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故事（三）

他抬头瞄了一眼黑板上方的钟，然后抖一抖手腕，起身，走到讲台上，轻推了一下眼镜。

“那个，今天放学之前把座位换一下。”

铃声响了，教室里面哄作一团。大家推着桌椅，俯着身，或快或慢地吃力前进。地上的废纸巾，包装纸，三五成群，一派脏兮兮的景象。

“哎，你是不是想和XX做才宣布调座位的？”有人这么戏谑了一句。他听见了，立马就是一句“我靠”，拖的还不算短，然后自己就笑起来，好像才听了一个笑话，也无意回怼。好事者见状，得意扬扬，念起了《长恨歌》：“班长重色思倾国，同桌多年求不得。”

一阵哄笑，还有接着向下说的。

一边的他，在整理乱糟糟的抽屉，听见旁边人纷纷起哄，就开口骂——还是带着点笑意的骂。

我轻轻一笑，想着，大家应该都把这个当成了一个纯粹的玩笑了吧——包括我。

他和他的桌子拼到了一起，相视一笑。

他的话不算少，至于提出的问题就更加的多，时常是问不惊人死不休。而他的话却不很多，带着灰黑色口罩，一副高冷的样子。不知为何，他总喜欢和他讨论问题。每当这时，他就会把作业往右边稍稍一推，摆出一副“虚前席”的模样，头扭过一个小角：“唉，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头便也微微凑过来。“哦，这个啊，”然后就把持笔的手靠着鼻子上，思考片刻。每当这时，他和他的脑袋就会靠得很近。

下课，他有时会倚在椅背上小憩。有意或无意地，他的头，总会靠着他的肩膀。他闭着眼睛，而他半侧着身，好像在认真思考问题。一次，他整个上半身往他身上一趴，抱住了他。他好像并没有表示反感，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不易察觉。

“今天掉座位吗？”

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嗯，明天吧。”

有人笑了，“你是不是还是不想……？”

大家“咦”的声音整齐而响亮。他憋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