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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炸】归.

2023-02-21 13:05 作者:-螢惑棱镜yy-  | 我要投稿

1. 不知不觉我已经见过了你所有的样子。 初见时的意气风发,遥望时的清冷疏离,初遇时你温柔磊落不设防,熟识后却变得若即若离,你对我高傲睥睨,对我歇斯底里,今天你可以哭着在床上向我讨一个吻,明天你就可以无限期失联,再带着满身吻痕和酒气忽然出现。   你一定是不爱我的,我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说。   就算你此刻躺在我的臂弯,就算月色温柔地轻拢,我望着地上的影子都比你我更像一对恋人。   早都记混了,最近你名义上的男友是哪一尊,叫什么十还是什么壳的,无所谓。   遇上你之后我所有所有的执念,都渐渐被你折磨成了“无所谓”。   “炸哥?”我知道你没睡。   “嗯?”你也并不打算跟我装。   你把我当什么?   我其实很想这样问,很多次。   “…晚安。”我说。   你从我怀里离开,扯过自己的枕头,背对着我睡下了。   答案,无所谓。   你想要我就在,你不想我可以滚,你高兴了我就是你的狗任你戏弄,你把我扔了我也会在原地等你回来捡我。不捡也可以。   我可以是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让我来替你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你需要我,我是你的一切。   怕是疯了。我有多怨恨你,就有多爱你。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想让你死在每一个你在我身边的时刻。   你似乎是睡着了,我又拿起我的pad开始画日记,今天的你是一杯黑加仑的cocktail,甜甜的令人困惑的苦涩,你把它推到我面前时的眼神就够我喝上一杯了,不然那点酒精含量何至让我又一次不假思索地同意陪你纵情寻欢。   美好得像一场梦,我怕我睡着了,梦就该醒了。我不知道天亮之后你又会回到谁那里去,在日出之前就让我再从你身上汲取些温存。   我从背后抱你,我知道你不会反抗,你只会对我说你热,然后我自己会离开。   只要你的行动都还在我的意料范围,我就不算失去你。 2.   不知是幸与不幸,阳光将我惊醒却发现你还在这里。你依旧在给谁发着消息,见我起身,催我收拾行李,继续启程。   是的,所幸我们还有相同的目的地,回家。   回家于我而言意味着逃避,属于异乡的每一毫厘空气都难以供给我呼吸,水喝不出辐射倒是带着泥土的气息,我也快要烂进泥土里了,这里的人都安静,车水马龙水的大街上是活着的尸体,只有在风声呼啸的地下通道我才敢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嘶吼,听上去也只是静音跳舞的马戏团小丑。我没有任何要实现的梦想了,我只是闲来无事爱划两下画笔。   所以那日跳上炸哥的车是最正确的决定,至少在当时是。他不认识我,而我觊觎他很久了,我知道他的家离我很近,我知道他早也想离开此地,刚刚好,足以支撑我和他共走一程,足矣。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始料不及,说不好是他太懂得如何散发自己的魅力,还是我本就对他没那么高的自制力,在床上的事情不需要任何自以为深情的保留,他也喜欢我这样,他需要疼痛给予他快感,我便本能地将他认识我以前积攒的所有不可言说的狂热迷思加倍撞进他的身体里面。   起初的路程,我们一起去了许多地方,在水族馆看鱼,在深山里循着水声找那并不存在的精灵,在城市的天际线俯瞰世界,我厌恶的千篇一律的异国风光有他在都变得熠熠生辉,我的pad里已经留下了许多他予我感悟这世间还有未尽的美丽的瞬间,他站在天台边缘,风吹起他的衬衫,我又沉醉于这个无数次梦回初见般的背影,那才是完完全全独属于我的。   他问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我太笨拙了,我只会把他从天台上抱下来,心脏不会跳了,窒息地流泪。   起初的那段时间炸给了我太多的幻觉。我们在人群相拥,在夜晚热吻,我陪他放生曾伴他度过黑夜漫漫的竹节虫,我看过他失声痛哭依赖着我的模样。我如愿以偿地亲吻到他鲜红热烈的花瓣,他也小心翼翼地给我看过他脆弱柔软有些腐败了的花蕊,我尝到了些花蜜般的甜头,我忘了他的手机里还有个日日联系的现男友,我忘了我最初只是想走过他人生的一小段路,我忘了我此行的目的是救赎我自己,而不是徒增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恋。   