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空谈
来自安定区的源僻,现在还坐在街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混乱且血迹斑驳的马路。 那个,你还好吗?衣着华丽的少女前来向源僻搭讪,源僻抬起头看向女人的脸。硬是在疲惫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我没事,不用担心。” 少女怜惜的打量着面前衣衫褴褛?不如说衣衫不整的少年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刚13岁啦。” 少女脸上马上洋溢出惊讶的深情 “你是叫源僻吗?” “对,大姐姐认识我的亲人吗?” “大姐姐?你怎么了?” 少女脸上流露出些许惊恐神色紧接着就被压了下去 “没事....我不认识你的亲人呀” 不认识吗..... 源僻醒了,他又梦见了之前刚和少女认识时候的故事。但是今天的垃圾桶里反常的有些熟悉的香味,他轻轻掀开垃圾桶盖,看着些许刺眼阳光洒在垃圾桶里面那具红发少女的尸体..... 源僻征住了,一瞬间记忆和疑惑朝着脑袋冲去 什么时候...为什么在这...为什么是我....? 一连串问题在源僻的脑袋里涌出 “明明昨天....还手牵着手逛街现在怎么会....这样....” 自从那次两人第一次交谈之后,少女大概每过一周就会去下层区街区那里看他。似乎是顺路,有一次少女在清晨的时候就找到了源僻 “他们想用你圈米,他们在利用你!” “他们...是谁?” 少女愣了一下 “他们是吸血鬼!是喜欢喝年轻人鲜血的吸血鬼!” “原来世上有这种东西吗?” 源僻若有所思 “有的有的,你现在已经被挂到吸血鬼的猎杀名单里了!吸血鬼们会各种请你回去就是为了利用你!” “...回去?” 少女紧张的尬笑了几声 “口误,总之呢听我的一定不要回去。” “嗯...好吧” 虽然不知道大姐姐的用意,但是源僻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拉勾!” 还没等源僻应下,天上就像发水似的下起大雨 “不行来不及拉勾了我得先走了,拜拜。” 大姐姐朝源僻挥挥手就匆匆跑上台阶回安定区了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积血,积血从安定区顺着楼梯一截一截流到下层区,下层区的道路上满地都是血水。 “地上的颜色,和那个大姐姐的发色好像啊” 回到现在,垃圾桶里的红发尸体和垃圾堆在一起。已经凝固的血和少女的头发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吸血鬼干的!绝对是吸血鬼!” 源僻想到之前红发少女说过的,吸血鬼要抓走他就想到了:一定是他们抓不到我就杀了她泄愤!我要去找那个吸血鬼,报仇!源僻一边想一边跨出垃圾桶,下层区的街道依旧破败。地上都是早已干涸的血留下的血痕。甚至通往安定区的路上,都时不时能看见残值断臂。源僻走到能够通往安定区的长长的阶梯前,仰望天空默默祈祷。直到夜色降临才一步一步跨上台阶。 “如果反抗都不反抗的话,又会变得什么都没有了,和之前一样”源僻自言自语一样说到 扭曲的阶梯像楼道楼梯一样一眼看不见安定区的大门,源僻一步接一步慢慢向上一步一个台阶的向前跨步。月光洒在源僻几乎毫无血色的脚腕上,源僻久违的回忆起了第一次爬楼梯的时候。 那是父亲的爱好,就是给源僻戴上脚镣手铐让他一步一步爬到父亲面前。父亲每次看到源僻慢慢上来都会笑着鼓励儿子,说让他再加把劲下次就能给他的束腰放松一点。 走着走着就看到清冷的月光,源僻又想起爸爸葬礼那一天。那还是他第一次出门,他看着妈妈又笑又哭,只觉得妈妈奇怪。后来他去问母亲,母亲说什么“都怪你”还说了什么“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什么的,那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谜语人真是的.... “我居然还会回忆这些啊...完全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啊” 源僻看着面前这扇厚重的,敞开了一条小缝的铁门。 “我原来这么瘦吗?” 轻轻钻过铁门的源僻不禁发出感叹。 不过更让源僻感叹的,还是安定区的风景。和下层区的混乱不同,安定区夜晚的街道也没有遍地的血迹,没有此起彼伏的哭喊,尖叫。只剩稍远一点的路灯打在一个小公园的大理石地板上来证明这是夜晚。 源僻走到公园路灯那里抬头,本想看看可能和自己一样孤独的月亮,结果就看到了即便是被楼层遮挡住依旧数不胜数的星星。 本应先找一个落脚点,但是源僻已经在公园看到了自己的“悬赏”就径直走过去打算找夜跑人把自己送到“悬赏”自己的那户人家里。鞋走掉鞋底了,索性把鞋扔掉赤足上街。 小公园那里终究还是边缘,这里越靠近上层区的地方越繁华。