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 第七十九章 破镜重圆
洗完澡坐在床上，肖战把那个方方正正的红盒子拿在手上端详。盒子不知道藏了多久，尖角边缘都磨破了，也有可能是经常带在身边的缘故。 看见盒子正中的标识，他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了，所以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手放上去的时候仍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打开盖子，如他所料，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细细观察，这戒指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一枚。
这枚戒指的要宽一些，尺寸也大一圈，同样镶着一枚钻，稍微变换角度便熠熠生辉。
毫无预兆的，就在这耀眼刺目的光芒下，脑中紧闭的闸门倏忽间被撞开，记忆的洪流汹涌而出。
肖战以为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那些曾经深深扎进血肉里、造成无法磨灭的伤口的细节，出于自我保护，他将它们全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拒绝触碰，更不愿记起。
可是为什么直至现在，他仍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年少时曾赋予这枚戒指的意义？
把戒指放回去，盒盖关上，肖战逃避般地将那盒子放回床头。目光不经意间触及那张写着字的便签条，在极近光源的照射下，隐约能看见先前未曾注意到的的笔画痕迹。
将它拿起，翻过来，只见反面清晰端正地写着四个字：一心一意。
首都的的秋天来得比S市要早一些，同样一场雨，这边下出了磅礴滔天的气势。
王一博乘坐的高铁抵达的时候，等在出站口的顾周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把他挖出来，嘴上正抱怨着火车站人太多找了半天车位，看见他左手拄着拐，顺着往下看到他裹着绷带的腿，“卧槽”了一声，忙搀他往人少的地方挪：“不是说只是崴脚吗？我看这有点儿严重啊。”
“断了根骨头，钉了块钢板。”
顾周：“……咱能不把这种事儿说得跟去外面吃了顿饭一样轻松吗？”
王一博扯开嘴角，笑容嵌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脆弱，偏偏他本人不这么觉得，无所谓道：“我还在长个子呢，医生说很快就能好。”
乘直梯到停车场，车停得远，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顾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低头看他肿得鞋都没法穿的左脚：“医生真这么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啊，你干嘛不在S市多待几天再回来？”
“在那儿不能用医保卡啊，嘶——平时没病没灾的也用不上它，这回终于有用了，我这两年的钱可不能白交。”
顾周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听到这里还是不免难受。他们俩相识多年，王一博从前的生活不说奢侈无度，至少也算无忧无虑了，何时为一点住院费医药费操过心？
发动车子驶离火车站，顾周状似不经意地问他要不要去首都军区总医院待两天，说他老爹跟那边熟，王一博自是拒绝：“所谓静养，在哪里养不都一样？每天去医院挂个消炎水就行了，医院人来人往吵得很，睡不着反而影响我长骨头。”
“那你有事打我电话，一天24小时都可以，要是还把我当兄弟，就别跟我客气。”
“行，夜里零点一过我就打电话让你给我送宵夜。”
回到位于城北某住宅小区的宿舍，顾周把他扶进门，顺道参观一圈。看到放在上铺用玻璃罩盖得好好的乐高机械组，才忽然想起什么：“欸，你都摔伤了，肖学霸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王一博先前刚吹过牛皮说要把人带回首都一起吃饭，这会儿有种被拆穿的窘迫感，胡乱编了个理由道：“他忙嘛，整个公司上下都等他发号施令呢，总不能因为我耽误工作。”
顾周疑惑：“忙到连机票都没空帮你订？”
“是我自己要坐高铁的，飞机有什么好的，高空气压低，万一把我新打的钢板震裂了怎么办。”
顾周摸摸脑袋，他没骨折过不知道是不是真不能坐飞机，不过既然王一博这么说，他姑且就信了。接着又提醒道：“那你到了不给他打个电话？他在那儿肯定担心……”
王一博一个枕头扔过去：“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把顾周送走，王一博扶着墙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又回到短信界面，再切回通讯录，纠结半天，最后视线停留在右上角的时间上。
凌晨两点半，他应该睡下了吧。
