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堂集（文卷）
东堂集序 世有东堂先生，常醉心于山水草木之间，不谙世事，终日自乐，有闻其名，遂寻之。余问曰：“先生何故于此荒芜衰颓无人之地也？”先生答曰：“乐。”余复问曰：“先生居此，何缘之？”先生答曰：“滕阁遗风，兰亭传韵，出于世俗之乐，桃李之筵亦复如此，虽子安有时运不齐之句，右军含一死生为虚诞之理，太白亦和此二者，某愚钝，皆不从之，避筵离群，某之意也，某亦乐乎于此，或曰避世，余不觉，既乐于此，他人之语于我又何用乎？余不以为然，故余复自乐于此，他人以为然，故他人难乐于此，二者不能兼，故二者莫兼，此不自得其乐乎？”余不知何言，曰：“吾知之矣。”拜而别，忽听鸣风阵阵，回首不见，盘桓“呜呼噫嘻。”，地有一集，名曰：东堂集 白宇赋并序 余从洞庭，将归吾庐，盐花初散，青芜微出，行于道，漫于途，忽凤吹而波动，步断而行阻，日沉月涣，水墨星朱，疾至而不知何时止，缓去而方觉鸟已哭。不以为事，自言恍惚，有同行言此地有灵，名曰白宇，感曹子建洛神宓妃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过湘水，远荆州，人累道始，思散生愁，茕茕丽影，独坐之洲，衣轻素，着青绸，渺渺乎如拒三界之内，独华而自盛，亭亭乎如立月台之上，艳代兮春秋，凝气成云，集玉筑楼，掩万兰之美，盖千荷之秀，星失耀而归海，夜无采而近旧。 于是乎度水欲会，隔湖妄眺，不知其踪，忽登南皋，轻声而歌之，歌曰：“山沉兮月落，观景兮蹉跎，从子兮离去，佩娇兰兮戴薜萝。”其声如莺，响彻八荒之谷，其形如霞，游遍四海之国。 天碎地崩，山断水涌，伊人良辰，亦没风中。方觉此梦长久，闪逝难回，唯余孤身，视若蚁微，野烟升腾，池苇并悲，仙人两隔，各别一方，吟非西洲之曲，诵非窈窕之章。 思一刻如永久，抚终生之离伤，悼万古之难会，祭来日之凄凉。 呜呼噫嘻，昨不复兮今临无，春波远迹兮，与卿游兮太古。 元一赋并序 初，余尝作白宇赋，以友之名，感于曹子建洛水之事，今复有感，以友元一为题，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湘水，游向麓山，日渐黄昏，月现已残，星微云小，水冷风寒，忽心迷神动，饮食难安，鸟四散而不见，鱼遍游而未还，恍恍乎见地生耀光，笼长夜为白昼，浩浩乎有河泽发怒，吞深林及丘峦，魂魄惊悸，心胆动颤。独一婀娜之影，唯我孤身仅存，影问曰:“君何处之客，谁家之人？若有相期，吾竟未闻。”余答曰:“潭州班马，星城寒门。”余问之曰:“卿何人也？”其答曰:“名曰元一，斯地之神。”忽轻笑而离去，隐无人之荒村，随其步，寻其身，飘飘不见，悲悲之春。忆其美也，何可过之？秋兰因其落兮，夏荷见之藏，凤栖命尽之木兮，凰眠无根之宿莽。素罗绸缎，霓衣羽裳，莺鹂落木，凫雁沉塘，绿池为镜，瑶台为房，携春风以扫雾，伴花月以除露，是临江微探，尘中轻步，吟哦醒鱼，软舞引鹿，移石根，上云门，披薜荔，点朱唇。侣众仙兮游群神，驾六龙兮而来下，举玉樽兮透光，倾甘泉之酒兮，列桃红兮杏黄。 