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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旧版读书吐槽笔记二(9)下(大树下的决议)

2023-03-17 12:54 作者:索天响师傅  | 我要投稿

 在遇到阿朱之前,乔峰一度陷入沉沦,他觉得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去处。虽然生身父母及养父母和师父的大仇均未报,但他此时只想找个地方隐居,再不问江湖之事,心态相当的鸵鸟。但看到这个淡红衣服,曾对他无比依赖的小姑娘后,乔峰纷乱的心绪如同得到了一只巨锚,很快从容了起来,开始跟她有说有笑。

 阿朱的性格是精灵古怪,对世界充满好奇,对江湖武林的运作概念也有一套自己独到的见解。虽然她是个不知身世的“孤儿”,但可以看出被慕容家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变得世故、老成或者市侩,只是在王语嫣家人面前有些谨小慎微。作为慕容公子的心腹手下,她行走江湖时依然可以我行我素。虽然偷取易筋经这件事有可能出于慕容家的授意或者暗示,但她跟慕容家的人身依附关系并不很强,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抛开一切利益纠缠谈一个“自由恋爱”。

 一位中年傲娇男万念俱灰缺乏活力,另一位少年中二女死里逃生生机勃勃,这一对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孤儿的男女在雁门关外开始增进感情:

 乔峰道:“你伤愈之后,他们居然肯放你出来。”阿朱笑道:“他们哪有这般大方?我伤势稍稍好了一点,每天总有七八个人来盘问我:‘乔峰那恶贼是你什么人?’‘他逃到了什么地方?’‘救他的那个黑衣大汉是谁?’这些事我本来不知道,但我老实回答不知,他们便指我说谎,又说不给我饭吃啦、要用刑啦,恐吓了一大套。于是我便给他们捏造故事,那位黑衣先生的事我编得最是荒唐:今天说他是来自昆仑山的,明天又说他曾经在东海学艺,跟他们胡说八道,那最是有趣不过了。”她说到这里,回想到那些日子中信口开河,作弄了不少当世成名的英雄豪杰,兀自心有余欢,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乔峰微笑道:“他们信不信呢?”阿朱道:“有的相信,有的不信,大多数是将信将疑。我猜到他们谁也不知那位黑衣先生的来历,无人能证明我说得不对,阿朱的故事就越编越是稀奇古怪,教他们疑神疑鬼、心惊肉跳。”乔峰道:“这位黑衣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亦不知。只怕听了你的信口胡说,我也会将信将疑。”阿朱奇道:“你也不认得他么?那么他怎么会甘冒奇险,从龙潭虎穴中将你救了出来?嗯,救人危难的大侠,本是这样的。”乔峰叹了口气,道:“我不如该当向谁报仇,也不知向谁报恩。不知自己是汉人胡人,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乔峰啊乔峰,你当真是枉自为人了。”阿朱见他心中难受,不禁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掌,安慰他道:“乔大爷,你又何须自苦?种种事端,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只要问心无愧,行事对得住天地,那就好了。”

 阿朱心里明镜一样,虽然说了句白世镜的好话,但她最明白,如果乔峰死了,她这条小命值不值得白世镜和薛神医出手相救可是要打个问号的,乔峰活着,那么怕死的薛慕华会不救她?虽然她是慕容家的人,慕容复和她本人总算对丐帮有解救之恩,但即使她说出来历很可能也会被徐长老等人视如无物。毕竟过河拆桥的事情,近几天丐帮可以算是做得熟极而流了。春花初绽四个字不止用来形容阿朱,可能是出场时颜值最低的女主程灵素也得到过这样的形容。

 三联版删去了:“ 乔峰道:“你伤愈之后,他们居然肯放你出来。”阿朱笑道:“他们哪有这般大方? ”一句,改为:“ 更要紧的是,他们要查问那位黑衣先生的下落,倘若我就此死了,他们可就什么也问不到了。 ”也算是落实上面的猜测。

