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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上大学的时候读过的一篇小说

2023-03-18 21:32 作者:卢朓  | 我要投稿

《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是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今天看到微信群里发了一张名画的照片, 画是《墓中的耶稣》。1867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瑞士巴塞尔观察了荷尔拜因的画作《墓中的基督》。他被这幅画作吸引得如此之深,以致他的妻子不得不在半小时后将他拽走。两年后,在自己的小说《白痴》中,陀思妥耶夫斯基对这幅画作的描写简直如照片般逼真。想借助《墓中的基督》完成自己的创作,这位伟大的小说家必须先让自己沉浸其中。 没有宗教信仰又不懂绘画艺术的人来说感觉不深,只能装模作样在那看几分钟。

如果你看到这幅画,你可能觉得这就是一张照片(画得非常逼真),在现在每人都有照相机的年代, 你不会觉得惊讶,甚至可以批评画家就是机械的照相机,一点没有想象力。 但是这幅画是很多名人都提到过的,就成了名画。 例如我们学校的一个湖, 我曾经碰见一个阿姨在湖边拦住我,说这个湖看起来很一般,为啥这么有名? 我当时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后来还是告诉她,湖是一般的湖,但是与湖联系到一起的人和事使得来看的人能够在心中产生很多共鸣。

这幅画本身确实没有引起我的共鸣,但是曾经看他的陀斯妥耶夫斯基却让我想小说《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这不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一本著名的小说,在百度百科里都没有提起这个小说。 很多人知道这本小说是因为王小波的《绿毛水怪》,但我是先在大学的图书馆里偶尔看到这本小说的, 当时还不舍得复印,就把书中的一些段落抄写下来。

涅朵奇卡的经历分成三段,其中第一段中她继父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人。 他来自一个偏远的农村,后来发现自己很有音乐天赋,也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然后来到了大城市。不幸的是,他自视甚高,但是又很难得到很多人的认可,成为人人尊敬的小提琴家。  他的一个朋友,可能天赋还不如他,但是辛辛苦苦的拉琴,每天在在进步,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还是过着比较体面的日子。 而涅朵奇卡的继父每天想的就是自己是个天才,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世界第一,但是确实找不到伯乐,天天闷闷不乐,也不练琴了。 后来, 据说世界第一个小提琴家来演出, 他的朋友给他弄了张票, 他听了之后,发现这个人他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了,于是回去想拉一下琴看看是不是自己和世界第一的小提琴家一样,一拉发现自己很差,立刻崩溃了,疯了。  他的朋友对自己的雇主说, 涅朵奇卡的继父整天心里想得就是自己是不是世界第一,但是那个世界第一的小提琴家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如何拉好琴,然后再想到应该是钱。

== 我去搜索了一下原文,和我记忆里的内容还是基本相符的,虽然我忘记了很多细节==


当时有一条非同小可的新闻轰动了整个彼得堡。据传,大名鼎鼎的小提琴家C——茨途经此地。彼得堡的音乐界纷纷大起忙头。歌唱家、优伶、诗人、画家、音乐爱好者乃至那些从来不喜欢音乐而且一向既谦逊又自豪地声称一个音符也不懂的人,无不如饥似渴地竞相设法弄到入场券。有热情而且花得起二十五卢布买票的大有人在,然而举行音乐会的场子连这些人的十分之一也容纳不下;C——茨在欧洲素享盛誉,到老来赢得无数桂冠,他的才华象永不凋落的鲜花,据说近来他已难得公开演奏,还有人声言他这是最后一次周游全国,以后将告别乐坛——所有这些因素都产生一定的作用。总而言之,这个消息引起了强烈而深刻的反响。

 

  我已经说过,每一位初次来访或者多少有点名气的小提琴家到彼得堡,都会在我继父身上造成极不愉快的影响。他总是急于赶在头里去听访问演出,以便尽早了解人家的艺术造诣。他听到人们对来访者的赞扬,甚至往往感到痛苦,直要到他能够挑出这位新来的提琴手技艺上的瑕疵,用刻薄的口吻到处发表自己的评论,才得宽心。可怜这个疯疯颠颠的人认为全世界只有一个天才、一位艺术家,此人当然就是他自己。但是,乐坛奇才C——茨来访的传闻对他产生的震动很大。必须说明一点,最近十年来,彼得堡没有听到过一位才华出众的名家,更不用说能与C——茨匹敌的好手了;故所我父亲对欧洲第一流艺术家的演奏水平毫无概念。

