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谈】论工人自治和解放自己的斗争
工人阶级只能自己解放自己。如果有人骑在他头上代替他去“解放”他，那么就是空话。
“自由如果不服从于劳动摆脱资本压迫的利益，那就是骗人的东西，民主也是如此...没有集会自由，没有劳动人民能够拥有发展及其觉悟的提高是难以想象的，仅有民主，而没有拥有创造这种民主的条件，即提升劳动人民的发展与觉悟的集会自由和政治自由的条件，也是难以想象的...”（列宁《关于用自由平等的口号欺骗人民》）
没有工人能够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提升自己觉悟和发展自己文化水平的条件（即政治自由和结社自由，工人群众能够拥有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组织），工人民-主将是空谈。
你无法保证群众在一个文化水平落后和觉悟、坚持自己权利的自信心低下落后的情况下建立自己的民-主，除非你支持少数人的民-主，资产阶级的，或官僚的，那你可以说民主可以不通过提升群众政治水平和组建自己群众组织来作为进行解放自己的条件。群众的愚昧是资产阶级和官僚运用“民-主”的虚伪口号欺骗群众的行径的原因。
“只有依靠苏维埃的群众组织，即劳动群众自己组建的政治组织，无产阶级革命才能彻底打碎旧的资产阶级国家机构，不然社会主义将是空谈......反官僚主义的斗争依然继续，官僚正是利用工人群众文化水平不高的条件来进行自己反对工人阶级政权的行径的。因此我们必须宣布，工人群众不仅有组织选举和民主的机会，还有组建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的政治组织的机会，这种组织是自下而上的...”（列宁《俄共（布）党纲草案》）
所以，真正的列宁主义主张，工人既要有民-主，也要拥有政治自由即自己组建自己的政治团体（政党、社团等）的自由。不然只谈民-主，不谈自由，就空谈和虚伪。
苏东的官僚化和变异也与此有很大的关联。
社会主义反对资产阶级政府，是因为其由一个单独的规训出的官僚组成，它与资本紧密结合，为资本的逻辑而服务。并且工会中的官僚化，即普通工人只能从事普通的脑力劳动，而工会的专业文化与决策的管理权与行使权却在工会专业机关的人士手中。
社会主义主张管理社会的社会组织由社会一般的劳动者构成，并且消灭了雇佣劳动以及分工差异。而要做到消灭分工差异，首先就要确定自由分工体制，即八小时工作日（4小时参与生产，4小时参与社会管理和学习、提升文化水平，提升自己的能力与觉悟），后者就需要工人群众普遍拥有能够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的群众组织（作为先锋队的党也应该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从专业机关中发展出来的官僚化倾向，可以通过不断提高普通群众的文化水平、自信心和自己权利的坚持而得到有效制止。而作为社会主义的先进分子，就应该通过从组织上和政治上争取和切实地实施必要的防范，自觉和群众一同与官僚化展开斗争。
有人说工人阶级这样的自治脱离了某种管理，会有被资产阶级势力利用的危险。
其实，工人阶级的利益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根本对立的，即进行公有制消灭私有制的社会主义进程与资产阶级利益是对立的，资产阶级进行的行动是为消灭工人阶级利益而进行的，这里没有“敌对资产阶级势力利用工人阶级”的说法。这种说法往往把问题抛之于外。
实际上，苏东的解体仅仅是上层官僚的异变，即官僚从政治上专权的渴望转变为经济上对资产的渴望，因为他们想到私有制比官僚国有制更加方便能够获得财富和利润，于是就复辟了资本主义。现代官僚始终是为资本的逻辑和利益而服务的，为资产阶级服务。
我们依然要坚持和继承十月革-命后列宁增加的一项对官僚化防范起到重要作用的措施：缩短工作日，给予劳动群众提升自己能力的机会，5小时工作+4小时管理活动，使人们能够从事多种工作，多种有利于自己能力和发挥自己才能的工作。因而在工人阶级自己的群众组织即苏维埃组织中，自由分工从理论上和纸张条文上解放出来了，成为工人阶级群众切身感受到的事实。
就像列宁“一切权力归苏维埃”一样，苏维埃就是劳动者的一般组织：“社会主义的要求社会和国家对劳动量和消费量实行监督和管理，这个监督和管理应当由工人管理和监督生产开始，有武装工人的国家来进行，剥夺资本家，把社会全体劳动者变为一个大“辛迪加”即整个社会的大小管理组织成员，这个“辛迪加”的全部工作完全服从民主和自由，这样的形式的最好表现，就是工兵代表苏维埃国家。”