我开始欲求更多,他就开始展露他无情的利刺了。   可是,哥哥,这能怪的了我吗?是谁叼着byt像裹挟禁果的毒蛇一样缠着我上了他的呀?是谁夜晚与我促膝长谈最后哭着在我身下说这些话我只对小风一个人说过的呀?   哦对了,小风,我名字里的飒被你拆成了风,从未有人这样唤我,带着什么诡异的陌生感,又带着独属于你的被占有感,我欣然地接受了,小狗是不会介意主人给它取特别的名字的,小风。   我特么确实是风了。   我接受了这个名字,一如我接受了你在我离不开你之后忽然消失断了联系,在无穷次的循环往复之后。当然起初我是无法接受的,我疯狂地找你,给你发信息打电话,杳无音信,窗帘没拉开过,不知道白天或是黑夜,醒了就坐地上翻着手机,哭得眼睛干涩得难受就睡,惊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随手抓了一把空气划拉了两下大拇指,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你打开了房门,没有一句解释,自然地像是你只是出去散了个步又回来了。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名义向你讨要一个解释?   放得一手好风筝,不论你消失的几日里我怎样咒骂你,你勾着我的腰带楚楚可怜看向我就足以把这些都一笔勾销,要是你再事后噙着些泪声音颤抖地朝着我的眼睛说对不起,我可能会再一次掏心掏肺地爱上你,要命的是你确实这样做了。   人都是需要磨合的,意思是只有我不断被你折磨,才能有今天这般与你契合。   我已经懂得最讨你欢心的相处模式,假装根本不在意你,尽管你的眼神不落在我身上的每一秒钟我都在恨你,但我仍不闻不问。这件事只有我懂得,凭他什么欧什么卷的都不会做得比我更好,我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索求,便是留在你身边的长久之道。   我想我真是表现得太好了。 3. 本就是一时兴起便跟他走了,我的行李并不多,匆匆装进了包里,又一次坐上了他的副驾。   车里的音乐不是古典不是摇滚不是流行,是一些温柔的蓝调,看来他又换了个我不认识的新人。   心痛的持续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轻柔的音符倒也能放松我彻夜胡思乱想的神经,他再怎样作贱我也不至于弃车逃走,于是我久违安心地睡着了。   醒来之后发现车停在车库,他靠在车窗外点着烟,我下车抢过那根烟在脚底踩灭,起床气很大,这是我最狂躁的报复方式了。   炸哥只是眼底带笑地看了我一眼,“走吧,带你买衣服。”   永远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回过神来他已经进了商场的电梯,并没有等我的意思,我跑进去的时候被门夹到了。   说是带我买衣服,实际只是把他喜欢的放在我身上比划两下,我无暇顾及,这种铺着墨绿色地毯的店平日我是进都不敢进的。   店员小姐笑着鞠躬把他和我送进试衣间,我不懂他递给我的这红配绿是什么东西。   一道墨绿的屏风左右是两个隔间,我瞧镜子里的自己意外得还算得体,只是西装于我还是过于正经了。   忽然要以这幅面貌见他还是不习惯,我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他,他给自己捯饬了一件骚包的花衬衫。   他看见了我,笑着叫我出来,我摆了张臭脸不去看他,他倒是高兴:“不错嘛,小风!”说着还朝我走过来。   我没办法不被他大开三颗纽扣的领口吸引目光,那里还有一枚黑色十字架的项链。他边走边解开缠在手腕上的链子,那是另一枚十字架项链,他贴近我,项链环绕过我的脖子。   我不会问他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是那个意思。他帮我把项链整理到最完美的角度,笑望着我的眼睛如温泉水一般。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做出困扰的样子, “怎么办,它们好贵啊,我们逃单吧?”他拉着我就要往外跑,我把他拽了回来,按在屏风上,没忍住偏过头亲了他。   也许是因为他开玩笑的样子太过可爱,也许是一个同款的项链套牢了我摇摆的心思,也许是因为他说,我们。   他倒也不跟我客气,扯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跟我接吻,我并不介意在这里,正好那西装束缚地我难受,我正准备脱,他身后的屏风轰然倒地,一阵巨响。   之后炸哥只能无奈地去刷了卡,店员小姐也一直在鞠躬道歉,她还以为是那屏风年久失修惊扰了客人。   