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先锋》短篇小说《你就是你》个人汉化，仅供学习交流参考

你就是你

原著：As You Are

短篇作者：Jen Stacey

插图绘制：Hannah Templer

特别感谢：Ana Martínez

译者：Wango

已经离开首尔几个小时了，巴蒂斯特望着浩瀚的汪洋在下方不停地飞掠而过。

卡西迪探身又检查了一遍屏幕，随即起身问道：“法芮尔，交给你们喽？”

“法老之鹰”从另一块显示器上挪开眼，转过座椅。“放心，我们没问题。你去睡会儿？”

“我尽量吧。”

“记得把门关好。不然等你打起呼来，我怕队友以为我们被袭击了。”

“有你开飞机，能睡着算我走运。”卡西迪笑意难掩。

“要不我来试几招莉娜以前跟我表演过的飞行特技……”卡西迪正想回话，却被“法老之鹰”挥手打断。“快去睡吧。如果有事，我们会叫你的，对吧，巴蒂斯特？”

听到自己的名字，巴蒂斯特猛地坐直身子。过去的几个小时，“法老之鹰”和卡西迪相谈甚欢，巴蒂斯特则几乎一言未发。他尴尬地游离在两人的对话之外，看着他们那般亲密却不曾加入。突然间的点名让他措手不及。

“啊，对的，”巴蒂斯特开口复读起“法老之鹰”的话，“我们会叫你的。”

卡西迪点头，把斗篷往背后一甩，转身离开了。这样潇洒的离场让“法老之鹰”白了他一眼，巴蒂斯特却很欣赏。

二人一阵沉默。巴蒂斯特从座位上瞄到了“法老之鹰”所系的安全带。整艘运输机里大概就只有她一个人还系着。巴蒂斯特觉得她可能是有什么原则，而他自己本来也该遵守的，不过最终还是决定不过问了。

在罗马尼亚接受卡西迪的提议时，巴蒂斯特原本希望自己这些年来躲避“黑爪”的紧张情绪能得到一定缓解。然而那道沟壑并未消失。他即将成为“守望先锋”的一份子，加入英雄之列，但他不像“法老之鹰”那样始终坚持着同一条道路，将保护人民视为一生的事业。巴蒂斯特知道，不论他多么努力地弥补错误，总会有人苛责他身为黑爪雇佣兵的过去。对此他很沮丧。

“法老之鹰”好奇的目光把他拽出了刚才的思绪。她稍稍转过座椅，似乎想让他说点什么。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看起来挺友善的。他赶忙开口一问，想挑起话头：“话说，你跟卡西迪？”

她先是满脸疑惑，又好奇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巴蒂斯特揉了揉后脑勺总是作痛的位置。“你懂的……你们俩关系那么好，我以为你们可能——”

“是一对儿？”

她居然笑了起来，爽朗而自信的笑声让巴蒂斯特颇感放松。她可能也有同感，整个肢体语言都起了变化，在安全带的束缚下乐弯了腰。随后她理了理脸上的碎发，眼里含着光。

“噢，抱歉，刚才……实在太好笑了。”“法老之鹰”解开安全带，束带随之滑到肩后。“不是，当然不是。我跟科尔认识很久了，对我来说，他更像兄弟。另外，我是女同性恋。”

这番话“法老之鹰”说得无比轻松，好像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谁。她的话语如此完美，就像一份她知道巴蒂斯特肯定会接受的礼物。当他的视线再次投向“法老之鹰”，心中缺失的那块拼图似乎也被填上了。没等他开口回应，“法老之鹰”又补充道：“我还以为很明显呢。我不像吗？”

“没，没有，”巴蒂斯特赶忙辩解，“我只是不想自己瞎猜。你们俩好像对彼此很了解。希望我的话没有让你不舒服。”

她挑起一边眉毛，仿佛在说巴蒂斯特的担心很荒谬。“没事的。不过抱歉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你很棒，我只是……”巴蒂斯特的话音沉了下去，不知该如何继续。

“哦，你是想问科尔？”巴蒂斯特撞上了她的视线。那一刻，二人心领神会，他不禁笑道：“这个嘛，我得承认他确实挺有魅力。我喜欢有自信的人。”

“法老之鹰”的嘴角一阵上扬，十指相扣抱着脑袋仰躺在驾驶座椅上。“科尔就是那么个人。他以前也不是一直那副样子，但重返守望先锋、召集新成员……这漫长的一路他可算要走完了。其实我挺为他骄傲的。”

巴蒂斯特点点头。“我懂。招募我加入守望先锋的时候，他告诉我当年他们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清楚地记得那句话：在大家都觉得我无可救药的时候。正是这句话让巴蒂斯特接受了卡西迪的招募。他回望海面，突然间变得黑暗而无垠的汪洋让有关黑爪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他还记得在蒙特克里斯蒂，烟尘吸入咽喉的感觉，记得在和平港，毛加那盖过波涛的枪声，记得两艘在绝望中开走的船，以及大海上逃亡的漫漫长夜。巴蒂斯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清楚他犯下的所有过错。他从未幻想能得到原谅……但卡西迪原谅了他。

