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

       第二天一早，叶冲走进佐藤办公室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宫本也在，看样子刚刚正在挨骂，脸很臭。

       叶冲心情很好地向他笑了笑，然后问候了佐藤，“佐藤将军，我昨天和兄长去海钓，收获颇丰，其中有两尾红鲷特别肥美，我已经遣人送到您府上了，晚上您可以尝一下。”

       佐藤一改对宫本的横眉冷对，笑眯眯说道：“叶冲君还真是有心了。”

       站在旁边的宫本冷哼一声：“现在正是抓捕抵抗分子的关键时刻，叶冲君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啊。”

       叶冲原本今天不打算搭理宫本，但听他这阴阳怪气，不由得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怎么我在休息日还不能与兄长小聚一下了？共党的线索是我提供的，审讯也是我完成的，难道抓捕工作也需要我来配合？宫本君，如果这样的话，干脆把行动队归到我电讯课来好了。”

      宫本咬了咬牙：“我听说叶冲君天不亮就出城去了，快到凌晨才回来，请问钓鱼这种休闲活动需要早出晚归这么辛苦吗？”

       “宫本君对我的行踪很了解啊，而且你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叶冲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宫本你居然监视我，而且难道还怀疑人是我杀的？”，但他点到为止，没再多说，而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解释道：“宫本君好像是在山里长大的，对海钓不太了解，从早到晚，不同的时间会钓到不同的鱼，而夜钓更是别有一番情趣，不早出晚归，怎么体会这其中的乐趣呢？佐藤将军的家乡在镰仓，想必是懂这些的。”

       佐藤微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没想到叶冲君对海钓也很精通啊。”

       “每年夏天，家父都会带我们去海边度假，有幸学到一点皮毛罢了，不敢说精通。”叶冲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佐藤将军看起来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临走，还不忘挖苦宫本几句：“听说这次的嫌犯被失手击毙了，还真是可惜呢，本以为可以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线索，你们行动队的队员们，也该好好练练枪法了。”

      说完，也不管宫本作何反应便扬长而去。

 

       经历了这么一次，日本人认识到了何樱的作用，开始对她“友好”起来，何樱的安全也暂时得到了保障，但她与叶冲的感情戏还得继续做下去，于是两人时不常就出双入对，好不甜蜜。何樱虽然不太聪明，但好在听话，中间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叶冲的潜伏工作也有了进展，某一天的夜晚，小庄写字桌上那部特殊的电话终于响了，他们终于与组织联系上了，尽管不知道与他们联系的人是谁，但叶冲冒着危险得来的情报，终于可以送出去并发挥作用了。这期间基本上一切顺利，要说有什么意外，就是小庄与他们的联系人在花园街接头的计划被宫本破坏，并且被宫本看到，但只是看见他人，并没有看到他们接头，于是被小庄一句“意外偶遇”就轻描淡写地圆过去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擦枪走火的人，若不是他提前引起了混乱，后果还真是不好说了。

 

       某个休息日，叶冲一个电话把小庄叫到了家里。

       “哥，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叶冲看见小庄简直就像看见了救星，“何樱要去逛街买东西，我今天正好要加班，你替我陪她一下。”

       小庄诧异：“你不是从来……”不加班么……

       小庄话说一半就被叶冲拉去了一边：“哥，我求你了，我上周陪她逛了一天，之后三天都没缓过来。以前陪你逛街就够累的了，陪她简直……”叶冲停顿了两秒，表情十分的生无可恋，“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太可怕了。”

       “何樱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我陪叫怎么回事啊？”小庄反问，“再说你不想做的事就推给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冲：“子还曰过：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庄：“子没曰过这个。”

       冲：“你就当他曰过。”