电梯下行时他离我三米远,那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在他打开后排车门时暴露无遗。   钻进车里我终于摆脱了那件西装,他的花衬衫也没剩几颗纽扣来消磨我的耐心,我解开他蛇形环扣的皮带,把他的手腕举过头顶用皮带绑紧,谁让他刚才把项链缠绕在腕间玩火,我很快把他剥了个干净,只留了那条十字架的项链给他,我要看它在他的锁骨间摇晃,我要他听见它和我的项链撞击发出的绝妙声响。   小炸哥,今天的你格外敏感呢,是喜欢赤裸于正装之下的羞耻感呢,还是喜欢被捆绑在黑暗闭塞的狭小空间里,还是喜欢被人来人往窥见你随车颤动的身体?   “喜欢…喜欢小风…”你的声音细碎得暧昧,我只当没听见,我还是更喜欢你发出些舒服的呻吟,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顾不得说那些胡话。   后排的座位早已浑浊不堪,你边扣扣子边笑说自己才洗的车,我没功夫陪笑,你照着我的下唇狠狠咬上一口,又坐回了驾驶座。我心说你真好啊,赐我痛心断肠,还赐我口腔溃疡。 4.   到了新的地方,又开了间新的房。想当初还扭扭捏捏地开两间,现在装都懒得装了。   三十二层满屋的大落地窗,城市的每一寸夜景都尽收眼底。你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红酒,这次好歹还知道挑个度数高的。   酒过三巡你已经不知不觉坐在了我的腿上,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你撩起送我的项链,贴在唇上亲了亲问我喜欢吗?我搂紧了你的腰说很喜欢。喜欢什么?喜欢项链。我可从来没对你说过喜欢你。   你环着我的脖颈轻揉我的头发,我也好贴着你的身体感受你体温的攀升和呼吸的加重。   “小风?”   “嗯?”   “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啊?”   …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要你的行动都还在我的意料范围,我就不算失去你。」   现在我只感觉我殚精竭虑维持的完美平衡,在一块一块地掉着碎片。   我抱着你的动作没有任何破绽,心却急剧收缩,我翻肠倒肚想搜刮些什么听上去轻松的话。   “炸哥,想做爱还是想打架,你可以直说。”   你停了手上的动作,从我身上下来,扯开项链扔了衬衫进了浴室。   你不该和我开这个玩笑,那是你在我这的底线。   你不该因为我这个东西生气,我只会觉得比在床上看你哭让我更有快感,你懂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阴暗批。   可我还是忍不住心痛,我做不到答应你,但也许我能对你更好一点来弥补你。      于是我走进了浴室,你坐在落地窗前的浴缸里,我在浴缸边缘轻轻坐下,你看我像不像摇着尾巴来找你认错的小狗狗?   但你似乎不是这样看我的,你坐起来,开始缠绵细密地轻啄我的侧颈,从背后帮我脱掉衬衫,指尖轻柔地滑过我身体。   你动情了,炸哥,你讨好我的动作太纯粹了。   你不该这样,这不是你。这样只会让我,很想,杀了你。   水会带走你的体液,你现在一定干涩得发痛,水灌满小腹的感觉也一定不那么好受, 我掐着你的脖子,把你的脸也摁进水里,不用害怕,我会在濒临极限时放你出来,毕竟我是那么地那么地爱你,我只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和我谈恋爱你很快就会厌弃我的,我真的很害怕嘛,一想到那些被你换掉的一个又一个男人,我就害怕得不会控制力道了,炸哥,炸哥,小风不能失去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小风了,那你不如就死在最爱小风的时候吧……   余光瞥见玻璃映射出的我自己,表情怎会那样冷,那是谁。   你终于得空反抗我了,鼻子结结实实挨了你一拳,我看着你猛烈地咳嗽咳出呛到的水,头上翻翘的毛发也沾了水耷拉下来,你亮晶晶的眼里映着惊魂未定的恐惧,肌肤不知道谁留下的吻痕鲜红的宣告着敌意。我的鼻子流出血来。   你套上浴袍仓皇落跑,我打开冷水浇灭我血脉喷脏的恶念。   你背对着我坐在落地窗前,我知道你不是在看夜景,你是顾影自怜,你绝望地欣赏着自己的伤痕累累,脑海里又在上演自己是悲情男主的情节,你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被爱是你被书写的宿命,这样你才可以心安理得背负着罪孽深重,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时至今日你突然开始对我吐露,说你早在学校的作业展上看过我的画,你说你很喜欢它,你也早就记住了我的名字。   