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五幕 柳絮雪(十四)

静海师范大学,全国最美校园三甲之一,这个头衔听着是一回事,当漫步于校园时又是另外一回事。淅淅沥沥的雨声、被美术生们绘制的别具艺术风格的楼宇、占地全岛最大的体育馆、具有后现代艺术风格的雕塑、幽长的森林雨巷、戏剧厅、音乐厅、博物馆、仿苏州园林的庭院、人工湖、完全感受不到威胁的黑天鹅……也许就差几个表演魔术的家伙,这里就能够成为现实中的霍格沃兹魔法学校。
云倧和沈笠撑着同一把伞,从枫雨巷顺着林荫小道一直走到丽泽路,最后在棱心湖畔找了个还算不太潮湿的椅子坐下,上次自己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和楚立群在隔壁的咖啡厅喝咖啡。这里距离校庆的举办地略远,毕竟静师大可是占据了牡丹山差不多八分之一的面积,这足以想象这所大学的面积之大;穿着博士服的毕业生们光着脚在湖畔拍照,似乎是打算通过拍照的形式留下什么东西,沈笠不理解——拍照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希望“回忆”或是缅怀过去?亦或者只是单纯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他不明白,只是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毕竟离开这里,就彻底和这样的生活画上了休止符,再去怀念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静师大……真的是个美丽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这样的美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不知为何,云倧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今天早上我和丰若英博士聊到了熵增定律,一个事物的出现必将走向混沌和终结,只是我们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罢了。”
“在理科中,也有这样哲学的问题么?”
“哲学?”沈笠有些不解,“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做仇黎,你今天晚上可以见到他,他有个很有意思的理论: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如果你打算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你可以去找他聊聊。”
“不——这个问题,我必须问沈笠博士你才行。”
“唉?”
沈笠有些懵,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只能问自己,是气象学或者物理学上的问题么?怎么可能,云倧是继承了家庭财富的企业家,应该是不会有闲暇的时间去和自己讨论这样的话题。
“沈笠博士,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云倧的眸子闪烁着一种难以揣测的光芒,“或者说……我、昭雨筠、胜嘉良……我们三个……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
沈笠被问住了,既然是问什么样的人,他想对方应该是在问自己的第一印象吧。
有了这样推论的沈笠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者适合对方第一印象的标签词,此外,他还想起在厦门的时候,昭雨筠聊到过三人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同年玩伴,在漫长的成长生涯中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所以说,要是在厦门之前,只能说是羡慕;但是在厦门之旅后,我觉得你们是很聊得来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云倧瞪大了眼睛,“之所以那个时候会羡慕,是因为当时的我孤身一人,因此憧憬你们的友情;而厦门之旅后,我身边多了庄学民和仇黎,虽然我们是从属不同领域的人,可我们却还能够坐在一起聊天,这难道不是聊得来的表现么?”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维持着自己那一副惊讶的表情。
“怎么……我的回答令你感到不愉快了么?”