 中原群雄本以为要对付的只有乔峰一个绝顶高手,他们好不容易利用阿朱把乔峰逼到绝境,却又出现另一个绝顶高手救了乔峰,聚贤庄上的这伙人已经被乔峰杀寒了胆,想到以后要面对两个绝顶高手的复仇怒火,自然不敢再造次。虽然盘问还是要走过场的,拷问则谁也不敢了,都怕黑衣大汉还在暗处窥伺,也许阿朱是这位黑衣大汉的丫鬟呢。他们的忌惮给了阿朱这种搞怪性格的女孩千载难逢的发挥机会。阿朱把这位黑衣大汉的来历来了个满嘴胡吣,这伙群雄也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想必由于聚贤庄主人死光,只剩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们还要以给游氏双雄办丧事的名义在这里要酒要肉,胡吃海塞一阵。也带给了阿朱初出江湖后的第一段自己做自己主的快乐时光。

 而现在,她则开始体验与喜欢的异性并肩闯江湖的欢乐时光了。乔峰对阿朱适时撒了一句娇,阿朱作为体贴的丫鬟,问弦歌知雅意,上去跟他牵了手,傲娇的乔峰也没有甩开,这事儿算是成一半了。乔峰虽然心里踏实了,但毕竟在阿朱面前,也得要梳理自己的过往行事的逻辑:

 乔峰道:“我便是自己问心有愧,这才难过。那日在杏子林中,我挥刀立誓,决不杀一个汉人,可是……可是……”阿朱道:“聚贤庄上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向你围攻,若不还手,那便是听由宰割了。”乔峰道:“这话也说得是。”他本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子,一时悲凉感触,过得一时,便也撇在一旁,说道:“那位智光禅师和赵钱孙都说这石壁上写得有字,却不知是给谁凿去了。”阿朱道:“是啊,我猜想你一定会到雁门关外来看这石壁上的遗文,因此一脱险境,就到这里来等你。”

 这头蛮倔的骡子被阿朱一句话就说服了,怕不只是“提得起,放得下”这六个字可以解释的吧,应该是就等一个下台阶。总之乔峰把誓言的事情交代过去,心理上已经做好进入复仇通道的准备,开始跟阿朱询问石壁的事情,这事儿弄明白很重要,因为他要知道对头“大恶人”的布置,当发现这个石壁不是现铲掉的时候,乔峰觉得这个阴谋已经对他布局已久。

 现在他才想到询问阿朱她是怎么从聚贤庄脱身的:

 乔峰道:“你如何脱险,又是白长老救你的么?”阿朱微笑道:“那可不是了。你记得我曾经扮过少林寺的和尚,是不是?连他们的师兄弟也认不出来。”乔峰道:“不错,你这门顽皮的本事当真不错。”阿朱道:“那日我的伤势大好了,薛神医说道不用再加医治,只须休养七八天,便能复原。我编造那些故事,渐渐破绽越来越多,编得也有些腻了,又记挂著你,于是这天晚上,我乔装改扮了一个人。”乔峰道:“又扮人?却扮了谁?”阿朱道:“我扮作薛神医。”

 乔峰对阿朱堪称武林绝学的易容术极为轻视,把它称作“顽皮的本事”。阿朱则不动声色的在话语里吐露感情“记挂着你”,他们和谐的聊着天,最后以相对大笑暂时结束,默契上越来越好。但此时乔峰还倚老卖老的在心里称她为“小鬼头”。阿朱得到表现自己优点的机会,开心的不停说自己易容改扮的事情,乔峰很配合的居然给她鼓掌喝彩,但心中却隐隐想到了什么。

 乔峰鼓掌道:“妙极!妙极!” 突然之间,他想起在少林寺菩提院的铜镜之中,曾见到自己的背形,当时心中一呆,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安,这时听阿朱说了改装骗人之事,又突然起了这不安之感,而且这种不安比以前更是强烈。他道:“阿朱,你转回身来,给我瞧瞧。”阿朱不明他的用意,依言转身。乔峰沉吟半晌,除下外衣,给她披在身上。阿朱脸上一红,眼色温柔缠绵的回眸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冷。”