宴罢，元一问曰:“何事有求于我？”余曰:“某三尺微命，欲化飞仙，伴卿遨游。”元一曰:“夫仙者，百代之过客，万世之所遗，与天地同生死，与日月同年寿，弃尘间之情爱，忘浮生之喜乐，睹亲友之丧葬，视相战之樯橹，心有痛而不能发，子仍欲成仙乎？”余不知何言，飞一羽殇，饮而尽，失好景，无春色，唯琼筵之墟，盛宴之址，手一玉佩，应元一所遗，时湿烟环树，潮风拂面，梦中人不见，相会在云间。 呜呼，见蜉蝣之一面，忆长江之永久，美人在兮异乡，彻三山兮何可望？秣吾马兮寻道，随卿游乐兮长终于八荒。 悲赋 时维五月兮，悲风四起，残木败花兮，伤人落旗，又闻物离兮，命皆如蚁，瘴气染身兮，骨痛神疲。 日月兮停止，洞庭波兮载华年，唯天君兮来下，告万物兮为云烟，叹匏牛之难双兮，伤盈泪之悲渊。于是乎灯下半影，窗月无情，酒酣烂醉，迷神散睛，似昏似醒，若痛若病，佳肴列兮珍陈，无意餐兮力贫，梦蝶兮不成，何求兮蕉鹿？烟锁章台，云隐芳树，意古来之群贤兮，难夜游以秉烛。愁连连而不忘兮，怅盘桓兮不去，弃言纷兮未减，归田难兮我欲。克己兮不成，复礼兮飘絮。 于是乎欣然起行，路向通天，冯夷兮匿宫，湘妃兮不见，于是登高平兮四望，失故乡兮云间，知荒芜兮不可游，归旧宅兮待行休。 乱曰：世人之圣贤何在兮，溷浊之乱世何止兮，春秋不能涤兮，安能知我所追兮？ 自为墓志铭 湘人某氏，生于平庸之家，自号曰东堂，不勤学，亦不好问，才不精，智不灵，碌碌于自我，终一生为虚，半功难有，有习艺之心，无坚定之毅，故无疾而终，算来平生，喜游山，喜玩水，喜迎风，喜瞻远，喜作诗，喜填词，喜花草，喜鸟兽，喜结伴，喜美色，喜人间，食烟火，厌劳作，厌学习，厌俗尘，难移步，本是凡夫俗子，不愿卒于尘烟，遂多臆想，曰：“陶潜不过狂客下，五柳飘絮乱如麻”乐于自比渊明之类，实痴子一心所愿，麻木于东窗，效仿归去来，作墓志铭，其铭曰：“ 归去来兮，胡不归，现俗风已侵扰，莫心神复倾颓，年少多有才气，盛乎于老垂，春秋冷眼度去，夏冬合愿可回，昔恼恨于旧日，今视之若尘灰，望麓山以怀志，叹寒窗为风吹，鸟雀来乎庭院，琵琶断乎再醉，饮酒梦在天外，相思还在人谁? 胡不归，柳飘飘以落絮，兰依依以散芳，聊高唐之碎忆，追屈子之国殇，奏高山之雅乐，诵流水之华章，驾快马之迅速，望田园之芜荒，谈农家之秋收，观猎户之冬藏，问青天之广大，答宇宙之深长，填旧词于两宋，作新诗于盛唐，感前路之迢迢，绘洞庭之汤汤，仿名山遇五帝，寻仙居见三皇，未几番谦逊，多自称轻狂，记奇景在庭外，梦异怪在冷床。 及晨光以覆月，苦未眠因忧愁，散心蓬莱寻鹤，消恨昆仑撑舟，途远而春近，耕劳患不周，苗稀杂草盛，屋破高风镂，夏暑见日炎，春和却雨漏，秋冷食可借，冬寒柴难凑！ 归去是吾愿，隐逸合我心，竹青青以蔽日，兰幽幽以清新，名成在何处，空想是如今，子期未听一曲，右军哪在兰亭，魂魄以入长天里，枯骨可将评说听！” 乱编刺世疾邪赋并序 余乐汉赋，今阅之刺世疾邪，有感于斯，遂作此乱编刺世疾邪，其辞曰 盖三皇察其民生，五帝知其民苦，唐虞随之步，商周败之祖，春秋为之始兮，战国续之路，秦汉争之止兮，魏晋复焉逐鹿，问普天之向兮，弃民立以自足。 