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s irae（明日方舟全主线小说）<第三章>
那灿烂如光的烟火啊，比你的生命还要漫长温暖，愿死后的世界接纳你所有的罪恶，阿门。
——《圣徒福音/九章/拉特兰圣章》
切尔诺伯格，一座屹立于泰拉大陆上，以战斗著称的巨大移动城堡。
但是今天，这座巨大的城市却被火焰染成了红色。
电视机前，正在擦拭玻璃杯的酒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已经上了年纪，这家酒吧是他最后的遗产，坐在他面前喝酒的，无一例外都是些老伙计，但是也不乏有看上去就十分鲁莽的家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这场骚动，就像电影一样，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宣告胜利。
可老酒保不这么觉得，他望向外面依旧燃烧着的土地，呐喊声比之前还要大上不上，军警根本顾及不到这样偏远的地方，但是那些名为整合运动的暴徒却在这里耀武扬威。
他们都是感染者，他们都该死，如果他们真的敢闯进这家酒吧，到时候这里就会是他们的坟墓！
但是老酒保不知道的是，那些看上去愤怒不堪的面具之下，每一个都有可能是他孙子的同龄人，而这些尚且还是孩童的感染者，却用着整合运动的行为诠释着他们一直以来的愤怒。
他们的父辈，他们的亲人，甚至是他们最好的朋友，在无数的乌萨斯人眼里，都是死亡附赠的闹剧。
切尔诺伯格的街头，军警正在努力抵抗着整合运动的冲锋，他们明明手持盾牌，站在猛烈的火力背后，却还是被整合运动打的连连颓败，甚至有的军警因为一不留神，就被他们用瓶子和棍子砸了个脑袋开花。
防线在被一点一点撕裂，根本不像是电视机里说的那样，无数的街道已经因为这场暴动被清空，大型武器和无数的警员涌上街头，可是无论有多少的尸体挡在整合运动的身前，更多的面具都会涌上来，然后接着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同伴铺路。
这是作为一个乌萨斯人从未见过的恐怖行为，他们在这里已经杀死了接近自己数量三倍的整合运动，但是后面不知道还要杀死多少才能结束。
也许要全部杀光，也许要杀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停止。
作为乌萨斯的军警干部，他面对这些感染者们时明明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但是没由来的恐惧却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手下们心中蔓延。
“挡住！给我他妈的挡住！”
“这帮肮脏的感染者！一个都别放过，我们当初弄死他们爹娘的时候就该把这些小崽子也按死在刑场上！”
“我看谁敢后退！谁要是后退一律军法处置！当场枪毙！”
怒骂，枪火声，然后紧接着令人胆寒的嘶吼，整合运动没有人后退，没有人因为前面同伴的倒下犹豫半秒，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背负肮脏血脉的仇敌，在这里，他们有着自灵魂深处而来的愤怒。
他们要杀光，他们要烧尽，他们要将血和肉都变成祭品！
阿米娅带着侦察分队扫视而归，亚当正在处理地形和分队的信息，忙的停不下来，阿米娅看了看杜宾，显然后者对当下局势的判断已经远超预想了。
“这帮家伙，他们在切尔诺伯格的行动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们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他们都远超乌萨斯本地的军警，看上去这场战争已经不会有更和平的收场了。”
阿米娅看着外围不停扫荡破坏的整合运动，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断正在忙着处理地形分析的博士，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切尔诺伯格必胜！陛下万岁！”的言论，杜宾冷冷地看了一眼橱窗里的电视机，一鞭子将电视打成两半。
“杜宾教官，其实你这样，会引来他们的注意……”
“别在意，阿米娅，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乌萨斯的言论还是这样的令人不快，不过不得不说，整合运动这帮家伙，现在的行动不仅给乌萨斯带来了困扰，重要的是，身在乱局之中的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更加悄无声息地逃出这里了。”
“是的，”博士抬起了头，阿米娅看到刚刚被解析出来的地形图，虽然她已经预估到了情况会很艰难，但是没想到这么绝望。
“敌人的大批量封锁，还有这样混乱的战局，想要通过载具分开行动汇合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像我们这样的救援小队，只有在具备一定人数优势上，才能消灭为数不多的敌人，正面对抗上装备精良的整合运动，还是这么有人数优势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没办法逃离。”
杜宾犹豫了一下，随后展开了地图：
“其实在我们最开始潜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乌萨斯的军警，无论是在人员配置，还是相关的战略地点上，都有着强弱不一的分布，现在看来，很可能我们当初潜入进来的时候，整合运动就已经在暗地里对着这帮家伙下手了吧？”
听到此言的近卫队员有些不敢相信：“整合运动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大规模的侵入切尔诺伯格制造这场战争？”
杜宾和阿米娅对视一眼，很明显，她们知道这背后的含义，但是她们不能说出口，至少，不能是作为感染者的她们说出口。
“不，当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都是整合运动所为，毕竟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们背后的势力，可能强大到难以估量。”
阿米娅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亚当博士，接着说道：
“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庆幸，他们包围的是乌萨斯军警，而不是我们。”
阿米娅示意小队快速转移，躲开整合运动的大部队，从他们扫荡薄弱的地点进行攻击，这样才能在不引起他们的注意的情况下快速离开切尔诺伯格。
但是这样做势必要绕远路，而且会频繁地遇到散落的整合运动小队，交战的频率可能会大大提高，但是目前为了确保博士的安全，阿米娅也只能这样做。
“前方有整合运动的侦察小队！全员注意！”
“博士，交给你了。”
亚当点点头，尽然有序地安排着进攻，这样的遭遇战祂已经习以为常，毫无疑问，接下来他们面对的都将会是这样的进攻。
