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三十六章 谁的儿谁疼
张云雷成了世上最矫情的娇娇人儿。
水不好喝。太凉,太烫,太温。杯子硌嘴!不要玻璃杯!不要塑料杯!不要保温杯!什么杯子灰不溜秋?这么难看!
饭不好吃。没把花椒挑掉,没把饭菜拌匀,有辣椒,没辣椒,勺子太大,勺子太小,没有一口饭就一口汤,怎么刚吃了一口饭就喂汤?为什么舀一块姜喂我?杨九郎你瞎?
坐着不舒服。太软,太硬,太高,太低。
身上痒。不是这,也不是这,都说了不是了!干嘛这么用力!不知道我会疼?这么点力气?你是给我抓痒还是让我痒?
……
杨九郎简直无奈:“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张云雷撇嘴:“你以前就这么对我的。”
杨九郎:“我多咱……行吧行吧!”
张云雷嘟囔:“本来就是。”
张云雷学着杨九郎的语气:“这儿为什么没熨平?为什么叠得不对称?这样上了台能好看吗?说那么快干什么?那观众能听清吗?你入戏了吗你就说?你得代入人物!你以为你站那你就是人物啦?观众一看你就是刚喝了豆浆那嘴还没擦呢就上来演!谁准你这么跳进跳出的?半天进不去!出来的倒快!”
“我就这样啊?”
“你可不就这样!”
“我那是……行了行了,你就说你要怎么样吧!”
“不怎么样!”
不知不觉,两个人都沉默了。以后,这样一个说戏一个挨骂的日子,还会有么?
随张云雷怎么作,杨九郎都不做声了。
难得来一趟,一共也就陪他这么几天,都顺着他吧。
凌晨,寒气从骨髓里往外沁,刺得人生疼生疼。
杨九郎在张云雷身上逐寸抚摸,还好,这次是真的,软的,热的,活的。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是张云雷真的还在。
他在一天天地好起来。
还在。
还活着。
被紧攫许久的心肝脾肺肾一起陡然松开,杨九郎跪倒干呕。
张云雷像个坏了的娃娃,躺在病床上看着。
只能躺着,只能看着。
只能流泪。
别的,全都无能为力。
跪在床头,杨九郎亲吻张云雷:“别怕,别怕,别怕……”
对张云雷说,也对自己说。
别怕。
你看,天就要亮了,我们又熬过一天。
用了半个多小时,杨九郎才给张云雷换好衣服。
不怕。不疼。就要你换。
真的两天后就要走?这么快?
喂什么吃什么,不挑了,我乖。
沉默了一会儿,杨九郎告诉张云雷,这次回去,他可能会抽空去领结婚证了。
张云雷:“哦。”
知道了。
张云雷和杨九郎是同性恋人这事儿,只有少数人知道。张云雷出事,杨九郎的表现超越了普通同事的界限,多少人都在狐疑窥探。不能拖了。此时领证,能换来许久的清净。
人活着,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要是以前把闹脾气的时间都用来亲热,该有多好。那时候以为九郎领证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儿,现在回看,生死关前,一切都是浮云。
杨九郎低头亲吻张云雷的手指:“等好一点,还把戒指戴起来。”
“戴不戴戒指,我都是你的。”
“是我的。”
“我要是瘫了,你怎么办?”
“你先别管我。你只管安心好好养。别人说的闲话,你不要听。谁要到你这来碎嘴子嚼舌头,你只管让他来问我!”
杨九郎的语气过于狠戾,张云雷缩了缩脖子:“你要干嘛你要?”
杨九郎这次不眯眼睛了:“我让他们看看我要干嘛!”
玫瑰园里,杨九郎踹开了郭德纲书房的门。
“干什么你要?拆房子啊?”老郭捂着心口瞪着这个来撒野的混小子,太混账了!踹门而入!吓死谁要!
“就拆!”
“你拆一个我看看!”
“您这些书,我明儿全都给您烧喽!您那些蟒,我明儿全都给您撕喽!我一个人撕不动,我叫上陶阳一块儿您信不信!”
“你要造反啊你!”
“您没见过我造反吗?”
老郭气得直喘粗气,忽一眼看见陶阳在门外探头探脑:“陶阳!好孩子快来!给我把这混蛋弄走!”
陶阳翻个跟头把自己弄走了。
“一群混蛋!”
“那也是您教的!”
“你想气死我啊你?”
“是您先气死我!”
“你为了小辫儿你前程都不要了你!”
“我要个屁的前程!”
“你就先找个孩子搭着,等小辫儿好了……”
杨九郎一摆手:“甭糊弄我啊师父!我不听!咱爷俩谁不知道谁!”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那您停我场啊!”
“你做梦!”
“那您把我从您那家谱上抠了啊!”
“这话你也能说!”
“就说就说!”
“你滚蛋!”
“滚我也说!我不换搭档!就等小辫儿!”
鼓着肚子瞪着眼,师徒对峙,谁也不让谁。
老郭:“儿啊,知道小辫儿是你一手带的,你疼他,我就不疼你?”
知道师父这是服了软,杨九郎忽然很想哭:“师父,要是躺那的是我,您是不是也逼着辫儿换搭档?把我丢那?”
老郭被这句话戳了痛处:“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辫儿是拜在您门下,可他是我徒弟!这么些年,我教得好不好?给没给您长脸?”
“你要拿那力气教别人……”
“我凭什么!我凭什么拿那力气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