歇着吧,免得自个着凉了。”
“老奴没事,哈湫!”呈祥尴尬,只能吩咐其他人伺候,退下了收拾自己。
元姚梳洗罢,挥退想给她干发的宫人,拿着布巾擦拭的手顿住,张到面前,回想,飞出去了,落水了吗?
收拾妥当,呈祥还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来人!娘娘呢?”
“这,我们不知道啊!”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找!”
“是!”
元姚在白天落水的池塘边走来走去。
呈祥跑过来,气都喘不匀,天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娘娘……”
“对不起,我就出来转转。”
呈祥倒也没怪她。“娘娘可是掉了什么东西?”
元姚微微沉吟,“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吧。”
“那我们回去吧,夜里凉。”
“嗯。”
呈祥掌着灯,走在前头。
元姚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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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霜殿调了卫军寻湖?”
“丢了什么东西?”
“还在找。”
“再拨些水性好的人下去找。”
“找到了先送到我这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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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祥,算了,别找了。”劳师动众的,让人知道了不好。
“娘娘,那玉佩是您自小带着的,老奴知道您爱重,老奴会为您找回来的。”
“呈祥,我说算了。”
“娘娘……”
“让人都散了吧。”
“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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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祥纳闷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捞上来不少,想要的玉佩一块没有。
可不难怪嘛,全送靳沨这来了。
靳沨拿起其中一样,摆手让人撤走其他东西。
在枕头底下摸出一物,双鱼相对相合。
靳沨手收得极紧,险些就直接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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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卿霜殿外一声高呼起。
呈祥扫帚往宫人身上一扔,拍拍身上的尘土,前往迎接。
“皇上吉祥!”
环视一周,都是跪着的。“她呢?”
“娘娘在后院浇花,老奴已令人去通传了。”
元姚走了出来。四目相接,唯有漠漠。
“皇帝怎么来了?”
靳沨先是冷哼了一下,又复笑容。
“朕闻您落水后并未传召太医,不知病情几何?特来探望。”
“刘太医。”
“臣在。”
既要诊脉,当然移步屋内。刘太医隔上丝巾,搭手其上。
“娘娘并未感染风寒,反而有些暑热,臣将开些清热下火的方子。”
“一点小事,何必开方,饮食清淡些即可,我这体质向来热性。”
“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吃药。”
靳沨脱口而出。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微妙。
“皇帝,注意你的身份!”
靳沨面色不舆,挥手让人退下。
老呈祥自是不需要完全听从靳沨的吩咐,站在一旁没有走。
靳沨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他。
“是,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第三章时雨
(呈祥:嘿嘿嘿)
靳沨盯着人喝药,耽误了些时间,外头骤时风起雨落。
老呈祥出去看了看,回来禀报:“皇上,娘娘,外头雨太大了,老奴看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
老呈祥顿了一下,又问到:“皇上今晚可要在此用膳?老奴好做安排。”
元姚皱眉,但看老呈祥出去这一下子身上带的雨水,也就不说话了。
“难得过来,为太皇太后侍膳也是应该。简单备几个菜即可,太皇太后要吃清淡些。”
“是。”
防雨防风,门窗都关得严实,但没沉闷过相对无言。
自小跟着靳沨的二喜早些年靳沨落魄时牺牲了。靳沨登基后这几年,大太监换了三个,四福是老呈祥带过的徒弟,勉强算是得用。
四福眼色贼快,看出主子想攀谈却拉不下脸面,余光在屋内来回扫。
“两位主子可要先下盘棋,杀杀时间?”
