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都 第一百二十一幕 决心之战
20██年2月█7日 上█ ██区 ███附近 崩落的舞台 贯通世界的穿刺之塔
李泽渊的手中是一把巨大的水晶手斧，上面镶嵌着的宝石散发有些耀眼的光芒。虽然他现在还穿着现代风格的皮衣和裤子，可是他本人的身体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首先是眼睛，他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愤怒，不是对胡安，而是对这个世界的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切，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结束这一切，所以悲伤、所以发誓要毁灭这一切——盘古开天斧，那手中的武器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比拟的神兵，只要轻轻挥动，天空仿佛都能够被撕裂。
“孙夏岚——这是她给我的希望，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李泽渊将手斧高举过头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懦夫，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只能用这种手段……对不起！”
——喝啊啊啊啊啊啊！
“胡安！”
巨斧释放出暗紫色的光芒——空气中仿佛有人在演奏起宏伟的史诗。
这个要和时间线相撞的“上海”的地面，迸发出无数的光柱，它们一并朝着时间线上的上海射去，最后在前方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静止，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芒似的，二者相撞，迸溅出剧烈的火花。这火花堪比新年庆典时，花几千万举办的烟花盛典；绚丽的光芒照亮了黑色的光景，暴风雨似乎停止了，因为此时我们距离“上海”已经有了足足四万米的距离，如果是在地球上，估计这时候都已经快要冲出大气层，可是周围却没有太空的景色，而是一篇彻彻底底的灰色——
时间线……被割裂了。
组成“上海”这座城市的世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正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朝着另一侧的“时间线”撞过去，就好像一颗巨大的流星，而这流星的锚定物，正是李泽渊。
无数的白色正方体在周围飘荡，这些正方体像是云，又像是胡安手机上的贪吃蛇，他们快速的在这个灰色的空间中移动着，时不时的组成各种不同的图案。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眼前的景象，正是奥术师世界中仅仅作为概念学说而存在的“世界线”。
——这种概念上的东西，居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看到。
奥术师们穷究一生追求的东西无非三种：无限的奥能，盘古大陆中的知识，以及世界线上改变时空的能力——而眼前的李泽渊却什么都不追求，他只想要毁灭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而胡安……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居然会做出想要阻止李泽渊的这种决定。
——对她来说，重要的人……究竟是什么？
“黑暗审判！”
死灵奥术袭来，周围的光线变得暗下去，死灵奥术中的上级奥术发动——李泽渊手中挥舞的巨斧仿佛拥有了澎湃的生命力一般，暗紫色的光球在“塔”的周围出现，朝着胡安迸发出猛烈的奥能轰击。而胡安也不甘示弱，她拉动琴弦，扭曲的乐器变成了尖锐的武器，以毫不亚于上级奥术的气势抵挡住李泽渊的攻击。
“为什么——还要抱有希望？为什么还要心存期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怨恨吗？难道你没有愤怒吗？你因为什么离开曾经生活的家，又因为什么落得了今天的这个结局？”李泽渊的声音像是冤枉的死鬼在地府审判庭前的控告，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向胡安提出质疑，“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是胡安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像是屏蔽了他的一切声音那样，她的眼中，只有李泽渊手中的那一把巨斧。
——胡安……
没有回应。
——胡安？
还是没有回应。
——胡安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胡安她将奥能的流淌速率提高了整整好几倍，这也就意味着她要付出同等效果的生命力以交换这股奇迹的力量。狂化——灵魂奥术师专属奥术，效果为强化奥术师本人的战斗能力，牺牲一部分细胞将其转化为外逸的奥能，从而达到与对手拉开差距的效果，副作用是有可能奥术师本人会失去理智。
在获得了身体机能的强化，胡安向前奔去，她一个健步朝着另一根擎天柱跃去，同时以蜻蜓点水一般的姿态绕开“黑暗审判”遗留下的障碍物，望着她做出的动作，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灵魂奥术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让胡安能够做出最符合局势的判断。
“可恶——打算近身战取胜么？”
胡安前进的路线就像是DNA的螺旋一般，她在组成“塔”的三个擎天柱上来回穿梭，而李泽渊也在以同样的频率在三个柱子之间反复横跳；可是，他的速度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喀嚓。
胡安接近李泽渊不到三米的位置，在零点五秒的时间内施展奥术，三把巨大的音叉朝着他飞去，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李泽渊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反应，音叉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塔”的外壁。
“恐怖狂风！”
李泽渊再次施展奥术，无数的飓风在这个灰色的空间形成——它们卷走了那些白色与黑色组成的正方体，而后在奥能的作用下以子弹一般的速度朝着“塔”砸过来，就像是古代攻城用的投石机。
“时御！”
“念想！”
“阎落！”
“狠冬！”
李泽渊对于胡安的反击没有一丝的破绽，短暂性加速自己时间流逝速度，减缓敌人时间流逝速度的时御术；外加通过念力操控那些移动着正方形砸过去，这一切使得胡安能够做出判断的反应时机直接延缓了百分之五十。
恐怖的怪物——
自从和李泽渊认识以来，我还从未见过李泽渊使用过哪怕一次奥术，就算是那次李泽渊开车带着韩欣逃跑，最后被代行者们抓住的时候，他也没有使用奥术进行反抗——就好像……没有心一样。难道说，他长久以来都在隐忍么？