说到这里，有人就开始为官僚集团的影子行径进行辩护了。说群众这样做，就是不服从他们的管辖，“没有个人服从组织的纪律”，“典型的糊涂的自由主义作风”。
这些论调看起来是多么熟悉，因为统治阶级也经常用这种论调来攻击和反对劳动群众能够进行自己解放自己的斗争与活动，这样能够更好为他们的利益而辩护。（这和资本家说着没有他们工人就不能拥有“自由”一样的丑恶和无耻）
工人阶级群众自组群众组织和工人内部出现分裂的情况是两个外部和内部的问题。
把内部性因素上升到外部性因素上来借此诡辩式和断章取义式地反对和攻击工人群众自己解放自己的行动，实际上就是为了一小撮权贵的利益而辩护。换句话来说，工人自组群众组织和工人的派别分裂并不是因果关系，辩护师用这样的欲加之罪的论调实际上就是否定群众能够自己解放自己的可能，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要纠正群众组织中内部的问题。
工人在实现自我解放以后，他们会认真处理自己内部的问题，他们会制定自己的劳动纪律和生产管理活动方案来保证工作的确定性和高效性，就像列宁在《如何让劳动人民从资本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的演讲中提到的“这些工作，没有地主，没有资本家，工人阶级的自我智慧从被严重压抑的情况下解放出来了，这些工作他们自己也能够完成。”
又有人说，我这是在复读上个世纪的书本纸张，工人自治管理早已经乌托邦，上个世纪的斗争全是失败的，所以工人自治也是失败的。
行动和运动的总结一部分是直接参与运动得出，还有一部分是采取上个世纪左翼社会主义活动家的思想理论结合现在实践和斗争经验所得出的，也就是汲取上个世纪斗争失败的教训，作出理论总结，这也是尤为重要的。工人阶级所付出而最终换来失败的历史经验和教训不是像以上这样一刀切就全盘否定的，另外，像以上这种一言就全盘否定工人阶级实践和斗争成果，不去探究上个世纪左翼理论和斗争活动的文献的人，也是拿工人奋斗出来的提供给后人的教训和经验当历史笑话来看待。
漠视工人阶级的斗争成果而直接说其不存在，直接为资本家和官僚所辩护而否定工人群众作出的斗争和左翼活动家们总结出的思想和理论，是虚伪和丑恶的。
某些人口口声声说实践，但是又对工人阶级作出的斗争和实践和将其总结在文本中的文献著作加以漠视和否定的态度，同样是愚蠢和庸俗的。
不过当今在资本主义体系和私有制基础上产生的所谓“工人自治”，实际上也是集体资本主义，工人集体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和利润服务罢了。因为工人自治即工人解放的真正达成是需要社会主义革-命和消灭私有制的，社会主义者要求的工人民-主（包括工人自治工厂和工人亲自参与社会的政治经济管理的内容）是社会化范围的，它不是一个工厂就能建成，消灭资产阶级和官僚所垄断的社会管理地位，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当家做主，也实现真正的群众的民-主和自由。
社会主义的工人自治也必须分清楚，它和南斯拉夫那种体制是两个概念，和今天不少资本主义社会中产生的那种“工人自治”也是两个概念。我们都知道，南斯拉夫的经济体制也是工人自治，但是它恢复了商品生产和自由贸易，生产无政府状态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显现，工人根本上不过是在自己工厂的层面去组织生产并分配社会剩余，将工人自治局限于某一工厂，仅仅局限于工人管理工厂，就是把社会主义的工人自治化约为徒有虚名的摆设。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工人自治失败的原因，他们认为资本主义下的工人自治最终导致资本积累的再次产生和为利润而生产，但是社会主义的工人自治和资本主义的工人自治是两个概念，后者即使实现，也会由于资本社会环境下的种种阻碍而宣告恢复到旧的逻辑中。