元姚的棋风向来擅长扮猪吃老虎,示敌以弱,徐徐图之。
靳沨亦一如既往的疾风压劲草,势不可摧。
元姚下的一子顿住,往前推了一步。
颓势难挽,弃车保帅,星星之火,重燃战场。
杀到最后,元姚输了半子。
元姚笑了。毕竟是如今坐上皇位的天子,怎么可能还像当年开始一样直愣。
“我输的心服口服。”
“险胜。侥幸罢了。”
元姚没有争辩,公道自在人心。场面话听听就算了。
四福给呈祥开门,雨声夹杂着水汽涌入。四福也迎面被泼了一脸水。
“皇上,娘娘,风雨实在太大了,老奴把饭菜带过来了,省得您二位移步受淋了。”
元姚把茶桌收拾了一下,接过呈祥等几个宫人手里的食盒。
“好了好了,你们快些去擦干,别着凉了。”
呈祥还想布完菜再走,见元姚不悦也就没坚持,打了个眼色让四福一块走。
四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靳沨点头。
元姚将食盒里头的菜取出,布上。靳沨在四福合上门之后把门栓上了。
元姚这才后知后觉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也没办法把人叫回来,短暂又陷入沉默。
“用……用膳吧。”
元姚是按着靳沨的口味把他喜欢的菜放得更近主位,可靳沨却自己坐到侧位了。
客随主便,元姚动筷了,靳沨才拿起筷子。
元姚食不下咽,靳沨也是吃得极慢,扒两口饭才在面前的盘子里夹根菜叶。
元姚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夹了他最爱吃的菜放入他碗中。
靳沨看着碗里的菜,眸光晦暗,慢悠悠地夹了,吃了。
靳沨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开始好好吃饭,还给自己倒上酒,酌饮了一番。
元姚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将酒壶放到靳沨不方便拿的另一边。
可是方不方便完全不影响想不想要,靳沨照样可以半个身子越过桌来拿。
元姚按住酒壶,却按在靳沨的手上,瞬间就撤开了。
靳沨无所谓地接着喝酒,还给元姚也满上了。
多一杯就少一杯,元姚来者不拒,没多久就倒了。
注:推子现在正规的围棋比赛好像是完全禁止了。我以前看围棋书里其实是有写的,最多往前推一格,不可以往左往右后退。
第四章背叛
(四福:[要往里进]呈祥:给我站这。四福:师傅?)
靳沨将杯中酒饮尽,慢慢地站起,慢慢将人抱起,慢慢地往里头走去。
背触及床褥,元姚微微睁开眼,看见靳沨,恍惚了今夕何年。
视野中的脸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亮,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唇瓣,有点凉,又有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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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跳进水里,一路游过去。
水面上已不见踪影,深吸一口气往下潜。
(看到了。)
猛踢水接着往下,终于抓住了。
(喂,你醒醒。)
拍打脸面没有反应,只鼻腔冒出些许小气泡。
(这是不够气了。)
近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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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的,无法呼吸,自己应该还留着半口空气的啊?
不对,这不是在水里。
元姚偏过头,细碎的吻落在颈间。
“靳沨,停下来。”
“装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两年你都等不了,这五年你怎么忍住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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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祥,你让我进去!我要见皇爷爷!我今天一定要见他!”
“皇上现在不方便见您!真的不方便!”
硬把人推开,冲了进去。
“太孙!您不能进去!您……”
“啊嗯啊哈啊~皇上您真厉害~嗯……”
我还是不信。
呈祥这下是硬拽着我不让我掀帘子,再跟卫兵把我拽出去。
“里面是谁!是谁?”快跟我说不是她。
呈祥为难,还是照实说:“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你们真对得起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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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么大个圈套给我,现在又开始装清高了是吗?下贱!婊子都比你干净!”
捏着下巴,用力撕咬着唇瓣,咬出血来。
“是,我脏透了。所以你何必呢?你何必呢?”
“是啊,我何必呢?你说我何必呢?”这么多年了,心还是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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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沨,一路顺风,我在这等你,你要快些回来。”
“好,等我回来了,我就跟皇爷爷请命,求他赐婚,然后我们就成亲。”
“嗯。”
……
“你们这造的是什么堤啊!造孽啊!”
“我们的家都被你们给毁了!还我家人命来!”
“贪官!蛀虫!你们不得好死!”
“快!抓住他!抓住他!”
(不,我没有,不是我害的你们)
(姚姚,我该怎么办?姚姚,我该怎么办才好?)
“皇太孙靳沨,结党营私,中饱私囊,致黎民百姓伤亡惨重。即日起贬为庶民,流放远宁。”
“我是被陷害的!皇爷爷我是被陷害的!”
“阿沨,你不能放弃。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洗刷你的冤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姚姚……)
(你等我。)
躲暗杀,收心腹,争立功,洗冤屈,复位,登顶。
自己从炼狱一步一步爬回来。
而等待自己的却是什么?
