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沧桑岁月(下)作者:吴努

日本承诺给予缅甸独立地位,随后成立的缅甸政府,虽说是独立政府,实际上是在日本严励管控下的所谓独立自主政府。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本与巴茂博士政府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一场控制与反控制正在不断上演。但是命运掌握在日本手里的巴茂博士政府,又能有多大作为呢?!实貭上成为任由日本摆布的「傀儡政府」罢了。接二连三发生的日本记者事件、僧侣事件,以及柳吞在阿拉干地区发动的抗击日军活动,就在此时巴茂博士拟订三项法律文件草案。虽然日本军方设法阻止实施,但巴茂博士仍然想方设法强行实施,从而引起日本商人的极大不满,使日本商人对巴茂博士产生怨恨,并萌发再次暗杀巴茂博士的阴谋活动。
1943年7月30日黄昏,巴茂博士请德钦铭、德钦丹东和我到他的住处。,
巴茂博士:「徳钦努,你下决心了吗?」
吴努:「已经下了决心。」
巴茂博士:(转向德钦铭、德钦丹东)「是的,我说了好久,带你们去戍,南也是这个想法。一路上也说了,现在只好强制性安排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如果德钦努肯接受,我是想安排你到外交部工作,这个将来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怎么样,德钦努?」
吴努:「我已向最高领导表示过的一样不想再改变了。」
巴茂博士:(转向德钦铭)「请德钦铭说服一下你的人,他一直梦想做一位作家。我们小时候也有这样疯狂的追求,以后也就好了。」(德钦铭微笑着)
吴努:「我的最高领导,你有丰厚的文学功底,文学知识,是次前往戍南途中聆听您的介绍,我才更加明白。说实话,在目前情况下,我对最高领导作为一位文学家,比起一位政治家更加敬重您!如果您放弃政治,跟我一样做一位文学家,必将会提高缅甸文学的地位。」(巴茂博士微笑着)
巴茂博士:「那么德钦努的事就此结束。」
吴努:「是啊!」
我们扯了其他话题后就回家了。晚上七时左右,我们的一批内部人员到我的住宅。
看他们的脸色,似乎对某些事已下了决心。他们来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听说我
拒绝官职的消息后即刻赶来的。我已明确表示不接受官职。
「你就是这样,从来不好好跟大伙商量,自己蛮干一番!」
「这时候你也没有想夸跃自己“我不接受官职”的豪言壮语。」
「我们这些人是你所需要的,但我们却不得不忍辱负重参与工作。」
「你是为了个人利益拒绝参与,这有什么好?」
「如果你不听我们的劝告,我们也为了个人利益有可能集体辞职!」
他们像机关枪、火炮一般不停地射击,时间长达两个小时。“我想做作家”的借口,在强大的火力射击下被粉碎,完全被俘虏了,我终于举起白旗投降,由你们决定怎么做我完全服从。他们为了控制我,把我移交给包括德钦铭、翁山将军以及德钦丹东等的军事胜利联盟组织。有人希望内政部和外交部中,由我负责内政部。但是由三人组成的联盟组织中,外交部显得更加重要,翁山将军认为外交部是与世界各国构通联系的部门,是非常重要的机构。于是,由德钦努担任外交部长的事就此订了下来。
第二天,我前往巴茂博士的住宅向他回复说,我愿意接受外交部职务。七月三十日,日本突然间忙乱起来,他们急需知道组成独立的缅甸政府阁僚名单。然而,巴茂博士尽量保秘缅甸政府阁僚名单。其实他们最想知道的是阁僚名单中有没有德钦吞欧和德钦巴盛二人。当天中午时分,一个名叫达伽诺的人邀请我到他家饮茶,他们肯定会询问这两个人的名字。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向巴茂博士请示。巴茂博士指示我,如果是达伽诺你就可以明确告诉他,不要紧,达伽诺是日本众多顾问中最大的,而且是跟缅甸政府关系最融洽的一个。达伽诺跟我想的一样询问起德钦吞欧和德钦巴盛的事。日本军方请他来调查此事,告诉巴茂博士军方的意思。在我还没有会见达伽诺之前已熟知巴茂博士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两位入阁。我把真实情况告诉达伽诺。
总之,如果军方顽固坚持推举这两个人的话,巴茂博士将会辞职的意向。达伽诺:「当然也不是这样,你们的独立政府日本是不会严加控制的!」
第二天,8月1日,缅甸独立工作计划的安排事宜,除了受到大胆干扰的日本摄影记者外,一切工作计划顺利完成。之后即刻通知要一起合照留念。日本军事最高统帅以及其他官员和巴茂博士为首的缅甸独立政府官员一起合影留念。巴茂博士不知道此安排,他也很不想跟他们合照。为此,上午十时完成各项计划之后,即刻叫部长们想回家吃饭的可以回去,十二时才再回来开会。
从一位日军军官处获悉,日本最高统帅深感受到严重打击而不快。从八月一日开始我也就成了外交部长。所有部长及其属下人员安排一层办公楼,在这办公大楼内办公的有内政部部长、副部长、部长助理、外交事务实习官员、办公室事务员及文书等。当上班经过他们的办公室前的时候,他们会点头招呼,待人接物很有礼貌。但是,一般工作人员因没有严格的用人标准,只要,有人来应征就安排工作,素质较差,部门负责人来了,站了起来,但仰着头还在抽着缅甸烟,部长们也当着看不见就过去了。官员们有什么需要或吩咐,单击铃子,官差进来时就可以吩咐所需要东西或做什么事。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碰到大小官员也一样十分有礼貌。对于这些新事物新气象,初期很不习惯,后来也逐渐习惯,也就成自然了,也开始慢慢体会到这是一种享受。
成为部长后的第二天,报上公布了缅甸政府的外交政策。所以邀请日本和缅甸记者举行记者招待会,时间订在上午十时,但是在官邸部长们举行会议,直到十一点钟才能举行记者招待会。当天日本记者中有多美报记者哈西伽瓦也来参加。他是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正如美国人一样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其他日本记者则不会说英语。所以哈西伽瓦一个人准备了好多问题提问,他想会比别人获得更多新闻资讯。这个计划给其他日本记者察觉,他们就邀请了日本军中欧实都当翻译。招待会开始时,我用缅语讲述外交政策,也用缅语回答有关外交政策的提问,然后请内政部官员用英语翻译。因此,哈西伽瓦显得十分尴尬,此人十分骄横,目空一切,会议进行中他就离开会场走了。招待会结束之后,不会讲英语的日本记者十分赞赏,缅甸记者也深感自豪。
黄昏时分我回到家,看到我桌上有一封信,我不知道是什么信,打开来一看,令我眼花缭乱。信中写道:
「德钦努,过去我很敬佩你,但今天的会议这一切都消失了……
「你们邀请我们记者十点钟到场,你却十点半才出现,到了会场之后你并没有按常理向记者们表示歉意……
「此外,像你这样的人会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你却偏偏用缅语乱讲一通,这是对记者们的不敬……
「你现在应该知道,报纸并非一般的机构……
「不管他有多大权威,报纸将可以毁掉他,它也可以使社会进步,你应该牢牢记住这一点,以后绝不要再高傲自大,我特别提醒你!」
读完这封信后,使我震动很大,连晚餐都没有味口吃,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在我的眼里无法抹掉刚才那一幕,坐立不安,睡觉前还浮现当时的情景。我的老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我心神不定,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怀着对那个日本记者的怨气顿时发泄了出来,大声疾呼:「出去,出去,你们都给出去!」「你爸爸在发疯!」
老婆就拉着女儿珊珊的手出去了。
这个狗仔子来侮辱我,我想抓住他的脖子,再用膝盖撞他的脸……」冷静下来想想,认为不应该如此行事,借此来安慰自己。我也想用同样的办法写一封信来反击这个小子,最后还是取消这个念头。时间已超过十二点半钟,我心中羞愧,又不服气,翻来覆去,难于入眠。此时我想起巴茂博士常跟我讲的一席话,他说,德钦努,你像一块有力而又厚实的明镜,我们要照的是整幢大厦,但是周围的垃圾等统统印在镜子上。如果你要做一位政治人物,首先你要学会脸皮厚一点。在你的心中要得到宽慰轻松一点,你就得想办法把心中的气释放出来!
