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曲篇——旖旎曲韵(33)
随着时节的渐次凋零与盛放,空气中地粒子似乎也逐渐体现出更迭的季节感。它必定会倾吐饱含春意的花蕊,也会于悄然间裹挟着清爽气潮的微风中,播撒夏至的幽香。或许冥冥中自有被规允的力量促使这一切不断更迭改变,但若将时间的尺度放大,一切又似乎只是在一个循环往复的圈内一成不变,安稳是其中的洁净沙粒。
“.........”深灰的余影自高处投射而下,遮挡住满是机油斑驳的组装车间唯一的透光天窗,高大但圆润的机器人沉默地垂首,空气间的尘埃粘黏于被抹布擦拭得湿润的面部投屏,佩系于左臂的红绳在微风中摇曳,如若绽放于砖瓦间的娇花。
“....唉...找了半天...怎么都没找到适配的主板呢...”蒲牢在一片廉价过时的锈斑中灰头土脸地翻找着,她并未如同往常般将长发包裹进红色头巾之中,而是任其垂坠于脖颈之间,顺着自己翻箱倒柜的折腾与尘土亲密接触,她疑惑地抬起头,顺手抹了把鼻尖上的灰,“...不会是因为以前我扔在桌下...就被嘲风当垃圾扫走了吧...”
“....比起在这里组装机器人,你还不如尝尝今天的早点。”指挥官饶有兴致地观摩着眼前人磕磕绊绊的拼装,优游自得地捧起纸碗喝了口豆浆,他并不清楚以食为天的某人竟会如此心无旁骛地从事这样自己都敬而远之的工作,“...豆浆的糖放得刚刚好。”
“...饭桶饭桶,就知道吃。”蒲牢斜乜着发出不屑一顾的嗤声,她微微蹙眉,将碍手碍脚的长发揽至身后,毫不气馁地继续着翻找,“...不拍曲大人的马屁...不是...不奉承曲大人,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你也好意思这么说我吗...”指挥官一时间有些语塞,他无奈地将豆浆悬于嘴边,只是调和余味般轻轻回旋摇晃着,“...你们曲大人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从她房间赶出来了,说是和睚眦有私事要处理,我只是来四处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那你...你找其他人去!”搜寻无果的她又踮起脚尖,在看起来遥不可及的货柜上试图翻找,在她徒劳的蹦跳之间,别于腰际的小熊猫也在张扬着其圆润的外表,“...我忙着呢!”
“...怎么突然对机器人感兴趣了....”指挥官并未理睬她毫无说服力的抗议,只是信手将货架上的芯片拿起,再垂眉交付予她,“...看到你眼都不眨地从常羽手上拍下的时候,我还真吃了一惊呢....”
“....切...我能让你吃惊的时候多的是....”蒲牢鼓起腮帮将主板上的灰尘吹散,还不忘伸手拍打一番,“...别整天少见多怪的...”
“...是啊...所以能让我知道能让九龙第一扣一掷千金的原因何在吗?”
“....你说谁扣了..?!”蒲牢侧身以双臂护住怀里的主板,随后又羞愤难当地用沾满尘土的小巧额头如攻城木般冲抵着指挥官的腰腹,后者险些都没能拿稳手中的豆浆。
“....我并不是在揶揄你...”指挥官垂眉俯视着眼前与自己身高差明显的蒲牢,目光又不自觉垂落于机器人关节耦合出几道犀利的划痕,“...只是很好奇你这么在意它的原因而已。”
“....其实.....唉....我肯定和你说不清楚。”蒲牢栗色的眼眸中涌起一篇青涩的柔光,仿佛兀自将心间柔软的情绪稍许展露片刻,但却并未任由其流露而出,她飞快扭过脸去,“...算了,不和你说。”
“...喏,把主板给我吧,我帮你安。”
“..其实我也不想太着急....毕竟...”蒲牢凝视着那尘封许久的晦暗荧幕,似乎在脑海中勾勒着几缕简易却温暖的笔触,她的发丝脏乱且散漫,仿佛某位在泥地里嬉闹的乖戾少女一般,“...换了这个之后...它应该会变吧...”