 

  后来别人告诉我,C——茨要来访问演出的消息刚一传开,人们又在剧场的后台看见我父亲。据说,他异常激动地来到那里,急煎煎地打听C——茨和即将举行的音乐会的情况。大家已好久没见他到后台来,他的出现甚至引起了一点骚动。有人故意用挑逗的口气对他说;“叶果尔·彼得罗维奇,这回您老将听到的可不是什么芭蕾舞曲,而是管保您坐立不安的音乐!”据说,他听了这番揶揄,面色刷地变白,不过仍然带着歇斯底里的笑容答道:“那还得走着瞧;远来的和尚未必都会讲好经;C——茨一向在巴黎,法国人把他捧上了天,可是大家知道法国人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如此等等。当时在场者发出哄堂大笑,可怜的父亲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他沉住气又添上几句,说他并没有发表什么具体的意见,还是走着瞧,反正后天快到了,那时,种种神乎其神的说法究竟是否属实便可分晓。    

 

  据Б所述,这天傍晚他遇见了有名的票友X公爵——这是一位深通音律、酷爱艺术的人。他们在一起边走边谈小提琴家访问演出的事,忽然Б在一条街的拐角上看见我父亲站在商店的橱窗前凝视那里用大号铅字印着C——茨举行独奏音乐会消息的海报。

 

    “您看到那个人没有?”Б指着我父亲向公爵说。

 

    “他是谁?”公爵问。

 

    “他的事您已经听说了。这就是我对您提到过不止一回的那个叶菲莫夫,以前您甚至帮过他的忙。”

 

    “哦,有意思!”公爵说。“您谈过许许多多有关他的事情。据说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倒想听听他的演奏。”

 

    “这不值得,”Б答道,“而且怪难受的。我不知道您觉得如何,反正我听了总感到揪心的沉痛。他的一生是一部可怕而荒谬的悲剧.我深深地同情他,不管此人多么下流,在我心中对他的好感还没有泯灭。公爵,您说这个人大概挺有意思。不错,但他给人的印象太痛苦了。首先,他是个疯子;其次,这个疯子犯有三项罪行,因为,除了自己以外,他还毁了另外两个人:他的妻子和女儿。我了解他,如果他确实相信自己犯了罪,会立地倒毙。可怕就可怕在他已经有八年几乎相信了这一点,而他和自己的良心也斗争了八年,直要到在这一点上完全确信——不是几乎相信——为止。”

 

    “您说他境况很不好?”公爵问。

 

    “是的,但贫穷目前对他差不多是一种幸福,因为贫穷可以做他的口实。现在他可以向任何人声称,正是贫穷阻碍着他,如果他有钱的话,他就有时间,就无须乎操心,人们一定马上会发现他是位了不起的艺术家。他结婚时抱有一个奇怪的希望,以为他妻子的一千卢布能帮助他站稳脚跟。他这一举动象个空想家、诗人,其实他一生都如此行事。您可知道,整整八年他不住口地说的是什么?他硬说他的不幸都是妻子造成的,说妻子妨碍他。他两手一叉,什么也不干。可要是他没有这个妻子,他将是世上天字第一号的可怜虫。他已有好多年没有拿起琴来,——您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每次拿起琴弓的时候,自己内心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废物,是个零,不是什么艺术家。如今琴弓搁在一边,他至少还保存着一线渺茫的希望——也许并非如此。他沉湎于幻想之中,总以为将来会出现奇迹,他可以一下子变成世界上最最出名的人。他的座右铭是:aut Caesar,aut nihil【拉丁语:要末做恺撒大帝,要末被人瞧不起。】,仿佛恺撒是可以在转眼间突然变出来似的。他念念不忘的是一举成名。如果这样的心情成了一个艺术工作者的主要和唯一的动力,那他便不是一位艺术家,因为他已经丧失了主要的艺术本能,也就是丧失了对艺术的爱,不再因为艺术并非其他、并非名气、仅仅因为它是艺术而爱它。但是C——茨则相反:他一拿起琴弓,除了他的音乐之外,对他来说世上什么都不存在。继琴弓之后,他首先关心的事情是钱,大概第三位才是名气。不过他很少考虑名气……。您可知道,这个不幸的人此刻在想些什么?”Б指着叶菲莫夫又说。“现在占据他头脑的是世界上最愚蠢、最无聊、最可怜而又最可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他比C——茨高明,还是C——茨比他高明,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在他心上,因为他还以为自己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音乐家。谁要是能使他信服他根本不是艺术家,我可以对您说,他会象遭到雷击一般立地倒毙,要知道,他把整个一生都奉献给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固定观念,因为最初他确曾表现出真正的天赋,一旦要他放弃这样的固定观念,那太可怕了。”

