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创】冬日（《薄樱鬼》）@Coppelia

投稿人@Coppelia

初投稿于浙江省台州中学悠行动漫社《悠小咕快报》2021级

        “他将用无数个与孤影对酌的冬日，祭奠他撕心裂肺的那个夏天。”

（一）

        雪压在松树枝头，几乎掩盖了苍翠的颜色。庭前的枯草在风中颤抖，稀稀疏疏。这漫无边际的寒冬啊，它留恋着寂静，迟迟不肯离去。

        他披着披风，把手揣进怀里，在檐下站着。那双好看的绿眼睛半眯着，看一只长尾巴鸟在松枝间点了一下又飞高了，惊得积雪簌簌往下落。雪白色的团子裹挟着一星半点的绿色，穿过松针，穿过枝条，噗的一声轻轻地落在雪地上，再也看不分明。

        他在等人。

        他等的人迟迟没有来。

        长尾巴鸟又飞回来了，宛转哀鸣，动人心神。他牵动唇角笑了一下，神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即猛烈地咳起来。

        斋藤一甫一过去就看到这样的景象，那人弯着腰，右手死死地捂住嘴。如果忽略声音的差异与他指缝间漏下的、融化了一小片雪的并不很殷红的血的话，简直就像平日里他偶尔放声大笑，笑得腹部酸楚一样。斋藤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拧着眉快步走过去扶着他的肩。

        “总司！”

        “嗯？”

        冲田吐出最后一口血沫子，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用脚蹭起边上的雪，欲盖弥彰地覆盖住那一片红色。他脸色难得地有些红润，倒不像什么不祥之兆；眼底蕴着一潭朦胧的水雾，祖母绿的虹膜因此又添了几分神秘。他睫毛上几颗水珠折射着虚弱的阳光，也折射着斋藤一的影像。

        “唔。阿一回来了?”

        冲田伸手，轻柔而不容置疑地抹平他眉间的褶皱，摆平他的脑袋细细端详。

        这个穿着青色装束的男人，他披着一身风尘，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归宿。

        ——正所谓世事弄人。

        斋藤乘着他发愣的间隙抓住他的手——那只手像积雪一样冷。他猛地把冲田扯到怀里，环着他因日渐消瘦而愈发显得纤细的腰身，急切地想要贴近他。

        “不行哦，阿一。”冲田用手隔在距离过近的两人中间，“阿一还要替我守护近藤先生呢。——我只信任阿一哦。”

        斋藤用力合了合眼，随后松手放开了他，任凭冲田把他扯到房间里，拍落他一身的雪花，又把自己的队服给他换上。不大合身，但满是阳光的味道。

        “等我回来，总司。”斋藤在他眼帘上轻抚一下，带着队士出去巡逻了。

（二）

        “阿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斋藤回到下处.时，冲田正靠着墙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睁眼，微微弯了眼眸。

        斋藤愣了愣，大步走到他身边，盘着腿坐下，“为什么?”

        “我很想你。”冲田起身，用脸颊轻轻蹭着斋藤的额头。“我很想你，阿一。”

        积雪在门外反射出刺眼的光辉，映照在门上。队士都不敢打扰到冲田修养，因此小院周围空无一人。冲田摩挲着斋藤指腹上因常年握刀而磨出的茧子，眉眼间依稀是旧年的疏朗。兴许是眼里含了一汪春水的缘故罢，冲田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病人。但是他病态的苍白脸色与神情中病前从未出现过的没有神采的疲倦仍然透露出一个消息：

        斋藤一面前的，已经是一个不能再战斗的武士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知道的消息。冲田总司失去了他的刀和荣耀，而他只是一个羸弱得令人怜惜的病患。他或许会默默无闻地病死在再平常不过的某一天——在这么轻的年纪。这种平庸的死法将会是他——他们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别哭，阿一。别哭。”

        抬眼看到斋藤克制不住的眼泪，冲田有一瞬间的惊慌，但随即他的眼里盛满了笑意——那并不是嘲笑——用手背给他擦掉泪水。但斋藤还是无声地流泪，他几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两人的衣衫上晕开点点泪渍。

        冲田开口想再劝他，一张口血液就顺着嘴角淌下来，和未干的泪水掺杂在-起，开出最绚丽的花。他也不嫌，就着这件已经不得不洗的衣服擦了擦嘴，扔到一边，把斋藤扯到被窝里，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说出日后最伤人的话：

        “阿一，我不会走的。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