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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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信任的两个人,一起背叛了我!”
“我怎么甘心!你说我怎么甘心!”
靳沨恨不得就这样掐死她。
第五章双鱼
(四福:里……)
喘不过气来,手抓着手,是本能,眼角滑泪,是本能。
放手,是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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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拖累我!”靳沨撂狠话。
元姚说:“我不怕被你拖累。”
“小姐,您不该呆在这儿,快跟我们走。”
元姚看着老陶,眼眸闪烁,嘴唇蠕动。
老陶摇头。
“松手。”靳沨说。
元姚摇头,抓得很紧。
“带她走!”
“我不走。”
“靳沨!”
靳沨直接斩了衣角。
“走!”
元姚被老陶拉着走远,突然想起,拿出一个东西,一步不肯再走了。
双鱼佩分,五湖各奔。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你们当过我是主子吗?”
“小姐……我们都听您的,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双鱼佩合,四海竭诚。
“好,我要他活着!”
“是!”
元姚放开手,双鱼佩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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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沨也松了手,元姚剧烈喘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元姚没有回答,因为不能。
靳沨轻轻吻去元姚落下的泪,手下却是凶猛地在撕扯。
“你疯了,我们不可以。”
“他可以,我当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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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沨儿,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
靳沨赧然:“皇爷爷,我只是请姚、元姑娘来京城做客。”
“我这次去查商税,危机四伏,多亏有元姑娘相助,才能顺利完成、平安归来。”
“沨儿,你可听过‘四海米,五湖汇,双鱼一出天下跪’。”
靳沨连忙跪下:“皇爷爷,这些都是谬传。元家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控天下米仓,而且元姑娘她……”
“你急什么?若是真的,也是好事。以元家的地位声望,配给你当正妃不算高攀。”
“皇爷爷~”靳沨惊喜。
“也得让爷爷先见见人,看看品性配不配得上我乖孙。”
“元姑娘暂时住在宫里。”
“皇爷爷……”
“我想跟你谈谈令考妣的事。”
元姚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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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沨,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凭什么不要?我要你,我一直都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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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姚,你在宫里过得好吗?皇爷爷有没有为难你?”
元姚摇头:“他没有为难我,只是问了我一些家事。”
“姚姚,皇爷爷不是偏听传言的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皇爷爷的,什么天下粮仓,都是狗屁!”
“傻子。”元姚笑了。
元姚把双鱼佩一分为二:“都是狗屁!一点都不重要。”
靳沨接过其中一半,有些紧张:“真的有双鱼啊?”
“你快收好,别让人看见了。”靳沨又塞回元姚手中。
“没关系,看见就看见吧。分分合合多少年,早就没用了。对我来说,只是父母遗留的其中一件念想罢了。”
“不是什么信物?”
“充其量,当年我父母定亲的时候用过。”
“定亲信物?”
“嗯。”
“那我要。”
第六章骗子
(呈祥:嘘!(风雨太大,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靳……啊~”
“嗯~”靳沨也不好受,但是他更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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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皇后娘娘?皇爷爷什么时候又立后了。”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分明早就知情。
靳沨心里突生不安。
“新立的皇后,是谁?”
“说!”
“是,元小姐。”
“不可能!”
“是真的!您出事没多久,元小姐就封了后,虽然没有大办,但也昭告了天下。我们怕您受影响,瞒着您。”
“我不信,我要亲口听她说。”
“几年没当皇孙,规矩都忘了。”
“人都能忘,更何况区区规矩?”
“你还是如此幼稚!”
“我受够了行吗?我不想再跟个老妈子一样,天天烦心怎么给你擦屁股。我只是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我、爱护我。”
“皇上他,给了我想要的一切。”
“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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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是假的,因为触感是真的。
靳沨暂时也无心探寻什么真相了,他现在欣喜若狂。
在煎熬的无数日月里,靳沨一直期待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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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霞帔天星烛,鸳鸯双栖红梅落。
执子之手共华年,与汝偕老看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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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咀嗫:“姚姚。”
“混蛋……”
靳沨现在是被骂都开心。
唇齿逐舌,几回深卷几回咽。
元姚避之不得,反守为攻,张口咬住。
靳沨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咬这么狠,我明天上朝让人看见了怎么解释?”