富则无忧，贫则万愁，上无实进，下遍盗偷，呜呼年年，何止何收？艰步裂踵，雕车巨舟，炙牛脍鲤，瘦芥水粥，财作宾位，布衣成仇。子女为学兮，劳而无暇，职务于司兮，孰真孰假？暴毙无感兮，魂随腐槎。贫者掩泪兮，不知其悲，世人皆毒兮，道将与谁。耳不容兮，群声如灰，目不视兮，残影微微。 乱曰：上则难知，下则途迷，贫富为阻，财帛铸壁，难回三皇，唯忆五帝，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蒙尘正道，攀天邪逸，呜呼哀哉，谁知之矣？ 感怀赋 呜呼哀哉，时莫我与兮，自心溃而发怀，生非良辰兮，兴未起而悲来，春凄怆泪雨兮，叹哀哀而安在？风掠身向北兮，问吾道之所赖，屈贫贱而自乐兮，将四方为心爱。 悲夫，幽谷深邃兮，难竞上以名扬，唯欲归田兮，许余生以徜徉。 吴君墓志（戏谑作） 壬寅年冬月十九，友，湘水某氏书 余幼时，不解人之死，仅知父母视死为重，需哭恸，虽是年幼，也常悲乎于不知姓名之人，昔屋在老旧之地，左右皆邻，知五六人之姓名，或是亲，或是戚，或父母之友，或年岁相近之童，有耄耋者亡于夜，次天明，钟鼓唢呐，响穷闾邻左右，哀嚎泪哭，传遍湘水经流，及出殡，有称“当事郎”亦可以称“谈四郎”之乐伴其左右，着缟素者，街尽而人不尽，直至傍晚，方归去，尝与家母遇此，妄观之，家母斥曰：“休去，小儿莫染晦气。”余不解，闭口无言。后略有见闻，又逢曾祖西去，是冬月，田覆雪，水凝结，炉火映路，哭声如雷，余甚愚，游乐于祠堂牌位前，天明，鼻出血，不知何故。今心智已熟，还视死如常事，不以死喜，不因死悲，故不信轮回，不信地狱，故不见佛陀亦不见道祖，不惧死。长沙吴生文博，生十四年有余，其友称之曰贤，余初至周南，博自称曰好学，而今一月不见，竟不知文博已死，可悲可叹，天妒英才，今感其贤，故作此序，是为不识文博者德我而作之?告曰：“是为不识文博者识文博而作焉！” 作歌曰： 生吉月兮天降福，保幼身得安康 焚艾香兮植兰芳，愿此生可久长 阅经纶兮学礼仪，为君子兮性善 入太学兮习四书，增灵智而知德 夜暴卒兮身死，地震兮风哀 水断流兮鸾悲鸣，如秋来兮园荒 今作歌兮以怀才，念吴君可流芳 尚飨 湘江道梦 湘江者，长沙之水也，自古流至而今，某亦有十四五也，记昔年，好游山，好玩水，好书画，好古玩，现皆不值一谈，唯作诗填词五六，少有文章，虽自赞曰有豆蔻词工，到头来，总是虚无，曾自号望月斋主人，现却称望月斋客，名不副实也。明末之陶庵者，曾放浪公子，国破后，难以饱腹，某，虽无口腹之忧，摒弃年华，虚度岁月尔，常赞湘江梦好，却不知千百年后，可否留痕? 梦江南赋 某常梦游于江南山水之间，泛舟煮酒，阅卷吟诗，虽梦醒而可觉，再忆如亲临，夜来晚睡，又梦江南，故作此篇。 傍晚阳斜，余自草庐至友宅，约下游乐，取绿蚁二三壶，巧逢一渔家友人，见余等，喜曰：“家有鲜鱼，滑鳞若玉，眼如明珠，腹白如玉，今不知如何烹食，今遇你等，可有计乎？”余答曰：“某欲拏舟赏玩山水，携两三新酒，正值你我三人，何不同行？”其曰：“家有鱼三尾，以野葵煮之，可乎？”余笑曰：“可也，可也！” 