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心愫（第五章）》

     集会时，与上回一样，炘来得很早。

     此次跟随漫长人流，竟没了以往对集会的厌恶与无奈。

     他从未如此期待过集会的开始——当然，还有它的结束。

       献祭又准时开始。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老人，同样的场景，同样缓缓“喂食”冷若冰霜的机械巨怪。

       炘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一辈子都在不断重复这可悲的仪式，困于命运，更意识不到命运的可悲……

       想到自己是唯一能脱离这可悲命运的人，常百感交集，也只能忍气吞声，顾影自怜……

      散会后，他停在原地。

     不多时，人已所剩无几。

     炘看见了另一个也没走的人，是溯！

     “现在怎么办？”当炘靠近溯时，这次反倒是溯先开口。

      “首先，我们需要藏起来！”

      溯露出担心的神色，“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炘眨眨眼，“计划我已推演无数次，向你保证绝无问题！”

       实际上，他无法给溯任何保证。

      这可不是演习，他们也不曾一同演习，计划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炘握住溯的手腕，拽着他走。

       他们跟在归家人潮的尾部，临近巢城边墙的峭壁时，炘带着溯躲到了峭壁边缘的一个狭隘洞穴中，两人肩并肩挤靠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溯惊诧不已。

     “我说过，很久前我就开始琢磨怎么逃离这座炼狱，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除了空想，一点务实都不曾有过吧？”

      炘与溯将双眼稍稍探出。

    人群在前方渐渐消失，但却有四个留了下来，两个站在路边，两个朝铁判的方向走去。

      两人迅疾缩回头，

     炘即刻微声说道，“他们是来监视查捕外逃底民的！”

     “我曾经试过集会后不回去，结果被他们逮到了。每次来的人都不同，我怀疑是铁判精心挑选的。”

      “铁判为何会紧张底民离开巢城？”

    “也许它害怕逃出的人会带回克制它的方法……这是个好消息，证明铁判并非无懈可击！”

      他们呆在洞里，慢慢等着四个人回去。

      空气潮热，炘的脖子瘙痒起来，却他忍住不动，生怕引起什么声响，带来监视者的注意。

      旁边的溯也同样缄舌闭口，噤若寒蝉，但炘能察觉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物。

       炘竖起耳朵仔细察听。

      过了很久，他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来。

      之后，更多脚步声响起，却渐行渐远。

      炘汗毛倒竖，心脏急促跳动的频率干扰了他的判断，令他烦闷不已。

      又静等了一阵，终究确保没有危险。

     “可以……走了！”小旭终于把这两字吐出。

      他们返回了集会的地点。

     看起来这里与先前并无不同，一样寂静，一样空旷——除了少了方才这里的漆黑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