所以,我就执笔给哈西伽瓦写了一封信。
「哈西伽瓦,你的信我收到了。我本身也曾做过记者,所以我完全了解报纸的威力和作用,你不必再说了……
「但是,现在你必须知道的不是别的,而是你应该知道我与其他政治人物不同。所以你们所有报纸,我是根本不理会的⋯请你记住,从你收到我的信之后的三天内,对你的鲁莽行为到我处道歉!否则,我们的政府将会对你提出控诉……」
第二天,包括上述内容的信寄给了哈西伽瓦。当时我还担心,若这个小仔不来道歉,我将会很尴尬。但这个小仔还算是个聪明人,年轻人一时冲动写信给我,在我还没有回信之前,他已知错,有准备来向我道歉,第二天来道歉时我才悉知此事。
记者事件结束之后不久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有一天缅甸士兵在闹市区站岗值班,,当时经常有飞机来轰炸,当警报声响了之后,缅甸士兵维持秩序。那天警报声响了之后,来往的缅甸人接受指挥,秩序井然,躲避飞机的轰炸。其中只有一个日本人不听指挥,他认为他是日本人,所以要允许他通行。但是,缅甸军人不管你是日本人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在按章办事,不准予通过。那个日本人从他乘来的三轮车上跳下来直冲缅甸军人所在地。长期以来一直忍气吞声的缅甸士兵,是次却忍不下去了,用剌刀捅了该日本人的胸部,造成严重的创伤。
这个消息我们早前也有所闻,但我们以为像往常发生的冲突事件,并不特别在意。因为缅甸士兵是在执行任务,是日本人违法所造成的。如果换位来说,违法的是缅甸士兵,而执行任务的是日本军人,不但用剌刀捅胸部,还会被抓去判刑罚款。所以我也不在乎。但是,经常寻找借口挑起事端的益实摩雅却把此事当成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因此,指示缅甸国防军(B D A)中的日本顾问,关于用剌刀捅了日本人的事件,今晚即刻请翁山将军或巴茂博士,抑或是缅甸政府官员向日本驻缅甸大使道歉!于是当
晚七时左右翁山将军来到我的住宅。
翁山将军:「德钦努,今日发生的事,那些狗东西要我们去向他们道歉,如果不道歉,日本似乎要宣布向缅甸开战!」
德钦努:「岂有此理!为什么要去向他们道歉?其实,应该是由我们招见日本驻缅甸大使,他应向我们表示歉意才对。现在反而要我们去向他们道歉,实在太过份了!」
翁山将军:「话虽然这么说,这些狗仔子紧跟在屁股后面,他们在下面等着。」
德钦努:「如果是这样,我们即刻就去跟巴茂博士汇报此事,并商讨对策。于是我们从楼上下来,刚要进入汽车内时,从阴暗处闪出一个日本人,问我们要去那里?⋯」
翁山将军:「去巴茂博士住宅。」(突然脱口而出)
当晚最高领导人去到官邸,所以我们又从巴茂博士住宅去了官邸。我们向他汇报了事情的详细过程。为了息事宁人,他还是同意翁山将军和我去向他们道歉。当我们准备上车的时候,躲在阴暗角落的日本人再次出现问我们为什么还不去益实摩雅住宅?翁山将军也像往常一样应一声“嗯”,之后我们一起去益实摩雅住宅。躲在阴暗角落的那个家伙深怕我们不去,开车从后面紧跟着我们。到了益实摩雅住处已经是晚上约十点钟,但是他还没有睡,等待我们前去道歉,约十分钟时间,我们东拉西扯之后,就前往日本大使住宅。躲在阴暗角落的那个家伙看来已感到满意,不再跟踪我们,后来就不见踪影。我们到了日本大使住宅时看到他们还在客厅等着我们。
德钦努:「现在我们前来贵府,并非出自自愿,而是一位日本官员的再三推动下才来的,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之后我们两位摆着严肃的脸孔静静地坐在那里。日本大使认为我们是来道歉的,现在我们没有向他表示歉意,心中当然觉得不爽。但是他是一位奸诈狡滑的职业外交官,坐在那里奸笑着听我们说,我们也喝了他招待的茶水之后起身回来了。日本大使也许会想,巴茂博士怎么安排这样的部长来执事?
不久之后又发生座驾插旗事件。
部长们的座驾要插的国旗送来已经一个月有余了,我也还没有作出安排,司机一再催促我说,我们的座驾没有插上国旗很没有脸面!我没有安排插上国旗不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深怕在路上受到日本的干扰,这将是莫大的耻辱!
有一天,由于司机的再三恳求,于是我同意他插上国旗。当座驾驶到高解区大学校园路口时,忽然发现值班的缅甸警察举手示意……
「喂,司机!你说国旗的威力多大啊!」徳钦努向司机说道。接着座驾沿着大学园区驶入卑谬路,到了甘马育警察局前面时,又一次令我“砰”的吓了一跳!在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位日本军警叫停我的座驾,据说当天有一位日军高官要来,整条路由日本军警站岗放哨。坐在我身旁的刚从日本回来的德钦巴兴用他学到的日语说道:「他是外交部长,准备前往外交部办公。」「是吗?!很好,很好,坐,坐。」仍然叫我们停下。徳钦巴兴和我深感受到羞辱,十分恼火。特别是叫我们在警察局前停下!由于风吹,旗帜飘摇,更加令我们感到害羞,心中又责怪司机,由于他的再三要求,才会造成今日的尴尬局面。
德钦努:「喂,司机!往回驾驶!」我命令道。回到家即刻将旗帜取下,当天不再坐车,用舢舨横渡燕子湖上班。该事件后不久,我患了出血症,在家疗养。
有一天早晨,波勒耶来到我的家。
波勒耶:「哥努(对吴努的昵称),听说了吗?」
吴努:「什么消息?」
波勒耶:「昨晚日本人进入官邸,准备刺杀巴茂博士!」
吴努:(十分惊奇地)「是吗?请你详细告诉我。」
波勒耶:「昨晚听到警报声后,一个日本人和一个缅甸人进入官邸,那位日本人告诉门口警卫人员,他自称是日本军警,看到屋里有灯光,认为有暗探在屋内,所以进来察看。那位警卫人员信以为真,将他的配枪还给了这个所谓的日本军警。
吴努:「也许这也是益实摩雅的阴谋跪计。」
波勒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管理委员会(Preparatory Comitted)成立后一个月左右,有一天,巴茂博士找了一位有名的看掌相的印度人到官邸给他算命,当时我也在场。巴茂博士最想知道的是他会不会遭到暗杀。那位算命先生告诉巴茂博士没有发现遭到暗杀的迹象。但是算命先生又告诉他,他的命里注定是要到某个国家艰苦渡日的可能性。从这里可知,巴茂博士认为他跟日本人做事,从那时候起他一直担心有一天他会惨遭暗杀!
经过案情调查获息,当晚闯入官邸要暗杀巴茂博士的所谓日本军警阿沙希确实是益实摩雅的徒弟,为了暗杀巴茂博士特地从戍南调来的,跟随日本人的那个缅甸人则是南普陶黑帮老大波渡的徒弟。据说,日本人阿沙希和他的徒弟达摩塔因涉及此案,军方对他们两个各判十五年徒刑。其实,军方已将他们两个安置在一幢楼房内暂避风头,给予丰富的餐饮和女人陪伴,然后把他们送回戍南。跟随他们的缅甸犯罪分子依靠他的主子日本人,把手枪插在腰间横行霸道,出入于鸦片烟馆,到处谩骂最高领导人巴茂博士。
企图刺杀一个独立自主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的罪犯,由于是日本人,本国政府却不敢动他一根毫毛;作为最高领导人,他的国民要杀害他,由于受到日本的保护,他也没有处置他的国民的权力。所以日本最高统帅根木耶上将履新之后,邀请部长们三个一组四个一队到官邸,请他们大担提意见……
「你们承诺要给予缅甸独立地位,但是,从宣布缅甸独立的那一天开始至今,我认为你们给予的不是真正的独立。你们的官员在各方面进行种种限制、干扰和破坏。这方面其他部长说了,我就不再重复。有一点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企图暗杀我们缅甸政府最高领导人的日本和缅甸罪犯,所谓独立的缅甸政府却不能处罚这伙罪犯,你们的日本人由于受到你们日军的保护,缅甸政府不能动他一根毫毛;此外,一个缅甸人企图暗杀缅甸政府的最高领导人,而缅甸政府却不能处置他,你们的所谓独立又在那里?假如一个缅甸人企图要暗杀你们日本人,你们不但不知会缅甸政府,而是由你们自己独断专横处置之。如此等等。班都腊吴盛部长、吴铭部长以及内政部长吴阵瑞等,在之前已公开抨击日军蛮横无理做法的发言,军事最高统帅根木耶上将只顾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巴茂博士不是那种轻易让歩的领导人。我大病初愈就叫我去日本大使官邸,与日本大使商讨有关暗杀事件凶手的事,告诉他,即使不能逮捕日本罪犯,也要将缅甸罪犯抓捕交由缅甸政府处置。日本大使红了脸,十分恼怒地吼道:「我代表日本提出抗议!已经下令对这些罪犯一个都不能治罪,从宣布的那天起已经结案,不能再开审!」
其实,日本大使并没有发那么大的脾气,只是想吓唬一下,不敢再提起该事件罢了。我们将此事详细向巴茂博士作了汇报,我可以看的出来,他是很不服气的,怒火在心中燃烧!第二天,我来会见首都少将军警,以国防安全为理由命令将那个缅甸罪犯逮捕归案。日本军警还是想方设法阻止抓捕他。由于巴茂博士强行要抓捕缅甸罪犯,最后他们只好摆休。
是次我们取得了胜利,对于下一回合可能取得胜利的期待中,我们遇到一个良机,就是波仰耐和珍沙毛喜结连理的喜庆日子越来越近了。但是在婚宴座位的安排上遇到很大的困难,日本大使和军事最高统帅都想坐在巴茂博士的右边;而巴茂博士又想安排尼达支波(实)坐在他的右边。日本人威胁安排座位的人,迫使他们同意将
大使和军事最高统帅安排在巴茂博士的右边。巴茂博士知道此事后十分恼火!就派我到大使官邸去跟大使协商此事,他又不放心由我一人去,还派吴吞旺陪同前往。
会见大使后吴吞旺说了几句话作为开场白,接着他说:「外交部长有件事要跟你协商……」
德钦努:「我想说的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有关婚宴座位安排问题。你是大使,尼达支波(实)
则是印度政府最高级长官,所以我们没办法把你安排在巴茂博士右边座位,我们只能给尼达支波(实)就坐右边座位。说了之后客厅静悄悄。
大使红了脸,忧心忡忡。吴吞旺也注意到这一情况,所以……
哥吞旺:「事情是这样。我们也有邀请玛尼布腊族人参加婚礼,我们是想给他们看看和知道我们有安排他们的族人就座,然后向他们索取一份宣传单,这有助于了解目前正在发生的恩帕战事……」
吴吞旺讲的玛尼布腊族人不是别的,是新郎和新娘举行婚礼时邀请来主持的 梵志师和他的徒弟三人。吴吞旺想方设法编造出故事,才使气氛缓和下来,不然我们将面临尴尬和窘态的境地。虽然吴吞旺找一些轻松话题想缓和气氛,但是大使也始终没露出笑容。
我担任外交部长一年来究竟做了哪些工作?小结如下:
(1)为缅甸军队道歉求情,;
(2)解决参与暗杀巴茂博士行动中的缅甸罪犯问题。
自从宣布缅甸独立后,经常要给轴心国打电报。没有太多其他事务,初期还给部长们阅读呈上来电报的简要内容,后来阅读电报成了一个很大负担,最后也就停止了。由于要经常打电报,有人还笑称外交部是电报局。
「哪个国家,哪天是它们的特殊日子;哪个国家的总统是哪一天出生的⋯」等等,要在挂历上标示记号,准时发出电报,又要回复各国发来的电报。除了发电报之㚈,外交部还有另一项重要工作,即是接待外国来的贵宾以及从缅甸返回本国的外交使节,这项任务给我带来很大压力。我碰到自己人会大声说话,而遇上不熟识的人却难于启齿。现在还好,1936年还没有爆发学潮之前,有一位陌生人加入到我的饭局时,我连饭都吃不下。连有名的翁山在饭局或茶会时,与大伙们谈笑风生;在我们之中一向稳健严肃的德钦铭也吃的津津有味;我们之中徳钦丹东则是最活跃的一个,在饭局中他常与巴茂博士和吴吞旺混在一起。我也试图努力改变自己,但是确实也无话可说,最后也就放弃了。
每一次不出声呆坐在那里,久而久之,巴茂博士、吴吞旺以及德钦铭等常拿我开玩笑道:「德钦努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是一位非常老实的人⋯」所以需要接待贵宾时,他就要求吴吞旺早早到场。外交部为促成东方亚洲协会和政府合作方面作了积极努力。但是,该协会的部分年轻人深怕巴茂博士“吃掉”该协会,从而造成合作不成而流产。所以有一天在该协会会见那般年轻人时……
「你们如此拖拖拉拉是在浪费时间。要开展一项运动(即指青年运动)时,并不是只顾扫地,挖防空洞或是开办图书馆那么简单……
「如果要成为国家栋梁,就必须要培养成具备有健康体魄、丰厚智慧以及良好道德品质等全面发展的有用人材,这一切只有政府才有可能办得到……
「即使像希特勒法西斯分子也只有等到他的政府掌握政权之后才能开展青年运动。所以你们现在有这个良机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你们害怕巴茂博士会“吃掉”你们的想法是没有根据的。为什么呢?英国会再回来,日本会逃跑撤退,巴茂博士也要逃离的。英国要再度回来,最多也是一年的时间……
「因此,巴茂博士要“吃掉”你们,其实并没有太多时间。但是,如果你们年轻人跟政府合作干它一年的时间,你们所做的一切将会取得宝贵的经验。」
我公开向他们表明我们的想法和看法,但是,我的一切努力并没有取得成功。虽然没有取得成功,由于双方开诚布公,以诚相待,所以没有产生怨恨!
