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相逢1

第二次相逢1

        办公室套房里，这是他的休息室，常工作到很晚，所以几乎等于他的一个家。

        环顾四周，除了桌床椅柜必备的设施没有任何个人色彩，桌上几本书，一个水杯，衣柜几件衣服，便是所有的私物。他没有喝热水习惯。

        他站起身来，想去趟花店，走到门口摸出手机退回来。他坐着等，很快助手抱了花送来，交待他去找个花瓶。他一直望桌上的花，美，自然的姿态。他以前不关注这个，所到场合无不摆设精美致极，多么精彩的花艺他都不曾留意，末曾将花视为有生命，仿佛那只是布景板一样的存在。

        洋梗菊的花瓣十分娇嫩，枝梗纤细，叶子上一层绒毛并不十分油亮却柔和内敛。他觉得这花真美，懊悔以前没发现这美好，早点点缀这间房。

        他的关注都在这瓶花上，目光流连每朵花每片叶，突然间坐立不安，他特别想出去走走。一个人上了天台。灯光闪烁处不知今夕何夕。这城天气已冷，夜风凛冽他渐渐平静下来。

        工作十分顺利，他决定休个假自顾定了机票。A城的空气还是那么湿润，他觉得空气中有种特殊的味道不是花香草木，不是咸的海风，他弄不清这是什么，却觉得十分受用。这空气让他的心情格外愉快，他自觉平静。因为一人独处吗？阳光吗？远离开空调冷气，人造灯源？车子来到酒店，这是她上次住过的那间。酒店的标配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不同。

        他坐在上次那个位置，茶几空无一物。但他觉得茶几上堆满了东西，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袅袅热气中他嗅到茶香，感觉到温暖。他喝口水，热气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流进嘴角。咸味，像吃过的牛肉粥。茶是甘的，粥是咸的，他记住了各自的滋味。

        他打开电视，不是中央7台，今天没有中超，他不知道该停在哪个频道，他关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睡过去。

        他好像记不起她的脸，只对她的背影以及那双手印象深刻。他记得她右手无名指戴了枚黄金戒指，细细的光面款式有些老旧并不时尚的丝带。他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自觉和她稔熟仿佛老熟人一般，其实他们是陌生人。

        酒店租了台车，他要出去走走，那怕是坐在车上也好。漫无目的转着，遇到红灯时他看那些过马路的人，看对面车道迎面而来的车。他盯着前方路面，右前方的人行道，街边的铺面。他把车停在便利店打算买瓶水。下车前他下意识的去拿墨镜，又放下，压了压帽沿走了进去。收银小妹儿根本没抬头，边找零钱边戳手机。

        他拧开瓶子站在路边喝水。晚高峰时间末到，马路上只有车龙少有行人。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影子，车轮，噪声，分外真实，真实到不那么真实。

        视线中一台公务车闪过，他怔了一下视线顺着车去的方向，他并不知道车牌，但下意识的上车启动，拐进对面车道。那车早就没了踪迹。他漫无目的往前开，这款车国内销量不大，他胡乱想着。他在附近几个路口兜着圈子，不知转了几圈。他不熟悉路，拐来绕去谋杀着时间并不觉得无趣。

        进了一条小路有一间花店，一片紫色撞进眼里，一大桶紫色洋梗菊。他放慢速度车子缓缓滑行。看到花店旁不远处停着一辆公务车。他想起那个脑后松了的丸子头，白暂的脖颈，微红的脸颊。公司楼下有间花店。他脑子里轰的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的用力，修长的手指骨节爆起。他把车停在离花店远一点的马路对面。放平座椅，有点累放平下腰。中间迷糊睡过去，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车流人声交织在一起。后来又渐归于平静。天黑了下来。那台公务车还停在那时，睡过去的时间不知道错过了什么，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他盯着车子，车子沉默。沉默是离别的笙萧。

        他抹了把脸，觉得自己该走了。正要发动车子，对面楼里走出几名男女，他看到了她。

        司机模样的男子替她拉开车门。他呆住了，笑而不自知。他不知道自己在笑，当然也不知道他笑得有多好看。他跟在那车后面，并不多久那车停在一幢楼前，应该是公寓酒店。看着她下了车。

        他坐在车里，盯着台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冲动。他趴在方向盘上，下巴抵着手。看到那女人走了出来，穿着那件蓝色T黑色短裤拖鞋。他按了喇叭，想都没想，连按几下。

        林浅往这边看过来，不远处停了辆车一个男人正推门下车，下车站定后退一步右手甩上车门“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