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守望者:摄政之影-------第二十一章
阿莱娅ALEYA
说实话,我还蛮佩服他们的。而我也不会因为产生这种想法而羞愧。我们可以从敌人的所作所为中发现值得尊敬的东西,当然我们也必须清楚他们是怪物这一事实。但是,王座在上,看看他们是如何战斗的!
抱歉,我讲的有点超前了。
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个名字:斯莱斯特。瓦莱里安给了我很多与他相关的信息,事实上,这也是我去找他的原因。考虑到泰拉目前的糟糕现状,此次行动我便不期望、也不需要来自其他方面的帮助了。
在我听说了那些关于邪教大规模公开露面的谣言后便很怀疑其真实性,毕竟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除非他们都是傻子,否则一定懂得能他们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继续进行隐蔽的战争。我们寂静修女千百年来便是使用类似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的,所以很清楚一旦他们开始抛头露面,偿罪之锤便会立刻从天而降。
我当时就觉得整件事情有点不对劲,也许我应该更努力地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们那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我也并不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才来到泰拉的。
那个叫卡斯提里安的女人给了我们一个具体的位置——帝皇升天大教堂。在我看来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对智商的侮辱。而当我知道此次旅程需要面对那些破碎帝国里的愚蠢大众时,我终于理解瓦莱利安为何想要袖手旁观了。
不过,至少那里本身足够引人注目,我们只是简单的地询问了几次,就得到了确切的坐标,但是很快我们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地方太大了,并且是教廷在泰拉上的主要根基之一。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位老教宗藏身的好地方。当然,在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在跟谁在一起。
当我们准备好所需的东西后便立刻出发了。我们的载具是一架小型的远程飞行器(long-range flyer),上面装载了最低限度的军备以及最重要的——我们的刀剑。我们在装甲系统中储存了教堂的结构图,并打算在它的北面停留一短时间,然后穿过地下通道,从地下墓穴的入口进入。
现在来看,这计划似乎简陋的可笑。毕竟当时的我们认为所遭遇的敌人就只有国教卫兵,那些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只需要看着蹒跚走向圣物箱的朝圣者。如果知道斯莱斯特被更强大的军队保护,那我们的计划必不会如此简单。我们太草率、太愤怒,被对真相的渴望所吞噬。如果斯莱斯特真的被证明是袭击我们的罪魁祸首,那我希望他的死尽可能地混乱且公开,以便向帝国发出一个明确的信息:我们是不会被这些事情干扰到的。
我们往南驶去,紧贴着崖壁,飞得又快又低。我承认我被这里糟糕的情况吓了一跳,上次来泰拉的时候,虽然目睹了很多的战斗,但我希望从那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可现实却恰恰相反,很明显,内乱仍然普遍存在。我怀疑这座世界城市的庞大便是混乱的根本原因。当你飞了一个又一个小时,却只看到了在生活区和行政管理设施中那挤满了的居民的时候,你就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要中断这些地方的食物供应,切断水电,让长期存在的怨恨不加抑制地扩散,你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速度的加快,局势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我猜想,重新对这些地区实行完全控制将需要数年时间。不过,至少帝国有一件事是最擅长的,那就是压制人们的精神。只要法务部与审判庭在这里稍微一使劲,毫无疑问,过去那种胆小甚微的心态便全都回来了。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越往前走,暴动就越厉害。我们后来才意识到,那时的我们正在进入混乱的中心。可即使到那时,我也没能发现其中的联系。我被复仇的欲望蒙蔽了双眼,从未想到国教会与这些阴谋集团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这本是一件不易忽视的事。
当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事态才逐渐明朗。哪怕是我们也仅仅只是那一件大事中的一小部分。在计划好的降落点以西约60公里处发现了载具聚集的迹象,并且我认出了禁军和阿斯塔特两支部队的呼叫信号,显然他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而仅凭他们的人数就可以看出,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承诺的镇压行动。
但我们并不会因此放弃我们的计划。哪怕在这个关头,也没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目标就一定是大教堂。就算目标的确是,我们仍然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去追击我们的目标。
但当我们赶到那里时,却发现已经有别人抢先了。那是我第一次目睹一整个阿斯塔特军团,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做着他们无比擅长的事情。
我到过狮门。那天晚上,我目睹了现实的分崩离析、妖魔横行。我见过帝国中最伟大的战士昂首阔步地向他们发起挑战。我以为我可能再也不会参加这样的战斗了,然而此时此刻,在那个地方,牛头人的存在仍然超出了任何可能的期望。
一到教堂,我们就意识到这里出了问题。那里挤满了军队,其中许多都举着我不认识的标志——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既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地方政府。而当看到了一颗破碎的钻石和其他粗糙的符号时候,我想起了瓦莱利安告诉我的关于分裂者的事。
高高的城墙和塔尖上到处都倾斜着枪炮,甚至还有装着自动火炮的高空轰炸机。就在我们讨论应对之法时,天空却突然应声碎裂了。