“不……没有这回事的沈笠博士。”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收回自己的口袋,“自从上次你从冷餐会离开后,阿筠就曾经建议我有机会一定要找你聊聊,看来她的判断没错……不……阿筠一直都是那样,做事情十拿九稳,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我从徐振海那里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你们三人组经常都是一起行动的,昭雨筠出谋划策,胜嘉良负责在公开场合露面,你则作为他们身后的支持者而存在。”沈笠笑了笑,“这和我们三人很像啊,我、仇黎、庄学民是个三人组,你们也是个三人组。”
“不……沈笠。委实的说,‘后备保障’这个词语,都已经是在抬举我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他们一直在帮我。”
“啊?这我可看不出来。”
“是啊……第一眼根本看不出来,毕竟我也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云倧顿了顿,将视野投向棱心湖中央嬉戏打闹的三只黑天鹅,“我小的时候,家里的人很少有人,即便家中有佣人和管家,对着诺大的房子,我也感到极度的空虚,这也导致了我的性格比较内向——但是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走进了我的生活,那就是阿筠和胜哥。”
“我猜,你和他们俩的童年生活一定很快乐吧。”
“是这样没错,他们两个人陪伴我的时间远超出我的家人,所以我在作为家中的独子继承财富后,我也能够很信任的将其交给他们和他们手下的职业经理人打理。小的时候,我身体很差,老是生病,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经常受到同学们的欺负;可每次都有胜哥帮我打架,或者阿筠帮忙圆场……我……我除了接受他们的帮助,我无法为他们提供什么——胜哥拥有不怕失败的魄气,而阿筠则是拥有聪慧的头脑,可我……我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笠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旁听者,默默的听着这个故事。
“我知道,有人会说,我拥有别人几辈子都未曾享有的财富。可是……我却很恐慌,我很害怕。”云倧伸出自己的双掌,双眼盯着手心窝入了神,“我害怕……我是个只会一昧接受别人的关爱,一事无成的混蛋;我并不是天生就享有这些财富,它只不过是碰巧砸到了我云倧的脑袋上罢;可能阿筠和胜哥一直觉得我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但是,我也想要能够帮助到他们——或者说,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做成一些事情,让他们为我而高兴。然后,我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去打电子竞技。”
“电子竞技……你说的是那款很火的MOBA类游戏么?之前我有几个学生爱看这些游戏的比赛,所以有幸了解过一些。”
“太好了,那我就不做过多的科普了。”云倧长长舒了口气,“我报名了一个战队,成为了他们的队员,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打游戏打到晚上八点钟,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很努力的打游戏,似乎是教练组看到了我的努力,他们开始围绕我布置战术,对我进行训练,并且在这种训练下,我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我们的战队在次级联赛拿到了中游的位置;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靠着自己的本事获得了一定的成就,于是我兴高采烈的和他们说这件事情,但他们只是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便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当时我就在想,一定是我的成绩还不够好,他们碍于我们之间的友情才说那些话,我要到甲级联赛证明自己,但是……想要获得甲级联赛的名额很困难,必须要在次级联赛拿到第一名,以我们当时的水平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稍微听学生聊过你们的那个战队,你们确实在甲级联赛的赛场上出现了。”
“对,那是因为某一天,一个战队被曝光打假赛被处罚,我们莫名其妙有了上场的名额,当时我以为是老天开眼,给了我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于是我按照教练组给我的战术,开始比赛。”
云倧停顿了好长一会,湖中打闹的黑天鹅其中两只为了帮助翅膀受伤的一只捕猎,纷纷潜入水下为他抓到了鱼。
“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整个赛季,我们没有赢过任何一场比赛;当时我在想,这是我的问题么?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后来我才知道,是阿筠和胜嘉良透露了我的身份,并且他们还为这个战队赞助,同时利用舆论轰炸那支打假赛的战队,我们才有进入甲级联赛的名额……我……才能被当做所谓的核心。
之后我离开了战队,当时战队中我的替补代替我上场,他是一个天才选手,同样的战术用在他的身上能够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从那个时候起,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人生来就拥有某种东西,而有的人生来没有,那一辈子都无法得到。那个人的天赋、我从家中继承的财富、你的科研才华……都是这样的……东西。
