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五只狗》（《潜藏》姊妹篇）

现在是什么时间？今天天气是阴天，云层很厚，气温很低。我回到宿舍看到了我的五只宠物狗，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只阿拉斯加犬和那只比较活泼的泰迪。 我问了他们，“你们是说，它们会被放到那边？麻烦你们说清楚一点，我耳朵里都是音乐声。等我摘个耳机。你们是说，这些狗会被送到那边？”我走出宿舍门，和一个同行的朋友议论这桩事。这路多宽啊，我清楚的知道他和我在路两旁相隔了起码几米多，但不妨碍继续聊天。一路走一路聊，我指着远处，也就是巨大树林公园的另一头，“它们被送到那了，简直毫无逻辑啊。那里跟坟堆有什么区别吗？”朋友没有回答。到晚上了，我们还在路的两边走，还是隔那么远，路灯的光照着我们。身后另一个人也在走，那个影子越来越近。我回头去看他，一个年轻身材瘦细的青年，头上带着劣质的酒红色的长长的假发。随后走得很快，跨起大步消失在了这条路。耳朵的歌声还没有消失，我听懂她们在唱什么，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并且我知道她们用的葡萄牙语，她们唱的歌词无非是在频繁重复几句话。歌声没了，我也走过去拉起朋友的胳膊说：“我要去找它们。你的摩托车呢？”我们真的找了辆摩托车，在高架桥上开始开始跨越这座植被茂密的巨型森林公园。路上车很多，“我们过不去的。”我说出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嗯？”朋友转过头发了声疑问。“哦，没事，我想下车上个厕所。”我走到路边的黄土中，这里貌似并未施工，都是黄土和废墟。上完后我从废墟走出，那个带着假发的青年又从我们旁边经过。我坐上车，顺便甩掉了脚上的几只非洲大蜗牛。摩托车再次行驶。在森林公园的门口，站着几个瘦到让我感到发怵的男男女女。等我们走向他们时，才看到他们手里都端有一大盘涂满蛋黄酱和橙子酱的夹心三明治，酱料多到已经流出。左手是一杯绿茶，嘴里的碎碎念依然没停，茶水一口接一口的喝，其中有两人的衣服已经掉落地面。“我又想到他了，不是想起来了，是他已经来了，你看！”说完，我抓起朋友的头，转向公园门口的左面。他总是一副干燥肮脏的脸，脚底板脏到都是暗沉的灰青色，他朝我和我朋友跑来。我冲那家伙大吼了一声，他就识趣的跑开了。我旁边的这些人没有反应，依然端着点心和茶水，享受着这份下午茶。“什么？！已经是下午了？刚才不是还有月亮吗？”我的一番疑问也没有得到回答，同时也发觉到，我怎么看不到你们啊？我看到的只是几具拼凑起来的身体。我拉着朋友走到公园内部，花草树木都不会晃动，不过会像水面上的浮油和撕碎的绒毛，我对他说：“是啊，我的心情也是那样颤颤悠悠的，而且我看不清你，真的。”我看到那五只狗了，它们冲我跑来，舔砥我的手和脸。“该回家了小宝贝们。”朋友先走回去了，我打算到地铁站去买票。在公园旁边的人行道我们一路走着，“别碰我的牙！”刚才这话哪里冒出来的？不过那只阿拉斯加犬，这只体型最大的狗用爪子不停的拍打我。我扣出嘴里的脓血和烂牙，将它们扔在路边。我对他们说“唉，不是，我这嘴还用刷牙？”说完开始由衷的被自己滑稽的行为逗笑。 我带着它们开始赶往回家的路，期间没有任何问题了，有的只是其它人的一些琐事。有的家伙的车票被偷了，他骑着自行车不停的追赶小偷，真可怕，这小偷跑的比自行车还快，还是说这大哥的自行车还比不上别人两条腿？不可能啊，我和刚才遇到的几个瘦男女一同驻足观赏这个偷票事件。他们终于肯拿起手中的三明治大口吃起来，不过吃相很挣扎，嘴巴的张合度已经到了生理的极限。眼看自行车越走越远，我也继续赶路回家。我的牙齿也开始长回来了，我照着镜子满意的摸摸新牙齿。这时候，那位长头发的男子又过来了，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跟身体一样瘦削。他跌倒了——我伸脚绊了他一下。我瞄了躺在地上的他“这种缺德的行为谁会做啊？”另一个跟我同样的声音说“对啊，这种缺德事谁会干啊？不是我。”他已经没办法起身了，数次尝试用胳膊撑起，但失败了，活生生又摔一遍了。“唔，真疼。” “这简直毫无逻辑，那里跟坟堆一样，谁会去那？！”在无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我又讲了这句话，又走上了那条路。我隔着马路对他喊。但这次没有那些葡萄牙语的歌声，也没有那个长发飘飘的男乞丐。但我嘴里的牙齿已经不完整了，但我认为，事情是在按照正常规律发展。“你的摩托车呢？”我到地方了却没有看到他摩托车。“啥？”他不理解我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又重复“你不应该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吗？”可他回答“什么，现在我们该放学回家了，你家不是在那边吗？”他用手指了指左边那栋远处的银行。“哦对对对，放学了。” 我走着这条通往自己家的路，一边走，一边吐出嘴里烂掉的牙齿和血。睡觉前，我摸了摸自己没有牙齿的口腔，抠了抠牙龈的肉，“我需要刷牙吗？哈哈哈。对呀，本来应该是没有的。”房间的灯还没关，但我怎么也没有力气起来，也许是惰性使然，我打算让灯一直亮。但他走进我的房间，我并不介意他进来，但他真的很需要打理头发，尤其刚才还摔了一跤。他走到灯的开关旁，啪嗒！我在大片的漆黑中对他说“看！你的错，你把世界的所有灯一同灭掉了。”我又被自己幼稚的话语逗乐。 森林公园的门口，突然冲出来五条狗，把几个瘦削的男女模特撞到在地，几人手里的柠檬茶和三明治散落了一地。最小的那只泰迪犬发出了恐惧的呜咽声，随后逃回公园里。其余四只，在警车到来之前，逃去了它们主人工作的学校宿舍，因为年幼时它们是在那被收留的。逃跑的过程中，玩乐心极强的它们伸着舌头一路大跑大跳。等它们赶到时，它们的主人并不在工作的地方。而在前几天一座银行的隔壁楼房，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面目全非的尸首被抬出。 “他的死因？” “监控你们看了，嗯，跟那一样，他确实是在楼梯间活生生摔成这样的，生前还患有其它骨病。临死前其实还挣扎过一段时间，但这房子压根没什么人住，错过最佳抢救时机了。” “真是……”他没有说下去，案子也这样结了。 宿舍门口，一个退休的老人家看到这四只狗就这么一直趴着没有人管。发善心将它们收留，以后的日子中慢慢也找了其它更有精力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