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红颜」【15愚音绕凉】
无题 无名(年不详) 情意缱绻利引牵, 步营以歌爱无眠。 行红灯起绿止矣, 泯众于山伏若蟾。 ------------------------ (一) 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但醒来总是:草木为席瓦作枕,筚咻布衣泪开衫。 梦里的我始于一场溺水,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比在烈日下暴晒晕厥来得更真实,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我仿佛感觉到他在拽着我,试图把我拽出这无边苦海,于是我猛然一挣脱后便还阳了,他是第一个跟我普及爱的人,却得到了我的噗嗤一笑。我看到一支艳红的迎亲队伍浮于水面,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每个人的脸上都抹上煞白的容妆,特别瘆人,特别是每次还阳的时候总是傍晚,夕阳已落,而月未起。他们踩过我的头顶,吓得我一个支愣便闪躲开了,但仔细一想,被踩的时候一点知觉都没有,很快我便看到了新娘,怎么是他的面庞?就连泪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我尝试着像他们一样站起来,挣扎了几下后我也能在水上漂了,我冲过去确认她的身份,可是她就像光影那样根本无法触碰,突然我的双脚被漩涡缠住,越陷越深,而他们也越飘越远,这时我才发觉前路是不存在的,只是走在前面的人会消失不见而已,我害怕她会消失不见,因为我总感觉那就是他,可我却无能为力,最后我死了,死亡的感觉如此平静,但心却无比的痛,痛到终于把我惊醒。 每次把我痛醒,我总会深深依恋他几分钟,几分钟过后便又恢复往日的清醒:他这人就像被框住了一样,总是自寻烦恼,却也教人心安,毕竟有时间自找麻烦的人自然没时间找人麻烦,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这不,他又来催我起床了,他说清晨的时候大家会赶早作耕,这个时候人最多,也最容易讨得闲钱。 我和他是在一场流窜中相识的,饥寒交迫的我们和父母走散后便结伴而行。在这个时代,像我们这样的穷人,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咸鱼翻身的事情,因为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穷与富那是出生时就决定好的,富利滚利,穷苦更苦。 看他那着急样,我一个顺手就把瓦枕翻过来当作讨饭的碗,还别小瞧它,若是能装满银两,我和他就能去澡堂洗个尽兴,然后再到街巷里饱餐一顿,这一顿下来我们又能撑半把个月。 今天的他不太一样,他说他梦见自己变成女人了,所以不想再到石桥上坐着乞讨,他想充分享受当男人的感觉,特别是那种顶天立地的感觉,所以要站着乞讨。 “哇,你还顶天立地呢,你顶的是我只手可遮的天,立的是你那一小裤裆范围的地吧?”我表面上虽是这样打趣他,但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他确实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可惜用错了地方,或者说没地方用,他的能耐也就只能发挥在我们被一群地痞欺负的时候了,他教我的,远远看见那些地痞的时候第一件首要事就是抓一把泥巴抹在脸上,再把衣服到处翻折,所以那些地痞都被他不知道揍了多少次了,却还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 “钱蕊绫,你快别打趣我了,好好珍惜我是男人的日子吧!” “你在说什么下流话,七头八脑,没上没下的,真叫人作呕。” “不这样说你会努力吗?” “是是是,赵卿民干啥啥不行,乞讨第一名。”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没有我,在水乡这种富饶之地,恐怕你要躺水底看镜花水月入眠了吧!” (二) 我和他的石户隔着一条街,在我们这个地方,有钱人住的地方才能叫房子,而我们这些穷苦人住的都是用石阶叠砌的方形石窟,地方人称作石户,但这两个字却是富人口里不齿的字眼,因为当地流传一个说法:“凡是知道石户为何物的人,都不算真正的富人。”想来也是,哪个富人甘愿沾染穷酸气而低人一等呢,那些富太太们就连耳坠是纯金的还是金镶的都要纠结半天呢,好像金少一寸话少一分似的。 这天傍晚我又贪睡了,还是那个梦,无论多少次,我都抓不住她,或者说,抓不住他。醒来依旧是多爱他几分的感觉,趁着爱意我迫切的想见他,于是我便出门了,这次和往日不太一样,一条街的时间还是没有让我恢复清醒,我就想抱抱他,和他说声:“谢谢。” 可是我,快到他石户的时候,看见有一个着富丽旗袍的女孩儿从他户里出来,还一脸轻佻的嘱咐他说:“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说罢便满目春风的离开了。 我愤怒的冲进他户里:“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为了钱你甘愿变成和她一样的人?她这样的女子不过就因为那些卖身的银两比我们略高几分而已,转过脸来却又在我们跟前扮演假富济贫的角色,到头来也只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要命的是,爱他的感觉迟迟未退,在爱意的驱使下,我忍不住质问他: “你还爱我吗?这就是你曾和我说的爱吗?真正的爱是不会身心分离的!” “我就想让你穿上和她一样漂亮的裙子,难道我有错吗?或许你那才不是爱,是占有!那我请求你,别爱我,可以吗?像原来一样,可以吗?”赵卿民的答复让我寒了心。 “你身上的气味真让我恶心。原来你一直以为的爱竟是情利相扣,动情的时候谋点利,动利的时候谋点情!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还有,我不稀罕什么漂亮裙子,我稀罕的是你曾和我说过的爱。哦不,该滚的是我,这里可是你的婚房,我也只是个入侵者而已。”我被我猛然间的清醒感动哭了,又或者是,我心痛,痛到哭了,因为我真的爱上他了,都怪那该死的梦! (三) 我又被梦境困住了,但这次我很清晰的听到她叫唤了我的名字,可是却是他的声音,真的是他,他果然是这样,为了钱,变作女人嫁作人妇也无碍。 但,但好像不是梦境的声音,那声声叫唤分明来自现实。我于梦中挣扎而醒,听到门外的赵卿民叫我,初醒时的爱意左右了我的理智,说好再也不见他的,可是我却为他开了门。 可,可我看到他满裤裆的鲜血,再看看他来时的路,全是他的血! 他扑向我,有气无声的说道:“绫,我做到了,你看我做到了,我像过去一样了,还可以像过去那样爱你了。你可以拿着这些银两乔装成富人找个好人家嫁了,余生便不再用跟着我风餐露宿,多好啊。” 看着门外成堆的银两,再想想我光明的未来,我瞬间明白他所说的爱。 想起他第一次跟我说话,便问我:“你懂什么是爱吗?” “爱?什么是爱呀?” “爱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懂爱,但我懂期期艾艾,比如你。” ------------------------ 题无 名无(不详年) 初闻不识情爱别, 再闻恨已入骨髓。 他朝若能得解脱, 定还世人苦海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