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残酷的阿西达利亚战役（1）

            在火星上的一处大峡谷当中，有无数如同花插座一般尖利的塔状建筑物，一看便缺乏想象力且不合乎于人类的审美观念，似乎也非常古老且破败。但在其中最高的一座“金属”制尖塔里面，正在密谋一个计划…

          “诸位先生们，那些地球人对我们准备动手了，你们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夺回火星的控制权？”里面有一处巨大的太空显示屏，屏上投映出火星地表全图。屏幕前，一名长得像一只角蝉，身披画有塔尔西斯人徽章的指挥官胸肩甲，右手拄着一杆长枪的外星人用枪刃指着地图说道。

          “布雷多兰司令官，我们现在要把部队在火星表面展开战斗，利用空中优势摧毁那帮地球人所仰仗的地面装甲部队，一举干趴下他们！”旁边一个灰白黑相间，也披银胸甲与银肩甲，一手带剑盾像甲虫一样的外星长官说道。

          “快到开会时间了。”在地球防卫军指挥舰内，一名上尉战车队长对她手下的兵士们说道。然后，她回到房间，脱下在室内穿的白色夏季军官便服，换上了黑色的驾驶用制服。然后对着镜子系上领带，此时镜中的自己和当年时毫无两样。
这是防卫军装甲部队专用的制服。
她在里希提亚的大家面前和指挥官用二号坦克中时，一直穿着这个。
“会不会太紧了？上尉长官？”也有人这么问她，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紧。她自己喜欢把领带系得紧紧的。
她快步走在没有任何按键的奶油色平坦大道上，低重力区域的缓冲地区本来需要轻行慢走的。但她却飞快地穿过了那儿，来到升降台时，我完全从重立的束缚中解脱了。
之后离开了升降台，朝第3坦克连1号机奔去。
那是她的指挥官专用坦克，普通二号坦克的升级改造版。
外表没有任何人差异的坦克们排成一列，但不知为何，她凭直觉一眼就能分出哪架是她的机体，哪架不是。然后她麻利地钻进驾驶舱。
舰队召开大型会议时，坦克兵们都会钻进自己的爱车，通过影响和通讯进行交流。因为二号坦克的通信功能强大，是最理想的信息传达终端，这感觉很想网络会议。
驾驶舱不宽敞，但在这儿不用在乎别人的视线，同时窗口是封闭的并涂有防射线涂层，这些坦克兵们很喜欢这种方式的会议。
这位上尉连长轻坐在坐席上，将重力调节至0.3G，然后将会议使用窗口拉到前方，其它部分则投射出了里希提亚的主摄影机捕捉到的影像。
之后，她又开了一个小窗口，投射出了自己的脸庞，稍稍整了整头发。
发型也好，长相也好，服装也好，都与去年的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很満意这一点。
当她知道乘上坦克不需要穿着宇宙服一类的服装时，她很高兴。虽然上头说过：“你们所进的是重要而神圣的工作，因此希望你们能穿着正式的服装”，但她一点都没有反感之情。
坦克有特殊金属材料装甲的保护，就算受到塔尔西斯的枪击，也能安然无恙。我们坦克的驾驶舱是全宇宙最安全的防空洞。她常这样想。
全方位屏幕全部投射出宇宙时，会感觉自己独自飘荡在宇宙的正中心。被独自放逐在空无一物的昏暗宇宙中时，抱着自己裹着制服的身体，常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会议已经开始了，于是她分出一部分精力集中在会议里听取情报，而其它部分则在恍然地思索着其它事。

          这时——刺激神经的紧急呼叫骤然响了起来。
她从服役以来平时从未听到过这种哀鸣般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她的全身立刻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一阵恶寒从脑后游走到了手脚尖端。
屏幕上闪烁的警告标志将笼罩在她四周的驾驶空间染成了绯红色。
画面强制性地转换成了周边地面区域的3D俯瞰影像，同时，冷静的德语命令讯息也回响在驾驶舱内，让人极为不快。
《已确认直线轨道上，距离2万处有塔尔西斯出现。》
哎……
敌人……！?
真的吗！？
屏幕上显示出火星的赤道上，舰队的下方向有光点呈十字展开。
不是吧……
她无力地自语着。
《第1到第4坦克连，准备战斗。》
会发展成战争吗？
她一个女人也要出动！？
战争，什么！？
战斗，又是什么?
播音刚结束，坦克们便排成一列，开始朝轨道移动。
她的坦克也立刻自动运行起来，之后缓缓地被运往弹射准备室……
塔尔西斯明明不可能再出现，
明明不能出现的。
不能出现的东西，是不会出现的啊。
她真想责难自己的深信不疑。肺部有点发痒，心急渐如火燎。坦克以一定的速度稳步地被运松往初战的空间。
她感觉到它在徐徐地移动，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初战？作为从步兵转到坦克部队的她十分紧张。
没错。这是实战。
和发动袭击的敌人进行的战斗。
升降机载着他们的坦克缓缓前进。她离那个若想不被杀死就要杀死别人的世界越来越近。
战斗。
战争。
难道……
她将被放逐到那种地方吗？
太激动又太令人畏惧了。
机体喀嚓一声停了下来，感觉有点向前踉跄。
眼前的全方位屏幕上显示出了一条黑色通道，其中只有一盏橙色的安全灯拖着长长的光线。
是电磁弹射器。将把她一发射向噬血成性的袭击者的所在之处。
她浑身上下如针芒刺痛，很想一时冲动临阵逃脱。但在发射前他们没有任何自由这样做，因为军队的规定如此。
秒表开始倒计时。
2．……1……
重力被机械降低，他们每个人轻得有点不自然地从前方倒向后方。
他们飞跃在阳光几乎无法照射到得黑暗真空中。
此时的上尉连长突然回想起了小学时举行的文娱汇演。她阴差阳错地成了第二主角。正式开始之时，她吓得发抖，到了出场之时也不敢踏上舞台。身后有人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舞台之上了。眼前时一片漆黑的观众席，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观看。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
真不希望不要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因为她总是不能从容镇定地面对现实。她想回去。
回到里希提亚。
回到地球。
回到亲人们所住的地方。
她将身体大幅度地朝左右方向扭转，然后是上下方向，她想用自己的双眼确认四周的情况。
她无力反驳，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亲爱的祖国和领袖，不得不进行这项残酷的工作。这也是她以及其他队友作为防卫军军人的职责所在。

  “无论是狂风暴雪,还是艳阳高照!此日白昼炎炎,夜晚寒冷如冰!风中的灰尘扑面,可我们却都以此为乐……战车轰鸣向前!穿越滚滚黄沙!……引擎声似雷鸣,迅如闪电一样!...”她想起了防卫军脍炙人口的歌曲《坦克部队之歌》。4艘战舰发射的蓝色流星拖着尾焰划落。每一颗流星都是和她一样，被推向战场的坦克部队与摩托化步兵以及山地猎兵和装甲骑兵部队。
“放心吧，我亲爱的祖国。”她在心中默念着。这时的场景竟然也让人感觉十分绚丽。
她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而絮乱。以及如小动物的心脏一般轻快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