 乔峰想要破案,但阿朱以为这个鲁汉终于开了窍,心里超级开心。三联版把沉吟改为凝思,去掉了缠绵二字,此时阿朱可想不到,面前给她披衣服的汉子吗马上就会翻脸了。乔峰看到阿朱的没有垫假体的后背,意识到她曾经假扮过他,并认为她就是杀他养父母和师父的凶手。于是他抓住阿朱的手腕,出言威吓于她,阿朱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说出了假扮他去救丐帮人众的事情,此时乔峰由于她认罪态度较好,放开了她的手腕,同时发出了灵魂一问:

 “那么你为何冒充了我去杀我父母?为何混入少林寺去杀我师父?”阿朱跳了起来,叫道:“哪有此事?谁说是我杀了你父母?杀了你师父?” 乔峰道:“我师父给人击伤,他一见我之后,便说是我下的毒手,难道还不是你么?”他说到这里,右掌微微抬起,脸上布满了杀气,只要阿朱对答稍有不善,这一掌落将下去,便有十个阿朱,也是登时毙了。阿朱见到他的神气,心中十分害怕,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只要再退两步,那便是万丈深渊。乔峰厉声道:“站看,别动!”阿朱吓得泪水点点从颊边滚下,颤声道:“我没……杀你父母,没……没杀你师父。你师父这么大……大的本事,我怎么杀得了他?”最后这两句话极是有力,乔峰一听,心中一凛,立时知道是错怪了她。左手快如闪电般伸出,抓住她的肩头,拉著她靠近山壁,免得她失足掉下深谷,说道:“不错,我师父不是你杀的。”

 这段情节中,乔峰四次出手:第一次是给阿朱披衣、第二次是抓住她手腕、第三次是抬起右掌威吓、第四次是伸左手抓住她肩头。身体接触的尺度把握得出神入化,如果是个情商普通的人,第四次也会拉她手腕,但这样会引起她的反感,而拉肩头更加亲昵,也方便下一步动作。

 此时书中给少林寺诸高僧的武功有一个粗略的归纳:“ 要知他师父玄苦大师是玄慈、玄寂、玄难诸高僧的师兄弟,武功造诣,已达一流境界。 ”三联版加上了当世二字,变为当世一流境界,显得更加权威。这四玄被划分为一流高手,但从聚贤庄上的表现来看,乔峰的战斗力至少胜过二玄联手。并可在谭公谭婆赵钱孙加徐长老和陈长老的联手攻击下表现得游刃有余。他的实力可以随意碾压这些练武时间是他数倍的一流高手。这里也是钦定玄苦的水平为强玄,大致上就算不如玄寂玄难也不会差太远,毕竟他除了燃木刀还会内气外放的擒龙功。

 可以说,乔峰继承的血脉是老天爷专门为打架而设计的,连载版后文中有这段描写,三联版去掉了算不得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这句掩饰武功通货膨胀的话,毕竟时任丐帮帮主无论如何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他天生异禀,实是学武的奇才,授业师父玄苦大师和汪帮主武功虽高,还算不得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萧峰却是青出于蓝,远远胜过了授他武功的师父,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的手中,自然而然会发出巨大无此的威力。熟识他的人都说这种武学天才实是有生俱来,非靠功夫学力所能达到。萧峰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什么招数一学即会,一会即精,临敌之际,自然而然有各种巧妙变化。但除了武功之外,什么读书、手艺,却也只是平平而已,算不得怎样特别聪明。他武功上既具人所难及的异才,生平便罕逢敌手,许许多多强敌内力比他深厚、招数比他巧妙,但一到交手,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以一招半式之差而败了下来,而且是输得心服口服,极少有人第二次再去找他寻仇雪耻。