担心年轻人与巴茂博士合作的日本人,也在暗中四处活动。早些时候,年轻人准备与巴茂博士合作的消息传遍仰光的大街小巷,所以,首先有一位日本人责问哥巴坚主席,如果年轻人与巴茂博士合作的话,你知道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吗?
我担任外交部长届满一年后,我恳求巴茂博士允许我辞退外交部长职务,将我调往其他部门。外交部是清水衙门。有一天,内政部副部长哥苗敏、外任巡抚哥阵帕和我等三人在我的房间内,高谈阔论,谈我们感兴趣的民族问题、以及缅甸民族文化、缅甸文学、科学技术等,写的写,思考的思考,各位都十分开心。但是回想到现实情况时深感羞愧,所以想调到其他部门。为什么会这样呢?再看其他独立的国家,不要说外交部长,就连副部长或是内务部长都可以传招大使到办公室来。但是现在的大使,初来乍到履新时一次,来探访时一次,仅来过两次而已。我们有事须前往大使官邸;他有事的话连外交部长都不看在眼里,越过外交部长说要会见缅甸政府最高领导人。有事须到外交部的话,也只派支达沙瓦顾问前来。他们是如此傲慢霸气,如此欺负缅甸政府,我心中十分愤怒!我也想过其他办法,我们似乎寄人篱下,只好走人了事。
恩帕战事:我还没有离开外交部之前,我即刻想起我与日本记者多美发生的事。日本认为不久就可以占领恩帕地区。有一天,多美记者来采访我,现在的记者并非哈希伽瓦,他是继任哈希伽瓦名为达伽哈希的记者。他认为日本不久将会占领恩帕地区,需要重庆国民政府发表一份声明。我答应他可以。他回去后约三个钟头,从他处送来了一封信。我拆开来一看,他要我在声明中加入他信里的六点内容,等等。他的如此霸气令我心中很不爽快,于是把他的信也撕了。但 是我仍然按照当初的承诺,依照我的意思写下了十行的一份声明(他要求一张半纸),交给第二秘书德钦巴兴,并交代第二天他来时不要带他到我的办公室,由德钦巴兴全盘处理即是。第二天,达伽哈希来取《声明》时,看到仅有十行的声明书有点失望。由于德钦巴兴的再三恳求,最后我同意与他会面。我们三人碰头之后……
记者:「我送来的信收到了吧!」
吴努:「有啊!」
记者:「在你的声明中我想请你把我信中的六点内容加进去。」
吴努:「我十分抱歉,这六点内容不能加进去!」
记者:「为什么?」
吴努:「若把你的六点内容加入我写的声明中,就变成你的声明。我的声明只能按照我的意思写,请你记住:重庆那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也不是各个都是儍瓜!
……
「若你要的是我的真正声明,那么,你就按我写的声明拿去,若你不喜欢那就请你放下。」
达伽哈希带着失望的表情回去了。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巴茂博士那里,第二天,他叫我给多美报发送一份声明,他也写了一份声明给我。
吴努:「这个家伙来给我指手划脚,还叫我把他的六点内容加进去,这不是欺人太盛了吗!
我们怎么跟重庆国民政府交代,重庆国民政府跟我们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他们从来不做不合理的事。我对他们感激不尽,以后我怎么去见他们?!」
巴茂博士:「你说的没错,凭着良心写吧,写什么都好,写了一份声明给他们即是。」
回到家里,我和实习生吴庭帕商量,最后写下了约两张纸的声明书,与巴茂博士的声明一起交给了多美记者,我的声明是顺利地发表了。至于在巴茂博士的声明中,有“在重庆的我们的朋友们”字句,该声明到了日本大使手中,大使和巴茂博士通电话互相交换意见中,获悉日本军队已经从恩帕撤退之事,结果声明之事也因此而不了了事了。不久,我从外交部调到属下的缅甸学院。由于种种原因我又被调到政策研究暨印刷局任职。到了该部门后不久,日本传媒一再要求想会见新任对外宣传部门负责人,了解对外宣传政策问题等。在秘书的再三催促下请他安排时间召开记者招待会,缅甸记者也应邀出席记者会。会议一开始……
吴努:「在缅甸,目前日本与缅甸之间隔着汪洋大海,致所以造成如此局面,我认为日本应负主要责任……
「为什么会这样?战争初期,我们信任日本,并全力协助日本,就连日本军事最高统帅依达还说,由于缅甸的全力协助,才使缅甸战事能如此快速结束……
「现在百分之九十五的缅甸人已经对日本失去信任……
「所以,如果你们想看到日本和缅甸重新携起手来,只有缅甸单方面吶喊“爱日本”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日本人本身也要对缅甸人有真心诚意才能达到目的……
「现在的日本军警无法无天的制度;日本商人贪得无厌的制度,若不改变这种制度,日本缅甸要团结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日本记者们真需要日本缅甸团结,你们也应该负起责任,提醒在缅甸的日本人改变态度。」
当主持人提出还有什么问题请提问时,日本记者各个低头黙默无语,所以当天记者会提前结束了。吴吞旺秘书是个聪明人,他注意到日本人心中有些不悦。所以他把从我房间出来的那一伙日本人中较为重要人物,如勒普阵宁沙瓦耶玛和其他三四位日本人带到他的房间。
「我们的部长是位老实人,说话直爽,不会转弯抹角,在他的心目中很想看到日本缅甸友好,我们每天也都在商讨这个问题。」
他想尽办法抚平他们的不悦的情绪,其中,有的人也会感到满意,但是来自益实摩雅少将部门的记者,则前往依希达上将那里告状。他们把事态夸大,“以后不会再跟日本记者一起开记者招待会”,等等,依希达又将此事告到巴茂博士那里。秘书吴吞盛,宣传部副部长吴庆旺和作家吴仰那等都是一些正直的好人,每次军警那伽莫耶来调查此事的时候,他们都替我隐瞒情况,傅衍了事。
日本记者事件之后,接着又发生僧侣事件。
有极少数僧侣背着挎袋一会儿去见这位部长,等一会又去会见另一位部长,做着不符合僧侣身份的事,使我心中很不安!他们向部长们提出撤掉某位村长、某位镇长及外任巡抚等人,有僧侣还来我这里要我撤掉某位村长职务。我劝告僧侣们返回寺院念诵经文,去做符合僧侣身份的崇尚事业!有一天,我请缅甸时代报副编辑吴翁庆到我的办公室,请他写一篇关于僧侣们如此做法有错或者没有错的评论文章刋登在报上。
该评论文章刊登出来后,有一位僧人写了一篇评论,认为“僧侣们如此做法是错误的”文章刋登在该报上。这两篇文章刊登出来后,引起部分僧侣们的极大不满,他们就去宗教事务部长那里告状。该讯息不久就传到巴茂博士那里。纵观近期内发生的事,即日本记者事件,现在发生的僧侣事件,巴茂博士认为德钦努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宣传部门工作,他认为比较日本记者事件,他给崇拜的僧人们深感痛心的事件,则是更为糟糕。所以巴茂博士即刻召见我,并劝我返回外交部工作。我拒绝返回外交部,这件事才告一段落。其实,我是深怕损害僧人的声誉,凭着一颗善良的心才如此做的。
我认为僧人们应在寺院为信众诵读经文,不应该参与社会上的政治事务。
僧侣事件结束后三天,有一天傍晚,巴茂博士来电话请我即刻到他的府上有要事商量。听到他急促的电话声,心里“砰”的一声,预感有事发生,忐忑不安,我就即刻前往他的府上。到了官邸看到巴茂博士的睑色不佳,他见到我之后……
巴茂博士:(似乎十分担心的表情)「你有没有用你的签名给柳吞什么信件或其他东西?」
吴努:「我没有给他什么东西。」
巴茂博士:「你可以确定吗?」
吴 努:「我可以确定。」
巴茂博士:「你再仔细想想,用德钦努的签名没有给过他任何一样东西。」
吴努:「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没有任何一样东西给过他。」
巴茂博士:(身体向前弯着腰询问之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身体往沙发靠过去)「如果没有什么书信给他就不太要紧!」
吴努 :「发生什么事?」
巴茂博士:(一下子没法开口讲,过了稍许之后)「吴吞旺刚过来讲,依希达也到过他那里。柳吞从印度回到阿拉干之后组织人员抗击日本,在阿拉干的日本军警获得情报,悉知在他的手里有德钦努签名的一封信件。当天军警发电报到仰光总部告知此情报。但柳吞已经离开阿拉干前往东吁,获得此情报后出动军警去追踪,相信三四天内就可以抓获。以上是依希达告诉吴吞旺的,如果抓获真有德钦努的信件,事情就麻烦了!」
吴努:「请你放心,我没有给过他任何信件!」
巴茂博士:「如果没有获得任何信件等证物就不用害怕,若有人来问你,你说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事我来应付,你也去会见吴吞旺,向他了解一些情况。我已经拟好三个法律文件草案,军方叫我暂时搁置一下。但是我想借此机会强行通过实施,这样我们将会在舆论上占上风。」
吴努:「据说,为了这三个法律文件的实施,日本商人再次谋划暗杀巴茂博士……」
巴茂博士:「日本军警方面也是这样提醒我提高警觉,他们有办法就动手吧!自从摩谷山区没有死逃跑回来之后,至今仍生存下来也算赚到了。我也不理会这些了,所以德钦努,要请你到乡下去,不知有没有空,你要去的时候,兴实塔吴铭、吴阵、吴巴雀他们也准备出发到那边,你可以跟他们结伴同行。」
「你到乡下去要演讲的内容是……
一、这是我们的政府;
二、这是我们的财产。
「这是我们的政府里面,你要强调的是缅甸政府是独立自主的政府,缅甸人民要依靠的是以巴茂博士为首的缅甸政府。不要动不动就是日本军警,日本军队,而追随他们的缅甸人,战后必定会受到严厉惩罚……
「现在能够颁布三个法律文件草案,证明缅甸政府是独立自主的政府……
「这是我们的财物产中,你要说明在缅甸的全部财物,均属于我们缅甸全民族所有。
「为了把这些事情讲清楚,讲透彻,也要把战事加进去讲,把它讲成是我们的战事,这样会消除日军对你的误解,我们做起事情来也较为方便,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船舶等交通工具的便利……」