音爆响起。火像瀑布一样从燃烧的云层中翻滚而下。这场灯光秀打的对方措手不及。就在我们面前,整个城市上空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弧线。我辨认出了那是来自于轨道激光的攻击——这种武器只会出现在在大规模战争中,并且是不会在之后仍旧会重建的地区使用的。
密集的炮火一波接一波的不断袭来,把整个高塔都夷为平地,并将崖壁上的淡灰色的尘土吹向了已被烧的炙热的空气中。我看到空投仓呼啸着冲向地面,它们如水滴般的外壳在进入大气层时被烧得如照明弹般闪亮。炸弹爆炸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却又被建筑支架倒塌的回声打断。我们离得足够近,因此可以使用我们的战术望远镜目睹阿斯塔特军团从他们的空投仓里冲出的场景。嘈杂的声音中开始逐渐混入了爆弹枪的轰鸣。
我以为那巨大的穹顶会掉下来,但不知怎的,它的大部分都完好无损,尽管裂缝都大到可以让阿斯塔特的空投仓直接穿过去了。而雷鹰战舰和风暴鹰炮艇引擎的独特咆哮和大炮锤击使其成为了这场残酷暴力中的奇特组合。不久,整个大教堂的外部墙壁便被熏得焦黑,分裂者们被活活烧死或被埋在倒塌的瓦砾堆下。我听到了阿斯塔特的战吼,虽然这么远的距离使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这声音也还是让人毛骨悚然。那些战士是纯粹野蛮的化身。他们不是来占领地盘的,也不是来夺取目标的。他们来此就是为了杀戮,破坏,让生命消逝。
在第一阶段的可怕的战斗之后,更多的战舰开始从轨道上降落。这些是帝国海军的提升器(lifters),每搜上都装载着星界军士兵,他们来自各个军团。我还看到女武神战机和秃鹫炮艇机,它们的底部还钳着配有重型装甲的运输机。
附属于大教堂的穹窿、钟楼和中殿所分布的区域十分广阔,但就算如此,在进攻发起后的一个小时内,那里的大部分建筑还是变成了碎石砖块。他们把遇到的一切抵抗行为都轻易的抹掉了,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样。随着更多的帝国海军和星界军的陆续抵达,这场行动的规模就变得越来越明显。提升器不断下降又升起,利用着被密集轰炸所清理出来的空地,将装载的东西直接空降到碎石堆上。
让我犹豫是很难的,我的姐妹们也一样,她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可当目睹了这场大规模的毁灭狂欢后,我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我的预感告诉我,斯莱斯特应该就在那个地方。他有可能活下来吗?他和那些短暂占领了这里的分裂份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是卡斯提里安搞错了?
所以我们观察着、等待着。塔利沙是第一个表达观点的人。
“结束了,”她示意。“如果他在里面,那他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我不得不同意这个观点,但也很不想这么简单地接受。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目标近在咫尺却可能已失之交臂。
“还不行,”我示意。“我需要看到更多。”
所以我们选择了抄近道——穿过塔楼之间的高架桥,而我们的交通工具则被留在后面。
多次爆炸所产生的烟雾笼罩了一切,带来了一种朦胧的、幽灵般的感觉。周围那些完好无损的塔楼,在一片飘浮的雾气中就像一个个墓碑。当然,我们已经全副武装时刻准备战斗,因此能够使用我们的盔甲来保护自己。但住在大教堂附近的人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们目睹了成千上万的平民从破败的住所和工作场所中涌出。尖叫声和哀号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在我们前面集结的军队的机器轰鸣,形成了一种凄凉的大合唱。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取得进展。这场袭击破坏了大范围的建筑,以至于在我们前进的过程中,到处都是脆弱的桥梁、扶壁和中转拱桥,它们都在一阵阵的灰尘中坍塌。当我们看到大教堂中心的轮廓时,激烈的战斗早已结束。然而,军队的集结却仍在继续,常规部队和星际战士都在占领被破坏地点的各个战略位置。战旗在巨大的圆屋顶上出现,无力的悬挂在呼啸的云层中——这其中有泰拉政务院、法务部、星界军和帝国海军的标志。
我们在一个生活区东面的半山腰上找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们正在占领这里,”我示意。
“为什么?”阿丽亚娜问道。“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我无法回答她。一切都还不明朗。我的预感告诉我,五十公里外的禁军和帝国之拳还没有动作。如果他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对抗分裂者,那么他们便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那斯莱斯特呢?如果他已经在袭击中被杀了,那么至少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一点满足,尽管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的复仇方式。
但是他还.没.有.死。
莱希尔突然报告说,一则通信正在被快速传播。
“加密文件?”我问。
不。她一脸震惊的抬头看向我。“广谱民用分配波段。它正被发送到各个地方。”
当时的我以为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会惊讶了。我们站在废墟的边缘,我们的铠甲已经被灰尘和烟雾染成了灰色,我们做了整个星球上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至少是那些还没有被炸成碎片的人。
直到我们观看了广播。
我不打算在这里把广播里说的话的全部叙述出来。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在许多其他档案中找到它。
我不知道那些模糊的、摇摇欲坠的视频片段中出现的所有人的身份。我们用我们的装甲系统来接受信号,因此有些细节可能并不清晰。戈瓦尼亚在泰拉上待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她应该能够填补这些空白。
就这样,我第一次见到了巴尔多·斯莱斯特。他看上去很老,满脸皱纹,怪恶心的。他的袍子华丽得可笑,胖胖的手指上挂满了戒指。
除了那个自称伊图·哈莫塔里昂的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按理说这个人在那个地方应该没有任何地位了,但实际上,他才是那里的主人,就像以前那样。
“帝国永恒。”哈莫塔里昂说,他的大脸在通讯连线上闪烁着。“这才是最完美的帝国,由帝皇的意志构想、创造和指导,再由他忠实的仆人塑造和捍卫。”
我让我的下巴贴在我紧握的拳头上,压抑住涌动的疯狂。
“那么,当我们的敌人拥有无限的恶意时,它还能坚持下去么吗?”