“....嗯,那是当然。”
“............”她缓缓垂下眼帘,略显委屈的眉目似乎隐约闪耀着某种异样的微光。
“........”指挥官轻轻弯下腰,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
“......?!”蒲牢反应极快地闪躲过,条件反射般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疼!快松嘴!”
................
摆放着精巧四色茶具的檀木桌,反射着穹顶光线的铜镜,在竹质鸟笼内盖羽而憩的凰鸟,以及床榻上方正而素雅的绣花枕.....一切仍旧井然有序地陈设着,似乎如同某人永恒的冻结的云鬓姿容一般,犹如蓄敛朝露的枝树,要将一切赏心悦目的美凝滞,穿越寂然等待的荒芜。
“....曲大人,请您将额头稍微抬高一些。”睚眦伸手敛起一种翠绿的眉笔,将深藏青峰的线条轻巧涂抹于曲看似轻描淡写的眉宇,氤氲着檀香的空气似乎略显浓稠,就算是丝缕的呼吸也会荡漾起浅淡的雾气涟漪。睚眦谨慎地轻扶住曲的侧脸,后者仍是不置一词地波澜不惊。
“....大概还需多久?”曲微微侧身,凝神注视着铜镜中自我的琼姿花貌。暗含秋水的眼眸两侧晕染着深邃掠影的朱红,并特意勾勒上颗粒分明的金砂。墨绿的长发伴随着凤头钗的珠帘一起摇曳垂坠,倾泻于纹有镂空花印的朱红嫁衣表面。她微微颔首,食指轻搭于略微紧致的镶金领口。
“...请稍安勿躁,曲大人....”睚眦细心揉碎朱砂,并以棉巾在她的嘴唇上涂抹浅淡的嫣红,让从未涂抹如此妆容的曲此刻竟萌生出一股雕饰之下的懵懂诱惑感。
“...你认为....我现在看起来如何?”曲伸出食指,纤白如浅葱的手指轻轻撰取额前一颗浑圆的珠玉,她缓缓垂下眼帘,似乎不易察觉地轻叹了口气,“....我认为这样的妆容...与我格格不入...”
“...曲大人大可放心...除您之外,偌大九龙便再无倾国倾城之人。”睚眦精致的面具将她一切溢于言表的心绪都掩藏起来,但至少还可凭借言语中的稍许笑意采撷一丝柔和,“...就算是灰鸦的指挥官,也必然会赞叹于您此刻的美艳。”
“.....他么....”曲略显局促地垂眉颦蹙了片刻,她将手指轻置于下唇,随后又兀自缓缓瞥过脸,言语的顿挫显赫得有些不太自然,“...厚颜无耻之徒.....毋需在意。”
“...想起我最初侍奉曲大人之时,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为曲大人试妆的一日....”睚眦微微躬身,细心碾压着木盒中的朱砂,她轻声笑笑,“....君臣相处甚久,以至臣都近乎忘记曲大人也会谈婚论嫁..”
“...睚眦...”曲被点缀着春樱色泽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敛起潋滟柔波,她将双手安放于膝间,偶尔将嫁衣的绣花裙摆拉扯整理一番,她浅淡的声响像是喟叹一般,“....先暂且不提此事了....”
“....是...曲大人...”睚眦微微颔首退至一旁,心领神会地不再出一言以复。
“.......”曲敛眸凝神稍许,随后自藤椅上缓缓站起,她垂眉略显局促地以手指抓握起近红粉色的薄纱裙褥,在微妙地小幅原地转动片刻之后又蓦然将手放置胸前,似乎踌躇于某种异样的感触,“...嗯...我感觉胸口这里有点紧....”
“...需要我去给您再准备一套更宽裕的衣物吗?”