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隐忍，就好像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抑制住了心中那股普通奥术师对于无限奥能的渴望，将心中的秘密深埋于心中；只是在做准备，然后等待着厚积薄发的那一天。想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妍和李泽渊根本上就是同病相怜的人，只不过由于某些无法避免的原因，二人的内心世界终究还是没有向对方敞开。
“正方体”朝着胡安袭来，那些正方体在接近我们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东西是有多么的巨大，就算是最小的一块，也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它们是构架出世界的“时间碎块”，黑色与白色交融在一起组成的就是灰色，而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灰色的……
虽然只是一半的盘古之力，可是已经拥有了能够操控时间碎块的能力，根本无法想象假若李泽渊拥有的是全部的盘古之力，那么他所能做到的奇迹又会是什么？因为是不完善的力量，所以才会需要“茧”的加持发挥作用，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培养舱或者婴儿床，降生的生命也会很快的逝去。
可是即使是这样……
——音乐奏响，穿梭着的黑影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坚固的壁垒。
胡安使用那些“乐器”组成了一道完全隔绝“时御术”的结界，就好像是用刀子切开的蛋糕，胡安和李泽渊各占一半，二者之间紧密联系却又毫不相干。
“永远……痛苦……好痛……为什么只有我们……这种世界……不需要！！我……我们已经尽力了！无论刮风下雨，即使同伴阵亡仍然坚持奋战，但是无休止的争斗，永远的悲痛，永恒的痛苦……这个世界不值得守护，这种世界毫无意义！这种痛苦，悲伤，绝望，你们懂吗！”
悲戚的灵魂，哀伤的灵魂——
时间线已经开始逐渐崩塌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有了生命一般，四下仿佛有精灵的呓语，那些因为国土炼成阵死去的灵魂在这里出现了，他们围绕着李泽渊和胡安的周围，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这一切——不，他们的动作更像是赌注，赌他们二人最后谁能赢。
可是我根本无法设想出胡安或是李泽渊赢的任何一种好的结局——李泽渊赢，“上海”撞向时间线，然后世界也随着爆炸毁灭；胡安赢，我们将永远被困在这个被复制出来的“上海”中，永远回不去。
所以胡安你到底祈求着什么？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我只想……让你过的能够……
“闭嘴！灵魂们！”李泽渊挥动巨斧，“这个世界要完蛋了，你们却还想着对生的世界抱有希望吗？”
见到时御术不起效果，他朝着胡安突袭，锐利的刀刃与胡安手中的小提琴弓交织在一起，本该是一个以卵击石的结局——可是，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力量却丝毫不相上下。胡安使用灵魂奥术……甚至有了压制李泽渊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盘古之力，虽然只是一半的力量，可终究性质没有发生改变。
李泽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与之相对的，是胡安平静如水的脸庞，她的表情异常坚定；看着这幅脸庞，李泽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之间向后退却了。
“就是这个表情……”他有些语无伦次，“就是这个表情！我之前也和你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啊？人生这种东西难道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轮回吗？在经历过痛苦之后才会明白一些道理，可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明白这些道理？为什么非要等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死亡！
——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死亡！
——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死亡！
——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死亡！
身后追赶的怪物们加快了进行的速率——不可思议，这些怪物跑了这么久，没有奥能的加持，单纯的靠着体力飞奔，而且丝毫没有懈怠的痕迹，反而还愈演愈烈。闇烟这股力量早就出来的鬼怪，果然不是人类之身能够理解的。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我已经能辨别出这些怪物发出的声音了：那些藉由汉语拼音组成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就像是某种宗教仪式上那些跳大神的大仙们，嘴里念叨的东西。
——夺走生命、夺走、要夺走生命！
——夺走生命、夺走、要夺走生命！
——夺走生命、夺走、要夺走生命！
——夺走生命、夺走、要夺走生命！
李泽渊也听到了声音，他挥动着手中的巨斧，想要驱散那些朝着他袭来的灵魂，可是物质世界无法控制精神世界，李泽渊的任何举动都是毫无意义的。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成为神、成为神、成为神、成为谁？
怪物们与灵魂相互交谈着，低语的叹息有若悲哀生灵的挽歌，周围的场景顿时发生了变化；待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们此时距离“上海”已经足足有了十万公里的距离，灰色的世界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类似于两个发光的半圆弧组成在一起的画面。如果看过魔术表演，那么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震惊——那两个发光的半圆弧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辉，就好像是魔术师手中的两个没有间隙的圆环，随着精湛的魔术戏法，使两个圆弧交织在一起又随时可以分开。
——光……我看见光了……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就是“上海”和时间线上的交错点——那座崩落的城市正在朝着这里袭来，李泽渊的盘古之力就好像是灯塔一般，它吸引着那座城市的坠落。而那些怪物们，无疑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以这种方式逼迫着李泽渊——鉴于对世界的怨恨，这些灵魂居然表现出了惊人的统合力。
20██年2月█7日 上█ ██区 ███附近 崩落的舞台 禁忌哀伤的降临庭院
——胡安。
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胡安？
再试一次吧，一次就好，只要能够接触到她的内心。
——胡安……