既没有联系自己，就代表没有起疑。王一博躺倒在床上深喘一口气，放松身体，心想不枉他刚动完手术就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出院，往花园酒店跑了一趟，把该收拾的收起来，并留了张道明去向的纸条。最后没憋住，还留下了一件不该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东西。
麻醉过去后，伤口泛起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的疼痛。如今四下无人，王一博终于可以不用假装没事，一面咬牙切齿地揪紧枕头，一面深呼吸缓解痛感。
在S市的医院里有开止疼药，爬起来囫囵吞了两粒，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王一博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的肖战比现实还要冷漠，打开那红色的盒子后勾着唇冷笑，拿起那枚戒指举在眼前，倒数三秒后便松手任由它掉在地上，骨碌骨碌不知滚去了哪里。
惊醒的王一博前胸后背都是汗，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见屏幕空空如也反而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将错乱的心跳抚平，起床洗漱准备出门。
雨已经停了，因着腿脚不便而且地上还有积水，王一博难得奢侈地打车去医院。
路上捧着手机给肖战发冷笑话，今天选的冷笑话格外有趣，看着短信界面一个人傻乐，伤口的疼都忘记大半。
肖战看到也会笑的吧，如果能看到的话。
虽然已经拿到肖战的新号码，王一博还是固执地将短信发到之前的号上。
这么做不完全是因为怂，他私心里觉得这个号见证了他和肖战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意义非同一般。
除非这个号码换人了，不然他就一直发下去。
坐在医院输液室挂消炎水，得知消息的姜俊在打过电话确认他的位置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传统如班长大人自不会空手探病，水果牛奶核桃粉拎了几大袋，到地方见王一博只是输液，惊道：“骨折怎么能不住院？骨头长歪了怎么办，伤口发炎怎么办，晚上要起夜怎么办？”
“班长你怎么跟刚才那个医生一个样，就差按着我的手让我在住院单上画押了，没事儿，好着呢，腿长在我身上，我能不清楚吗？”
输完拔针出去找了家餐馆，刚坐下姜俊就开始上网查找资料，忧心忡忡地读道：“骨折初期淤血肿胀，饮食应当以清淡为主，不可过早给以肥腻滋补之品，如骨头汤、鸡汤、炖水鱼……天呐——”念到这里忙站起身冲餐馆厨房方向喊，“老板请问我们刚才点的鱼下锅了吗？……还没有？那麻烦撤掉这个菜，谢谢啊！”
王一博拦不住他，只得随他做主。
等上菜的时间里跟顾周聊微信，顾周发了一排菜刀表情过来，王一博也没把地址供出去，只说在医院附近吃饭：【班长也是我朋友，我不能偏心你出卖他啊，你能找到就当你俩有缘分呗】
顾周发来一排凋谢的表情，说：【求您慢点吃，给卑微的小人一点时间！】
结果王一博低估了他。
一刻钟后，这货就找到了餐馆，往他身后一瞧，原来是带了帮手分头找的，帮手正是大家共同的朋友，赵跃。
姜俊看到顾周本想离开，奈何有朋友在，贸然离场显得不太礼貌。他料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周也不敢乱说什么，便淡定坐着继续吃饭。
“圆圆，趁着跟我关系最好的两个哥们儿都在这儿，我给你做个保证，只要你肯接受我，以后你让我向东我不敢往西，让我跳海我不敢跳崖。”
姜俊一如既往地皮薄，脸蹭地红了：“你……你住嘴。”
“好好好，那你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能把我难住，我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围观的王一博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好，班长人软心善怕是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姜俊想了想，说：“你们家不会接受我的。”
顾周扯衣领给他看肩上长条状的伤：“挨了顿打，已经搞定了。”
姜俊眼神微动，接着迅速别开视线：“我父母也不会接受你的。”
“我天天上门刷脸，陪你爸下棋，陪你妈织毛衣，就不信打动不了两位宅心仁厚的长辈。”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姜俊走后，顾周不死心地追了出去，留下王一博和赵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此刻竟是没有一句话可说。
王一博问服务员要了套新餐具，推到赵跃面前：“还没吃午饭吧？吃点儿，不然浪费。”
赵跃拿起筷子，夹了片蘑菇放在碗里，想想还是开口了：“博哥，从前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都过去了，当年得亏你们借我钱。我现在挺好的……除了刚断一条腿，看着惨了点。”
“刘扬帆的事儿我听说了，他就闲得慌闹着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