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对镜》（四）

第四章：笼中鸟

 

……

 

在写云雀的时候，我就清楚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更适合我的女孩。但，应该没有谁会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吧。

 

你真的很傻很傻……和鼠妈那种聪明人是完全对立的两种存在。不…即使是现在，我也会因为你一直以来的默默付出而感到悔恨与痛苦。

 

但……还记得，你的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彼此能带给对方快乐和幸福。如果一直都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态度，如果彼此之间在一次只能给对方带来痛苦，那这样的恋爱真的有存在的必要么？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答案。所以，她们对我说，你是一个在感情问题上比我成熟的人。

 

没错……我也明白，我确实配不上你……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明明对于分手这件事不该有任何的不满，明明应该坦然接受事实才对……不要做那种看上去纠缠不休的无谓挣扎……因为那真的是在耽误你。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着。

 

可，为什么会一直流泪呢，为什么每次想到那些记忆，每次想到那些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这会让我流泪呢？

 

大概……是因为，我其实也想对她们大喊：“如果放手了，那我这这辈子都无法再遇到所谓的幸福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很难……让我再去喜欢一个新的女孩太难了，我也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

 

如果孤独一生是一种选项的话，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这样选……因为除了你，大概，别人根本不行吧。

 

可你也对我总说，我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跟我在一起……也或许我会幸福，可你不会。

 

大概，你是对的，我确实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感官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意识到自己似乎能动弹了以后，我缓缓睁开眼睛。

她依然坐在那里，温柔地看着我，冲我微笑着。

 

这一次，我没有再躲闪她的目光……可……没当我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的内心正在被某种东西撕扯着。这种痛苦远不是死亡可以比拟。

 

是因为幻境在加强我的痛苦么？还是说，只是因为……我依然无法接受和她分手这件事？

我不知道。

 

时间依然定格在10月31号这一天。只不过……原本还算繁华的都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这个由“我”所创造的心灵迷宫终于崩塌了。

 

只留下了断壁残垣……除此之外，我的那间小店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我想，这也是她的功劳吧。

 

我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末日光景，轻声说道：“你打算将我一辈子困在这里么？”

 

“从这里醒过来的话，你会选择去死，宝。”

 

她对我这样说着的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与我一同看着窗外，说道：“在这个失乐园永远沉睡下去难道不好么？由我陪着你难道还不够吗？”

 

“根本无法让人笑出来的世界……你真的认为我愿意待在这里么？”我反问着她。

 

“如果外面的世界会让你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会让你选择死亡。那我情愿将你永远囚禁在这里，让你变成一只笼中鸟。这会让你痛苦，让你扭曲……但这不会让你死。”她目光坚定地对我说着，我看得出来……她的决心应该不会有半分动摇。

 

“也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她这样说着，随后叹了口气，轻轻挥了挥手。下一秒，眼前的光景变成了一个公交站。

 

远处是记忆中的她，而此时与她手牵着手的则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男生。

 

“要赌一下么？赌你的脆弱远超你想象。”她对我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下一秒，画面开始运转……当我看到她与那个男生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

 

随着两人相拥在一起，双唇即将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跪倒在了地上，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去想任何事。

任由眼泪滑落……我艰难地张嘴，对她说道：“快停下……”

 

然而，她并没有照我说的做，而是让远处的她与那个男孩热吻在一起……那一刻，不光是理智……似乎是连灵魂都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快停下！我求求你，快停下，我求你，不要让我看到这些！！快停下，快点让他们两个人停下来。”我这样咆哮着，哀嚎着……空间里回荡着我的哭声和那喑哑的嘶吼声。

 

一直到我的理性彻底崩坏，犹如野兽般捶打着地面的时候，她在挥了挥手，让眼前的这一切散去。

 

但……我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我跪在地上，脑海中想的只有死亡。胸口传来的痛苦让我根本无法喘气，可……这种痛苦并不会让我在这幻境中死亡，只会加剧我的感官，让我的痛苦蔓延全身。

 

“你看……宝……如果让你回到现实，你所要面对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你明白么？她已经不爱你了。可你不是那个能坚强面对一切的人。”她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可她说的内容却让我感到遍体生寒。

 

我流着眼泪，用微弱地声音对她说道：“让我解脱吧……让我死吧，好么？算我求你……真的，让我去死吧，好么，我求求你，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哪怕你是我所幻想出来的幻觉，是投影，我也要求你……让我去死，好么？”

 

“对不起……宝……我说过，我想让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如果现实对你来说太过残酷，那，即使这么做会让我很痛苦，我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她对我这样说着，随后缓缓蹲在我面前，将我拥入怀中。

 

这样温柔的做法确实有她的风格……确实是她会做的事……可，她终究是我所构思出来的幻影。不是货真价实存在的她，所以，无论她对我做再多事，我都无法感觉到快乐，我都无法感觉到任何情感。

 

只有痛苦和悔恨，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让我想到那个曾经陪伴着我的她，眼前的幻象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犹如刀尖般刺入我的内心。

 

我想要推开她，想要依靠自己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铸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

 

她就这样温柔地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对我说道：“不要回到现实，好么？在这里，有我陪着你……即使这里再孤独，也还有我，我可以一直陪伴你，直到永远永远永远。直到你彻底忘记痛苦为止。”

 

她这样说着，我却并没有感到任何快乐……甚至，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因为三番五次的痛苦而变得麻木起来。

现在，那只云雀变成了笼中鸟……

 

眼前绝望的事实让我的双眼彻底暗淡下去，我真的要放弃挣扎了……我真的要永远都无法脱离出这个心灵迷宫了。

 

也或许，她是对的……现实真的很痛苦，真的很残酷。

 

如果在这个四下无人……世界上只有我和她存在的小世界里一直生活下去，至少……我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至少，还会对她心存一丝幻想。

 

至少……我……我会欺骗自己，让自己变得麻木起来。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