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2）生涯规划？

两个月亮当空，确实比原来世界的一轮月亮舒服。向窗外看，月光能清晰地将草木斑驳的影子映射在地面上，同时也将天边染成乳白色，有一种将亮未亮的错觉。风吹过街道，树叶沙沙作响，永无止境，成为了夜的基调。 对于薇泽特尔来说，这是自己在异世界生活的第一天，告别了原来苦不堪言的生活，是新的开始。虽然有些小意外，某些东西也似乎不对劲，但一切都与往常不一样了，这是实质性的改变，不可否认的基底，也许，未来充满可能性。这么一想，相比于其他改变人生轨迹的大事件，转生异世界可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这事情本身就令人兴奋！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即将在异世界度过第一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刻。这感觉就像是在遥远的小时候，外出旅游睡在旅馆的那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却又同样吸引着自己。静静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就像上大学前天晚上琢磨自己的校园生活该是如何。 自己是为何而来，新的一生有怎样的节奏？ 勇者？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魔王了，这个世界的人们通过发动两次战争，讨伐了魔王和魔王的残党，也就是两次魔王战。第一次魔王战始于塞令纪元31374年13月27日，结束于31378年2月3日，持续三年。第二次魔王战始于八年后，也就是31386年7月2日，结束于31455年4月9日，战争绵延了近70年。今年是战后恢复的第41年，也就是31496年。时至今日，虽然有几个国家因为一些复杂的历史和文化原因还在打仗，这个城镇附近还遭受其它种族的侵袭，但世界整体是和平的。看来自己和勇者无缘，并非讨伐魔王而来。 难道说死后的人都会转生过来？也就是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转生者？不可能，若是这样，转生者至少会形成一个固定的社会阶级，而且前二十年内肯定会有不少人转生过来… 假如几个人转生到同一个异世界？太奢侈了，那异世界的数量可实在是太多了，数量会多到令神明也觉得麻烦吧。或许，自己是被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召唤过来的？也许当初在薇泽特尔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并非来自神明？不知道… 那么，这个异世界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一个病态大脑所妄想所构建出来的世界？不不不，这不太可能。自己已经死了，而且生前经常受到妄想和幻觉的折磨，那是沉重的现实和自己的无能所冲突的结果。幻觉和梦是飘的，并没有现在这切实的感觉。这来自周边实物不可否认的实质感告诉薇泽特尔，她正实实在在存在于这里，这个世界，绝非梦境。 那么…算了！薇泽特尔索性放弃了思考，还是那个道理，开心就好。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和自己前来的原因暂时不明朗，在得知更多信息之前是想不出来的。 这时，她有想抽雪茄的冲动，但是忍住了。这是她曾经养成的习惯，每当她想逃避困扰自己的事情而忧愁时，她便会抽一支烟或喝两杯小酒，不然她上辈子根本活不了那么长。 那考虑下自己的前途吧。自己该如何活着？在旅行结束后的安定人生里，像现实中上几个世纪的老农民那样种一辈子田，一辈子活在汗水与柴米当中？虽然觉得憋屈，但也可以接受。可这个世界有魔法，生产力构建与原先所知的不一样。从某些理论上来讲，基础物质的生产就和呼吸一样，粮食生产只要特定的魔法，只要你想，一天就可以收割几十次，而且加工也可以靠魔法的参与变得简单起来，不过在这个地方和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没有那么做就是了。 她想到了那本看了一半的小册子，它给人的映像可太熟悉了，是一个身居要职的人驳斥对方并宣传自己政策用的。看来一些事情在哪里都不会变。抛开其中的观点，里面也有一些这个国家的具体状况和具体的事例： 这是一个君主制国家，有国王和几支贵族，与异世界的四大主导国家之一的西斯联邦结盟。生产资料被国家严格限制，在这里，人们根本拿不到种子，而且也没有土地种田，主要的还是以魔法为基础发展的工业和依靠得天独厚的魔晶石矿物资源，向外出口原材料。大多数穷苦的人们在魔法工厂和荒山里大大小小的矿道中工作如同奴隶，同时还要上缴严苛的税收，他们的孩子若是从公家的学校中淘汰出来，也只能走上父母的老路。和西斯联邦的结盟也说不定是个陷阱，外来的贵族会让国王和本土贵族的权力被部分架空，说不定，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糟。 想在异世界活着也并不轻松。原本因为魔法，活着本可以如此容易满足，但这个的世界却没有小说中的那般激情可言。不过想想，若是生产力过于充沛，人们生存所需又太容易满足，人人都可以靠自己的意志而活。那么，一个社会没有政府的打压，没有天灾的侵扰，整个国家松松垮垮，这不是幻想中的乌托邦，而是随时可以变成地狱的自焚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小说中的异世界同样不可能存在。 早该知道的，只要动脑子想想，那种自由冒险，各种女人倒贴，天资独厚且滥用魔法，在异世界横行霸道开后宫的荒唐生活根本就不可能。 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庸、无趣、使人麻木或无法忍受。或许科技对于他们就如魔法对于自己，世界总是在运行中维持着平衡。没有什么值得惊叹，没有什么值得赞颂，一切本该如此，没有奇迹，只有配套的产业链和以此为生的人。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类似老鼠的小型啃齿类动物发出的尖锐叫声，听着不是很让人舒服。 难道异世界也有老鼠吗？这个世界的生物和生态系统又是如何发展而来？界、门、纲、目、科、属、种？如果异世界也是由一个更早的异世界发展而来，现有的生物也是之前的生物进化而来，至少现实中的人类是由猴子变来的，那异世界呢？有精灵猴子或者矮人猴子吗？这似乎不太现实。