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依旧【婴湛/羡忘】第五章
蓝湛赶回静月山峰时，惊悸于方才宗主的所作所为，又害怕宗主摆脱掉灵力阻拦，再次寻他，他修炼的剑法，虽是能让元婴期的自己与化神期的蓝曦臣相对抗，但他还是修为浅薄，而宗主，可是大乘期的大能。
他对上宗主，是以鹅卵击石，毫无反手之力。
虽不明白宗主那样对待自己是何意，从他话中，蓝湛猜测一二，应是与他修炼的这套剑法有着密切关系。
他师兄魏婴，天资卓越，又勤奋刻苦，剑法习得其中十七式。
蓝湛不及师兄，且修行的较晚，所以目前只学了九式，不过九式，宗主无意说的那句“够了”，是什么够了？蓝湛想不明白。
而若是这样想来，那他师兄的异常，应该与宗主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十有八九是分不开的。
可现在的情形是，他不知道他师兄现在去往何处，更甚至是现在宗主对他也不怀好意，他一个元婴期的剑道弟子，躲到哪里都是一个未知数。
他踌躇的不知该如何，右手紧紧握着避尘的剑柄，无意识看了眼四周，心脏凝滞了一下，而后仿佛是时空撕裂扭曲带来的眩晕感，置身于云端之上，脚步虚浮，他身体后仰，底下一空，感知失重，跌入无尽深渊，最后眼眸那一眼，还是静月山峰清澈蓝天，悠悠白云。
之后，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永恒黑夜。
……
“蓝湛，快来！”
白衣黑发的少年郎，身形卓越，脚踏清风，平时隐匿在发丝中的红飘带彻底暴露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的纯白，他三下两下到了蓝湛身边，眼眸发亮，藏匿星辰，容貌俊美，绝冠天下，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脸颊处细密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拭去，晶莹的闪烁，为他增添上一抹亮丽的色彩。魏婴手中握着他的佩剑，对着蓝湛粲然的轻笑，少年音色张扬，而清亮驰骋大海。
端的是无忧无虑，无所畏惧，只管尽情挥洒努力，一往直前，不惧风雨。
“蓝湛，只给你演示一遍！”
他后仰翻身，距离蓝湛三米之外，自信从容，手中随便出鞘锋利，刀剑一点尖锐发出耀眼的白光，“蓝湛，看好了，这招叫做，万佛朝宗，飞龙在天！”
伴随他声音落地，剑气冲破周边，带来一阵冲击。地下花草飞叶悠悠扬起，随魏婴飞舞，剑法几式，眼花缭乱，他挥剑速度极快，每每蓝湛看到的都是剩下的残影，只感觉已经不是在人舞剑，而是剑舞人，他的佩剑，好似有了意识，到了蓝湛本以为的下一步时，它就做出了更下一步的动作，手法凌厉。
到最后，蓝湛都分不清楚，他看到的，到底是魏婴舞剑，还是人剑合一。目光所致，心口却都不曾停顿过一次的心动。
他看的认真，嘴中念念有词着剑法的口诀，手腕也跟着缓缓用力，不放过魏婴亲自指导他的机会，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着魏婴佩剑划在天空的飞龙，在他手中转了个弯后，消失不见，幻影一刻，他微微一怔。
目光重新凝聚，瞳孔一缩，魏婴眼角暗红色纹络鲜艳，眸中散发着无机质冰冷的寒光，飞身向他扑来，是刺过来的刀尖。
“！”
蓝湛惊慌的睁开双眼，入目仍旧是黑色的剑刃，虽还不知发生什么，身体先有了进一步的保卫行动，快速转身之后，要掏出腰间的避尘，以来防御，被那人发现意图，眼疾手快的先拿在手中。
蓝湛心中恐慌，他乃剑道弟子，该是佩剑从不离身，而若是佩剑离手，相当于是赤手空拳，眼下他佩剑竟被一介外人夺了去，而佩剑认主，轻易不会落入外人手中。可见眼前这人的能力高强，是远远高于自己的身手，硬碰硬是死路一条。
在他面前的老祖眼神轻挑，双手抚摸着避尘洁白无瑕的剑鞘，看蓝湛愈加戒备的眼神，嘴唇弯起，无辜的开口，“你怎的这样看我，我将你从那地方传送过来，耗费我大量力气，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刚一睁眼就要与我打斗，这是何意？”
