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碧蓝/俾胡)•第七章 轰鸣着的不仅仅是钟声

胡德作为军人的本质此刻也展露出来,没有提问,她深蓝的眼睛缓缓扫过四周,此处的人迹相对稀疏,但没有看到可疑的行迹。
她压低了声音:“怎么了吗?”
奥托侧过头,表情严肃,在她耳边低语:“好像,我边上的女孩生气了。”
胡德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淑女心气再好,这下脸上也挂不住了,羞红一下涨满脸,忿忿的跺了一脚,眼神一点也不和善。
恶作剧的家伙并不自觉,自顾自说到:“看样子是真的,那我必须做一件事情了。”
胡德双倍的羞愤交加连击,本来不准备理她,结果黑黑的影子自上而下压了过来。
奥托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她锢在自己的胸口。脚边掉落的是刚刚买来的讨好淑女的商品。
胡德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是铁血军人的臂膀不仅仅是用来对敌的。
白与黑,前方是灯光昏黄的哥本哈根老街,鹅卵石反射着暖暖的光,没有几个行人,街边的铁皮招牌在风中“吱吱”的摇晃。背后是红色如潮,圣诞树上的彩灯把每个瞳孔都点亮,人密如织,烟火气的集市里不知道有多少对牵着的手,似乎集中了这座城市所能想到的欢笑。
她就这样在哥本哈根的雪中被一个算是陌生人的家伙紧紧拥抱着。
之前她闻过的烟草和苏格兰威士忌味道已淡了很多,取代以雪松香水的沉静味道,清爽而干净,冷冽又温柔。让人想放弃挣扎,沉醉在逐渐温暖的胸膛里。
胡德的反抗逐渐微弱。
“呐,还在生气吗?”沉沉的音色。
胡德不回答。
军官移手,轻轻抚顺淑女如同天鹅绒一样的金发,像安抚一只刚刚炸了毛的猫,小心的,慢慢的,又略带强硬的。
似乎,完全不想放开呢。
但理智告诉奥托不要贪多,于是恋恋不舍的解开禁锢。心口的温暖忽然落空是一件叫人失落的事情。
重获自由的胡德感觉全身的血液刚刚都在向头顶聚涌,叫人一下子头晕目眩。等逐渐清醒过来,自己已经顺随的靠在那人的身前,双臂低垂,那人的下巴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搁在自己肩头。
她现在不知所措。
黑色的身影还在一边默默等着。
“走吧。”啜啜的,软软的,像是不情愿的和解。
白色的身影向另一条小街走去,身后浅蓝色的眼睛不远不近。
路过一处飞镖摊的时候,胡德被围观的人群发出的喟叹声吸引住了。
原来是老板已经连摆了15天的摊位,奖品一直很丰富,今夜更挂出了“超级大奖”噱头,要求挑战者必须在30秒内向不同大小的六个靶子连续投掷最多20支飞镖,并且要求每个靶子起码要有两支正中靶心!(笔者在比利时曾经遇到过低配版~老外疯起来也是可以。)
刚刚的小伙子已经完成了五个靶子,但是时间却不够了。这是今夜又一个失败的挑战者。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大叔,留着漂亮的褐色大胡子,斜斜的戴着高顶礼帽,身上花哨的衣服缀满亮片闪闪发光。
刚刚那人的技术足够精湛却还是免不了失败的结局,围观的人群里没有几个自诩有这样的本事,逐渐有自行解散的意思。老板捻一捻胡子,声音充满推销式的诱惑:“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得到今夜的大奖吗?”手边的红布被突然扯开——一块拇指大的金珀被镶挂在银制的胸针上。
“这块琥珀并不是纯净的,各位,”老板扯开了嗓子,“琥珀的珍贵有时却正因为不纯净,这块琥珀恰好是一块植物珀,中间有一朵来自一亿年前的花!” 即使是胡德与王室关系甚密,天然的花珀也是很少见到的。不自觉的,她也随人群一起张望。
既然已经听到这里了,奥托走到老板的跟前说:“我想试试。”
金色长发的美丽存在让人群重新骚动起来!
“1……2!……”
“5!……6!……”
飞镖盒子被攥在军官的左手里,除了两三个稍稍偏离中心,奥托标无虚发。
人群的叫喊随着每一发命中而高涨,男人们的手臂挥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稳健的右手。
奥托的速度越来越快。
“10!…11!!”
“12!!!”
像潮水终于扑上防波堤,节日氛围的加持下,人群的欢呼和掌声爆裂开来,几个微醺的男士振臂高呼,甚至有人激动的拥抱,每个人都在为这一刻的狂欢寻找借口。29秒,足够加热人心中潜藏的欢乐。
唯有老板面带苦涩,这次的成本委实大了,可他为了眼球已经把宝物亮了出来,在没有不交出去的理由……
明明事先已经找了不少人实验,连马戏团的飞刀手都达不到要求,本以为是无人能及的目标,这个年轻的女军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陷在苦恼中的老板摸到了一张纸,啊不对,是一张铁血商业银行的空白不记名支票。
“这块花珀我买下了。”军官也不看老板,径直取下了胸针仔细端详。
“居然能碰到真品,老板你的本事不小啊,”浅蓝的眼睛看向那个站在欢呼的人群里像水仙一样沉静的姑娘,“填一个合理的数字,去任何一家大银行兑换应该都可以。”
胡德怔怔的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心里有个声音在苦恼。每次都是这样,这个人偶尔的轻狂也好,出人的才华也好,不经意的微笑也好,霸道的拥抱也好……都叫人着迷……
心跳、呼吸、思维都一次又一次的凌乱,就像现在她拨开人群朝自己走来,笑容绽开,手里是那朵一亿年前的花。
又是不容异议的把她揽到身前,俯身将胸针戴在左胸前。她的头发擦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不过出现意外,这双稳狠准的双手,在这种小事上却是格外笨拙,好几次她差点扎到自己。
胡德握住了军官的手:“我自己来。”把胸针慢慢戴好。
奥托不好意思的摸摸额头:“你喜欢就好。”
广场一侧,两个人坐在木制的长椅上,留着恰当的距离,手里捧着刚买还很烫的麦茶。
胡德小口的吞着茶水,胸针闪亮。
“奥托。”
“嗯?”
“你会去阿美琳宫的平安夜舞会吗?”
“你要去吗?我想自己很难在那里出现,毕竟铁血的名声在这里不好。”
其实只是不能叫那里的老头子被自己吓一跳。
淑女和军官面前的空地上,孩子们点燃了小小的烟花,白色的大地上像燃烧的大丽菊。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
“我不太想去,”胡德脸上是整夜都没褪掉的嫣红,“跟普通的舞会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因为哪里都没有你,那些繁华,我的好看,都留给谁呢?
“塞拉小姐,”军官探身又缩小了距离,“一定要去吗?”眼神认真。

钟声鸣响十点,军官自然的牵着女孩的手,一起走向雪花已经积满了挡风窗的Wanderer。
胡德有时会回忆:她们走得很慢,彼此呼吸出的白气,北风吹得都红红的脸,军官不顾她的抗议给自己带上的鹿角装饰,白色的雪人糖,那个人拎着一手的褐色纸袋……
美好的应该被记录在油画上。
当然,这画里有没有无声的鸣响,我们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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