乘舟在水，对饮食鱼，万里无风，千里无声，湖平而水静，日斜而山直，天高而梦远，地阔而愿长，友曰：“当下无趣，歌乎？”另一友即唱曰：“霓伴兮虹生，仙嬉而神乐，龙吟兮虎啸，风哭兮雨悲。”余击棹而歌：“花幽兮树秀，伊人美兮心难安，路遥兮水远，伊人巧兮我独思，今击棹兮歌我意，昔已去而溯时光。”友吹笛又歌曰：“春和兮生苍兰，冬寒兮绽红梅。”余答曰：“夏暑兮艳水荷，秋凉兮出新菊。”歌可无穷，乐亦无穷也，夕阳已然落山，晓月平水，银芒慢现，丽鸟高飞，游鱼潜底，幽生芷草，横长诡蕨，岸丛矮木，渚有高茅，月映蓝水，波滚浪涌，某曰：“登高赋月，临泉吟水，当下意浓，何不作诗一二？”一友即曰：“江南风景秀，小舟渡三秋，何须金樽酒？山水自悠悠。”另一曰：“横有芷兮竖我心，天有星兮地我情。”余思曰：“我见江南几妖娆，忽似西子多窈窕，十数年来恨如丝，未曾有觉一缕少。”时忽水动，鲢鲈鳙鳊，鱼形各异，鳞滑皆同，更有鲤，跃龙门，乘祥云，上九霄，攀扶摇，至扶桑，或是鲲鹏，游彻南冥，欲脱桎梏，身死北海。恍惚出神，似庄周梦蝶，感老子出关。舟至山岸，心跌深谷，只觉人生失意，不得志也，踱步幽林，长啸而歌，另二人舟中对坐，饮酒赏月，谈天论地，全不似韩陵片石，下棋而乐，唯余一人，登山而步岩，折藤而断枝，辟前路，开后尘，前若有光，便前行，非桃花源，仅一竹林也，再前，则是江南之街市也，其民往来而不绝，万家灯火，不知几年作古，千秋大梦，哪晓何日能休？无根之树，不待多时便腐，无乡之人，仅知异地归途，心中凄凉，遂返岸，乘舟叹息，虽是年少无知，今知孤苦之感，前人已西去，今者在何方？世事变迁，白驹过隙，千百年皆弹指之间，应惜眨眼，莫误青春，饮一大白曰：“在下已十四也，虚度多少光阴，已难数也。”友问曰：“何故如此？今有我等二人，应当欢喜也。”余又曰：“叹人生之渺茫，如长江之扁舟，悲浮世之过客，乃大漠之黄沙，人生无穷，悲欢离合亦是无穷也，小舟渡水，愿寄此生。” 忽梦醒，已为次日，作诗一 潇湘夜雨话凄凉，江南晨雾知霓裳 十四光阴心胸广，却道谦虚人不狂 虚度残年昔日往，仍存傲志处庙堂 潭州好梦惹人醉，苏杭漫步旧庭廊 湘赋 湘之巨丽，非天阙可比，湘之壮美，非蟾宫能类，近巴蜀，吞长江，临淮南，食郁水，春，则鸟语花香，夏，则骄阳如火，秋，则五谷丰登，冬，则白雪飘零。溯星汉，阅旧史，昔有子京，谪守巴陵，又是仲淹，时运不济，皆屈身卑职，子京勤政，百废全兴，修葺岳阳高楼，嘱仲淹，作长文，以大览之画，书雄伟之篇，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语。汉有文帝，目不识才，冤贬贾谊，悲居长沙，离长安而任太傅，经湘江而吊屈原。怜冯唐有举贤良之能，至死未封，李广有抗匈奴之功，不得万户，叔夜能比老庄之意，遭诬陷而毙，伯玉可施钱财万贯，竟下狱而死。呜呼，俱往矣，到而今，敢英雄尽也，乃观潇湘之景。 于是乎岳麓巍峨，丘峦连绵，洞庭汹涌，水势澎湃，远望，则见岳麓之峰出没云顶之间，洞庭之水流与苍茫之野，近观，则是枫树拔出于山道之侧，桂华飘落于枯荒之土。可饮清泉而登高处，能嗅花香而观涛波，仰，是岳麓之体，俯，则洞庭之浪。 