吴努:「好的。我会跟吴铭、吴巴雀和吴阵商量来去事宜……」说完准备回家之前他又瞩咐我有关柳吞的事去跟吴吞旺了解详细情况。第二天我去会见吴吞旺部长。他告诉我,柳吞还没有去印度之前去会见日本人,是日本人把他放走的。
「如果确实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会见依希达,告诉他是他们的人放走柳吞的事,竟然变成是德钦努的事,来,我们去讲明真相⋯」于是,由吴吞旺带我们前往依希达的住宅,由于依希达有要事外出,所以见不到他。
三个法律文件草案内容如下:
一、不能转移的财产法律草案;
二、公司法草案;
三、婚姻法草案。
具体说明如下:
一、不能转移的财产法律文件草案说明:在缅甸范围内不能转移的财产全部属于缅公民所有,非缅甸公民不得享有。
二、公司法法律草案说明:在缅甸国内的任何一间公司,其缅甸资本最少一百元中要有六十元,即60%股份,否则不得予以成立。
三、婚姻法法律草案说明:若外国人要娶缅甸妇女为妻者,在丈夫和妻子房间一定要符合佛教法典的规定。
这使日本商人暴跳如雷,甚至发展到要暗杀巴茂博士的地步,看了这三项法律文件草案及其说明,你就可以完全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巴茂博士在对待日本方面摆出一 幅强势模样,他想要做什么,不怕风险强行实施的作风,对于我们支持他的人深感欣慰!该法律草案未宣布之前须事先在顾问委员会协商讨论,在转给顾问委员会讨论时,有国会议员发言称:「我们大家讨论决定之后,若日本拒绝承认该法律文件,并阻止实施,那么我们不是白浪费时间了吗?!」
巴茂博士:「你们尽管考虑吧,其他的事由我负责。」
实,巴茂博士也在等待时机和条件。他认为盟军(即指中、英、美联军)收复东吁是最好的时机。日本慌张逃跑,这时日本将面临极大的困难,这将会是我们最好的良机,这时就可以强行通过法律草案。日本也没有其他办法,“将来需要再商量的话也可以再协商吧”!也只好向巴茂博士作出以上达覆。
追根究底,日本人为什么要杀害巴茂博士,造成如此深仇大恨的主要原因是日本怀疑巴茂博士是英国间谍,这是追随日本的缅甸人所为。他们污蔑巴茂博士是英国、美国的间谍,写信给军警总部和军队中央总部,并非一两封信,而是不断地写信去污吿,使用不同的名字,久而久之,人家就信以为真。有一天,有一个神秘人物来到我的办公室,投递一封密信,要求我与他秘密会晤。我读了他的信后获知,他是英军特务,编号多少。我说没有空,无法接见,他说下次会再来,还写下了地址。根据他提供的地址,我请德钦山威去调查这个神秘人物。调查结果知悉,该神秘人物是英缅混血,日本军警的徒弟。这个人也到班都腊吴盛那里用同样办法去向他“逼供”。这个人的危险性越来越大,于是,以国防安全为由将此案转给警察局强制逮捕。因为是日本特务,警察局也不知道敢不敢逮捕他,后来就不见他再来。
另外,关于英文和日文教学问题,我们将日文降为和英文同等的第二语文地位。
巴茂博士从来不跟英国和美国打交道,没有作任何联系,这方面徳钦丹东和我是最了解的。虽然我们跟巴茂博士之间的观点不同,但我们相信他绝不会把我们交给日本,所以,由德钦丹东负责跟巴茂博士商讨此事。
巴茂博士:「德钦丹东好像在玩火,请他务必谨慎小心!凭着自己的信仰开展工作,我也无话可说,为了自己清静,我什么都不说会更好一些,我的终极目标是缅甸独立。
现在日本说要给予缅甸独立地位,我接受了,如果英国也说给予缅甸独立地位,我也会考虑……」
每次德钦丹东和我争取他的时候,他总是隐瞒他的看法。尽管如此,有关革命者其革命活动时,由他的官员(并非日本人)调查到一些情况向他汇报时,他总是帮助掩盖事实。比如,有一次永盛县长吴登培亲自抓获在该县区活动的一个革命者和他手上的反日宣传品时,他不知所措,请示巴茂博士时,他小声跟吴登培说:「不要给日本人知道,请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落入日本人手里,永盛案件的星星之火,必将成为燎原之势。该案件之后第二天,巴茂博士通知我到他的官邸,只是埋怨道:「请你跟德钦丹东讲讲,他的做法十分危险,今后务必谨慎小心!」除了讲一些埋怨话之外,再没有听到讲什么了。
第十四章:积极推动克伦族缅族人的团结友好工作
德钦党高层领导人中,尤其是翁山将军和德钦丹东等,他们深入到克伦族人地区作了大量深入细致的工作。英国人已离开,管治权仍还没有移交给缅族人的过渡时期内,在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地区,由于少部分德钦党人粗暴对待克伦族人的野蛮行为,造成克伦族人把凡是德钦党人都是坏人的印象,一棍子将所有德钦党人打成坏分子。所以,翁山将军和德钦丹东他们所事的克伦缅族人友好团结工作,碰到许多困难和阻力是可想而知,局面并不容易打开。
关于开展克伦缅族人的友好团结工作始于军事管制时期。
缅甸政府邀请珊西波博士、苏巴宇、曼瑞吞伽、曼巴庆、波德浓博士、鋭博士等克伦族高层领导人到仰光来,这是德钦丹东等待很久的这个良机终于到来了,按照他的安排请他们出席参加我缅人贫民协会的茶话会。在这个茶话会上德钦丹东等高层领导人们……
「我们对部分德钦党人粗暴无礼对待克伦族人的行为深感痛心,并表示真诚道歉!致所以会造成如此情况,主要原因是他们的领导人当时在狱中,没有人监督所造成。目前缅甸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唯一的依靠是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为了克伦缅族人的友好团结,我们正在准备开展这方面的工作……」
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公开承认错误并致歉,使克伦族领袖们很大的震动。当初他们把德钦党中央领导层也认为跟一般德钦党人一样的坏分子,但是经过亲密接触,又听了上述一席肺腑之言后,使他们感到十分惊奇,克伦族领袖们也把他们的看法和心中的感受公开表达出来。
克伦领袖之一的波德浓博士说,在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发生的克伦缅人事件,并不能怪罪缅族人,是日本人逼迫他们要如此做的结果。所以原谅了缅族人,谴责了日本人。从当天开始,我们找到了一条克伦缅族人友好团结的路子,并继续开展下去。发挥重要作用的克伦年轻人跟他们经常举行饭局或茶话会,加强构通交流,增进彼此了解,促进团结。
在开展克伦缅人友好团结事业中,翁山将军和德钦丹东紧密配合。翁山的个人魅力,获得大家的尊敬和信任;德钦丹东善于周祥计划安排,又肯吃苦耐劳,有坚韧意志做好每一件事。在抗击日本法西斯伟大事业中,克伦缅人友好团结工作取得显著进展,靠的是吸铁和精明头脑不懈努力的结果。
在我们准备前往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开展宣讲三项重要内容之前,德钦丹东提醒我一定要尽最大的力量做好克伦缅人友好团结工作。我们要宣讲的三项重要内容,即一、我们的政府;二、我们的资源;三、我们的战事等。
到了勃生,前往珊西波博士居住的三尊佛村(意译)安排克伦缅人友好团结宣讲事宜。此时令我回想起当天在三角洲碰到日本军队最高统帅勒普阵宁阿尼耶上将发生的事。日军最高统帅当时从兴实塔前往勃生巡视,他下榻的地方位于前往三尊佛村的路途中,他邀请我们一起去饮茶,我们才有机会到他府上暂停一段时间。大家坐下来后差不多有半个钟都由他一人说个不停。在他讲话的语气中带有挑衅的言词。
他说:「缅甸在战争中没有给予日本任何帮助,倒是满洲人给我们很大帮助。你们缅甸人讲 了很多废话;这个时候你们又出来到处演讲,是在浪费时间,我们要的是工作,不是讲废话⋯」等等,讲了个没完没了,乱讲一通。于是,我也忍不住强行插话……
德钦努:「你到缅甸有多久啦?⋯」
阿尼耶:「有一年时间。」
德钦努:「你是从那里调来的?」
阿尼耶:(由于我忍不住插话,他感到恼火)「满洲国。」
德钦努:「所以,你只知道满洲国的事。缅甸在战争期间给予日本多大帮助,连依达上将亲自在东京也承认这一点。」
阿尼耶:(带着生气的口吻)说道:「你们说帮助,帮什么助?叫你们开公路,你们不开;叫你们建桥,你们也不建,这叫帮助吗?你们缅甸政府只会说一大堆废话。」
德钦努:「怎么样才可以真正帮到你们?是你们日本人到处在阻扰并且加以干涉,如果由缅甸政府自主来做,是可以帮助做许多事的。」
阿尼耶:(他十分恼火,用脚后根用力顿地板)「听住!我讲话不许你插嘴。你可要知道,巴茂博士差不多是我的儿子辈,叫翁山将军到我这里来,你也不必无谓的到处演讲。
你敢打战吗?若你敢打战就到我这里来,我会教你如何打战……」
老头子说着说着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又装出一幅笑迷迷的嘴脸,要说他是疯子也难,若要说是好人就更加难,令我十分难受!讲话之后大家一起饮茶,看来好像是他的身边护卫,汉雀说道:「德钦努,请你不要生气,别把老人家的一番话放在心里,他并非有心,而是他常常会这么说的……」在老头子面前他这么说,老头子也喜皮笑脸的看着大家。
德钦努:「不要紧!老人家就是这样,年轻人是要原谅的!上将阁下,您不来仰光玩玩吗?」
阿尼耶:「我现在还不能去(微笑着)。听说,貌伯阵要来巡视,我在这里等候他呢!」
跟随我们一起的德钦鲁吞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流下了眼泪。
回到仰光后我们想法了解老头子的身世。原来他是一位精通战术又是英勇善战,但是脾气特别暴躁的军官。如果不顺他意的话,还把他部下军官用绳索捆绑吊起来毒打。知悉以上这些事后,我们当时没有被他捆绑起来鞭打算是幸运了!
