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杭州之战：五十九员明军大将被俘虏

鲁王监国政权和所有的南明政权一样有一顽疾，那就是军阀问题。参照上一篇文章，鲁王政权的武装部队来源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拥兵高达2.5万人的王之仁部；第二部分就是拥兵万人的方国安部；第三部分就是诸如郑遵谦、孙嘉绩这样非武职官员在起义之初所招义军。

南明时期的“义军”要么来源于受过训练的乡兵，比如蕲黄四十八寨，要么就是完全靠着一腔热血组织起来的武装民众，比如江阴，比如嘉定。郑、孙等人麾下的人马也不过此类，相比于拥有上万正规军的武宁侯王之仁，镇东侯方国安，义军的实力简直不值一提。

乱世之中向来是武人为尊，所以鲁监国政权控制之下的浙东城市，不但其原有的驻军被方、王而迅速瓜分，就连各个府县每年六十余万的钱粮，官军也不会给义军们剩下一个大子儿，虽然说这种行为招致了绝大多数文臣的反对，但是不好意思，方国安、王之仁这两位大爷，人家根本不拿手下没兵的文官当回事。没钱，没粮，大多数的义军便自行溃散而去，而势力尚弱的张名振以及长期划水的“舟山岛主”黄斌卿更无力和这二位相争。

在军阀武人的阴影之下，文官贵族的腐朽和无能更是显得可悲可笑，前文说过，王之仁反正之前，谢三宾这位前太仆寺卿不但拒绝帮助抗清义军，还曾经到定海请求当时还是清军的王之仁出兵镇压，结果鲁监国政权建立之后，此人居然抱上了鲁王妃兄长张国俊的大腿，成了大学士。而朱以海自己也是颇好享乐，鲁监国政权旧官在鲁王溃败将近十年后，回忆享乐中的鲁王“王平巾小袖，顾盼轻溜，酒酣歌作，王鼓颐张唇，手象箸击座，与歌板相应。已而投箸起，入帘拥妃坐，笑语杂之，声闻帘外”依旧是一副养尊处优的龙子龙孙的做派。

而武人的跋扈和贵族的腐朽并不是整个政权崩溃的决定性因素，混乱才是。

作为一个新生的南明政权，鲁王监国政权很明显也没有吸取弘光政权灭亡的教训，这个亲王监国政权在建立之初便是混乱不堪，方国安等部官军除了在军饷问题上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之外，给浙东百姓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浙东纪略》记载“浙东蜂拥之将，不可胜纪，人尽招兵，人尽派饷，甚且抄掠频闻，搜括殆遍”。

“至于定远将军陈梧行檄西征，问渡东海，移镇临山，奉旨撤回，终住余姚，杀金吾张岱之子张鉽，尽取金帛妻妾而有之。总督水师荆本彻奉命西征，不过浙西一步，而权取宁饷，打粮屠毒蛟水，几无安堵。临数百里地面，则尽为方国安诸营，扎取屋庐作寨房，门壁烧营火。今日卷东，明日卷西，以致室家离散，村落萧条，有难一二道者矣”王之仁算是南明武将之中难得的君子忠臣，却也不免沾些军阀作风“西陵纳妾，获间遣归，勒榜迫饷，而量敌纬战”于颍、孙嘉绩、钱肃乐等人对其颇有怨言，王之仁大怒，一日其与马士英会面，可怜的于颍在一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王之仁拔剑欲砍杀于颍，马士英见状，拼命用身体护住于颍，这才保住老于的性命。宁波府军饷为王之仁之子王鸣谦部所用，王之仁本部乏饷，于是以武力胁迫吴孟明、金兰、姜一洪、张六口四家提供军饷，四家人被迫投入其他军营之中。

武力索饷，军士哄抢民财，军队之间“强弱相并”，这种种乱象只能说明一点，刚刚建立的鲁监国政权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弘光式”政权，也就是一个完全由不同派系的军人支配的空壳朝廷，这样的朝廷毫无行政效率可言，同时也就决定了鲁监国政权最终的命运。

但作为浙东反清起义的成果，鲁监国政权依旧保持了一个比较积极的状态，在数月之间多次对浙江的失地发动进攻。在1645年的九月到十二月，鲁监国政权两次渡过钱塘江，发动了收复杭州的战役，结果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1645年九月，方国安、王之仁派遣兵马自富阳段渡钱塘江，方国安之侄方元科十分勇猛，于九月十一日领兵在六和塔击溃清军，然后就地建立木寨，以为据点，第二天又领兵大战清军于清风亭，但是张杰、王定国指挥的清军很快发动反击，清军左右夹击，几乎把明军又赶回了船上，数次交锋，明军多失利，方国安下令顺风扬灰，清军骑兵看不清前方敌情，遭到明军反击，被打死五六百人，方国安以此报捷，结果清军集中力量猛攻余杭，活捉明将方应龙，然后一举攻陷六和塔后山山顶上的木城，把明军赶回对岸，清方报清军一共斩首明军4000余首级，九月份的这次反攻就此宣告失败。

到十月，双方没有大的军事行动，但是小规模的冲突就没有断过。十月十三日到十月十四日，数千名清军渡江进攻明军，遭明军火器重创，冲锋在前的六七百名骑兵几乎全部被击毙，熊汝霖总镇史标埋伏在江边袭杀了二十多名清军骑兵，清军出动上百人来冲击，被一口气打死数十人。十月十六日清军又来冲击，被明军击败，不少人落水淹死，十月二十二日，清军水师发动进攻，结果遭到失败，战船两艘被焚毁，二十多艘小船被缴获，一百多名士兵被斩杀。

但是对那些刚刚剃头不久的前同行重拳出击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真正决定战局走向的还是攻城略地的大战。

1645年十一月，鲁王朱以海封方国安为越国公、王之仁为兴国公，拜方国安为大将，十二月十九日，亲自到钱塘江边犒军，每名官兵得银子二钱，明军从朱桥、范村、六和塔三处过江，到达张家山、五云山、八盘岭等地，清浙江总督张存仁，章京朱马喇、几什哈合托、总兵田雄、协镇总兵张杰等人分三路迎击明军，明军大败，清军疯狂追杀，杀死明军大半，残兵败将向着船的方向逃命，结果大多数人都被火器射杀在水中，清军俘获明军副将十一人、参将九人、游击十人、都司守备二十九人，前后被俘之军官达五十九人之多，张存仁等审问之后，将其全部处决，如此离谱的被俘军官人数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此次出动的两万多明军应该大多数都埋在西岸了。

两万余官兵就这样完了，要知道，受王之仁影响的明军人数有2.5万之众，方国安也有万人，而这次反攻杭州之战一口气折去了两万名官兵，这也就意味着鲁监国政权的军事实力很可能已经十去五六了，这就给钱塘江防线最终的崩溃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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