       小庄无语，只静静地看着他。

       “哥，真的求你了，回头请你吃饭。”叶冲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的神色。

小庄无奈叹息，勉为其难答应了，然后他手心朝上向叶冲伸出手，并勾了勾手指。

       “什么意思？”叶冲眨巴了两下他那无辜的大眼睛，并没有领会到中心思想。

       “钱，你女朋友买东西，难道要我掏钱？”小庄说道，“还有上次那部电台，你也得给我报销了，很贵的。”

       叶冲惊诧：“哥，咱俩可是亲兄弟，谈钱会不会太见外了？”

       小庄冷漠：“亲兄弟，明算账。再说我那儿还一群孩子要养呢。”——小庄的马场里有十几个孩子，都是他捡来的孤儿，在马场替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在外人看来，是无良的日寇剥削童工，但其实他是给了这些孩子一条活路，只是养孩子的钱也不少呢。

       叶冲认命地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小庄，小庄撵了一下并不太满意：“这不太够啊，一部电台在黑市是什么价格你是知道的，不过算了，看在亲兄弟的份儿上，给你打个折。”

       冲：“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不客气。”小庄笑得十分没脸没皮。

       叶冲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又叮嘱道：“记得我是因为要加班才不陪她，千万别揭穿我。”

      小庄觉得叶冲的顾虑有些好笑：“你们只是假装情侣，你就算跟她直说不想陪她逛街又怎么了？”

       叶冲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下：“女孩子么，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拒绝得那么直白，不太好。”

       “行吧，”小庄无所谓，“反正你总是比我绅士。”

 

       花园街，小庄走在何樱身后，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多数是日用品，何樱自己倒没买多少，就买了些水晶玻璃制作的小饰品，好看但不贵。但小庄也算领教了何樱的可怕之处，她花钱虽不多，但是真能逛啊，不放过任何一家店，也不放过店里的任何一件物品，每一件都要看过去。小庄平时也逛街，但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了解市场行情，购物的话，站在店门口扫一眼，有看上的就买，没有就直接走人。何樱这个逛法，难怪叶冲受不了。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纵是小庄的体力，都开始觉得累了。两人正好路过一间药铺，何樱停下，朝里面张望着。

       “不会吧？药铺你都不打算放过？”小庄惊诧。

       “我想买些药材回去煮凉茶，叶冲最近挺忙的，经常要加班熬夜，很容易上火的。”何樱乖乖答道。

        “哟？怎么转性了，对我们家叶冲这么好？”小庄打趣她道。

       何樱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姑娘，顿时脸就红了，“之前本来就是误会么，再说他对我也很好啊。你看他今天加班，怕我一个人出来不安全，还特地找了你来陪我。”

       加班？小庄差点没乐出声来，这种借口这傻丫头还真信，不过既然答应了叶冲不揭穿他，还是说到做到吧。

       何樱进去没多久，小庄那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不动声色靠到药铺屋檐下的柱子后，环视四周，发现人群中多出了几个可疑的人。小庄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有7个，不确定暗处是不是还躲着其他的。他们虽然看似与普通路人无异，但都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来回活动，而且对环境保持着戒备。小庄不能确定他们是哪方的人马，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一会儿一定会发生什么。

       这时远处出现一个他熟悉的身影，——薛萍，那是他在军统的联系人，那姑娘军事素质过硬且一心报国，尽管处于不同阵营，但不妨碍小庄对她的欣赏。此刻她却看起来心事重重，当她再靠近一些的时候似乎也有所察觉，从而放慢了脚步。

      这些是日本特务吗？他们的目标是薛萍？她的身份暴露了？小庄心里猜测着，同时目光迅速扫过那几个可能的狙击点，果然在对面二楼的一扇窗子里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正是薛萍的方向，枪口已微微抬起……

      小庄心中一凛，拔枪——开保险——一只手却突然拍到他肩膀上，“小庄哥……”——开枪……

       本该一气呵成的动作因为何樱的干扰，产生了瞬间的滞涩，小庄的子弹击中对面枪手，虽然是慢了一步没能阻止他开枪，但起码干扰了他，射向薛萍的子弹只擦伤了她的手臂。

       随着这两声枪响和何樱短促的一声尖叫，人群瞬间乱了起来，特务们也行动起来，顿时枪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薛萍反应极快，立刻以路边的摊位为掩护，同时开枪反击。