好的,好的,我很感激你愿意帮我重拾一点点的信心,但是关于我在你眼里的好,在你心里的特别,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我们都尽力向对方展露最真实的自己,可目的却大相径庭,一个在说,我都已经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你面前了,你可不可以爱我,爱我这样卑微的灵魂,另一个却是在说,我就这样,能处就处,不处给老子滚蛋。   于是你让我滚蛋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两千七一晚的豪华套房里。 5.   我想我们完蛋了,不在于你把我扔了,而在于我发现我根本懒得去找你。是我把你扔了。   我对于很多段关系的态度,与我原本糜烂生活里的其他琐事并没有什么不同,比如我端走了刚煮好的泡面,对着丢进水池里的锅说,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就这样吧。是我一厢情愿地要与你共走一段路,起初也并没有问清楚你到底要去哪里,本就不在一个世界,注定要在交汇的十字路口走散的。   就像在我pad里画的我和你,无论我怎样穿透你的身体,不在一个图层,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这是我爱上你的第7秒就该明了的事。   第二天下午我收拾了满身狼藉,准备离开这里。其实我原本只需要一纸机票,没必要和你浪费这许多光阴。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七个小时,我游荡在陌生街道,五个小时,我找了个快餐店打发时间,三小时,我在天台吹最后一次冷风,两小时,街边的流浪歌手有点好听,一小时,歇逼,赶不上了。   出租车司机的技术还算不错,为我争取了许多时间,但说真的,炸哥,和你比还是差远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疯子。我不该在这时候将你想起,可偏偏这时候我的手机亮起。   十分钟,我的名字大概响彻了整个候机厅,可惜我不能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我坐在反方向的车里,手机屏幕不舍得暗下去,上面刻着三个字,你说你想我。   你他妈的。   负两小时,我估摸着飞机都该到我家门口了,我看了眼计价器。      你他妈的。   我给司机转账,他乐得溢于言表。你这定位的什么鬼地方,狗都不来,我来干什么。车上的电台有人点歌:《我是来揍你的》。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开始笑,笑你似乎已经被人揍了,你也笑了,看来你也没让那人占上风。你和我对视,同时脱口而出一句   你他妈的。   你过来抱我,我把你推开,你没有半点犹豫地又贴上来,我狠狠把你甩开。   你不依不饶,我就原地不动,让你轻易得逞抱了我三秒,你又觉得没劲,要放开我,我直接抓着你的肩膀把你扔到墙上。   你找的这种无人的阴暗狭窄的巷子里最适合吸血鬼出没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喜欢我用利齿刺破你的舌头把你肺里的空气也全部吞噬喜欢我撕咬你的脖子?我真的想连你的骨头都敲碎了吸食干净,你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像一条被人打一顿扔在路边谁路过都可以踹一脚的狗,还在摇着尾巴。   我仰望的星星坠落了,让我看见他和我一样丑陋不堪,比尘土还要卑微,我兴奋极了,仿佛从你那得到的深入骨髓的羞辱,都在你身上映现了,现在的你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现在轮到我来把你捡回去了,你还装得了清高吗,装得了无爱无畏吗?   “你真是个烂人。”我笑着说。   “我是。”他笑着应。   “你活该在这里哭。”   “我活该。”   “除了我没人忍受得了你,别他妈再期待有人来爱你,你的余生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说好。   我一边痛快地看他被人剪掉枝茎,一边又急切地将他的碎片捡起紧紧抱在怀里。像他这样没人要的可怜东西,只能成为我的宝贝。   被人甩了才想起我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谁是狗,狗是谁。   有人说那天晚上两只狗在后巷互咬。   嘛,无所谓了。 6.   第二天又是在车里醒来。   “回家吧。”我说。   