 乔峰这种泰坦神族一样的武学天赋让玄苦如获至宝后倾囊相授,被玄苦教导后,乔峰应已经超越了一流高手境界,在得到降龙和打狗的传承后,他彻底成为了天龙中靠自己勤修苦练成为高手的天花板。跟30岁左右的他父亲相比也是大大超出,因为他父亲对付埋伏时主要靠一种奇诡的身法和击打部位出其不意的拳掌功夫克敌,据智光的回忆,并没有出现内气外放的远距离攻击。若非如此,雁门关外那一战他岂会容这些中原宵小如此容易就杀了他夫人。

 在解除误会之后,阿朱也是很可爱的利用了少女体态,在话里话外对乔峰更加亲昵了:“ 阿朱破涕为笑,拍了拍自己胸口,道:“你险些儿吓死了我,你这人说话也太没道理,要是我有本事杀你师父,在聚贤庄上还不助你大杀那些坏蛋么?”乔峰见她轻嗔薄怒,心下歉然,道:“这些日子来我神思不定,胡言乱语,姑娘莫怪。”阿朱笑道:“谁来怪你啊?要是我怪你,我可就不跟你说话了。” ”

 乔峰本以为易容的是阿朱同门,听阿朱说了这门易容术是她自己开宗立派创的之后,乔峰决定还是去找当年的当事人问个清楚。阿朱早已抱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思,这辈子也不要离开乔峰了,于是说起陪他办坏事儿时非常自然和兴奋:“ 阿朱道:“既是有此线索,那便容易了。咱们去找这个人来,拷打逼问他便是。” ”旧版中乔峰听她这么说,下一句还称她“阿朱姑娘”,再下一句就叫她:“阿朱”了。三联版则把两个称呼都去掉了。

 此时乔峰想要下去看看,看看他那位疑似父亲的尸体,但当时他母亲和那些不会武功的武士尸体也该在下面,大概就算真有白骨也分不清楚吧。阿朱想要用哭阻止他:“ 阿朱大急,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乔大爷,你不要下去!”乔峰心肠甚硬,丝毫不为所动 , 微微一笑,道:“聚贤庄这许多英雄好汉,都打我不死。难道这区区山谷,便能要了我的命么?” ”家庭地位就在这对话中无形中确定了下来。在此时,阿朱心中依然存在着对契丹人强烈的刻板印象,这要归咎于同为胡人的慕容家义务教育中思想政治建设的不全面:“阿朱尖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仁慈侠义,怎能是肆暴恶毒的契丹人后裔。” ”

 他刚准备下谷,远处来了一队大宋军兵,作为义务抗辽军的前头目,乔峰带着阿朱躲在了他汪师父曾经躲避的大石后。这一队黄色衣甲的宋兵可以说来得恰到好处,他们帮助乔峰从根本上解决了身份认同问题。

 先头部队二十余个骑兵,马上均掳掠了一两个辽国的妇女儿童,带妇女的大多在上下其手占便宜,他们过去得快,震惊和迷惑中的乔峰和阿朱也没有拦阻,只是觉得行径丑恶而已。说时迟那时快,第二波骑兵又过来了,所以说要在故事中存活,一定要争取一个“快”字。

 第二波骑兵带着女人和牛羊等很多战利品,所以行动缓慢,而且他们到了本国的势力范围,十分放松,大声聊天,让阿朱和乔峰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一名军官说道:“这一次打草谷,收成不怎么好,大帅会不会发脾气?”另一名军官道:“辽狗的牛羊是抢得不多,但抢来的女子之中,有两三个相貌不差,陪大帅快活快活,他脾气就好了。”第一个军官道:“三十几个女人,大伙儿不够分的,明儿辛苦一天,再去擒些来。”一个士兵笑道:“辽狗得到风声,旱就逃得精光啦,再要打草谷,须得等两三个月。”乔峰听到这里,不由得怒气填胸,心想这些官兵的行径,比之最凶恶的盗贼更有不如。

 三联版在凶恶后加上了下三滥一词,不过既然沦为盗贼,大多数人底线只会越来越低,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哪来那么多劫富济贫的侠匪呢?此时宋国军官又在他们二人面前表演了残杀婴儿的戏码,乔峰依然没有动作,想要看个明白,说明他此时的身份认同还以大宋人为多。如果在这里的是段誉这种傻白甜,大概就要冲过去讲道理了。