我意识到,我似乎一辈子只能作为他们被保护的人;所以我终于还是选择了回到他们的保护伞中,开始研究哲学。”
云倧伸出手,这个动作嚷沈笠有些费解,这应该是对方想要握住自己的手吧,于是沈笠也伸出手回应。
“沈笠……现在我要用我最大的力气握住你的手——”
说是这么说,但是——
沈笠几乎感受不到对方在用力。
“这已经是,我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气了。”云倧的脸颊因为用力、再加上肾上腺素的关系变得通红,“我……向来都是这样,被保护,被安慰……但我还是切实的,想要做点什么,为了朋友,为了社会,为了人类……”
“哲学啊,怪不得上次在冷餐会上的时候,虽然我们没有打过招呼,但是我却看到你在看《哲学的贫困》,虽然你的两个好友似乎也总是调侃你‘书呆子’之类。”
二人松开手,云倧长长喘了一口气。
“这样的调侃是朋友之间都会开的玩笑啊,我们也总调侃阿筠是个‘空军一号’,胜哥是个‘狂躁黑猩猩’等。”
“这么说来,我和仇黎庄学民他们,也会开这种玩笑。”沈笠回忆起了当时三人建立基金会,一起搞研究的时光。“不过我却有疑问,为什么……会去选择研究哲学。”
“关于这个……是因为,我意识到了,胜嘉良、昭雨筠……还有我的家人,他们获得财富的方式,似乎是存在着问题的,但是……我却无法参透这其中的问题出现在哪里。我想,昭雨筠、胜嘉良……他们也一定很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没有时间静下来思考无法得出答案,所以,这个过程就由我来替他们完成。由我来,替他们找到这其中的答案。”
沈笠听着云倧的话,总觉得他在讲什么深奥的东西,却又感觉这些东西在哪里听过。
“我去阅读马克思、阅读康德、黑格尔、柏拉图、尼彩、鲍德里亚、凯恩斯、亚当斯密……我想要得到答案,我想要了解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而每当我参悟其中的一些内容后,我就会意识到,我无法改变现状……我无法从历史的客观规律中找到所谓的正确答案。
我们生活在一个名为宇宙的游戏中,即便一个人再有钱,再有才华,也不过是游戏本身的代言人,他无法成为规则本身。
有人会斥责那些获得巨额财富的人,可是……他们其实没有错,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历史不过是恰好选中了他们而已,每个人的人生从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定义。有人靠汲取同类获得财富,他们没有错;有的人反抗,他们也没有错——这只不过是,这个社会迈入更高级的社会的必经之路。当我参悟到这一点后,我明白了,我所想要弄明白的东西,不过是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就像你刚刚提到的熵增定律一样;可我所拥有的知识越多,我越感到恐惧……
人类总是会对未知充满恐惧,因为我们当下所处的时代,和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它不能够通过模型的演算去推论,只能不断的摸索,至于结果如何,没有人会知道。”
沈笠挠了挠后脑勺,对于这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和词语,他只得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不过他还是能够从自己的知识领域来解释刚刚云倧所讲的东西。
“虽然没听太懂,不过我却可以这么解释——你所说的东西是不是就好比物理学中的能量守恒定律,获得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你把人类的社会比作一个巨大的模型,这个社会想要向前迈进就必须消耗能量,而这个能量则是十分难以想象的。”
“嘛——你这么解释倒也没什么问题。”云倧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沈笠了解了他的想法,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在你们物理学中,能量是守恒的,就像永动机永远无法被发明;可对于人来说,能量是有限还是无限,是能够进行相对比较的。”
“啊?”
云倧重新将自己的视野击中到棱心湖的中央,三只黑天鹅中,翅膀有些伤痕的那只已经消失在了岸边的水草中,看来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要准备休息,而余下的两只发出“嘎嘎”的叫声,似乎是在对自己的同伴道别。
“沈笠……这个世界……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毁灭。在人类的短暂历史中,我希望能够有人从残酷的自然法则中生存下来,若是毁灭后得以重生;那么人类社会便会成功迈入新的阶段。”
他转过身,注视着沈笠;而后者也对对方投以同样的目光,因为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使用敬语,因此他认为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沈笠,你是研究气象和物理的对吧。人类的社会,是一个孤岛……就像云堤城之于大陆是一个孤岛,人类的社会之于宇宙也是一个孤岛——生活在孤岛上,为了一点点的资源你争我夺,永远无法跨越新的世界。
向天上看,看到浩瀚的星空与银河,在那里,资源和能量是无限的,只有在这样资源和能量无限的社会中,乌托邦和桃花源才能够成为现实。但是就像我刚刚所说的,这样的改变需要能量,和一群残忍的刽子手——阿筠、胜哥,我的家人们,他们不幸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他们的将被背上永恒的骂名。”
不知道为何,云倧在提到孤岛的时候,沈笠忽然想起了之前楚立群说道的那个有关复活节岛的故事,复活节岛上的居民为了岛上的资源互相残杀,被西方大航海时代的文明,更高级的文明所毁灭。难道说楚立群的观点和云倧的观点是类似的么?所以他才会在那节课上讲出这样的故事,并且告诉他的学生们要秉承着旁观者的心态看待世界么?