珊西波博士以及三尊佛村的克伦族人村民和高层领导人们聚集到学校聆听高僧诵经。正当在仰光克伦缅人友好团结工作开展的轰轰烈烈之际,翁山将军和波勒耶等缅甸军队领䄂们也曽到上述村落巡视开展友好团结之旅,我们去到上述村落时,该友好团结工作正在顺利进行之中……
跟我们一起前往的克伦族领袖苏巴宇说道:「德钦努,过去这些地方除了徳钦党人外,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使我们深深体会到翁山将军、波勒耶和德钦丹东等开展的克伦缅人友好团结工作任务是如何重要和繁重!三尊佛村的村民们也像其他缅甸村落的村民一样,十分贫困,有的不够衣服穿;有的吃不饱肚子,吃不饱穿不暖的现象普遍存在;有病没有得到很好医治。克伦领袖苏巴宇所说的嘴巴套住竹篓的两头牛的状况,看了该村民的情况也深有体会。当两头牛在搓谷物时,怕牠们食谷物,所以要用竹篓套住牠们的嘴巴,眼看种出来的稻谷而不能吃,到时给地主全部收了去。即便如此,把牠们放出来后,牠们却到田垄边磨利牛角又斗了起来。
缅甸自然资源丰富,可供克伦、钦、卡钦、掸、高山族、缅甸等各族人民吃不完、穿不完、用不完。但是,今日缅甸各族人民却处在忍饥挨饿的境地,为了缅甸各旅人民吃饱穿暖,建立美好家园,我们唯一依靠的是团结一心,艰苦奋斗,不懈努力,我们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向克伦族领袖们宣讲友好团结的道理。我们又到了渺铭附近一个名叫实康支的克伦村落,村民们好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彼此之间特别亲密。上午他们热情地招待我们吃中午饭,经过我们再三要求,我们用带来了的饭菜再招待他们,最后我们依依惜别克伦族村落。
第十五章:抗日武装起义正在秘密策划之中
我是一位静默沈思、只会写作的幻想主义者。对日本心中非常憎恨,却难于付之行动。但是,作为工人阶级一分子的德钦丹东,为了实现他的理想,以坚韧不拔的精神,默不作声地作出不懈努力。他为了跟当时的国民政府军取得联系,派了德钦觉迎前往中国,因在途中患上疟疾病而折返回来。但他本人并不因此而恢心,继续在寻找其他途径。我也不曽向他寻问和了解更多情况,只顾听他所说。
有一天晚上,德钦丹东来到我家……
德钦丹东:「德钦阵瑞来了,德钦努,你想不想见见他,如果你想见他,今晚我会带他来。」
德钦努:「当然我也想见他。」
到了晚上德钦丹东就把德钦阵瑞带来见我。德钦阵瑞并非什么人,而是登培敏去印度时,是德钦丹东叫他跟随登培敏一起去印度的。他带来了登培敏和印度共产党总书记滚玛越九希的信件。他跟德钦丹东该商量讨论的事以及该做的事做完之后,不久就要返回印度,他回去时缅甸的柳吞也会跟着他去印度。说到柳吞其人,他是在我家后面搭建茅草屋居住的。然而,他要跟随登培敏去印度的事,那天晚上他们说了我才知道此事。
德钦努:「德钦丹东,你是如此快手快脚,就连我家后面的人被你抓走我都不知道。」
德钦丹东:(脸带微笑)「德钦努,你也想不想去印度,如果想去我会给你安排⋯」
德钦努:「好啊!请你安排吧。」
德钦丹东:「这一趟还不行。如果方便的话我会将你的妻子女儿一起用飞机安排你们前往。」
德钦努:「可以啊!我们一起跟着你们去⋯」虽然一时脱口而出,但是真的决定去的话,我又东想西想,心情沉重起来!柳吞要离开家的四五天前,他在日军宣传部巧遇一位德国官员,他叫柳吞鼔动分离主义分子将阿拉干从缅甸版图分离出来。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良好时机也就答应了。为了来往方便起见,日本发了一张由国防部签署的通行证以及政策宣传书刋等交给了柳吞。
德钦阵瑞和柳吞两人在阿拉干沿海岸边等待由英国运戴大炮的驳船按约定时间来接应他们。就在准备上船的时候刚好遇上日本巡逻队员,双方展开激烈交火。据护送他们的人员告知,他们终于脱险到达目的地。
德钦巴兴和我住在一起,他和德钦丹东一直在从事地下活动我是有擦觉到的,但是,他们究竟在做一些什么具体工作我并不知道。巴兴和柳吞他们要走之前作了一些安排,他们预计柳吞一伙人大概两天时间就会到达印度。当天印度广播电台播放他们到了波容密雅达,我不知道他们联络的暗号,在仰光有人说了我才知道他们已经顺利抵达印度的消息。
我作为外交部长可以收听所有电台的广播,这是日军允许我的,所以我可以收听到柳吞他们播放的讯息。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开收音机,听到巴兴说,哥支努(对德钦努的尊称),柳吞他们已经平安抵达印度。我们这一伙人,不论做什么事,也不论事情大小,又不管如何机密,我都会参与其中。这倒不是因为同事关系,而是家里人出了事,都要把兄弟姊妹们叫来商量对策,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有时彼此之间也会有意见不一致的地方,但有一点大家十分明确,决不会背叛大家。有了这样一个共同信念之后,除了细节具体事务之外,在重大问题上都会告知我。
德钦阵瑞和柳吞到了印度后三四天,翁山将军和德钦丹东来到我的办公室,德钦丹东将有关德钦阵瑞从印度来缅甸的事向翁山将军作了汇报。不久,根据翁山将军的建议,目前仍躱藏在竖榜地区一个农村开展抗日宣传活动的德钦梭请他到仰光来跟翁山将军会面。并获得翁山、德钦梭、德钦丹东等的同意,将革命任务分别由缅甸国防军(B D A)和革命组织负责。将德钦梭由缅甸国防军波觉苏负责带到仰光。德钦梭当时穿着缅甸国防军军服,一般较生疏的人是辨认不出来的。
从仰光再把他带到国防军驻勃固营地与翁山将军会面。然后再从勃固营地返回仰光,住在饱兔波腊仰的家⋯国防军安排军人持枪站岗放哨。当时他们已做好准备,如果有日军来的话,为了不被日军轻易捉拿,他们决定进行反抗。有一天晚上,德钦丹东和波勒耶来叫我,为了会见德钦梭我也就跟着去了。当晚德钦梭搬到我家住宿。
第二天早晨,我到元首(即指巴茂博士)官邸。我还没有跟他谈起目前德钦梭在那里之前,我主动提起万一德钦梭被捕的话,我们是否可以安排他在缅甸政府内适当一个职务?您是否可以跟日本人说,他也承诺愿意放弃他目前的工作加入缅甸政府内工作。
国家元首巴茂博士看来不太高兴我给他出谋献策,他只是对我说他知道应该怎么做,然后叫我回去。所以有关德钦梭来仰光的事,我们可以稍微放心,不必那么担心了!说句实话,当时要德钦梭来仰光之事,是自投罗网。为什么这么说呢?
主要是认识德钦梭的德钦党人如今许多已是日本军警的追随者了。当时德钦阵瑞来仰光的时候,也是一位认识他的军警追随者被他发现去告发,才使军警知道德钦阵瑞潜入仰光的事。我还没有跟德钦梭会面约三四天前,巴兴突然间从我的家中消失了。因此,当我跟德钦梭会面的时候,我告诉他,柳吞突然间消失的事,军警已经开始对我产生怀疑,如今住在同一家的巴兴再度消逝那就会使事情更加糟糕了!为此,你应该叫他回来才是。两天后,巴兴不知不觉回到了家。但是,德钦梭回去后几天,巴兴又再度消失了。于是,我就去德钦丹东那里大发脾气!