“答案是一如既往,它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它早已被它的人民所铭记。一万年来,我们一直都有不可动摇的信念——我们坚信我们的命运不仅仅是生存,还有征服。对异端,对变种人,对异形发动永恒的战争就是我们的信念。并相信这种信念已被铭刻进法律中,违反这些法律就是在邀请无政府主义迈过我们的门槛。”
这个人的话极具说服力。我发现自己几乎开始点头表示同意了。显然,我恨现在的帝国。
“因此,当腐败的人在神圣的土地上横行便是一种永远不应该被容忍的亵渎,”他接着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很痛苦、很害怕。并且你和我都清楚,有些破裂是不应该发生的。你和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改变是正直的敌人,那些让改变发生的人却不会像你们一样遭受痛苦。它们总是躲在安全的地方,然后从安全的立场出发,告诫你接下来必须做什么。他们把心思放在这个世界前面的一千个世界上,还调走了所有的大军——他们本是为了防止法律被破坏而存在的。所以说是高领主们辜负了你,而他们则辜负了高领主。即使是现在,当你的尖塔在熊熊燃烧时,他们却还在忙于自己的争端。够了!够了!再也不能忍受了。
我们已经采取了行动。被称为分裂者的邪恶异端已经被消灭了。他们的污秽必不会再玷污这世界。镇压的指令是我颁布的,因为我厌倦了你的老主人为了打败他们而采取的半途而废的措施。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凶猛的野兽。而为了对抗他,我们必须使用自己的野蛮手段。现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即日起,秩序回归,法律依旧。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们正在夺回控制权。”
我全程都盯着斯莱斯特。他就站在哈莫塔里昂的身旁,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我猜想我们这些寂静修女就是这个令人讨厌的“改变”的一方面。
“相信我,我本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担任指挥,”哈莫塔里昂继续说。“但我遗憾到我们古老而神圣的法律被残酷地推翻了,因此这是必要的。值得庆幸的是,高领主议会的其他人也明白必须采取行动了,我的身旁便有两位成员。在上方的虚空中,还有两位与我们站在一起并指挥着我们的舰队。再加上我与我尊贵的同事——合法的国教教宗,我们一共六个人。
六人制议会(Hexarchy)——这是对失败的议会改革的驳斥,也是对旧的高领主议会的革新。此外,你可以放心,我们是人类,我们的身体不受基因工程或可疑的魔法的影响。帝国一直由这样的男人和女人来统治,基本法律也规定必须如此。然而正是这些法律的起草者,如今却在为废除这些法律而奔走。也许他的记忆在漫长的沉眠中消失了,但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是要提醒他。”
“他们敢!”洛娃做了个手势,这手势中带着厌恶和蔑视的含义。“该死的家伙。”
也许他们做到了。但话又说回来,又有谁能阻止他们?原体?——可他目前在外远征。而议会的残余势力即松散又软弱。禁军?——只要宫殿是安全的,禁军们便会被他们对中立的执著所束缚。况且对面还有牛头人,整个星系中最残忍、最暴力的战士,他们似乎在为整个六人议会提供保护。
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哈莫塔里昂继续着他慷慨激昂的演讲,但我切断了信号,转向我的姐妹们。
“这改变不了什么。”我示意。“我们就是为这个人而来的,而他则近在眼前。”
我看了看半毁的大教堂圆顶,还有那成群的士兵,坦克,武装战舰和远程大炮。
“集中精神,”我命令道。“清除掉这些无关人员。我们准备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