“....嗯,辛苦了。”曲微微扬唇,在素白的脸颊两侧勾勒起浅淡的弧度,似乎在暗示着这并非君臣的允诺,而是某种距离更为亲近的应答。
“........”睚眦再次有理有节地躬身,跨出寝宫的脚步不禁轻快些许,以至于向来缜密的她并未顾及到要将虚掩的房门紧闭,她停驻脚步踌躇片刻,最终让它有如自我荡漾的心绪一同随遇而安。
................
“...嘶...你这家伙...属狗吗...”指挥官气喘吁吁地将撕咬着自己袖口的蒲牢用力拽下,后者仍气焰不减地紧闭眉目,盲目而风卷残云地紧攥住他的衣袖不放。
“...谁叫你摸我的!”她迎着指挥官手掌的阻力,柔嫩的脸蛋随着两者之家的推搡而不断被挤压变形,让人都不知该责备谁不懂得怜香惜玉,“....别以为成了驸马,我就成你贴身丫鬟了!”
“....你先别动,让我们心平气和聊一聊。”指挥官侧身堪堪躲过那看似柔柔粉拳实则势大力沉的飞速捶打,甚至还挑换了早就酸麻的手臂,“....我给你钱,咱俩别计较这事了好吗?”
“...啊呸!我才不卖身!”
“....怎么又扯到卖身了....”指挥官一手抵住她被显出手掌印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挠了挠眉心,此时此刻,安放在胸前的通讯装置此刻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好了好了,让我接一下通讯。”
“...和我有什么关系?”
“.....喂,是....赛利卡吗?”指挥官方才应答对面那头的通讯,蒲牢便一个饿虎扑食含住了他的手背,留下湿漉而略微晶亮的牙印,“...嘶....怎么了吗?”
“....灰鸦的指挥官,失踪这么久?就不打算和家里打一通电话报平安?”赛利卡手捧着满是备忘录的数控板,淡金色的侧马尾有如某件胸针般闪耀于衣领处,她戏谑一笑,和蔼的腔调听起来虽说是平易近人,但却往往能激发起内心的怠惰,“...你这孩子....”
“....我是孩子的话你又扮演着哪种角色...”指挥官收敛起自己的眉目好让它看起来不至于呲牙咧嘴,他轻轻拉拽着身上的蒲牢,似乎心力憔悴地叹了口气,“...刚刚大学毕业便被家长骗来给自己孩子辅导功课的家庭教师吗?”
“...唉...你还真有闲心和我一起开玩笑啊...”赛利卡以数位板频繁拍击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在排遣什么积郁的心事,“...需要我陪你算算你旷了多少天的工吗?”
“...额...我不是说过...我要在九龙养伤吗....”指挥官没由来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话虽如此,但是早在你向我们报备之前,你就已经在九龙呆了快三天了,可别以为自己可以浑水摸鱼哦。”
“....这都知道?”
“..当然啦....而且哈桑议长可特别让我传达给你一句话....”赛利卡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模仿着他气定神闲的微妙笑意,“..代我向九龙城主问好,灰鸦的指挥官。”
“.............”
“......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突然心事重重的?”
“...不...没什么...”指挥官飞快垂下眼帘,尽力掩藏起眼底一闪而逝的微弱惊惧之色,但那寡淡如白枭羽翼的心绪并非是因忌惮某个特指的人,而是宽泛到近乎整个世界的模糊指代,他默不作声地抬起眼眸,“....好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先别急着走啊,我们话还没说....喂!”
“....你怎么了..?”蒲牢颇为疑惑地打量着陡然心事重重的指挥官,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方才曾对他展开凌厉的攻势。
“...没事,只是想找你们曲大人了。”指挥官不以为意地挠挠头,作势便往门外走去,“...你加油哦。”
“...喂...别向曲大人告我的状哦...”蒲牢似乎正欲打算跟紧他脚步,但又顾及着仍需细心照料的铁块头,只能踌躇于车间的门外,略带警告之意地叮嘱着,“...否则我....”
“...知道,知道。”指挥官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人敷衍了事片刻,愈发急促的脚步也随着沉重如鸣钟的心跳一寸寸踩踏着自己近似贴于地表的魂魄。他垂眉凝视着山菊与牡丹相伴的大理石步道,双手不自觉轻悬于胸膛,似乎在思绪的重压下而有些疲软,“.........”