于是乎日月交替，星云交汇，晨生冷雾，遮天蔽日，午显高阳，焦燎厚土，傍晚日落，映潮如血，夜月露角，指星乘云。时而月明星稀，暗云盖空，河汉不复，寒光熹微，子规啼啭，乌鹊南飞，过飞尘而扬砂石，衔长夜而破暮笼。时而晴空万里，一碧无云，水光接天，天吞山河，撕晨雾而扯夜帘，驱长风而驶山岳，鱼翔浅底，马踏芳华。 于是乎炊烟袅袅，大雁回巢，农人归去，猎手回庐，禾苗生而野禽栖，果实落而野兔眠，安详如旧，鸡犬相闻，食粗茶淡饭，享人间烟火，卧软茅竹榻，梦羽化登仙，童子候门，庭院漫遍花开，把酒迎风，窗外芦荻飘摇。渔舟互歌，此乐无极。 某，平庸书生，碌碌之才，胸无大志，心无抱负，常感伤于琐事，或悲哀于他人，几怀古人，殊不知，古人亦有喜悲，或贬谪他乡，或飞黄腾达，或怀才不遇，或微官告老，如此重复，人生皆可。倚窗感怀而作，何觉东方既白，思得小韵，又作拙诗矣。 宗谅到湘葺高阁，贾谊离京一心折。 墓刻生平无实意，得乐且乐远恨河。 金樽不羡浊酒咽，残花败柳也欲见。 潭州秋月惹人醉，化星将我送九天。 归隐篇 呜呼，欲归去兮，烦俗世之喧哗，欲离走兮，厌凡尘之嚣闹，几经暂起，未曾成事，三尺微命，无知书生，有求博学，半道没落，无用群书，藏室灰下，忆求学时，眼乏欲睡，发悬长梁，防困顿而忽短眠，窗含玉钩，以明月而照书台，手执拙笔，纸生滥文，虽闻长风，卧难入梦，曾寄雄心于湘地，现托希冀于山林，攀岩折木，享高山之元气，采花踏草，感天地之沃腴，石径泥道之风采，少有宴客，茅檐竹栏之雅趣，多停鸟雀，独居于幽山，孤歌于静谷，乘祥云而化雾，访仙山而学道，赋上林而吟离骚，诗蓬莱而唱九歌，天鸡长鸣之声调，凶兽难见，天梯万步之遥距，蜀道不拟，绿蚁醉话，泥炉煮酒，薄布织衣，单棉缝被，隐居而不燥，形单而不孤，高山鸟歌，声传万里瀛洲，低谷猿啼，悲响无尽星河，碧月与昙华齐生，星云共银河一色，玉光聚而天宫现，白烟散而炊火生，天神驾龙于云霄，下人界之云雨，仙宫伫立于天庭，管凡间之鹊华，霞霰虚幻，雾雨秋灯，长梦飘渺，沙海悠悠，数星宿于庭院，闻蝉鸣于旧宅，欣欣然而入睡，画三界之无穷，萧萧然而听梦，谱天籁之雅音。 魂本上界贪红颜，几曲琵琶忽断弦 小楼卧床听烟雨，他乡梦至多流连 洞庭一夜几度休，南柯一梦无尽秋 悲饮酒醉眠四季，空风不渡我心愁 自叙 某，以三尺之微命，成无用之书生，未尝悬梁而刺股，别言囊萤而映雪，虽饱读诗书，终未成一事，几作律诗，不分之格调，更填宋词，不论之平仄，纵使豆蔻词工，沦落附庸风俗，汲取古人之技 难书真心之情。就读于周南，周南者，长沙名校也，长沙者，潇湘之灵地也，潇湘者，旧时之楚郡也，自吾来周南，约过三年，初来之时，人生地陌，景遥辰远，日高月长，晨而至，暮而归，早而聚，晚而散，寥寥几友，多有分歧，待不欢而散，或冲突难解，常埋于心，或利益缠绵，分道扬镳，观我之心，似渊明之思，行青莲之狂，生子美之愁，见若虚之景，更有开府之哀，嗟夫，问吾之志向，归去深山，隐逸冷林，寻师问道，采菊东篱，饮酒对月，赋诗与竹，浅卧房榻，梦登名山，云霄上兮天仙降，唯霓纱之轻着，天宫华兮神仙烨，驾香车而乘祥龙，上林美兮下池深，翠鸟飞而锦鳞泳，吟九歌兮书离骚，诵仙诗而唱神词，祭天祀仙，礼神贡鬼。