可是……自己说白了就是个搞气象学的,为什么要明白这么多的东西?
连科学家都算不上,用庄学民的话说,就是“科研民工”之流。
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想要说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阿筠和胜哥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在积蓄这样的能量,能量汲取到一定量的时候,那些被汲取的对象将会自动灭亡——我想要参透这其中的哲学,但是……我无法阻止这样的进程。所以我想要,请你帮我这个忙,一个能够安静与学问畅游的乐园。”
“虽然没太懂你的意思,但我会帮忙的,你帮了静师大这么多,我作为曾经这里的一员,我一定会帮你。”
“我希望,能够在云堤城定居下来。”
沈笠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门夹了一样,为什么最近自己身边这么多认识的人都想在云堤城住下来;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是因为重新接触社会的关系,自己的朋友在吸引力法则的作用下开始变得逐渐多起来了么?
“实在对不起沈笠博士,我知道云堤城是一座排外的城市,我的话确实很唐突,如果你讨厌我的话……”
“你等等……等等!我可不是排外分子啊,我向来都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想来云堤城住就住下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像是我的两个朋友庄学民和仇黎,还有那个聚能生命的徐振海,他们都已经打算在这里定居了。”沈笠慌乱的解释道,似乎他并不是很想被云倧误认为是个排外分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想买房子就买了,随时都能够住下来;还有啊,这样一来我就又多了一个能够晚上出来一起吃饭的饭友了,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沈笠博士——我云倧,发自肺腑的感谢你。”
对方向沈笠低头致以谢意,后者则示意不必这样。
“你别这样,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能帮上忙的就都帮。”
“嗯,之前说到的有一件事情相求,确实是需要你的帮助。”
“是什么?”
“我打算在静海师范大学修哲学系——一个人研究这玩意儿还是无法弄明白一些事情,如果有同伴的话或许能够如鱼得水。”
沈笠将一只手背住,另一只杵着下巴,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想要在静海师范大学修哲学……我想想看啊——云倧我记得你学历好像是本科吧,想要在静师大就读就只能通过考研的方式;考研哲学的话,我记得好像是专业超国家线,然后英语要过六级,计算机二级……应该不用普通话吧……”
“考研的话我想应该是不太可能了,专业性考试我信手拈来,但我的英语能力早就在毕业后丢光了。”
“那我就没办法了,你通过不了考试,有再多的钱也没用;我也不可能通过走关系的方式把你的学籍弄进来啊。”
听到沈笠的回答,云倧明显是有些失落,他的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不过这种失落不是对沈笠,而是对自己遗忘英语这件事感到叹息罢了。
“你别丧气,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眼睛中的光芒又开始绽放。
“你可能不太乐意听,那就以‘旁听生’的身份加入专业系。”
“那么,成为这个‘旁听生’……的话……需要怎么做?沈笠博士。”
“不难,具体的就是需办理旁听证,并按学分缴纳旁听费用,同时办证要有介绍信,这个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写的。此外旁听生必须遵守本校的各项规定,不迟到、不早退,持证在指定的班级上课一类巴拉巴拉……”沈笠摆了摆手,“嘛……规定上是这么说,其实在静师大里,除了那些比较特别的课,你想听什么课进去教室坐着就行了,前提是你的打扮得像个学生;不过有证的话,心里面能落个踏实,而且我还要强调一点,旁听生是没有学位证的。”
“学位证什么的无所谓,我对那个东西也没什么兴趣;我对知识本身感兴趣。”云倧的脸上写满了笑意,“那么这个‘旁听证’,沈笠博士可能帮我搞定么?”