他摸了一会剑鞘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玩过兴了，随后一挥手，这避尘就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见蓝湛还是一副警惕的眼神，他转了转眼眸，青白死灰的手卷起胸前的长发，温柔的开口，“你别怕我呀，我认识你所以才传送你过来的。”
老祖眼尾一勾，扫过蓝湛衣袖一闪而过的黄色符箓。
蓝湛将衣袖的符箓又收回袖子，虽然仍旧不太相信他，但此人也并未伤害自己，此地他方才看了几眼，确实不是予天宗门应有之地，大概确实如他所言。但看着老祖被遮掩的完完全全的容貌，银白色面具更增添神秘，蓝湛迟疑着开口道，“可我不认识你。”
老祖故作惊讶，“魏婴居然从未向你谈论过我的存在？”
蓝湛猛然抬头，“我师兄！”
提及魏婴，蓝湛心中忧虑减轻许多，听着他的语气，应是认识魏婴，便放下心来，继而又想到现在不知何处的魏婴，猜测眼前人可能会知晓几分，问他道，“那，我师兄他……”
老祖似笑非笑，全盘说出，“你师兄魏婴，现在……”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如愿见到蓝湛抓紧了垂落在手边的衣袖，笑得入心了些，“现在啊，算是拜入我门下，应该是，不再属于正道弟子，按着你们宗门的称呼，应该叫他……鬼修，更为合适。”
鬼修，鬼修。
先成鬼，后修行。
习阴灵诡道之术，以鲜血为食，不死不灭，肉身不腐，吞噬他人魂魄而成就自我，终生不见白日，留恋地狱，永生不入轮回，徘徊人间，
是任何一位修仙者都嗤之以鼻的修行术法，比魔修更令人厌恶，恨之入骨。
蓝湛彻底愣住。
老祖见他还是不相信似的，饶有兴趣的点了点自己脸上的面具，将面具微微下拿，露出自己左额角处，蔓延至近乎整个左眼区域的血色纹络，瞳孔内部死寂的鬼火徐徐燃烧，他笑着开口，“小师弟别不信啊，我听魏婴说，你善读诗书，满腹经纶。”
“可曾看过关于介绍鬼修的书籍，上面可是都说过，鬼修的一大身份特征，脸颊上代表着鬼修的印记，你看，我可没有骗你。”
血色纹络带着倾冠天下的妖冶，更何况，他瞳孔中刻意显现的勾人的蛊惑。
蓝湛差点要迷失在那一片充满着迷雾的黑暗，就要陷落进去。
“你在做什么！”
滔天的怒气从魏婴的喉咙中喊出，将蓝湛使劲拽了回来。老祖得逞的展露笑颜，在余光中瞥到魏婴化出来的刀剑，气如破竹一般，仿若不死不休，他气定神闲的将自己的面具重新戴好，而后魏婴刀剑就要刺进他的肩膀，黑影飘过，却是刺了个空。
魏婴怒气满容，眼眸瞳孔隐约发红，眼角处那纹络更是随着他情绪的到达巅峰，若隐若现的闪着红光，他抖着指尖，几乎拿不住手上的剑柄，仇视着已经瞬移到窗边的老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仍旧不能解除心中怨恨，“阴险小人！”
“我阴险的还不够吗？你不早就知道？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告诉小师弟关于你的事情？”老祖委委屈屈的念叨着，“早就跟你说过的，迟早要来这一天，早点经历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藏着掖着，你和小师弟都不好受，还不如我来告诉他……”
“给我滚！”
老祖低头轻笑，心中郁气消散一些，看魏婴越生气，他就心满意足的不得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着魏婴身后的蓝湛摇了摇手，“唔，魏婴不让我围观，可能是害羞吧，那我不打扰了，先走喽。”
说完之后，身形一闪，一抹黑影从窗外飞出。魏婴双手紧握，指甲扣着自己手心的皮肉，别说先开口对蓝湛说话，便是连转身的力气，此刻都耗光了一样，几乎是颓废的放下了手中的剑柄，刀尖撑地，才有了一丝支撑的力点，不至于让自己瘫在地上。
他有想过蓝湛会知道自己修行了诡道，但起码不是现在，更不应该是在蓝湛和自己都未准备的情况下，太突兀，太忐忑。
修仙者人，提及鬼修魔修，绝对都是厌恶为主。
魔修相对来说还好一些，谈论起鬼修，那便是人人喊打，皆为不喜。鬼修嗜血，嗜活人的血，吞噬活人的魂魄，占为己用，以此提高自己的修为能力，而鬼修一般来说杀不死，更为可怖。