神游上界醒返尘世，梦长几何？梦短几分？羽化以登仙，飘飘然而落，长空以振翅，渺渺乎而翔，寄归去于天地，托山林之无穷，唯饮酒而解闷，复妄想于星辰，乘舟访友，聊天长地久，驾马求学，习仁人之心。扶竹栏，双垂泪，相思恨，何时灭？未弃红颜，几番欲忘，仍春思秋想，夏念冬忆，何哉？不贪佳颜，唯爱知己，将相思寄庐阳，数想念送湖湘，吾独恋月，托相思之苦负月华皎皎，给想念之郁于玉钩伊伊，曾赋诗赠月，昔填词送桂，殊不知，月桂本无命，他人谱其情，也填露天晓角之词，少提桃花，桃花盛放，似伊人之红颜，亦可沉鱼而落雁，闭月而羞花，虽仅言桃瓣，也有相思。噫！纵观此生，或喜或悲，或笑或泪，终死而无憾，少有失意，也未成一事，或败北或得胜，读诗歌月，填词颂花，提笔书字，踏青点灯，昔已往事，今宵何眠？也风雨同舟，也日月同天，或游山玩水，或登高望远，也沾花惹草，也临泉抒情，或此生无命以抱天下人，或此生无缘以见意中君，或只愿南柯演梦，或也名落孙山，未龙跃云津，也人生得意，癫狂醉疯皆可，又何为作奴？天高山深，城喧市闹，于当下而过，于当下而活。时壬寅年九月一日夜。 续归隐 月升苍天，地覆沧海，残阳入云，白驹盖空，银河灿烂入梦，流水潺涓送情，五岳纵绝千里，三山寸步难行，颂情多于深夜，发心少在天明，几欲归去，心事不绝，有培雅趣，无添恶习，爱凌晨抒志，喜正阳奋心，远有爱慕，近有旧哀，似桑梓中空，梧桐绝枝，比金桂花散，翠柳难春，常开窗看月，多闭门待夜，有思隐归，田园沃野，山川无垠，草堂夜梦，茅庐晚眠，江北折梅，江南采莲，山东攀岩，山西临水，亭栽无名之花，溪种无称之树，青李翠奈，红桃黄梨，陈谷旧秕，早麦新黍，以长天为毯，驱寒存暖，以黄土为榻，枕石卧岩，虽居无名之所，心傲凌云之志，身处九霄大梦，神游三天云宫，笔画雕栏玉砌，香烧花霞月好，鱼游深渊，马腾芳草，山雀娇啼，林兽狂号，猿声悲，何可喜，观冷眼于天地，予良辰赋心弦，惜美景，悲初见凋零，惋胜致，苦耳闻荒芜，厌客喜孤，冷墙相望，对月饮酒，望天赋诗，山泉未断，花溪未残，有怀我思，几泪未逢，时是俗友，忽思连理，中隔厚壁，难见于他乡，若可一遇，苦懂于我地，悲代稀景，寄此相忘。 山河妩媚婀娜舞，阔海辛酸曾欲渡 良辰美景皆我愿，湘花一夜床头腐 讨贼檄文 夫我周南，坐潭州宝地，位湘水灵区，有麓山之镇，扬五星之旗。 今九班李昀泽者，徒好学之表，内万恶之实，性则狂戾，形则丑痴，行则抖颤，语则耻滥。常予人其食，以博他人之容，和人同乐，为入斯群之中，初不知其旨，后本色难藏，又饰之以烟酒，伪之以衣装，欲修拙陋之貌，不得本意，反生鄙俗之心。尝结外缘，亦夸大空言，有曰其人何校，其人何好，实虚情假意，因利而成。上则媚下则恶，以殷勤示其师，以蛇蝎对其友，得公职而难以为榜，去微官而易于无名，时学时眠，既恶既昏，月因其而落，星因其而沉，欺我春风，诈我青云，视真章为草芥，以歧路为千金，喜则若获玄道，悲则如丧亲门，语有东皋，心向名利，入陵则装之深吊，出校则放浪形骸，殡昔日之劣，梦来日之尊，恃有能之才，傲大善之物。