所以源僻一步一步赤脚走到一个没那么偏僻的24小时便利店门口,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你好啊” “你.......好....” 店员看见源僻残留的血渍和因为略长而粘上些许血点的灰发,吓得几乎做不到好好说话。 “你见过我的悬赏吧” 源僻边笑边说道 “没....没有” 店员被源僻这种说法和他的样子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是寻人启事啦,寻人启事。” 源僻从背后拿起自己的寻人启事 “明码标价,把我送过去可是值1000哦” “啊?....您说这话是要?” “当然是让给你送米了,笨蛋” “原来是这样吗...那现在就走吧” “好啊,走呗” 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店员带着源僻没多久就到了“吸血鬼”宅邸门口。店员走到大门前,有些犹豫不知道在半夜敲门是不是时候。倒是源僻三两步走上去一脚踢在大门上! “啊?” 店员还在震惊的时候,大门已经打开。管家看到外面的两人立马奉承的请两人进屋,吸血鬼宅邸里充斥纸醉金迷的味道,黄金的柔光打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茶桌上摆着和宅邸内装横有些不相称的老式茶具 “请您稍等,奖金待会就到” “哦哦...好” 没多久,一个身着西装的老人就拿着一个礼盒款款走到店员身边,递到店员手里 “实在感谢,这些就是奖金” “我....先走了” 店员接过奖金之后就逃似的离开了宅邸 “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人对着源僻说到 “回来...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外孙啊” “原来是这样吗...” 源僻若有所思 “可是有人说老人家你是吸血鬼啊” 这下给老人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总之,饿了吧” “我自己去厨房吃” “今晚就在这住吧” “嗯,和姥爷一个房间” “嗯” 饭后,天刚微亮源僻就轻手轻脚的走到老人的房间。 “姥爷,这次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这次呢,是你父亲的事情。你父亲意外死前,不是有留下遗产嘛。按照遗嘱那些遗产都会交到你手里” “那...我们现在去拿?” “也好,那就走” 源僻从背后拿起刚刚在厨房拿到的水果刀轻轻用刀尖抵住老人的后脊 “源僻!把刀放下!现在容不得你闹!” “和气一点,姥爷最开始把我扔到下层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 老人慢慢前倾身体直到刀尖离后背越来越远,然后转身然后身体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我是犯了个错,对不起....” “你现在道歉呢?” 老人沉默着和源僻对视良久之后开口 “有了你父亲这笔钱,我就能到上层区管理安定区了。说不定还能当上上层区的老大!” “嗯,我在听你继续说” “到时候,世上就不会有你爹那种人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你这种悲惨经历的孩子了!” 源僻愣了一下,然后蹲下身眼睛死死盯住老人的眼睛。 “真的?” “真的!” “那...告诉我我父亲到底为什么死了” 源僻也瘫坐在了地上,静静等着老人说出答案。 “你父亲...就是意外死的” 源僻拿起刀一刀捅在老人手上 “说实话!” “是...是你杀的” 源僻拿起刀一刀割断老人的食指 “不是...不是...是你母亲教唆你杀的” “你再说说,你的宏图壮志” “我要改变这里的一切!改变这种不公...” 没等老人激动的演讲,源僻就一刀扎在了老人的喉咙里。老人惊恐的看着面前似笑非笑,享受一样看着他的源僻,硬生生挤出了最后几个字。 “你...该...” 源僻眼睛里流出了咸咸的水,一边笑一边说 “老东西啊,你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就先把家人好好照顾好,啊我给你细数啊。我妈,因为你疯了。我爸,死了。我,被动失忆了。这么说你还改变了挺多人的命运的,哈哈” 太阳慢慢升起,本来阴冷的房间也因阳光照进来变得温暖。老人和源僻想是达成什么和解一样一起坐在那里,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老人喉咙里面流出的血。 源僻轻轻起身,让管家随便帮他找套卫衣个双拖鞋便离开了宅邸。他走在阳光之下,本已褪色的记忆在脑中显现。 “儿子,这个是伸缩刀。要不要用这个去逗逗爸爸?” 