       何樱这时也看到了薛萍，“咦？那个姐姐，我见过的，她……”

“你躲一边去，少管闲事。”小庄警告她的同时，又开了两枪帮薛萍撂倒两个敌人。

       突然斜里又冲出一队十几个人的人马，领头的是兴和会的二当家蓝豹，出乎小庄意料，他竟向着薛萍开枪，薛萍躲闪不及被击中腰侧，踉跄着倒下去。

       “啊！她受伤了！”小庄听见何樱一声急呼，那丫头竟向着薛萍跑了过去。

      小庄大惊，再顾不得隐藏自己，“啪啪啪”连续几枪替何樱扫清了路上的障碍，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几颗子弹顿时朝他射来。

       何樱冲到薛萍身前，掏出枪对着蓝豹他们就是一通猛射，不管打得着打不着，起码气势够威猛，逼得蓝豹他们不得不找地方躲避。就在这个空档，几辆汽车飞驰而来，将何樱和薛萍挡在了后面。一群兴和会的成员从车上冲下来，为首的是唐风，瞬间与蓝豹的人马火拼起来，并很快占据了上风。同时何樱和薛萍被拉上了一辆车，带走了。

       大势已定，何樱她们也不会再有危险，小庄松了口气，停止了射击，只戒备地躲在柱子后。最终，蓝豹败走，世界终于安静了，只留下激战后一片混乱的街道。

       确定了安全，小庄从柱子后面走出，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子弹，那是他掩护何樱的时候，对面二楼的狙击手射过来的。小庄都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大概是那狙击手因为受伤影响了精确度，加上自己运气不错，居然没被他击中。可是看着那颗子弹，小庄不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何樱直到傍晚才回来，她哼着小曲进了屋，心情看来非常好。小庄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薛萍的伤不大要紧，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何樱一抬眼，只见叶冲和小庄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特地在等她。小庄给她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她再看看叶冲，那阴沉得快滴出水的脸色让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小半步。

       “呃……，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何樱找了个理由想遁走，却被叶冲一声冷喝叫了回来。

       何樱悻悻然地转身面对叶冲，在他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小庄哥的话，我不该一冲动就跑出去，是我鲁莽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叶冲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何樱抢占先机道歉认错，让他那些在心里盘桓了很久的批评何樱的话，此刻说不出口了。

      何樱继续，而且理直气壮：“可是，之前你跟我说，现在这个世道，女孩子更不容易，所以我们要互相帮助。那薛萍姐有难，我帮一下难道还错了吗？我今天帮了别人，那日后别人也会帮我啊，何况我跟薛萍姐姐还挺有缘分的……”

       叶冲“呵呵”冷笑两声：“什么缘分？一起刺杀我的缘分是吗？”

       小庄情不自禁地向何樱竖起了大拇指，直击雷点，何樱你真是棒棒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樱尴尬，“我就是……，薛萍姐是个好人，我就想帮她一把……”

       “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冲过去帮忙？回头帮不上忙再把自己搭进去？！”叶冲突然就火了，一嗓子吼出去把何樱吓了一跳，小庄也被殃及池鱼。

       “你冷静点儿，这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小庄抚着自己被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肝，说道。

       “你还让我冷静？”叶冲怒道，“你看看她干的那事，一点不把自己安危放心上，我把她从宫本手里救出来是为了她今天去送死的吗？”

       “你消消气儿，”小庄拍着叶冲的背安抚道，“其实何樱也没说错啊，大家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嘛，何况薛萍那姑娘不错，要真死在这儿也怪可惜的，再说不还有我的呢吗……”

       “对，还有你……”叶冲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也不拦着她，就让她往外冲啊？！”