元姚被提醒到,多使了两分力推他。
“出去。”
见元姚很坚决,靳沨便“试了试”。
“嗯~”
薄汗锁眸轻衣透,素手盈握白绸皱。
靳沨将唇上又溢出的血珠舔尽,咽了下去。
“出不去。”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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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隆隆,暴雨倾盆。
“怎么下这么大,今儿怕走不了了。卿霜殿有别的能歇的屋吗?用不用先收拾一下?”
呈祥将自己的毛巾拍在四福脑袋上。
“淋点雨脑袋进水了?用你管。”
四福懵了,提前为主子打点妥当,这不是师傅您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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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语絮语:“放松些,你……”
手指近在唇边,没捂住,但是靳沨住了口,便算了。
元姚的手非常好看,一见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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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靳沨见到这手,才第一次相信书里描写的是真实能存在的。
“你怎么了?睁着眼又一动不动的。”
在眼前晃动的手收回去,靳沨才顺着视线看向出声的人。
轻皱着眉,明亮的眼睛闪着疑惑。
真好看,不愧是长着这么好看手的人。
当时靳沨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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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靳沨笑:“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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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道香津同玉液,与郎搅同共绸繆。
第七章遗旨
(呈祥:【笑】)
半蒙半哄骗了一场。
未道尽兴,反勾起压抑许久的隐晦情意和涌动情欲。
风急雨骤闪雷鸣,帷荡帐翻解罗裙。
楚腰华背掌中轻,凝脂密雪点点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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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陪着师傅看完了小半夜星星,也该把须处理的事安排了。
靳沨开门出来,两人同时轻声行礼。
靳沨只看着呈祥,盯了几刹。“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老奴省得。”
靳沨带着四福轻轻悄悄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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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沨在抓痕上摸过,浅浅地笑了一下,又舔了舔唇,宠溺地摇头。
四福为靳沨奉热帕、换朝服,对龙体有损视而不见。
靳沨开口:“昨晚的事,我不希望漏出去半分。”
“是。”
“毓秀宫手要是伸得太长,就砍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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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呈祥已经等在睸辰殿。
“皇上曾经留下一封密信。”太上太皇薨逝多年,呈祥也未曾改口。虽然也几次叫过靳沨皇上,但在呈祥心中,他的皇上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娘娘看过之后便毁去了,因此老奴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之前老奴整理皇上的遗物发现暗记,寻着取出了两道遗旨。”
“这第一道”,呈祥还记得他当时看到的第一反应,顿了一下,“是赐淳元皇后殉葬。”
靳沨有一瞬间动了杀机,手指微收又忍住了。
“第二道,是道赐婚圣旨。皇上为您选定婚配的女子是墨北信侯家的,俞沅瑶。”
“信侯是皇上的心腹,赐婚不稀奇,但信侯家怎么会有个姓俞的外姓女呢?老奴遣人去问过,一律只道是舅家的表小姐,模样长相、收住何方是一点都打听不出来。”
呈祥言尽于此,行了个礼准备退走。
靳沨开口拦住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呈祥思绪百转,几次张口都说不出来,最后摇头叹气。
“皇上和娘娘几次谈事,连老奴也避着,老奴确实不知。”
“老奴只知道,您出事以后,皇上震怒忧心,身体大不如前。凌王咄咄逼人,皇上越是强撑着,身体就越是一日差过一日。直到娘娘被立为后,代传天听,才碎了凌王的监国阴谋。但其实,起初皇上还能指点帮衬些许,后来完完全全就是娘娘一手担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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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一介闺阁女子,自然不懂这些国事。但君为天夫为纲,既然皇上让本宫监国,代达天听,本宫就得倾尽全力完成,才不枉为人妻,枉为人臣!”