“当然没问题,我在静师大好歹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到时候你给我发个证件照就行。”
“十分感谢沈笠博士,其实我想要买的房子也早就决定好了,莲花区、信业区与牡丹山的交界处那块有一期别墅群,我打算在那里买几栋下来;我记得你的家是在莲花路附近对吧,离我那里还挺近的,到时候欢迎你来做客。”
“嗯,我一定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十二点,二人在这漫长却又快速的时间中打成了共识,原本打算在湖边再看一下黑天鹅的,可是湖对岸的昭雨筠和胜嘉良却在朝着这边打招呼,看来他们已经逛过了活动区域的大部分,正打算来湖边歇歇脚。
“博士,给你吃烤苹果,还有超级烤肉。”诺可手里面拿着两个竹签,递给沈笠。
“我就吃烤苹果吧,烤肉留给诺可——最近胆固醇有点高。”
先不论诺可知不知道什么是胆固醇,单从这些食物的类别来看,一定是昭雨筠给诺可买了那些所谓“不利于健康”的食物。
“你们两个原来在这啊,搁这儿看天鹅玩水,怎么样云倧?你和沈笠聊好了么?”大块头胜嘉良用一只手抓住云倧的脑袋,然后疯狂搓揉他的头发。
“总的来说还不错。”
“你们聊了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昭雨筠调侃道。
“我……我才不想和你们说呢。”
“嗨呀!云倧,你是有啥不开心的事情么?快和好哥哥说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打算在云堤城住下来。”云倧这么说的时候,他的两名同伴很是惊讶,“你们不是要在云堤城有什么大的计划么?我要是在这里住着,就能够充当眼线,也能够第一时间获得情报。”
“好你个云倧,我们不是三人组么?你现在居然要背叛组织,我饶不了你。”
“搞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别摸我!你这个乱摸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云倧躲闪胜嘉良的爪子。
“改不了,等下辈子吧。”
“云倧,你这样确实不太好,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你让我一天到晚和这头猩猩待在一块你是有多么残忍啊?”
“我也不想一天到晚和人面兽心的老妖婆待一起。”
“我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云倧叹了口气,“毕竟……好吧,现在想想看这个想法确实有些草率,但是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服了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这个时候才说。”昭雨筠叹气的样子,活像是一个大姐姐,“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和你暂时先住在云堤城吧;反正这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去其他地方,就好好体验一下‘雨城’的人文气息吧。”
“太棒了!诺可的好朋友又多了!以后欢迎三位来我们家玩!”诺可的举动像是在邀请他们,不过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家里面有可能要塞满十五六七个人,想想就有些恐怖。
——咦?为什么我会考虑这种事情?
“那我们走吧,先去歇一会……还有三个半场地等着我们征服。”
胜嘉良刚准备起身活动,却感到身后又传来幽怨的眼神。
“嘉良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呢?”
“什……什么啊?”
“刚刚是谁叫我老妖婆呢?是谁?是谁?是谁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风声吧,嘿嘿。”
说罢,胜嘉良悄悄向后挪了一小步,然后看准机会,就朝着长椅后面的石子小路冲过去。
“胜嘉良你又犯病了!给我站住。”
“阿筠你别欺负胜哥。”
三人组貌似和那群打闹的学生混为一体,几秒钟后便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沈笠和诺可在原地,以及那个被吃了一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烤苹果。
“博士,我们现在干什么?”
“稍等,我看看手机,有人给我发短信。”
打开手机,一看是楚立群的消息,他让自己现在去找他。
“走吧诺可,我们去一趟教学楼,看来有人要找我聊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