       “我……”小庄一脸懵逼，这邪火咋还撒我身上了呢？谁曾想她兔子似的就窜出去了呢？

       没等小庄为自己辩解，叶冲又转向了何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可能连累小庄？他又得救薛萍又得掩护你，很容易暴露在人前的，如果今天那些人是日本人，而他在救他们的抓捕目标，你让小庄怎么解释？！”

       “我没想那么多，”何樱这回气不壮了，十分乖巧地道歉：“小庄哥，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结局还不错，大家都没事，皆大欢喜。”小庄十分大度且乐观，但只换来了叶冲一个怒气冲冲的大白眼。

      叶冲没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消化自己的怒气。他也知道目前的结果不是坏事，何樱救了薛萍，让唐风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而唐风背后就是兴和会，日后若有需要，他们还可以“挟恩图报”一下。但何樱这种做法，真的让人没法不担心。

       突然“咕——”一声肠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叶冲和何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庄。

       “看什么啊？我饿了不行吗？”小庄面带幽怨，“你们一个在外面吃完了回来，一个自己生气不想吃还不让我吃，合适吗？”

      何樱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小庄哥你怎么那么可爱？那叶冲你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就去给小庄哥做饭了。”

       不等叶冲回答，小庄就催促道：“快去快去，厨房里有虾，我要吃鲜虾云吞，10个够了，再做个白灼菜心。”

       “好，叶冲你吃几个？”何樱问道。

       “他，20个差不多吧。”同样不等叶冲回答，小庄替他说了。

       “那我去做了，你们等一下啊。”何樱说完，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

       “叶冲，我给你提个意见哦，”她十分郑重地对叶冲说道，“我知道你其实是担心我，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发脾气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知不知道你发脾气很可怕啊？你换个方式，好好说，我也是会听的。”

       叶冲疑惑，看看何樱，又看看小庄：“有吗？我很可怕吗？”

       小庄没有否定，但有点无奈：“反正我都习惯了。”

       “可是我不习惯啊，”何樱有点委屈，“我从小犯了错，我哥哥都是好好给我讲道理的，哪有一上来就发脾气的？以前我拿你当仇人，你凶就凶了，可是现在……，你这样让我心里不舒服。”

       “是吗？”叶冲有点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那……那我以后注意。”

       小庄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情况？叶冲居然服软了？

       何樱听到这样的回应，顿时喜笑颜开，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那就这么说好了，你说的问题我会改，你以后也不许再随便对我发脾气。”             ——小庄：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在撒娇好不好？

       何樱一身轻快地往厨房去了，叶冲的目光也一路跟着过去，直到被墙挡住看不见了才收回来，小庄只能想出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含情脉脉”。然后他低头垂眸微微一笑，甜得小庄生生打了个激灵。

       感受到了小庄注视自己的目光，叶冲扭头看向他：“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们俩不对劲，”小庄怔怔地说道，“该不会是假戏真做了？”

       叶冲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心虚地移走的目光，和红透了的耳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我去——，就知道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得出点儿什么事，”小庄痛心疾首，“可惜了我们家这棵根粗叶壮的大白菜，就这么让猪给拱了……”

        叶冲闻言轻轻怼了他一下，“什么猪啊白菜的，我们那是……两情相悦……”叶冲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你别跟我说话，让我静静。”小庄把脸埋在手掌中，沉默了良久，才认命地抬起头，“好吧，也算是郎才女貌，反正也这样了，就这样吧。”

       “好了，你别闹了。”叶冲无奈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说道，然后拿出小庄带回来的那颗子弹，“说正经的，这个，你怎么看？”

       7.92毫米的尖头子弹，适用于中正式步枪或德国毛瑟步枪，都是国军常用的武器，被小庄识破的那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特工；但是蓝豹带的人从行为和装备上看，是兴和会的人，大概率是兴和会内讧，蓝豹带了一部分人叛出，但他怎么会和军统特务勾搭在一起，又为什么要狙杀薛萍？