是源僻的母亲说的话 “现在回忆起来母亲的声音其实是有些颤抖的” 他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父亲对他的排泄管理,食量管理以及那个因为不服管教关过他好几次的狗笼。 每走一步都让记忆越来越清晰,父亲被自己杀死时的表情,母亲亲眼看见这场面时的惶恐。地上的血流到自己脚底沾到脚下,即便如此源僻的心里反而有种莫名的喜悦。 走到那个便利店附近,源僻远远的朝着已经关门的便利店招手“再见”然后走向那扇微微敞开的大门。那扇大门是很多下层区人梦寐以求却死活都进不来的地方,是分割安定区和下层区的门。其实那里不是没人看守,而是有一部分人可以过去,门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源僻看着面前半开半关的大门,转身默默的看了几眼熟悉又陌生的安定区。 正午阳光照在少年微微卷毛的齐肩灰发上,发梢随着缓缓走下楼梯的少年而微微摆动。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 来人是位白短发绿眼此刻正微笑的盯着少年的少女 “您是?” “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辉灰啊” “哦哦,是您啊,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算找你啦不过正好遇见了而已~” “您要和我一起走吗?” “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处理,所以下去一下。一起吧” “好” 源僻记得辉灰,她在下层区的名声还是挺大的。下层区向上层区提供给有特殊爱好的人的尸体都是她来负责收集和监督运输的。 “源僻啊” “嗯?” “你认识一个红发长的很年轻的女孩吗?” “身上有香水味吗?” “有,她最近在你经常住的地方被抛尸了” “.....” “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下层区有杀人嫌疑的人太多了” “这样吗....” 说着已经走到下层区街区,街上的下层区人有的静静盯着辉灰,有的热情的朝着辉灰招手,有的静静躲在了暗处。辉灰则是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和他们打招呼,直到走到人烟稀少处。 “你要再去见见那个女孩一面吗” 源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辉灰就带着源僻走到自己的尸体工厂门口,看了看四周,紧接着绕到工厂后直到走到一个墓园。 “就在那” 辉灰指向最中间的那座修建整齐的坟墓,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墓碑前。静静的站着看着那张印着熟悉的已经失去颜色的脸的照片,轻轻伸出手像是想要摸上那张照片却在相隔一个指节的位置停住了手。 “她死的时候,和你睡在同一个垃圾桶。” “......” “她的尸体有一道很明显的拖拽痕迹” “......”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我知道了” 洁白的枪口轻轻戳在少年的后背上,少年回头对上他的是辉灰那双叫人看不懂她在想什么的双眼。 “你不知道她很需要钱才干去卖的吗?”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源僻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正面对着枪口 “砰!” 干净利落一声枪响过后,少年倒在了血泊中。辉灰则是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满脸解脱的少年 “不好玩....你还和刚来的时候一样,一点都不好玩” 说着白发少女不多言语带着满身血渍就缓步走出了这片墓园。 少年看着眼前剩下的慢慢消失的颜色,看着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对不起,我已经做不到接着活下去赎罪了。” 少年看着地上墓碑上成片的血迹,在他眼前迷乱起来。他本以为少女只是处于无奈之举才作为他人的泄欲工具,直到那天他亲眼看着少女满面欢愉被人侵犯。当晚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少年就把少女的岁月永远性格在了那一刻,少年和少女手牵着手在街上逛街。然后同居....但是,即便在幻想里少年也没有得到救赎.....尚存的理智和记忆仍然在刺激着他。 “我剩下的颜色和你的发色好像啊” 天黑了,血凝固在少女的墓碑上,像是还给了少女原有的发色。少年静静躺在那里合着眼睛像是在笑一样,他可能久违的做了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