 就在这时,第三波十余个骑兵又到了,他们枪上挑着首级,马后拖着俘虏,一派得胜归来的神气。一位老人俘虏看到地上的童尸,怒发如狂跟官兵拼命,旧版中称呼老人为“汉子”,三联版改为“老汉”。官兵旧版中砍他的一刀“深入其背”三联版则“狠狠砍在背上”,老汉在绝望中,拉下上身衣服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那老汉转向北方,解开上身衣衫,挺立身子,突然高声号叫起来,声音悲凉,有若狼嗥。一时之间,众军官脸上都现出惊惧之色。乔峰心下悚然,蓦地里似觉和这契丹老汉心灵相通,这几下垂死时的狼嗥之声,自己也曾想要叫过。那是在聚贤庄上,他身上接连中刀,自知将死,但想大声呼叫,只是觉得如此野兽股的狂叫,有失英雄身份,这才勉力忍住。但若不是那黑衣大汉及时来救,自己真要毙命之际,只怕这几下如狼嗥一般的呼声,还是会从自己喉头吐出。

 三联版因为乔峰嚎了出来,所以更改了文字:

 乔峰心下悚然,蓦地里似觉和这契丹老汉心灵相通,这几下垂死时的狼嗥之声,自己也曾叫过。那是在聚贤庄上,他身上接连中刀中枪,又见单正挺刀刺来,自知将死,心中悲愤莫可抑制,忍不住纵声便如野兽般的狂叫。

 乔峰打杀了官兵和官兵无辜的马匹后,看到了老汉胸口的狼头纹身,发现自己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再加上其余几位契丹俘虏也露出了狼头,他明白了他就是这个离雁门关不远的契丹部族成员。之前的大宋人的身份认同就此坍塌。

 此时乔峰没有去救之前的族人,也没有帮助这四位老弱族人脱离险境,毕竟马都被他推到山崖下了,这四个人如果用脚走路,很可能又会被大宋官兵抓住,他这个救人十分虎头蛇尾。乔峰选择了跑出十几里地,抱头坐在大树下,再次Cos鸵鸟。

 此时极度自卑的乔峰知道阿朱有根深蒂固的契丹歧视,所以也让她走吧,但阿朱心中,别说是契丹人,乔峰就是气人丹她也照单全收不误,而且她可能也会有点窃喜,乔峰的身份地位降下来了,他们两人的距离就更近一些:

 乔峰身子一缩,说道:“我是猪狗也不如的辽人胡虏,自今而后,你不用再见我了。”阿朱和所有汉人一般,本也是痛恨契丹入骨,但乔峰在她心中,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别说他是契丹人,便是魔鬼猛兽,她也不愿离之而去,心想:“他这时心中难受,须得对他加意温柔慰贴。”便笑道:“汉人中有好人坏人,想来契丹人中也有好人坏人。乔大爷,你别把这种事放在心上。阿朱这条性命是你救的,你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也好,对阿朱全无分别。”乔峰冷冷的道:“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我救你性命,非出本心,只不过一时逞强好胜。此事一笔勾销,你快快去吧。”

阿朱心中惶急,寻思:“他既知自己确是契丹胡虏,说不定便回归漠北,从此不踏入中土一步。”一时情不自禁,说道:“乔大爷,你若是撇下我而去,我便跳入这山谷之中。阿朱说得出做得到,你是契丹的英雄好汉,瞧不起我这低三下四的丫鬟贱人,我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好。”乔峰听她说得十分诚恳,心下感动,他只道自己既是胡虏,世人自是个个避若蛇蝎,想不到阿朱对待自己仍是一股无异,不禁伸手位住她手掌,柔声道:“阿朱,你是慕容公子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丫鬟,我……我怎会瞧不起你?”阿朱道:“我不用你可怜。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用假惺惺的说什么好话。”她学著乔峰说这几句话,语音声调,无一不像,眼光中满是顽皮的神色。乔峰哈哈大笑,他失意之际,得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少女说笑慰解,自是烦恼大消。