他嗯了一声,但并没有要从我身上起来的意思,“我累了,你来开。”   “我没有驾照,哥哥。”   “我也没有。”   “哈???”   一大清早,荒无人烟的地界上确实少有车辆,我扣上驾驶位的安全带,心里仍有些忐忑。   他倒好,椅背放倒双腿搭上前方的台面,戴上眼罩继续睡大觉。“这是油门,那是刹车,往前开就行了。”   仪表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新手道的畅通无阻让我信心倍增,仿佛下一秒就能在F1赛道上漂移了,我渐渐放松,我和我的小炸哥,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驶向前方,在他说停下之前,我们会一直,一直,像现在这样安稳地呆在一起。      然而他是最讨厌安稳的。   忽然我的眼睛被他用眼罩遮住,我有些惊慌地刚想问他要干嘛,他用双唇堵了我的嘴,方向盘也被他的一只手控制住,风声和心跳声变得敏感,我仿佛悬浮在漆黑夜空,整条命都由他掌控了。   “说你爱我,小风。”   “好幼稚,炸哥。”   感官也更加敏感,他轻舔我的嘴唇,轻轻地吻我,循循善诱,“说。”   这种事,还用得着我说。   “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这辈子都只爱你,下辈子也爱你,不会比爱你还要更爱别人了,我爱死你了,死了也要爱你,死了会更爱你,不不不不能更爱你了,已经爱你爱到极………”   忽然嘴又被堵上。   “吵死了…”   一辆大车鸣着喇叭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心跳瞬间过速,浑身酥麻,魂丢了,只留下肉体和小炸哥接吻,本能地,要和最爱的人接吻。    12.   又下雪了,炸哥。   车窗外树影流动,枝干上穿插着雪球,我说你看,像不像小雪啾?   回过头,司机大叔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   如果我当时问出了这句话,应该还能最后再多看你笑一次吧。      雪,好冷,真的好冷。    7.   “你手怎么这么冷啊炸哥?”   “那你抱抱我。”   我用我全身的力气拥抱他,在跳动的炉火边,在柔软的地毯上,在萦绕松木香气的小木屋里,在老电视低声闷闷的吟唱中,落地窗外的雪堆得快要涌进来了,天空仍在飘着雪花,耳畔徒留他隐忍的喘息,两个人都渐渐热了起来。   我记忆里和他在一起的下雪天是这样温暖的。   8.   那一天我从梦中惊醒,怅然若失,发现他正准备起床,我死死抱住他:“你又要走啊…”   “…不走”   “那你去干嘛!”   “有事…”   “什么事!?”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急事…”   “哦…哦哦……”领会他意思后我有些尴尬地放开了他。   我只是,从未有过今天这样强烈的预感,我会失去他。   车窗外的的树干光秃秃的,枝干上穿插着许多雪球,他前两天问我,怎么都没看见过长尾山雀,我看那些树上的雪球就很像,但我实在不安,开不出玩笑。      “下雪了炸哥,我们不要上山了吧…”   “为什么?我一直很想来这里的。”他拖着我往前走。   不存在什么山路,刚清扫出来的小道很快又被雪覆盖,碰上雪松软的地方,踏上一步滑下来两步。   我也知道他没什么目的地,他只是喜欢高处。   天空是干净的水蓝色,很漂亮的,我抬头看它,雪花就直直地飞进我的眼睛,将我刺痛。   他站在半山腰的一处边缘,再多迈一步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他说远处的雪原像是在水墨画里,很美,他还说,他最初的计划是在这里自杀,跳进那幅画。   现在他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出那些话,呼出的热气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晶莹的小水珠,我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漂亮得就像雪原像天空一样离我那么那么远。   风越来越大,地面的雪被吹起一层薄纱,天空忽然就成了灰色,远处轰隆隆地传来持续靠近的巨响,让人心慌,大概是发生了雪崩,所幸离我们还有些距离。   雪花如鹅毛般纷飞,风声刺痛耳膜,天色渐暗,山里的气温骤降。   大雪封山,我们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9.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炸哥在一棵树边坐了下来。   “哥你怎么了…”   “我累了。”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   “我不想找了。”   他打断了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的手已经冻僵了,体温也在下降,我能拿你怎么办啊,除了缩到你身边取暖。   炸哥把他的围巾系到我脖子上,我不肯,谁也拗不过谁就一人围了一半。   他从包里掏出一小块面包给我,我问那你呢?他说他还有一块,我说这时候你就别再骗我了,他说那你先留一半等我饿了再说。   天完全暗了下来,我几乎要看不见炸哥了。他忽然轻轻地唱起歌来,他说这样会没那么容易困。   “我们会死吗?”   “我本来就该死在这里。”   “不要,我不要你死…”   他顿了顿,轻笑着说:“我死在最爱小风的时候,不好吗?”   也不怪他偷看我pad里的画,谁让我用他的生日做密码。   我抱他,他的温度永远要比我低上一度,我的眼泪哭出来就要结成冰,“我从来都不要你爱我,我只要你好过…”   他低着头一动未动,“小风、”   “我很羡慕小风的,小风要替我好好活着。”   “不要哭了小风,留着点体力,会有人来救你的。”   “和小风在一起真的很放松,很开心。”     “我从来没有骗过小风。”   “小风,对不起…”   不要…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不要把外套脱给我穿,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睡着…炸哥…我觉得,好冷……好累……好想睡……… 10.   我在冰冷的恐慌里逐渐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过来时是在医院,身边围了一圈担忧的面孔,家人几乎都在身边。   妈妈抓着我的手边哭边说我把她吓坏了,爸爸立马跑出去叫医生,外婆拿了一堆吃的喝的唏嘘着我的乖乖哟,外公远远站在病房角落面带着笑。   我的大脑似乎还留在那冰封的雪山,思考得很慢,处理不了他们久违的过剩的爱。   我终于回到了会永远包容我支持我爱护我的家人这里,我那样急切的抛下一切要跑回家,为的就是这一刻所有人都围在我身边依旧把我当需要人担心照顾的小孩子,可是我张张嘴巴,和他们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他们面面相觑说不知道,我被当地居民送到医院,接到电话他们就赶了过来,听说似乎还有其他几个遇难的人,是死是活,就不清楚了。   我的大脑似乎还留在那冰封的雪山,思考得很慢,很慢,闻言我只是呆呆地坐着,坐看门外来来往往陌生的身影,坐看窗外纷飞的雪花,坐着吞下一瓣又一瓣外婆剥好的橘子,坐等夕阳斜斜地照射进屋子,坐着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医生终于来说我可以出院。   我又坐进了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从银装素裹变得生机盎然。   我终于,回家了。   我家门口,有一棵山茶,那些花苞正蓄势待放,有一朵,已经迫不及待绽开了艳丽的红色,我不自觉地笑了,指着它说,你看。   然而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我忽然就流出泪来,滚烫的,把我遗失在雪山里的记忆一并融化了。   你又去了哪里,我宁愿你推开我跑掉,也不要你在我怀里消失不见,我的周围一片漆黑,我好害怕,我好想你。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紧闭不问日月,醒着就像个机器一样给你发消息,睡梦中惊醒第一件事抱起手机看有没有回音。   我还在那条笔直的公路上盲目地行进,我必须要听到你亲口说停才可以。 11.   时间过了太久,久到家人开始担心我了,我拉开窗帘,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和炸哥在一起时,每当我想他一次,就在pad里画一张有关他的画,当作日记,三个月而已,已有近百余张了。   这段时日我一直逃避不去碰它们,我怕我一旦开始陷入回忆,炸哥就永远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中了。我忽然开始唾弃那些影视剧作的情节过于肤浅,失去爱人之后每天翻看相册回味过往的细节,再痛哭流涕一番,实际上我根本不敢去看他留下的任何痕迹,每一道都刻在我身上似的疼,我知道他曾经那么快乐过,知道他那样痛苦过,我深爱过去每一时刻的他,也一直满怀期待去见一见新的他,但我永远不会有机会。   