“凌王说得甚是,本宫定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皇上,想必皇上会有新的见解。但是之前皇上交代任务要倚重叶卿,本宫也传达完了,有什么罪责待其归来再论吧!叶卿,你可得好生保重自己,别让人以为凌王恼羞成怒半路害了你性命!失言失言,这句话不是皇上说的。凌王莫要责怪,本宫妇人之见,一时失言。”]
第八章鱼乐
(元姚: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双鱼佩握在靳沨掌心。
一步步走来多不容易,但靳沨同样很清楚如果不是皇爷爷帮他撑着天,他根本不可能往前走。
所以尽管后来恼他、怨他,仍是敬他、爱他。
直到今天靳沨才知道,原来撑天之人是元姚,比起感动、感激,靳沨更多的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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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堤闲坐,元姚晃荡着小腿。
“怎么了?跑到这儿来?”
“躲懒。”
靳沨轻笑:“原来你是条懒虫。”
元姚眯眯眼,享受微风旭阳。
“你不懂。你会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跟你一直说你该做什么你得做什么吗?”
“会啊!”
出乎意料,元姚认真地问靳沨:“那你不会觉得很厌烦吗?”
“不会啊。我觉得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想成为那样的人,那样,我父……父母也会为我骄傲。”
“父母想要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虽是如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每,我都后悔没多听话几分。”
“嗯。”隔了略久,元姚轻轻应了一声。
有些压抑,靳沨便问:“那你喜欢什么?”
“嗯?”
“你不是说别人要你做的事你觉得很烦吗?那你想做什么?”
“我啊……”元姚想啊想。
突然又一阵风吹来,元姚张开手,风在指尖穿行。“我想做一阵风。”
水面动荡,鱼尾甩出一圈圈涟漪。“或是一尾鱼。”
“今日无忧,明日无愁,自在逍遥多好。”元姚笑得两眼咪咪。
靳沨看得有些愣了。
“怎么,你有意见。”
靳沨连忙摇头表示没有。
“咦?”元姚将身旁的枝条往上提,还真有笨鱼愿者上钩。
轻轻解下来,扔回河里,站起来活动活动,“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靳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元姚几个翻越旋转,如明珠游龙,美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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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曾见水中舞,动如飞燕静若宓。
翩跹一点惊鸿起,婉转冰息鲛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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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小姐~您怎么又下水了?”
元姚从水里上来,冲靳沨努嘴。你看,老陶又来管我了。
两人都脱下外袍递上,元姚对着老陶吐舌头,披上了靳沨的衣服,跑掉了。
老陶无奈摇头。]
—————————————————
[我就是个吉祥物。
从来事情别人做,结果我来担。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
只推着我在安排好的路上走。
我最想做的事——
是什么都不做。
你们,也什么都不要做。
好不好?]
—————————————————
“姚姚~姚姚~”
“怎么回事?她的烧怎么还不退?”
“皇上息怒。”
“退下吧。”
呈祥拧了帕子过来,靳沨换掉这么额头上放了一小会儿就发烫的丝帕。
呈祥很自责,一直到午膳时间才发现,已经不知道烧了几个时辰了。
靳沨就更自责了,明知道她火气大在用药还骗她喝暖情酒,可劲欺负了还不给她盖好被子害她着凉。
寒热相冲,病沉得厉害。
注:水中舞=古代版花样游泳。
第九章风筝
(靳沨:我在你眼里、在你心里,我就没任何遗憾。)
“水……”
靳沨醒来,立马倒了一杯水,扶元姚起来喝。
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谢天谢地,终于退热了。”
元姚推开他的手,把杯子塞给他。
等靳沨放下杯子回头,元姚已经占了他刚才躺的位置,卷着被子背对着。
还是这么孩子气,靳沨笑。
床这么大,睡不了外面睡里面也一样。不过靳沨知道元姚心里不乐意,也没非要急于一时。
“有事你就扯铃,外面有人守夜。”靳沨摸她的头发,元姚晃开了,把脑袋收进被里。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靳沨走了,小脑袋又从大被包里钻出来,眼里满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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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了,事情办完了我们马上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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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们再也没有来。
我不愿,再等人了。
因为离开,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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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姚一句也不肯跟呈祥说话。
呈祥跪下,“老奴知错,娘娘要怎么罚老奴都认了。皇上他也是为你们好啊!”