阿朱忽然正色道:“乔大爷,我服侍慕容公子,并不是卖身给他的。只因我家中有难,有个极厉害的对头来找我爹爹寻仇。我爹爹自忖对付不了,便将我寄托给慕容公子的父亲,虽说做他丫鬟,实则是去姑苏燕子坞避难。以后我服侍你,做你的丫鬟,慕容公子决计不会见怪。”乔峰双手连摇,道:“不,不!我是个胡人蛮夷,怎能用什么丫鬟,你在江南富贵人家住得惯了,跟著我漂流吃苦,有什么好处?你瞧我这种粗野汉子,我配受你服侍么?”阿朱嫣然一笑,道:“这样吧,我算是给你掳掠来的奴仆,你高兴时向我笑笑,不开心时便打我骂我。好不好呢?”

 阿朱先柔声的宽慰他,而乔峰却冷冷说出了许多小说故事中男主角的俗套话术:“我不用你可怜!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阿朱变招以死相胁。本来乔峰就不想阿朱走,做得都是乔张致,看阿朱言语真诚,立刻改变态度并使用了肢体攻势,主动拉了她的小手,头一次柔声对她说话。阿朱则学乔峰的声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阿朱这样逗比性格的女孩作伴,乔峰着实比哈姆雷特幸福得多。

 因为乔峰的态度改变,阿朱认为二人的关系已经基本确定,当乔峰提起她的人身归属问题,阿朱必须做出解释。旧版中阿朱是她爹爹托付给慕容老爷的托名丫鬟,这大概也能解释为何她身上能有段誉闻到的处子幽香。三联版则改为阿碧是爹爹托付的,她则是流浪儿:

 “乔大爷,我服侍慕容公子,并不是卖身给他的。只因我从小没了爹娘,流落在外,有一日受人欺凌,慕容老爷见到了,救了我回家。我孤苦无依,便做了他家的丫鬟。其实慕容公子也并不真当我是丫鬟,他还买了几个丫鬟服侍我呢。阿碧妹子也是一般,只不过她是她爹爹送她到燕子坞慕容老爷家里来避难的。慕容老爷和夫人当年曾说,哪一天我和阿碧想离开燕子坞,他慕容家欢欢喜喜的给我们送行……”  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原来当年慕容夫人说的是:“哪一天阿朱、阿碧这两个小妮子有了归宿,我们慕容家全副嫁妆、花轿吹打送她们出门,就跟嫁女儿没半点分别。”顿了一顿,又对乔峰道:“今后我服侍你,做你的丫鬟,慕容公子决计不会见怪。”

 虽然慕容夫人说得是片儿汤话,做不得准,她们知道了慕容家那么多秘密,怎么会随便就发送出去呢?就算发送出去也可能是搞政治联姻,旧版中厉害的公冶夫人没准也是慕容家如此培养出来的。阿朱虽然不一定信了这片汤话,但以这话作为口实跟了乔峰,慕容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以乔峰的武功和地位,原是慕容家攀不上的高枝儿。并且,阿朱极有可能是慕容博通过暗线联系上的,否则很难解释她混入少林短时间内就知道该假扮谁,到哪里去偷经。

 虽然乔峰和阿朱之前应该都没有谈过双向奔赴的恋爱,但他们的相处还是颇有技术含量,情商都很高,彼此的话语带着潜台词,双方以言外之意,话外之音打消对方的顾虑。最终,乔峰和阿朱这两位在感情上比较青涩的男女通过彼此间话语和肢体语言的小心翼翼的反复试探,两颗心逐渐贴在了一起:

 乔峰双手连摇,道:“不,不!我是个胡人蛮夷,怎能用什么丫鬟,你在江南富贵人家住得惯了,跟著我漂流吃苦,有什么好处?你瞧我这种粗野汉子,我配受你服侍么?”阿朱嫣然一笑,道:“这样吧,我算是给你掳掠来的奴仆,你高兴时向我笑笑,不开心时便打我骂我。好不好呢?”