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这是骗人的。
巴兴消失后两天,约订在我家举行的一个内部人员会议上,应该参加的舆会者到齐之后我才知道此事。德钦铭、翁山将军、德钦丹东、德钦漆、巴瑞、觉迎等到齐之后,翁山将军拿出一份写好的标题为《抗击法西斯强盗》的长篇宣言读给大家听,大家一致同意通过该宣言,然后由缅甸军队负责印刷后交到革命者手里,然后再由他们们散发给支持革命的爱国者手中。从那天起,缅甸国防军与外围的同情革命者紧密团结在一起。
三月份的一天晚上,翁山将军、波勒耶、德钦丹东、觉迎和德钦梭等突然来到我家,德钦梭手中还紧握一挺机关枪。大家坐下来后,德钦丹东拿出在薄纸上用英文打字机打着的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德钦丹东大约在三月份要到东吁与一位英国军官,名叫伽鲁陆军少校会晤商讨要事。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一直要隐蔽起来。所以,德钦丹东躱避起来来以后,翁山将军和我们的情况会发生如何变化,他们是来探讨此事并提出应对之䇿。大家认为,德钦丹东消失之后,我等也应该一起隐蔽起来,我也有如此看法。最后就这样决定下来。波勤耶负责我和家人安全转移并躱避起来。在这件事上,我不仅派不上用场,还会拖累大家影响战斗。
德钦梭还告诉我说,若你们来到之后,用我们现有的通讯设备吩咐一架飞机把我们送到印度⋯他们要把我带去的主要原因是怕我被日本军警抓捕,暂时避一避风险。三天后,准备好的行李包裹,被德钦梭回去时带走了。这期间,德钦丹东遇上一个良机,那就是缅甸政府最高元首巴茂博士通过波勒耶建议德钦丹东到东吁作一次有关军情演说,以避免他突然从仰光消失而引起日本的怀疑。德钦丹东按约定日期前往东吁后就消失了。我和波勒耶要躱藏的时间也快到了。正当要离开时,我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为了最高元首巴茂博士,不久前他还叫我去商量内外事物。
巴茂博士:「德钦努,虽说你是德钦党人,但在日本人的眼光里好像比德玛还更加属于内部的人了。」
所以我在想,如果按照当初的计划没有知会最高元首而躱避起来,为了我,我深怕连累最高元首;此外,当时我作为部长宣誓就职时也说一定要效忠最高元首。
在我的脑海里很难抹掉以上的事。所以要离开仰光的当天,我一定要去会见波勒耶将上述情况向他说清楚,无论如何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去会见巴茂博士,告诉他我的事情。请波勒耶推迟两天才出发。波勒耶想不答应看来也不行,也只有如此了。其实我如此做也有可能会使我们两人带来极大麻烦。但是我跟最高元首告知我的行踪,我一点都不担心元首会出卖我,把我交给军警,德钦丹东还曾经把更重要的事情提出来跟他商量。当时该隐蔽的人也已经隐藏起来了,军警也在加紧追踪盘查。该躱避的人也在抢时间展开工作,对他们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重要的。
我心中也十分矛盾,有些人还会认为我是个“怪人”。这使我想起十多年前在板庭梧发生的事,就可知其一斑。
在板庭梧我家的后面,住著名叫庆貌一家,他养着一些鸡。有一条眼镜蛇经常把小鸡和鸡蛋吃掉。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伤害屋主。家里人经常遇见蛇时大声喊叫从家里往外跑,因为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家里人也十分害怕受到蛇的伤害。
有一天,庆貌看到厕所旁的老鼠洞里眼镜蛇伸出头来,于是他用鱼杈猛剌过去,刚好刺中蛇的喉袋。这时庆貌尖叫起来,「沙耶努(吴努先生),请你把你们家的枪拿来,我已经刺中蛇的喉袋!」听到庆貌的喊叫声,我即刻站起身去拿枪往庆貌处冲去。但走到半路我又站住了,想了一下,这是杀生,我是虔诚的佛教徒,百年之后我要下地狱的……于是我准备把枪放回原位时,耳边又突然响起,「应该把这条蛇打死才对,不然会危及他人生命。你为了害怕下地狱,放走这条毒蛇,这怎么行呢!」于是又回头去拿枪,但是就要开枪的那一剎那间我又忧郁了!心中忐忑不安,举棋不定,就在此时,眼镜蛇用力挣扎,最后是喉袋破裂后被逃脱了。要做一位政治家,尤其是要做一位革命者,在紧要关头,举棋不定,没能作出果断决策,如何能取得革命成功!所以,我的好友们要将我拉进政治圈的时候,我常会想起以上事例。
我叫波勤耶延长两天期限到来之时,我去会见最高元首巴茂博士,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巴茂博士,他望着天花板约三分钟没有说话……
巴茂博士:「你要隐藏就隐藏起来吧。从目前的局势来判断,我不仅救不了你们一伙人,有一天就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的地步。德钦努,过去你对我的忠诚,所作的承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原谅你的!」元首用十分伤感的口吻说道。
德钦努:「如果我躲藏起来,日本人会不会对您更加怀疑?……」
巴茂博士:「你德钦努在,日本人也不会对我特别信任。什么时候要隐蔽起来?」
德钦努:「即刻就要隐蔽起来!」
巴茂博士:「你们的藏身之地安全吗?」
德钦努:「估计是安全的。」
巴茂博士:「请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的弱点是很容易轻信他人,现在的人经军警严刑拷打,全部都吐露出来了……」
我向最高元首转腰敬礼之后就回来了。当天晚上我去会见波勒耶时……
「好,波勒耶你今晚就先出发吧,到了竖榜时马上派人来跟我们联系。」我吩咐道。
波勒耶当天晚上就离开仰光前往竖榜。如果当天晚上他没有离开,必定会遭到军警的砍头。为什么呢?第二天早上,许多军警人员包围了他的家。我也准备好一切等待波勒耶派人来接我们。未派人来接头的前一天,腊貌和觉迎来到我家。
腊貌,覚迎:「你也要隐蔽起来,就剩下德钦铭一人,任务太繁重,他一个人担负不了;如果你能够留下来,还可以麻痹日本人。此外,被日本人抓着的德钦党人也要争取释放,以及日本即将撤离时不致于盲目乱干一番,也需要多方保护……」
第二天,波勒耶派来的名叫波巴阵交给一封信后就请他回去了。事情过后的第五天,有一天晚上午夜过后大约两点左右,在我睡房窗门口大声喊我的名字。我从睡梦中醒过来正在辨别谁人声音的时候,当我确定是日本人的声音时候,吓了一跳,然后继续倾听时……
「德钦努,德钦努,德吉希达陆军上校想见你,请你到楼下来一阵⋯」听到翻译官的声音,我心中在想一定是要来抓我了。我穿上准备好的外衣。
「请赶快下来,有重要事情。」再次听到催促我的声音后,赶快叫醒来我家睡觉的哥漆对他作了交代。当大门打开时我见到德吉希达陆军上校和一位翻译官,两位持枪的军人以及穿着缅甸服饰的军警站在门口,德吉希达少校拿出一张用英文打着字的信件递给我。我看了该信件,写道:「十分抱歉,三更半夜叫醒了你。我们担心你们会受到敌人的袭击,我们日本军队有责任保护部长们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紧急来保护部长阁下的生命安全。」当晚,从最高元首到所有部长们也是如此叫醒并安排军队守护。日本原想要杀害最高元首巴茂博士,后来日军又说,为了要保护他的生命安全,还说要把他带到官邸保护起来。但是,巴茂博士不接受这样的安排,这又使日本怀疑他是否正在做着日本人不喜欢的事,就连要保护他生命安全的事他都不接受。巴茂博士和德钦铭都认为是为了阻止逃跑才作如此安排。军警将我们每天去哪里?有那些人来家里?做了什么事,等等,每天都要向总部汇报。
到了四月二十二日上午九时左右,巴茂博士打电话通知我到官邸一趟,于是我又去了官邸,也有通知其他部长出席,当时还没有一位部长到埸。
巴茂博士:「日本要撤退了,明天早上要从仰光撤离。德钦努和日本人合不来,所以不要跟着来。但是你不要告诉其他部长说是我讲的。」
德钦努:「我不能留下来。没有时间到毛淡棉那边躲藏起来,日本抓着许多德钦领导人们,我的任务是要想尽办法要把他们从日本魔掌中解救出来。我只能在缅甸国内。」
不久,其他部长都来了,巴茂博士征询大家的意见,我说我要跟大家一起去。
第十六章:日本从缅甸撤退
日军在缅甸的日子已经越来越不好过。但是,日军何时从仰光撤离,日军一直是守口如瓶,直到4月23日,日军才通知缅甸巴茂博士政府撤离仰光。部分部长跟随巴茂博士政府撤离,其中包括德钦努及其家属等。他们经历千辛万苦,途中交通工具不便 ,有时要步行,车厢内伤员和难民拥挤不堪,途中经常遭到敌机多次往返激烈扫射和轰炸,数次面临死亡边缘。这是战争造成的难民问题以及给人们带来的苦难!
巴茂博士政府经常询问日本军队,日本什么时候准备从仰光撤退?政府高层以及缅甸平民百姓能够及时转移到安全地方安置是缅甸政府应尽的责任。但是,日军却没有将真实情况告知缅甸政府,他们好像若无其事的淡淡响应说,日军并没有从仰光撤退的计划。有些部长从有关人员那里准确获知,日前日军已将通讯器材全部转移到泰国曼谷。又从勃生地区获知,军方已将军用电话缐卷好准备转移。所以在部长会议上提出,要求日军何时从缅甸撤退的准确日期告知缅甸巴茂博士政府。会议还决定把这项任务交给德钦铭和吴吞旺两人去办理。部长们将上述情况告诉日军后,日军只是说转移这些器材和设备仅仅是为了工作上的方便而已,日本还不会撤退。这明明是在欺骗我们。
4月23日,日军通知缅甸政府要他们即刻撤离仰光。初期只有吴吞旺、班都腊•吴盛、吴腊培和我准备跟巴茂博士政府一起离开,其他部长拒绝跟着去。4月22日中午开会时,徳钦铭和德钦伦波表示愿意留在仰光,到了晚上在德钦铭住所开会作出决定后准备跟着巴茂博士一道去。23日清晨才再回话加以肯定。
当天准备前往毛淡棉的部长们正在准备行装。德钦铭、觉迎、腊貌和我等即刻开始了我们的下一步工作,即是准备营救被日本军警抓去的伽波泰少将、巴瑞和阵纽等。,为了此事我们去请示巴茂博士。他叫我们去请波仰耐跟日军一起的勒普阵宁蔡都以及依达希少将前往军警总部。
这期间,觉迎和腊貌两人到了希耶欧伽上校住宅,不久依希达也来到那里。他们两人在商讨巴瑞和阵纽两人的事时,不时从依希达的口中一直在说“很坏”、“很坏”等语,懂得一点日语的腊貌告诉我。他们赫了一跳,慌张地跑来告诉我,我就到巴茂博士那里汇报有关情况。于是巴茂博士请波仰耐来了解详细情况。波仰耐说,据军警告知在一两天内会释放他们。
为此我们也稍微获得安慰!