指挥官一直在斥驳着自己的愚钝,斥驳自己为何直到方才还幡然醒悟,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始终没能领会这苦涩得近乎摆放于面前的事实,或许...是私下的幸福带着醉人的香气不断麻痹着自己,让他只能看见自己所期望的。
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必然....纵使他们以誓言将彼此捆绑,但这份缠绵似乎又总会因为彼此磐石般坚韧的身份在双重的重压下化作齑粉。纵使他们愿意随着婚姻缔结相伴,但短暂的时日之后,他们又将折返于将分和戏弄的循环之中。
正是如此,他们彼此都奢求着对方能走入自我的生命,准确而言,是深陷于自我的生命,无论是妻子还是赘婿。
“......”指挥官心不在焉地推开虚掩的房门,他的心脏似乎正在雀跃而略显疲态地跳动着,他在犹豫着如何开口,犹豫着是否要暂且冲淡这氤氲许久的欢愉,它正随着倒数的沙漏而不断逐步膨胀,直到指挥官都控制不住的宏大。
最好在婚礼仪式之前避开这个话题.....下定决心的他似乎从一汪深黑的冷泉中溯游而出,他有些茫然地凝视着屋内明黄色的绘有山河星湖的屏风,似乎有些疑虑于自己为何会漫步于此,他走过一处刻意摆放的屏风,无疑间瞥见了整齐铺陈于床铺上的红色嫁衣、精雕细琢的钗针、淡红的头纱,各色的金饰乃至纤软的棱形贴身衣物.....
而此刻背对着自己的,便是一头绀黛羞春的如瀑墨发,它绵延垂髫,直至某人赤裸的脚踝处,亲吻着她浑圆而白里透红的娇俏足跟。在那如瀑的发丝之间,指挥官只能偶然瞥见那纤弱素白双肩,自俯视的角度看去,浅淡的锁骨有如竹节般清削......
“...把衣服带过来,睚眦。”似乎是听到了自己脚步的响动,某人便柔声细语地指示着他,“...剩下的我来就好。”
“.......?!”指挥官分辨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诚惶诚恐还是欣喜若狂,他一时间茫然无措地伫立在原地,似乎连误入的说辞都忘了去胡编乱造,他沉默不语,似乎早就任凭矛盾的心房在震颤的身体里膨胀跃动.....
“..睚眦?”见呼唤之人迟迟没有动静,她便蓦然回首,将莺惭燕妒的精致妆容如半掩的画卷缓缓铺陈展露,而那妍姿俏丽的素白肌肤也随着她回望的动作显露出令人遐思的山水一角。指挥官凝视着那紧致而平滑的小腹、那一对修长傲人,却总是为自己带来痛楚的白璧无瑕,而那似乎稀缺丰韵与曲线的嫩白平滑之中,似乎点缀着有如红润趾粒般娇俏的雪梅......
“...........”
“...........”
“.....额,还真是.....一览无遗.....”指挥官在最后一刻发表了他简短的观点与看法。
“.........”她默然以左臂捂住胸口,面红耳赤地抓过嫁衣遮掩住那千金难买的旖旎,随后以最为惯用的方式将指挥官极有效率地果断请出。指挥官只觉得一阵香风伴随着细软的长发拂面,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额.....抱歉.....”指挥官捂着似乎仍有热潮涌动的鼻梁,靠在门外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过来么?”门内也传来羞愤交加之后略显寡淡的问罪,曲手忙脚乱地穿戴着衣物,偶尔向紧闭的房门冷厉愠视一番。
“....看看我的未婚妻都不可以么...”
“....有事说事,别总是插科打诨。”
“....有事是有事,不过还是等到结婚后再说吧。”指挥官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眼下完全不重要的琐事抛之脑后。
“....仪式以后...你也不能说那些烦心事....”某人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蛮横了?曲?”
“....哼...就算如此,你不照样心甘情愿?”
“...对,尤其是刚到刚才的......”
“...再说休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