        “想不出来，这事还是直接去问薛萍比较快。”小庄答道。

        叶冲却十分忧虑：“如果，我是说如果，薛萍叛国，你会不会有危险？”

      小庄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如果薛萍叛国，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我供出去换取信任，但现在我好端端地在这儿，说明她没有。”

       “你还想有事是怎么着？”叶冲嗔道，“万一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呢？”

       “放心吧，薛萍不会的，”小庄安抚地拍了拍叶冲的背，“我跟她接触这么久了，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民族大义重要。你哥我看人，还算准。”

       叶冲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她当初刺杀我的时候，倒的确是下手狠辣，毫不留情，看来对日寇是恨之入骨。”

       小庄轻笑了两声：“过几天我探一探兴和会，进去找她问清楚就好，你就也别多想了。”

       “你要摸进兴和会的话——，”叶冲思索了一下说道，“记得多带点肉。”

       小庄疑惑：“肉？我带那个干嘛？薛萍在兴和会还能吃不着肉？”

       “谁说给薛萍了，”叶冲解释道，“我之前听池诚说过，兴和会里养了好几条看家护院的大狗，你带一些掺了蒙汗药的肉给它们，省得它们咬你。”

      “啊？还有狗啊……”小庄一听犯了愁，俗话说“人易对付狗难防”，他要怎么躲过狗鼻子呢，“那还真是得多带点肉，可万一它们不吃呢？”

       “那……”叶冲有点同情地看着他，“你就做好以身饲犬的准备吧。”

       “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庄怨怼道，“我以身饲犬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赶快帮我想想法子。”

       叶冲嬉笑了两声，决定不逗他了，“这个季节么，你找一条漂亮小母狗放进去，起码可以把那些公狗给引走，狗经过训练，可以克制对食物的兴趣，但对来自异性的吸引力还是抵抗不了的，生物本能么。”

       “原来如此。”小庄恍然大悟，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打量着叶冲，嘴里嘀咕着：“唔，生物本能……”

       叶冲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想什么呢？”——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倒也没什么，就是生物本能这事，”小庄眨眨眼，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跟何樱，注意点儿，别搞出人命。”

        “啊？”冲冲不理解。

        “就是孩子，”庄庄无奈，非得让他说这么清楚吗？“虽然我也挺期待有个小侄子、小侄女什么的，但是现在时机不合适，万一……”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比划了个“肚子大了”的动作，“绝对只有麻烦，没有半点好处。”

        “你……你，胡说什么呢？”叶冲指着小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我们……我跟何樱，我们清清白白……”

       “啊？不会吧？”小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好几个月了，还清清白白？弟弟，你行不行啊？”

       “谁不行啊？谁不行啊！”叶冲嗔怒，随手拿起个抱枕就朝小庄扔过去，“我那是发乎情，止乎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吗？花花公子，风流成性，你能不能洁身自好一点啊？”

      “那能怪我吗？”小庄一歪头躲过，也抓起一个抱枕反击回去，同时一边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做，就总有人狂蜂浪蝶地往我这儿扑，有些人我总得应酬一下，你当我乐意啊？烦着呢。”

       冲：“不怪你怪谁？长得就招蜂引蝶的。”

      叶冲见打不着小庄，干脆拎着抱枕往他身上拍过去，小庄跳起来躲开，并抓起茶几上一叠报纸打回去，两人瞬间闹成一团，难舍难分。

       庄：“不是，咱还能更不讲理一点吗？”

      何樱包着云吞，听着外面一片鸡飞狗跳，他们说了什么没听清，就听见打得挺热闹，不由得摇头叹气，平时在人前都精明又沉稳的两个人，怎么私底下在一起不是斗嘴就打打闹闹呢？跟6岁小孩似的。

       “喂，你们两个要是有空，来帮我包云吞啊。”她忍不住朝外面喊了一声。

       “没空，忙着呢！”两人异口同声。

      何樱只能长叹一声，继续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