当天下午六点左右,我们到高解和谷达力路交接处的军警总部聚集,直到晚上九点才出来。我们出来后约一小时,一架英国军机在军警总部附近进行猛烈扫射。我们要乘坐的汽车是日军从日本商人那里强制抢来的旧汽车。所以,到了孟加拉国国国国国洞机场附近时,有的汽车爆轮胎或机器坏掉,我们的车则是快到勃固三哩之地爆了轮胎,又没有备用胎可换,不知怎么办?只好跑到路边茅草屋里睡觉去了。天亮之后吴吞旺和吴盛他们乘坐的卡车来了,我们才坐他们的卡车前往勃固。日本人没有跟司机讲要去哪里,所以没有人跟家里人告别就走了。汽车司机身上只穿一件背心,他把这伤心事告诉我,希望我能帮助他。
「你自己要想办法留下来,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坐不上你的车,他们也会想办法找一輌军部汽车把我们载走的……」
4月23日上午我们到了勃固。吴盛遇到他认识的镇长,当晚我们就暂时住宿在他家。上午九时左右听到两架飞机声,屋主说,这是他们每天必来的不速之客。后来听到机关枪扫射的声音,飞机转了三四圈扫射,躲在下面的日军也开枪反击。约一个小时后就掉头转回去了。我们住宿的房屋前面挖了一个防空洞,洞小人多,有的挤不进去,只好呆呆坐在屋子里。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又飞来了六架军机,这一次日军进行激烈的还击,我们住宿的房屋与日军反击之地只隔一条马路而已。飞机一架接着一架连番扫射,地面的日军又进行激烈反击,几乎都要把我们的耳朵震聋了,有时还会丢下炸弹,如此一来,我们躱避的防空洞也震动了一下,由此引起麈土飞扬迷漫在防空洞四周,真是难受!第二次军机来轰炸之后,用仅有的一辆汽车把妇女和小孩载到距离勃固两哩外的地方暂避。当天下午五点半,军机进行第五次狂轰滥炸,到了六点左右,军机的滥炸引起通天大火,又不知是否炸到火药库,多次连续暴炸声、喊叫声、嚎啕大哭声乱成一团,如临世界末日!
我们乘天黑准备出发,但是,没有一部汽车是好的,我们乘坐的汽车司机说,他的汽车坏了,开不动了。跟着我们来的日军长官勒普阵宁毛义,将路过的大卡车截停,为我们安排汽车。最后有一辆载有四五个军人的卡车路过时被拦截下来后,把巴汉博士一家人,吴吞旺和他的家人,以及我的一家人统统塞进卡车里载走。勒普阵宁毛义喝醉酒,我们没法跟他说什么,只有看着他的安排。我们的车子拥挤不堪,行李包裹没有地方放置,将带来的行李丢在路边,叫吴盛的徒弟留下来看管,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乘坐的汽车可能太沉重的缘故,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就爆胎。洒醉中的毛义强制叫司机继续开车,又走了半哩路后,连轮胎都脱落出来,只剩下轮胎框架,以致于在无法行驶的情况下,才又拦下另一辆卡车,把我们统统塞进车内继续往前挺进。晚上十二点钟我们到了乌关,在这里汽车拥挤不堪,无法继续往前行驶,我也从车上下来,在距离半哩远的茅草屋里暂时休息睡了一觉。半夜过后,约一点左右,突然听到爆炸声,我们惊醒之后沿着火车轨道从乌关步行到阿爬。清晨七时我们来到阿爬火车站附近的小河边。我们转用木筏划到对岸,此时又飞来两架飞机,我们赶快跑进附近的树林里躲了起来。附近有一小批蛮横无礼的日本青年准备用机关枪往飞机扫射时,我们还叫军警前去阻止他们蛮干。
巴茂博士、德钦铭、德钦伦波、吴盛以及吴腊培等一伙人不知去到那里,还没有到达勃因时就失散了。当时我们就在附近的和尚庙避护休息。据住持说他们是从阿爬转来的,因为日本人占据了和尚庙,他们没办法才不得不转来这里,随便搭建简陋的和尚庙持戒。住持也知道我们的遭遇,也就一起住了下来。到了下午三时,下着毛毛细雨,我们还以为飞机不会再来轰炸了,那里会想到忽然间又来了两架飞机,它们在和尚庙上空低飞覌察,然后就飞到距离不远的日本人住地和它们的车队,狅轰滥炸。我们住的和尚庙也有日本人,他们坐立不安,不时站起来覌望。当天有两架飞机将我们暂住的和尚庙从前面及周围左右详细覌察,不知来回巡视覌察了多少遍,期间还有两个背着枪的日军从村里跑了出来,经和尚庙里的日军大声呼喊后,他们才跑回村里去。其实,和尚庙只有屋顶,四周没有用竹片围住,飞机又低空飞过,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但是人群中有许多妇女坐在里面,所以才没有用机枪扫射。
该汽车是专门为我们这般人准备的,有一个手受伤的日军强行爬上来,当初有人劝告他,但他不听劝告又强行爬上,有人就把他合力推下车。从勃固出发时,也有一个脚受伤的日军也企图强行爬上车,我们也用力把他推下去。卡车行驶约一个小时,听到往我们卡车开枪声,日本人说这是缅甸国防军(B D A)开的枪声,于是我们从车上跳下来。日军也分散后进行反击。我的五岁大的儿子貌东泰听到枪声,十分害怕,紧紧抱住我。枪声停止后我们又上车,这时儿子对我说,爸爸,以后不要从车上跳下来跑了,有什么可怕的!现在才讲大话,这使我们大家笑了起来!这是逃难中给我们的一点欢乐!
到了距离淅东河(Sittang)七哩的地方,我们乘坐的大卡车已无法继续挺进,只好下车步行。整条公路上直到淅东河沿岸军用卡车拥挤不堪。到了浙东河岸边,我们被允许用摩托筏渡往对岸。如果当天晚上飞机来轰炸,不知日军会死伤多少人?在横渡淅东河时,我们将生命紧握手中,嘴里也一直在念着“佛主保佑”!当时只要来一架飞机狂轰滥炸,我们必将葬身于江河之中。浙东河沿岸,没有可逃跑的地方,也没有可躱藏之地,又没有大炮可以还击,每人只派发一颗手榴弹给日军。假如敌机来轰炸,受了重伤,如果不想继续受罪,就用手中的手榴弹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绝妙”的安排!
从日本大使那里获知,为了日军撤退的事,日军最高统帅金木耶上将与勒普阵宁达娜伽上将激烈争吵。金木耶上将建议应尽早有秩序地撤退,但是,达娜伽上将却坚持不应撤退。到了二十二日,金木耶上将取消达娜伽的命令,由他一人掌控。由此造成日军秩序大乱,纷崩离析,全军处于瓦解状态,他把我们安排到秩序大乱的军队中去。巴茂博士通过日本大使对于如此安排表示强烈抗议。日本大使承诺,到了毛淡棉后,他会想办法知会日本政府。不知何人所为,日本政府把达娜伽上将调回日本国内,调来希德意上将取代金木耶上将,而达娜伽上将为了要向日本政府呈交驳斥状,在回国途中飞机失事而严重受伤。这一讯息是从日本大使那里获知的。
第二天凌晨三点钟,我们住宿在由日本安排在淅东对岸的一间住房,凌晨五时半一声巨响,惊醒了大家,日本军队也手忙脚乱起来。但没有想到,苏伽都和他的妻子也住在我们暂住的屋子里。天亮了我们才获知此消息,当时我还准备去会见他,经吴吞旺劝我为了避免引起日本军警不必要的误会,请我不要去会见他为好!我才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飞机的事故,早晨六点钟日本人把我们送到距离摩勃仁火车站约两哩的林业区。下午三点又听到飞机声音,我们大声呼喊叫日本人快快躲进林中,那里只有一间小茅屋,吴吞旺和巴汉博士他们一伙人就坐在小茅屋的底层,我们则住在没有围墙的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当晚有十二架次飞机从不同的方向向淅东河对岸的停车场和摩勃仁火车站停着的车头展开猛烈的扫射,时间约两个小时。在我们逃难的路途中这一段路程是最为惊险的地方。在遭到不断的扫射之后,我们准备前往摩勃仁火车站时,看到勒普阵宁毛里回来,脸部表情严肃,好像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他最后告诉我们,准备安排我们乘坐的汽车被机枪扫射起火焚烧,所以当晚我们只能步行或乘坐舢舨继续前行⋯妇女和小孩可以安排卡车,男人只有步行了。吴吞旺和巴汉博士说,如果要我们步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着去了⋯他们都很生气地向日本喊话。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吴吞旺和巴汉博士还鼓励我参与跟日本人说,我也不知所以然,心里烦乱,有气无力地摇头示意。到了晚上八点钟有一部载运伤病员的火车开过来,为我们腾出地方,于是我们就坐上该火车从摩勃仁前往摩直马。当晚没有发生什么事,天亮就到达通温火车站,又叫我们到林间躲起来。傍晚六时又从通温出发到达印迎车站附近时,又听到机枪声,我们又从火车上跳下来跑去树林那边躲起来。
在我们的车厢里人拥挤不堪,难于找到落脚之地,抱着两个孩子的我和妻子经常落在人家的后面。到了印迎站时,我们又从车厢里跳下来时,妻子脚关节受伤不能走路,然后我们又跳到路旁较小的防空洞,原来防空洞里早已有两个日本人,我们只能站着。当时有一架飞机从车厢上空飞掠而过,幸运的是车厢刚好被合欢树所覆盖,使飞机看不到而逃过一劫。半个钟头后火车到了米粦(Berlin),从印迎打电话询问情况时获知,飞机已经过去,现在没有事了。但是我们乘坐的火车未到卡盾车站途中又遭到机枪扫射,我看到子弹射中车厢发出火花。当时我们还准备逃跑,但是火车的涉车器坏了,火车停不下来,也只好作罢。此时飞机又折返回来扫射一番,这时火车稍慢平稳行驶中,于是车厢里的人跳车跑了。我抱着大儿子,妻子玛铭意抱着小儿子跟着人群跑了,这一次我们还是落在后面。我只顾往前跑,又听到飞机折返回来的声音,这时我才回头看望玛铭意,只见她抱着小孩站在火车附近,她说关节疼痛,没法往前走。我就赶快跑到玛铭意身旁,又抱起小孩,叫她拦住我的腰跟着走,到最后我把她强行拖着走。所有的人下车后火车司机并没有下来,他想,如果飞机打中蒸汽锅,他就喷出大量蒸汽。飞机扫射一阵之后就回去了。我们也就从防空洞里爬出来寻找我们的伙伴。集中了我们这一伙人之后,还没有喘过气来,日本人又来催促我们继续往前走。