乔峰道:“我一拳打下来,只怕登时便将你打死了。”阿朱道:“当然你只是轻轻的打,不能出手太重。”乔峰哈哈一笑,道:“轻轻的打,不如不打,我也不想要什么奴仆。”阿朱道:“你是契丹英雄,掳掠几个汉人女子做你奴隶,有何不可?你瞧那些大宋官兵,不也是掳掠了许多契丹人吗?”乔峰默然不语。阿朱见他眉头深皱,眼色极尽阴郁,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快。

过了不久,乔峰慢慢的说道:“我一向只道契丹人凶恶残暴、虐害汉人,但今日亲眼得见大宋官兵残杀契丹的老弱妇孺,我……我……阿朱,我是契丹人,从今而后,不再以契丹为耻,也不以大宋人为荣。”阿朱听他如此说,知他心中解开了这个结,很是欢喜,道:“我早说胡人中有好有坏,汉人中也有好有坏。胡人没汉人那样狡猾,只怕坏人还更少些呢。”乔峰瞧著左首的深谷,神驰当年,道:“阿朱,我爹爹妈妈被这些汉人无辜害死,此仇是非报不可。”阿朱点了点头,心下隐隐感到害怕,乔峰轻描淡写的说“报仇”两字,阿朱知道这两个字中,将包含著无数的恶斗、鲜血和性命。

 在乔峰说配不上阿朱服侍时,阿朱从心里发出了嫣然一笑,在她的不断努力之下,终于:攻守之势异也。旧版中是解开了这个结,三联版改为郁结。乔峰此时开始正式规划报仇行动,旧版中单正已死,三联版则活得好好的,因为死了三个儿子,吐露真相的几率不高,所以乔峰在三联版上加了句话暂时饶了他:“ 那铁面判官单正并未参与害我父母之役,我已杀了他两个儿子,他小儿子也是因我而死,那就不必再去找他了。 ”:

 这个他喵的‘带头大哥’,哼,我……我要杀他全家,自老至少,鸡犬不留!”阿朱打了个寒噤,本想说道:“你杀了那老恶人一个,已经够了,饶了他全家吧。”但这几句话到得口边,却是不敢吐出唇来,只觉得乔峰神威凛凛,对之不敢稍有拂逆。

 其实阿朱此时如果更多一点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无论乔峰接受不接受,阿朱也会在他们的相处中多一点大事上的话语权,有了这一点点勇气,也许悲剧发生的可能性会低一点。当然这也只是写文人的一厢情愿。在本段文中写文人对二人的互动文字引用得比较多,这是因为在写文人看来,虽然乔峰与阿朱的定情戏看起来比较平淡,但二人在情感上过招的细节非常细腻,颇不同于段誉感情道路上的几段感情戏。段誉对钟灵他只是撩,没太上心,对木婉清则是相对被动,对王语嫣则是大段表述的自惭形秽和内心纠结。

 乔峰和阿朱的感情生自杏子林,茁自阿朱被俘,坚自聚贤庄,阿朱也是乔婆婆之外的了解乔峰童年杀人经历的唯一女性。本来二人的身份地位三观和立场都相差很远,但通过剧情的铺陈,他们终于克服了门户上的差异走到了一起,他们的感情描写可以说是天龙中最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一段,从微有好感到生死不渝并没有段誉那么厉害的山盟海誓,也没有虚竹那么奇诡的情节场所。看似简约正常,实则非常隽永,也更接近现实。

 于是乔峰作为当家人,决定了下一步目标:

 乔峰又道:“智光和尚四海云游、赵钱孙漂泊无定,要找这两个人甚是不易。阿朱,咱们找丐帮的徐长老去。”阿朱听到他说“咱们”二字,不由得心花怒放,那便是答应与她同行了,嫣然一笑,心想:“便是到天涯海角,我也和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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