——音乐家，你会支持我的对吗？支持我……让重要的人过得幸福？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她举起小提琴，然后做出拉动琴弓的动作。
虽然我还是没有触碰到她的内心，不过我却理解了她那个动作的意思——就和去年在东方明珠塔与怪物们战斗的时候一样，我和胡安合二为一，我负责奥术，她负责移动，我们共同操控一个身体；只是这样，她的生命力消耗……
“怒火强击——”
来不及思考了，李泽渊的奥术再次袭来，火柱在撕裂的空间中涌现，朝着胡安袭来——
移动、鉴别、一击必杀。
“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胡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帕莱斯特里纳——谴责曲。将音乐转化为具有攻击性的能量，对单体目标进行撕裂性打击。正在咏唱咒文的李泽渊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反应，撕裂的声音将他朝着后方击溃，发出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似乎是情感的爆发，李泽渊……居然哭了？
“为什么……”他捂着被灵魂奥术攻击的身体，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袖子流了下来，“为什么要拒绝幸福？为什么要否定我的定论？为什么……胡安，你究竟是……你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还在和这个世界抗争呢？”
——为什么！
手中的巨斧再次挥舞。
“我好嫉妒你啊，我好嫉妒……为什么……我的心已经死了，为什么你的光芒那么耀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理解，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始终无法像看穿她那样看透你的内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们仿佛已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这座“塔”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没有尽头，它的尽头，是一个空无一物的白色平台——如果用某种东西来比喻的话，这个建筑就好像是一把勺，刚刚的“塔”是勺柄，而这个平台是勺窝。
“上海”的崩落已经接近了，怪物们也在紧紧逼迫——决定胜负只有一瞬间的机会。
错失机会，“上海”就会撞向时间线，世界便会毁于一旦。
李泽渊拿着巨斧与我们对峙着，像是下了决心一般，他一定要在此决出胜负，或者说……证明谁的信念更加强大……在心中坚定了这种想法之后，他举起武器，朝着胡安冲过来。
而我，也为胡安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我曾经许下承诺，永远不会演奏自己生前谱写的乐章，这是为了逃避已经烟消云散的念想；这个承诺现在也不会改变——但是，也可以藉由某个和我同声望的家伙的乐谱，来表达我此刻的希冀。
“冼星海——黄河大合唱！”
灵魂奥术释放，随着奥能的涌现，就连空间也发生了扭曲——固有结界类灵魂奥术，将“不存在于世界”的空间强行通过奥能转移，以达到对奥术师本人的绝对作战优势。李泽渊望着周围发生的变化，惊讶得张大了嘴。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一类的奥术；崩落的洪水四面八方袭来，怪物们被卷入洪水中无法脱身，而后渐渐在没有坐标轴的空间中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旋涡——洪水的中央，李泽渊、胡安二人相互对峙着，奥术与奥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而后，就连空间都被撕裂了。
胡安的生命力已经要达到极限，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得枯黄的皮肤、以及迅速萎缩的四肢，就好像一个人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经历了从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不……不……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了！
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纵使燃烧所有的生命力，也无法在哪怕一丁点的程度上彻底压制李泽渊的盘古之力，拥有奇迹之力加持的他，正以全速推动着这座城市……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上海”与世界线相撞。
剧烈的爆炸声——时间线在两个世界的交互中化作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好像宇宙大爆炸，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随着黑暗的袭来，我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来自于BIOS系统秘密传输通道……
欢迎您，异端审判局的阁下……
鉴于该通道为加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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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盘古议会奥术师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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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星海——黄河大合唱：奥术评级S（由盘古议会暂定），上海代行者查获的灵魂奥术，超大型毁灭性清除奥术，以牺牲施术者的大量生命力为代价，召唤出如同洪水一般的奥能，对大范围内的目标施加不可抗拒的毁灭性打击，由于威力的巨大，空间仿佛都能够被撕裂。
●有关盘古之力超越时间线的研究报告01：该资料来自中国科学院奥术研究管理机关，根据研究表明，自由奥能在有重大事件发生地区产量较多，因此专家团判断：奥能的强弱与人的情感因素具有一定的联系，目前还未得知这种联系是以哪种媒介产生的，不过这一结论也为新型奥术的开发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该资料为只读，最后修改期限为1999年6月17日。）
●时间线：奥术概念之一，出现时间为1980年，该概念由欧洲奥术师协会中的神经语言程式学衍生而出，可用来探索某人类是如何架构时间观、时间趋向，也可以作用于个人和奥术理念的研究。有时单使用时间线，就可能使这个人有戏剧性的改变——或是在“概念”上进行奥术程式或空间的复制。由于目前未有任何的证据表示时间线的存在，因此这一学说存在假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