局限于工厂、车间或装配线的自治管理，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是一种幻觉，这种情况下工人不能违反市场规律运作来实施这一层面的决策（不脱离资本主义的生产逻辑）。而且更糟糕的是，工人的决定越来越被利润所左右，这在南斯拉夫可以清楚看到。自治管理潜在的基本原则就是解放劳动，即被压迫工人主宰生产过程，自行决定装配线的速度和工厂的工作组织，这是那类我们正在努力建设的社会主义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在一个允许存在竞争的经济（特别是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经济）中是不能实现的。
这在南斯拉夫的例子中表现得太明显了，存在竞争对生产单位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要求。他们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方面，他们可以接受合理化的逻辑：减少劳动力，加快生产速度等等。另一方面，他们可以拒绝该逻辑，从而使得某些生产单位亏本经营，以及支付的工资远低于平均水平，于是这样就产生了不平等。
解决所有这些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在社会层面上对工业进行管制，从而使经济得到有效地计划，由整个工人阶级自觉地来运营，并逐步实现去无产阶级化的进程。工人必须在所有社会层面上，即在工厂层面，在经济层面，在社会生活的非生产领域，最重要的是，在政治生活层面，行使权力。
一个只有为薪水和竞选权罢工经验的工人阶级（简单来说就是工联主义），即存在在资本主义生产逻辑中的工人阶级，在社会主义革-命消灭私有制后面临在区域、国家和社会层面掌控经济和政治的任务时，他是显得软弱无力的。工人阶级也需要从旧资本主义逻辑中解放出来，工人阶级将通过工人监督并自我组织斗争来预准备真正的社会主义工人自治。当工人们开始对资本主义管理下的工厂实施监督，控制自己的工会（在资本主义环境下工会由上层官僚所控制），以最大程度的工人民-主来将群众组织控制在自己手中，他们就进入了真正的自治管理学校。
这种教育在实践中不仅限于获得准备自我管理的技术知识，还涉及这种自治管理的中心先决条件：提高自我组织和斗争的能力——提高他们的集体的阶级意识和团结。
社会主义的目的是在社会生活的一切层面都实行自治，用生产者的民-主制度来代替完全由厂长 （在车间管理人和领班协助下）指挥的制度（苏东工厂中的官僚体制），而且不仅仅局限于工厂管理的层面。一切层层委任的制度都由群众选举制来代替，一切永久性的管理人员都由轮流担任各种职务的人来代替。
这样丰富的社会财富只能由计划经济来造成，这种计划经济避免任何浪费，例如生产资料的大量闲置不用或大量失业，还有把生产力用于违反人类利益的方面。劳动的解放始终要靠现代技术的巨大发展，例如在生产上使用原子能（要在最大安全的条件下，同时还要加紧寻求另外的能源），使用能够实现生产完全自动化的电子机构和遥控机构。现代技术的发展使人类一步步免除那些沉重的、令人卑屈的、伤害灵魂的和单调的工作。
由工人管理社会经济，由工人群众普遍选举出来的工人会议机构来管理和计划经济，由有关的整个集体来管理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这还要靠某些物质性的条件。比如：大大缩短每日工作时间是绝对必要的，这是为了让劳动者有时间去管理工厂和社区，为了防止出现一个新的专业管理人员官僚阶层（即实行自由分工，前文也有所提到）。 教育的普遍化——以及在所有人的生活阶段中重新分配“学习时间”和“工作时间”——对于逐渐消灭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分离， 也是实现社会主义所必要的。
推荐文章：
1.曼德尔《论工人民主》（链接：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ernest-mandel/marxist.org-chinese-mandel-196811.htm）
2.曼德尔《要虚假的产业民主，还是要真实的工人权力？》（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ernest-mandel/mia-chinese-mandel-1969.htm）
3.曼德尔《论南斯拉夫的经济理论》（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ernest-mandel/marxist.org-chinese-mandel-1967-4.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