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以往不同，有魔法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生态环境也大相径庭，那么两个世界是如何催生出如此相似的现状呢？都有人类，异世界还有类人的生物，精灵和矮人等。而他们都有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有十根手指和十个脚趾。她甚至在想，要是能解剖一只精灵，会发现埋藏在她柔软腹部里的盲肠或者阑尾的。 现实世界和异世界差别不应该只是语言、历史和风俗习惯及文化这种肤浅的东西，应该有某种更加根本的差异。 她突然发现，在那些轻小说中，设定和逻辑上有数不尽的问题。生产力关系？生态系统？文化构成？这些东西要是细细追究，世界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那里的世界只有一半在运行，在主角看到的地方。它们都是骗子，是幻想文学，依托于现实进行不切实际和不严谨改编的童话故事！ 她觉得，如今这个呈现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抽象的世界断面，似乎先前的事情并不存在。这么一个糟糕的，不负责任的世界断面，要是有过去的车辙和未来的延伸，那得多可怕啊！ 而异世界本身，她所认识到的异世界，不过是文学化的玩意。文学的异世界，是西方魔幻世界为原型发展而来，魔幻世界则是以欧洲中世纪的社会为基础，加入黑魔法、巫术、诅咒剑和龙与地下城以及一些靠人们想象出来的神话生物和奇异种族组成，与一个真正的世界相差甚远。只能说先前的异世界骗了她，想象中的异世界经不起推敲，于是就变成了现实的异世界。 薇泽特尔望着窗外一圆一弯的月亮发愣。虽说有那实质性的变动，但自己对未来的冲动和幻想已经被浇熄了一大半，只能咬咬手指甲，很不是滋味。最可恶的是，手指甲还咬不下来。 上辈子，在黄金时代的末尾，给自己做人生规划的时候也是同样胡乱思考，结果人生成了那副样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如给自己人生定一个大方向，比如自由和最纯朴最广泛的善意，其它的就顺其自然。异世界仍是世界。在异世界里也是活着，活着仍然需要工作，说白了自己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挣扎，而生活又换了一层皮。或许等一切熟悉下来后，又是照旧了。一切终将沉淀。 她累了，转头望向身边熟睡的裘可拉，月光洒在她平静的脸上。她一动，尖耳朵再次戳在自己的脸蛋上。嗯，是精灵，确实是精灵，而且这种类型在现实世界中是不可能出现的。或许，她真的是自己的机遇，一个变数，至少，她还是自己的一个安慰，她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冥冥中薇泽特尔所期望的一种证明。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愿望也确实达成了，转生异世界并变成美少女，这也是一种奇迹。 裘可拉的脑袋微微晃动了一下，耳朵凑到了薇泽特尔的嘴边。又是轻轻的晃动，她耳尖触到了她的唇间，不知怎么的，她很难忍住诱惑不去抿一口。轻轻咬住，缓缓地吸允，没有什么味道，嘴里暖暖的，软软的。 裘可拉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薇泽特尔也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有些东西是真的变了吧。 就这样吧，睡吧，有些事情别往那方面去想。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人生的苦头是吃尽了，是时候享受生活了。果然自己是俗人，真正落实下来的还是自己的生活啊，自己的感情最重要嘛。一天天所度过的日常，只要自己为之动容，那对于自己来说就是真的吧。人生需要意义来填充，每个人的意义又有所不同，过一个自我满意的人生就行了。反正都是活着，快乐又有何不可呢？而且，一切才刚刚开始啊！又为何退缩呢？ 想到这里，薇泽特尔安心下来，无论如何，自己又不是哲人，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就行了，而且，自己还有钱。虽说是别人施舍的。 正当空的月亮开始错开，沿着各自的轨迹向天边滑去。旁边还有几颗不起眼的星星在飞快移动，转眼间就划过大半边天空。今晚夜空很澄澈，没有半抹淡云，可那几颗飞星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轨迹毫无规律，每次出现时飞行的方向都各不相同，甚至还有诡异的锐角转向，宛如星际中的幽灵，神秘莫测。 薇泽特尔望着窗外的一切，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轻，逐渐扩散开，不再属于自己。终于，她睡着了。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薇泽特尔忽然醒了，她感到浑身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让她差点喘不过气。结果发现是裘可拉从侧面搂住了自己，抱得死死的。 薇泽特尔感觉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就醒了，根本没睡多久，往外看天也是黑的，月亮已经快滑到这个角度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裘可拉的睡姿太差了，她的腿夹住了自己的腿，两双脚也叠在一起，脚趾时不时动一下，还能蹭到自己的脚心。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枕到她的右手上面去了，她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在轻轻地揉搓，而她的脸紧贴自己的胸脯，口水打湿了一小块睡衣。她的鼻息在被褥间发出呼呼的声响，她头发上的香气也刚好能被薇泽特尔闻到。 唉，真不舒服，薇泽特尔挣扎起身，她将半边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裘可拉缓缓挪开，规规整整放到一边，尽量不吵醒她。把被子给她盖好的同时，她还发出了嗯嗯哼哼的声音，又咂了下嘴，多半是睡糊涂了。自己半坐在床上，打算再整理一下就接着睡。 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薇泽特尔听到有人正摸上楼梯。根本用不上她的感知能力，在这么静的夜里，木楼梯发出的吱吱嘎嘎的难听声响能传到很远。 那个人正小心翼翼地迈步上来，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