可是,我能怎么办啊,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炸哥,我该怎么办啊。   我还是给pad充上了电,在绘画软件里翻动了几秒就让我呼吸困难,我想新建个画布喘口气,忽然我注意到最后一张画的编辑时间,是我醒来的前一天。   我感到一颗鲜红的心脏在我身体里砰砰跳动。是他。   手有点抖,点了几次才点开那张画,然而只是我画的和炸哥在小木屋里看雪,并没看出任何改动的痕迹。   他是擅长恶作剧的,也许他只是擦掉了我的某一毫米线条,让编辑时间发生变动,为了告诉我他还活着。但是我始终觉得这般收敛,不是他的作风。   我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图层,发现最底部的白色画布之上,有一个新的图层,我反复点击图层左边的眼睛显示隐藏,没有看出任何区别。我在那个不明所以的图层底下新建了一个图层,用黑色的笔涂了上去,一行白色的字逐渐显现在我眼前:   我会永远记得小风。   什么啊,你小炸哥也是能讲得出永远二字的人了吗?   连我都从未对你讲过永远,我怕你不相信,怕你不稀罕。   曾经我也像那些人一样高傲地诡辩,没有什么东西真的会永远,所以当对方对你说出永远的时候,你只要把永远当成加强语气的一个副词听听就可以了。可是连说出口的永远都不能够被相信,这世间还有什么永远可言。   我有些侥幸地从第一张开始看起,果然每一张底下都有一个新的图层,他在我们相遇第一天车窗外的夕阳下写着,其实我早就认识小风。我梦见他抱着枯萎的竹节虫哭哭,他写道,没那么惨,乱画。我画他离开的背影,他又跟我说对不起。我把他画成苦涩的鸡尾酒,他说小风比较甜。我画了那两个十字架,他说要留好哦。我画那晚他坐在落地窗前顾影自怜,他却说我和小风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画我和他在小巷子里拉扯,他说小鬼下手真狠也不知道心疼哥哥。   每一张,都不再是我单方面的汹涌澎湃,都得到了他的一一回应。我没对他说过的崇拜向往怨恨怜爱忏悔期冀,全都被他了解得透彻到底,他知道我有多爱他,知道我有多恨他,知道我有多希望他能拥有普世的幸福快乐,这些全都传达给他了,那我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只要我和你的故事足够精彩,就不必在乎是否圆满。 13.   我联系了以前画室的老师,说我想办画展,他非常高兴,说我早该答应他当初的建议,他帮我筹备各种事项,还找来了许多以前的同学好友一起帮我,他们和我说,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是啊,回家。什么时候我已经淡忘了曾经那个自信开朗无忧无虑的自我了,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后来我对自己都有些力不从心。和恩师旧友一同为我的目标忙碌的这几日,我才真切的感觉到,我回家了,我回来了。   炸哥,我把关于你的这一百多幅画全都装进漂亮的画框,小心翼翼地挂出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所有人看。能陪你同行一段人生的路,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个你为我取的名字,这是我此生最骄傲的收藏品。   原谅我私心把你亲笔的那一句,会永远记得我的话留在了画展的末尾,用来纪念你,也用来纪念我自己。   我终究是回不来的。画展结束老师问我是不是可以回画室帮他了,我摇摇头,很难为情地告诉他我不打算画画,梦想当什么艺术家了,去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什么都好。   我是在写日记啊又不是写小说,哪有那么多的豪情壮志前途无量。所幸我还有我的家人,即使我从毫无意义的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斗争中脱离出来他们依旧还会爱我,所幸我还有你。   我找不到你了,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   你在我的画里和我说,你注定一辈子都要流浪的。无论你的心流浪到了哪里,你永远都有地方可以回。我相信你早已明了。   炸哥,摘下这最后一幅画,我就真的该在十字路口与你说再见了,你和我,都会在各自的路上无畏风光地一直走下去。   愿你永远明媚自由,平安喜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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