 

    “他听了C——茨的演奏以后不知会怎么样,这倒是耐人寻味的,”公爵道。

 

    “是啊。”Б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他震动过后立刻故态复萌;他的疯狂能盖过事实真相,他马上会想出某种理由来解嘲。”

 

    “您认为是这样吗?”公爵道。

 

    这时,他们快要走到叶菲莫夫近旁。我父亲想悄悄地溜之大吉,但Б叫住了他,同他交谈起来。Б问他去不去听C——茨的音乐会。父亲淡漠地表示不一定,说他有比听外国演奏家的音乐会更重要的事情,不过,到时候要是有空的话,去听听倒也不妨。说到这里,他情虚地向Б和公爵瞥了很快的一眼,并且怀着戒心莞尔一笑,然后举帽点头,推说无暇多谈,打旁边走了过去。

 

    但我在前一天便已知道父亲的心事。尽管他究竟为什么事情苦恼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他心神不宁得可怕;甚至妈妈也注意到这情形。当时她正病得厉害,几乎迈不开腿脚。父亲一忽儿回家来,一忽儿又出去。早上有三四位客人来找他,都是他过去的同事,这使我大为诧异,因为自从爸爸完全离开剧院以后,大家都跟我们断绝了往来,除了卡尔·菲奥多雷奇,我几乎从未见过旁人到我们家来。末了,卡尔·菲奥多雷奇气急败坏地跑来,并带来一份海报。我留神听,仔细看,对于这一切感到坐立不安,仿佛造成这派惶惑气氛以及我从爸爸脸上看到的忐忑情状都是我一人之过。我很想弄清楚他们谈些什么,当时我第一次听到C——茨的名字。后来我明白了,要见到这位C——茨,至少得花十五卢布。我还记得,爸爸大概沉不住气了,便把手一甩,说他知道这些洋玩意儿和吹得神乎其神的奇才是什么货色,C——茨他也知道,无非都是些犹太佬,存心来诓俄国人的钱.因为俄国人会凭空相信任何无稽之谈,更何况是法国人大吹大擂的事情。我已经懂得什么叫做没有才华。客人们笑了起来,不久都走了,撇下爸爸如坐针毡。我明白他在为某一件事情生那个C——茨的气,为了讨他的好,驱散他的愁闷,我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份海报来拼读,把C——茨的名字念出声来。尔后,我笑了起来,看看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爸爸,说,“这人想必跟卡尔·菲奥多雷奇一个样:他大概也是怎么也不行的。”爸爸打了个寒颤,象是吓了一跳,他从我手中把海报抢去,又是叫嚷,又是跺脚,拿起帽子走出房门,但旋又回来,把我叫到过道里去,吻了我一下,开始以一种紧张和隐藏着恐惧的神态对我说,我是个懂事而善良的孩子,想必不愿意扫他的兴,说他指望我帮他一次大忙,但究竟帮什么忙他没说。再者,我听着他这样说只觉得怪不好受;我看得出,他的言语和疼爱并非出于真心,这一切都使我震惊。我开始为他苦恼,为他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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