史书有记，万年前，有修诡道者，嗜一村，近千人，人为干尸，滴血不剩，魂魄搅碎，一抔黄土，其功力大增，后万千人难逃其手，达至境界，万鬼之上，是为鬼神。
从那鬼神之后，修仙界愈加防备鬼修之人，销毁修习诡道之书，严厉处死心怀不轨之人，长此往后，诡道一术逐渐在修仙界泯灭，鬼修之人也从未出现在修仙界之内。
而现在，他是鬼修，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抛弃了天下人人向往的正派门道剑法，摒弃了从前的少年志气，转而修行了世人皆弃的诡道术法，杀人如麻，狼子野心。若是之前的魏婴，恐怕也会对自己嗤之以鼻，不齿自己所作所为。
所以……
所以蓝湛，他也会这样想的是吗？
蓝湛，蓝湛……他喉咙酸涩，一遍遍在心底念着他的姓名，嘴唇轻启。
可是他有苦衷的……
他……他有苦衷！他有苦衷的！不是他一定要……
“蓝……”他未转身，嗓音嘶哑。
“师兄。”
蓝湛跑过去抱住魏婴的后背，双手交握在他腹前，声音是面对着他一如既往的柔软，“师兄，好想你了，师兄最近都干什么了，不回来看看我。”
“蓝湛……”
魏婴低着头，愣神的盯着围绕在他腰间的双手，偏头看自己肩上靠着的毛茸茸的发顶，“蓝湛？”
“做什么？”
魏婴手上的黑气过了时间，刀剑消失，他一开始重心都放在了刀剑身上，避之不及，身体一歪，直接倒了下去，蓝湛轻呼了一声，下意识扣住魏婴的腰部，闭上眼睛，却没有想象到的身体着地，他了然的勾唇。
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魏婴，眼眸弯起，清冷全无，取而代之，绵绵丝丝细雨。
“师兄。”
蓝湛眼睛慢慢扫过魏婴眼角，想要摸上他眼角的纹络，魏婴抵触似的轻轻偏头，眼帘投下阴影，遮去其中情绪，神情捉摸不透，闷声开口，“别看了蓝湛，不好看。”
蓝湛反驳，“才不是，很好看！我很喜欢！”
魏婴拍了下他的脑袋，“也就你觉得好看了。”
蓝湛：“就很好看！如果师兄不反对，我也想和师兄一样。”
魏婴哭笑不得，只当他闹小孩子脾气，像小时候一样，闹着他用胭脂，也要在自己脸颊上抹上同样的纹路，“乖一点吧。”
蓝湛抱着他，“师兄不同意我修炼诡道吗？”
“……你在说什么！”
察觉到魏婴语气中的严厉，蓝湛却毫不示弱，声音也大了些，“我说，我想陪着师兄一起！我……”
魏婴掐住蓝湛的脸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手指用力磨了磨他滑嫩的脸蛋，看他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才开口，“说什么呢蓝湛，就几天没看着你，胆子就这么大，以后我要是不管你了，你是不是要翻天。”
蓝湛鼓着嘴，“剑法如何，诡道如何，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陪着师兄！”
从入宗门一开始，便陪伴在魏婴身侧，从未离开。
因为魏婴，所以放弃了灵音门派，入了剑道门派。
尽管以他的能力，是灵音门派掌门蓝忘机都破格想要收取的天赋绝佳弟子，那他也选择了自己不那么擅长的剑法，是为了要并肩在魏婴旁侧。
他可以放弃灵音，也就可以放弃剑道，跟着魏婴，学习从未接触过的诡道术法。
不是不知道外界对于诡道术法的评价，相反他清楚的了解修仙界对于鬼修的迫害与反对，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若师兄不愿意让我修行诡道，那我也要站在你身侧，我修行剑法，外人不会怀疑我到哪里去，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帮师兄取来活人鲜血和幽冥魂魄，助你修行，这样师兄还可以免受被修仙者发现之罪，安心修炼诡道术法。”
………………………………………………
好了，围观了湛湛这一番深情告白的羡羡该变的更疯了，因为谁的缘故，因为忘机🤫🤫
这段时间会很忙，不定哪会更新，辛苦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