根寒微而难剥，身茕独而欲脱，遇恩则不知结草，逢惠则不晓报答，饭则吐哺，事则争功。 诸位皆飞龙游凤，雅懿望范，各有乘风之心，青云之志，俊秀才干，名淡利远，邺水临川，开府参军，举此伐旗，共讨其孽，何不易哉？况占得人和，更有时利，天因之而愠色，地因之而怒容鹂歌鸾舞，琼浆珍食，不备而齐也，仙曲神乐，锦衣玉服，未造而成也，云君助，仙人扶，日月因此显耀，星辰因此化灵，遁山林则松枝柏叶，割笞其人，隐湖海则鲸口鲲齿，吞食其身，处上界则螭龙雷电，没下土则残魂恶鬼，何惧一将死之骨耶！ 君皆周南之生，何容此劣迹之徒，或任职于师下，或独立于群中，责徘徊于耳，业不尽于身，剑凡先生灵在，保此伐可成。 南贺赋 余乐于出游，常感斯游之事，作赋以自娱，今复有感，作南贺赋一，虽非记游之事，亦有感也，其辞曰， 陈王兮游洛，与宓妃兮洛河，妃携神兮自乐，独不示兮清歌，以明珰兮馀其怅，不能去兮叹奈何，今我兮有感，夜不寐兮思盘桓，上下兮墨色，觉幽风兮带寒，若有光兮终未见，又南山兮遂登山。 于是乎步林兮逍遥，风飞来兮声洞箫，草木之依依兮，唯芳兰之羞娇。天降兮霹雳，雾绕兮渺渺，虎豹兮蛟龙，寻道兮潜逃，蛭螾兮藏泥中，雀鸟兮顿形销，婀娜兮降下，定余神兮聚思，其何人兮？一佳人也，其何美兮？听道来也。 落交颈之鸳鸯兮，颓嘤鸣之雎鸠，容与乎水岸兮，又悠然乎中洲，戴兰冠兮深林，清歌兮微舟，沐身兮澄水，濯长发兮缓流，情柔态婥，颜丽体修，被芷衣兮着荷裳，椒气兮萦如浪，蘅馨兮留芳，西子见而失色兮，昭君睹而无香，川后掌乐兮，奏天籁之华章，屏翳使风兮，吹幽居之清凉。轻躯朱唇，白纱素带，铅华弃兮，辞含芳蔼。忽移眄于我兮，心慌恐而惊颜，忽曰：“南山之神，名曰南贺，来斯地何事耶？”余不知所答，曰：“卿生昳丽，愿与卿游之。”答曰：“昔有宋玉对楚王与高唐神女之事，曹子建对洛神宓妃之事，高唐者，云雨翻覆者也，洛神者，爱而不得者也，皆书中云云，辞赋之事也，今君妾虽遇，古人云，人神道殊，总归异乡，今予君以明珠，恳君永世记妾于心也。” 忽梦醒而人不见，叹孤身而无侣，呜呼哀哉，曹子建有云：“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今亦有此感也。 乱曰：春秋之良辰兮，于我又何用兮，唯伊人之永在兮，竟一梦之所见兮，灵恍恍兮，人愁愁兮，情伤伤兮，归平平兮？呜呼哀哉，非兮非兮，唯梦短兮，更惜梦兮，行休可期兮，且秉烛兮，且夜游兮，若人莫我知兮，何不避世以终老兮？若人莫我与兮，何不独求索以得道兮？呜呼哀哉，悲兮悲矣。 祭猫文 周南有乌猫者，珊珊可爱，而上天风云难知，降灾祸于身，死于暴虐者之手。呜呼哀哉，忆此猫，为我众之长，常闲游于苑中，诸学子爱，若通人性，悠然乐鸣，是无忧，况食不少，饮不缺。昨日闻之身死于校，初不信以为误，夜知实情，悲愤并袭，悲此猫未度余年而惨死，愤此人法外逍遥而无刑，叹曾少于此猫玩乐，感万物皆须臾也。呜呼哀哉，吾年未老而发苍苍，今身不与君相近，梦思不与君相接，更生得愁丝也。呜呼哀哉，尚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