吴吞旺也十分懊恼地站起来往火车那边走去。我问他去那里?吴吞旺回答说要去火车站。
德钦努:「如今我们这般模样怎么继续走呢?我已下决心,不愿离开这里一步,这些日本人要去哪里,由他们自己去吧!」
巴汉博士:「是啊⋯老师也不去了。」
吴吞旺:「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妇女们会安全吗?」
德钦努:「我曾到过这些地方,这里也有德钦党人,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就可以暂时住宿下来。在印迎有个名叫觉迎的人,当时我们叫他任酒类或麻醉性药物外任巡抚官员。据说,他现在的情况还不错,如果能够找到他就可以住在他家。这是我在仰光时认识他的。」
妇女们强烈要求,无论如何如果用火车她们是不会跟着去。在我们休息的地方看到四五个人集聚在一起,于是我就过去询问在印迎有没有一个名叫觉迎的人?根据他们的指引,他们说去伽卡会比返回印迎近一些路程,也有一个名叫德钦昌的人,从他那里可能会得到很大的帮助。我因害怕机关枪扫射,抱着两个孩子拼命跑,枪声已远去,放下心来时双腿就酸软,快跑不动了。所以我们在附近租了一輌牛车,把东西搬上车继续往前推进。五分钟后听到一声巨响,还好我们没有跟着火车去,否则,生命难保。晚上十二点钟我们到达德钦昌的家。我已不太记得德钦昌的模样,但是他一看到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并没有说明个人身份,只是装扮成难民罢了。巴汉博士跟日本人反复商讨如何继续路程的事情,而德钦昌却把我叫到较黑暗的地方,接着他问道:「德钦努,你们什么事来到这里?请告诉我,是不是这些家伙把你们抓来的?如果你们想躱藏起来,我们可以帮助你们,保证安全无恙……」我有些突兀,后来我才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当晚我们就在他家住宿。第二天,我们搬到较大的房屋,该房屋是一个名叫阿芝姑娘的家,当时该阿芝姑娘是为了参加妇女公务员培训班来仰光时认识的。
我们在该屋住宿了四天之后,有一天晚上十二点,最高元首巴茂博士他们一伙人来到我们住宿的家。他们是因为波仰耐妻子珍莎在吉桃(Kyaikto)分婏才延误的,来到我们住宿的家时婴儿仅两天而已。在伽顿休息七天之后继续前往毛淡棉。我们还没有到达毛淡棉的前一天,毛淡棉市场遭到军机狂轰滥炸,我们从摩直马(Martaban)快到毛淡棉码头时,天色灰暗,又下倾盆大雨,看不清路面,又因遭到轰炸而引起尘土飞扬,到处是碎玻璃、铁片、铅板块,以及踏到人体尸体、死狗、死猫等。在毛淡棉休息两天期间,又遭到军机轰炸,于是我们又转移到武洞(Mudon)。在武洞期间除了生疮之外,没有什么事可做,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我们也就按照原定计划向日本要求释放被逮捕关押着的革命领袖们,日本高官也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比如,我们要求释放德钦林,如果获得释放,我们会规劝他协助日军做些事等。日本人说,你们别再要求释放德钦林,他患有严重的肺痨病,经常吐血,没有人敢靠近他⋯我们说,如果德钦林真的患肺病,就给我们带回去治疗,就请他们送到武洞。当时他们答应会送他到武洞。过了七天后毛淡棉又遭到轰炸,他们说德钦林被炸死了⋯我们写信要求释放的人员名单里面,只见吴达浪和吴敏两人被释放出来。
我们到了毛淡棉不久,军警开始大肆逮捕他们怀疑的人。为了阻止该事件继续蔓延,我们决定在最高元首巴茂博士家里召开部长级会议。由巴茂博士和吴吞旺两人商讨后写成一份缅甸政府公报文件,一分呈交日本最高军事统帅,另一分呈交给日本大使。
公报内容如下:
我们是缅甸合法政府。如果要逮捕监禁缅甸公民,则必须要与缅甸政府商量。此外,缅甸人民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活,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抓捕监禁?只有缅甸人民摆脱这种日不保夕的状况,只有吃饱穿暖才能全身投入战斗。所以不能只顾战事的重要,也应该把保障缅甸人民的生活和生命财产安全的事,列入日军应该负起的责任。为此我们要求日方派出一位敢于担当责任的代表前来与缅甸政府部长们商讨此事。
我们将公报文件呈交日本军部,虽然没有获得任何答复,但在武洞一带军警无法无天,随意逮捕监禁的情况有了较大的改善。我们呈交公报文件后约两个月,在日本大使的催促下,军方虽然答应回复。但是直到日本投降之日,我们仍然没有收到回复的信件。不管如何情况有了缓和也就算了,我们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我们将公报呈交日方后不久,巴茂博士收到缅甸政府部分高官的汇报资料。
该汇报数据中说,貌朝、丹旺等少部分人在毛淡棉罗剎岛一带游行,大肆宣传皇权政策。他们发表演说称,最高元首不存在了,部长们也统统被抓起来了,如果收复仰光,就立即确立皇帝,王太子也会随军一起回来,等等。
缅甸政府将貌朝和丹旺等一小撮人,他们秘密宣传皇权,鼓惑民心,在未离开仰光前两个月就逮捕这伙人。当时那一伙人与他们幕后鼓动者日本人之间展开激烈的斗争。其实,该事件是日军和缅甸政府之间的较量,国家元首巴茂博士亲自注视事态发展。该事件还捅到金木耶上将那里,当时战争正处在紧张时期,日本自顾不暇,只好放手。依靠日本已经不行,转而写了一封信请求最高元首原谅!巴茂博士最后还是原谅了这一伙人。后来国家元首巴茂博士将这件事告到日本军部,依希达少将在回信中如此写道:「貌朝他们所作所为并非反对国家元首,只是为了战争能予以帮助⋯」但是,国家元首并不就此摆休,再吿到日本大使那里⋯日本大使斥责这一伙人说,你们这些家伙到现在还如此对待缅甸政府是很不应该的!日本大使还去批评日军,貌朝等才静了下来。后来鼓动他们闹事的吉达麦苏陆军上校也调到泰国曼谷。
日本大使依希是位正人君子,他明白日军蛮横残暴的本质,也理解缅甸政府做事的困难之处。缅甸政府有什么困难告诉他时,他也会想办法给予解决。
我们在武洞扎扎实实做的两件事:一、缅甸独立两周年之际,我们在大湖公园内建了三个独立纪念碑,然后绕着独立纪念碑建围拦,并种上番樱桃树。二、举办毛淡棉图书馆开馆仪式,为读者提供借书阅读方便。我也每日与图书打交道,消磨时光。
有一天,为了争取被军警逮捕的哥温丁镇长早日获得释放,他的亲朋戚友来恳求帮忙,于是我就去巴茂博士家里,当天我们谈了许多,直到午后两点钟,有一架飞机从巴茂博士屋顶低空飞过。这一天是8月12日,8月11日那天有两架飞机在武洞上空作六次低空掠过,所以巴茂博士提醒德钦努,要特别谨慎小心!我们也从客厅站起来进入房内,不久又有一架飞机低空而过。这时在屋里的波仰耐、吴盛、吴旺敏⋯
「看来不对头,不知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到楼下去吧⋯」于是我们大家从楼上下来,但还没有进入防空洞,飞机再一次折返回来,我们就赶快跑进靠近厕所的防空洞。第四次再来的时候,飞机往巴茂博士住宅扫射。后面又来了一架,不仅用机枪扫射,还投下了三颗炸弹。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扫射我们的住房,直到汽车司机日本人大声喊叫是飞机在扫射我们的住房时,我们才从靠近住家的防空洞出来拼命跑到较远的地方。当时只顾拼命跑,越过两层铁丝网时,不知如何裤子钩到铁丝,使裤子被钩破了。飞机反复来回四次后才飞回去了。
8月10日,在仰光听到日本就要投降的讯息,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三个多月的战争期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巴茂博士住宅,快停战的时候才遭到如此狂轰滥炸,真是十分奇怪。整幢楼房被炸的没有一处完好,巴茂博士只好换了另一处地方。当晚巴茂博士还十分冷静地来覌看球赛。8月14日晚上七时,巴茂博士召集部长们到他的新居所,告知大家,由于两颗原子弹投在广岛和长崎,以及苏联红军的对日作战,日本正在考虑投降的事。日本大使写给国家元首巴茂博士的信中透露了这一讯息,巴茂博士读给我们大家听。大家非常欢欣鼓舞。但是,万万没想到日本投降的前十天,军警残酷杀害了土瓦的德钦波麦等三十位革命勇士,想到他们心中十分难过!
战争即将结束的消息日本各级人员仍然还不知道,日本大使在信中还请巴茂博士尽量保守秘密。但是,自从12日遭到非常激烈扫射轰炸之后,吃不下饭,睡不了觉,心里忐忑不安的玛铭意,告诉她战事就要结束了的消息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所以到了家里时,我即刻靠近她的耳朵旁小声说道:
「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
当然,玛铭意是非常高兴,她高兴的原因并非因为她听到战争结束的消息,而是一直保守秘密的消息,现在告诉了她,使她感到更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