元姚重重地放下杯子,拂袖而去。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为你好”。
所有说为她好的人最后自己都没落着好,然后给她留了一地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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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万一,殉葬的遗旨靳沨直接毁去了。
靳沨派人拿着印信去探墨北虚实,信侯却是回了个“时候未到”。
元姚装不知道不松口,谁也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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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姚到处走,走到城墙上。
砖红瓦杏树梢垂绿,筝纷飞。
宫廷,从来最不缺的就是人。
当然,宫廷外也是。天下熙攘皆利来,利往。
明黄披风加身,帽兜也支起来。
“刚好一些,就这么吹风。”
元姚乖乖地站着,让靳沨笼着她,挡住风口。
元姚看着看着突然问:“靳沨,这是不是就是你想做的事?”
“嗯。”
“做得真好。”
“你做得也很好啊,太湖庄开创、五湖联盟推行的农商合营模式,商不居末,农不畏苦,仓廪丰实,税收也很可观。都是你的功劳。”
“跟我有什么关系……”元姚赧然。
“我只是懒,不想管事,让他们互相牵制、共同决策,别来烦我。我也没想到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初动用双鱼佩是为了帮靳沨,摆脱麻烦随口安排了一下,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靳沨牵起元姚的手,双手交握。元姚看着他。
靳沨说:“我没有任何遗憾了。”
元姚笑了一下,上前一步靠在他怀里:“我也是。”
—————————————————
“呈祥,你帮我备份奠仪,今年要格外丰厚些。”
“是!”元姚终于肯与他说话,便是原谅他了。见元姚心情很不错,呈祥也欢喜。
“是该丰厚些,我父母泉下有知,应该会很生气。怎么就摊上我这个胸无大志的女儿。”
元姚笑。
第十章喂鱼
(呈祥:[左巴掌][右巴掌])
元姚上吊了。
要不是靳沨正好差四福送东西过来,怕就真没救了。
靳沨震怒,恨不得再把她掐死。
原来元姚说的没有遗憾,就是可以去死了吗?
你当我是什么?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元姚说不了话,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为什么要考虑你?
呈祥眼都不敢眨,生怕元姚又寻死。那他就太对不起皇上了,下了九泉都没面目见皇上。
元姚为什么急着死?
是因为怕自己不忍死了。
悄悄数着日子,叹气。
靳沨,你又给我惹了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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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姚同意了计划。
靳沨戒备万分,实在是被元姚吓怕了。
元姚说“我好像,怀上了。”
靳沨先惊又喜,然后冷着脸问:“你不会打算生完还要死吧。”
“不知道。”
“你为什么就非死不可呢?”
“我为什么不能死?”
“为了我,行吗?”
元姚避而不答:“反正,我暂时不想死了。”
靳沨再生气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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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元姚可能怀上了,那显怀之前,明面上的事必须全部过完。
元姚问靳沨借半块鱼佩,靳沨整块拿了出来,元姚多看了他两眼。
信侯收到信就派人护送了位假人过来,到了再替换,省得元姚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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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给元姚诊脉。
靳沨着急:“如何?”
刘太医摇头:“月份太浅,实在把不出来。既然……呃,娘娘信期未至,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
“那你先照着怀上了看护。她又是上火又是伤寒,还上吊,损了元气,要好好补起来。这一胎,必须母子均安。”
靳沨黑着脸看元姚,真不让人省心。
“要当娘的人了,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元姚瘪嘴扭头,不说话。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
靳沨把元姚的手抓过来握在手心,元姚挣扎。
“你要怎么任性都可以,有我呢!”
元姚这才没再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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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缘起于年少的患难相识。
一个看一个纯稚热心。
一个看一个果决刚毅。
曾经共结连理的许诺只是少年的一时意气,身份地位、利益矛盾,还有身居高位面临的各种各样的诱惑与妥协,是从前不曾考虑过的。
而时光辗转,终走上这条路的,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人。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梦向楼心灯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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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姚最厌烦的是“斗”,最恐惧的是“殇”,这条路,便都占了。
如果两人不够相爱,最终只会遍体鳞伤,何必纠缠?
如果要纠缠,我就一定要摘到那颗甜美的果实,哪怕在沿途的美景里藏进荆棘。
将手中的糕点一点点掰碎,一点点撒入湖中,看鱼儿们一拥而上,拱动着哄抢。
元姚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