“你想聊聊吗？”“法老之鹰”关切地问道，和卡西迪说话时也是这副语调。

“不了，今天还是算了。”巴蒂斯特长出一口气。他没有意识到那些回忆在心口激起了怎样的疼痛，让他竟忘记了呼吸。

“想聊的时候随时找我就好。很高兴科尔说服了你加入我们。”

“我也很高兴。他很懂怎么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对，科尔就是那种做派。”“法老之鹰”摇头道，“说来好笑，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就这样闯进我的生活，突然间，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现在居然要回直布罗陀……简直像做梦一样。”

巴蒂斯特回忆起他从黑爪带走的守望先锋人员档案。法芮尔·艾玛莉，安娜·艾玛莉的女儿。巴蒂斯特读过她母亲的档案，里面提到过法芮尔。她从未成为守望先锋的特工，却一直是备选人员。她在开罗为海力士效力。“你从小就跟守望先锋打交道，肯定早就认识所有人了吧。有谁是你特别想再见到的吗？”

“法老之鹰”仔细思索道：“哦，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查莉娅和哈娜对我来说就是新面孔。我敢说肯定还有其他我不认识的人。”

“那你认识齐格勒博士吗？或者说……‘天使’，这应该是她的代号吧。”

“安吉拉吗？当然了，我跟她认识的时间就跟和科尔差不多久。”说着，她的脸上又挂上了一丝深沉。

“法老之鹰”没有说齐格勒博士，而是直呼安吉拉其名，这让巴蒂斯特有所触动。“我和她在委内瑞拉共事过一次，”他说，“遇到科尔之前，我本来在找她。当时知道她最后一次现身在开罗，可等我到了那里……相信你也看到巴黎的新闻了。”

“确实。”她微微一笑，“我倒是和她在开罗一起待了一阵。”

巴蒂斯特挑起眉毛。“那她知道你要去直布罗陀吗？”

“不知道。不过她当时也没告诉我她要加入巴黎的那支小队，所以说看来我们俩都很擅长制造惊喜。”“法老之鹰”垂下脸，巴蒂斯特读不出她的心情，是失望了吗？

“你是盼着些什么别的吗？”

“法老之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什么意思？”

“你是盼着她跟你道别吗？”

“法老之鹰”又挪开视线，陷入沉思。“不，”她终于开口，“应该不是。”随即又顿住了。巴蒂斯特竭力遏住开口的渴望，他是想让“法老之鹰”开心些，却也看得出她还在思考。“安吉拉对守望先锋的感情……很复杂。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回应召唤，人就已经到了现场。”

“哦。这样啊，呃……”巴蒂斯特感到话里有话，但不想给她压力，于是赶忙调转话题。“我敢肯定，等我们到了直布罗陀，你们俩会有机会叙旧的。”他探身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屏幕，“没多久了，‘法老之鹰’。”

她眉头微皱，突然望向他，巴蒂斯特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但她的神情马上又温和起来，只见她起身把手搭在他肩上，笑了起来。

“嘿。”她沉稳的手让巴蒂斯特颇感踏实，“叫我法芮尔，好吗？”

他对上法芮尔的目光，向她回以同样的笑容。“好的。多谢。”

她把手撤了回去，耸了耸肩。“别谢我，我是要叫你接班呢。”

巴蒂斯特大概是把疑虑挂在了脸上，法芮尔赶忙澄清道：“别慌，我会叫哈娜上来陪你的。再说估计还是她的驾驶技术更厉害。我是得躺下歇一会儿了。”

“没问题，”巴蒂斯特郑重点头，仿佛是在接受命令，“去歇会儿吧。”

法芮尔起身离开驾驶台，却又在门廊停住。“能帮我个忙吗？”

巴蒂斯特挺直腰板，等待着她的指示。

“我知道这不太容易，但……你还是尽量放松点儿，好吗？”她走下了驾驶台，又转身迎上他的视线。“我们共同进退。”

巴蒂斯特想到自己孤军奋战了多久，想到自己和法芮尔有多么不同，又想到他让自己努力想保护的人有多么失望。法芮尔在海力士做了多少好事，与此同时，巴蒂斯特在黑爪的经历又让他偏离了那条道路多远。如今能加入守望先锋、与法芮尔并肩作战……他还是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否值得这样的救赎。但又何必抗拒？他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给她。何况看她现在的样子，即便真的说了，她大概也不会在乎。

于是巴蒂斯特转而思索他们的共通之处、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的所有特质，从积极的一面看待这个问题。他看到了法芮尔的自信，又惊讶于这份自信让他也找回了些许信心。他不由自主地缓缓点头，回应道：“嗯，共同进退。”

法芮尔嘴角上扬，傻笑着把空想出来的斗篷往背后一甩，向船尾走去。自釜山之后，巴蒂斯特终于迎来了独处的时刻。窗外的大海清晰可见，风在飞机外呼啸，他则惬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此情此景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不是那段逃亡的日子，而是在海滩上晒着午后阳光、品尝着莱福特木瓜汁的时光。

巴蒂斯特闭上双眼，显示器一成不变的嗡鸣化作飒飒夏风，他的双脚在记忆中的码头上如乘着潮水般尽情地摇来晃去。运输机还在一路向前，巴蒂斯特知道很快会有人来驾驶室与他作伴，任由思绪飘向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