不过好消息是，这种规模的小队没什么威胁，亚当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和逐渐露出疲态的队员，越发感受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就好像他们的头上悬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有可能将他们尽数斩杀。
在接触到又一股落单的整合运动小队后，原本留下一个人殿后的某位乌萨斯军警看着阿米娅手下的医疗干员，眼神里除了警惕只剩下来自军人的锐气，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很明显，他已经察觉到了阿米娅是感染者这件事。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难道说，你们是间谍？！”
杜宾看着那位警察手里举起的枪，手里的长鞭呼之欲出，她身后站着的近卫队员也举起了手里的长枪，很明显，如果对方要是敢轻举妄动，那么到最后一定会有一场无可避免的伤害。
“不是这样的，这位警官，请您听我们说！”
阿米娅站了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方人员之间，亚当也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按下了举起的枪管。
“小女孩？！”
虽然嘴上很震惊，但是很明显，对方眼中充斥的敌意没有丝毫的退散，反倒是更加浓重，阿米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战场就这样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愿意退后。
“噗！嘶嘶嘶嘶……”
烟雾，随后是大批的红光从烟雾外围突进，阿米娅伸手用法术挡下刺向博士的利刃，挥手由打飞一名正在接近警员的整合运动，她的语气略显焦急，不免听上去带着命令：
“这位警官，我想你应该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杜宾躲开烟雾里突袭而来的匕首，很明显，对方很擅长利用烟雾隐藏自己的行踪进行刺杀，而且利落果决，刀刀致命，根本不是那些普通的整合愚弄的那个人员能够相提并论的。
“阿米娅！小心！这个人不简单！她不是普通的感染者！”
阿米娅伸出手对着烟雾的中心放出法术，露出了手臂上清晰的矿石，乌萨斯警员站在阿米娅身边，用身体遮掩住了阿米娅攻击的范围。
“感染者！你这感染者为什么在这里！”
“我说了不是这样的……”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感染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快滚！我收到的命令是守住这条大街，如果你们不是来攻击切城的，那就快给我滚！”
警员一眼阿米娅都没有看，反倒是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冲过来的红色一枪一个，对方的头目很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发出了一起上的命令。
“感染兔子，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也不在乎，但是乌萨斯人是不会把自己的脊背交给陌生人！特别是你们这种感染者，所以在我改变注意之前，赶紧给我滚！”
阿米娅没有多说，只是眼神里又多了些许的挣扎和难过，她下达了全员离开的命令，身后的烟雾里，那名乌萨斯人被无数利刃切开皮肤和肌肉，但是他最后的怒吼依旧震耳欲聋：
“乌拉！乌萨斯必胜！陛下万岁！”
“阿米娅，我不懂。”亚当看着身后的烟雾渐渐远去，突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明明他们憎恶着感染者，如此憎恶，但是他们又同样有着这样崇高理想和信念，为什么这份崇高的信念不能变成更多的宽容和理解？难道感染者真的就这样难以令人接受么？”
阿米娅摇摇头：“并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不被人接受，也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像我们这样，整合运动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信仰暴力，用力量为自己开辟道理，争取权力和地位，罗德岛致力于将根治感染者作为理想，我们的本质跟整合运动其实没有区别……”
“我们都希望感染者能在这片大地上安然生存，我们建设的方舟作为全新的家园，同样，整合运动在用力量创造他们所希望的世界，一个，感染者们能够不必躲藏的世界，只是他们的方式……”
“阿米娅，不要分心！”
身后的浓雾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明显，那名用命捍卫最后命令的乌萨斯人没有真正挡住那些暴徒们的脚步，阿米娅顺势朝着后方发射了手中的法术，漆黑的光束洞穿虚无，最后即将倒塌的建筑正下方爆炸开来。
“轰轰！砰！”
亚当注视着被倒下的建筑挡住去路的那帮人，对方似乎并没有因此停下追逐的念头，他们利用通讯工具很快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附近全都是整合运动的小队，要不了多久他们定会成为瓮中之鳖。
该怎么办？
亚当抬头，望见遍布废墟的城镇，正前方传来令人不安的枪声，但是好在杜宾抢先一步赶到了小队的正前方停下了急行中的队伍，对着从废墟里举起枪口的那人试探性地问道：
“Ace？”
枪口落下，随后是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真高兴你们还都活着。”
亚当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虽然他带着墨镜，但是脸上的肌肉和那一身精良的装备毫无疑问彰显着他精英干员的实力，巨大的防暴盾牌就这么被他轻易提在手中，棕色的头发加上他的声音，大概是队伍里最值得信任的那种人吧？
“这里都还没到汇合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杜宾问道。
“快！这帮人是从核心区撤出来的！不要放他们走！”
杜宾头疼的转身看去，那帮整合运动的疯子从各个地方爬了出来，挥舞着武器就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切，这帮家伙还真是穷追不舍，E2小队，准备迎敌！”
“杜宾，不要恋战，优先后撤！阿米娅，博士，跟我来！”
Ace扔出手里的闪光弹，用枪火压住了对方前进的步伐，带着罗德岛的干员从后方废墟的一处巷口绕进了废墟的掩体里，随后又独自一人引开了大部分的整合运动，等到他回来的时候，那胡子拉碴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焦黑。
“你的小队呢？”
“先不说这个，博士，我需要你的指挥。”
亚当看着Ace熟练地连接上了神经系统，又看看身边的阿米娅，这个男人很明显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眼巴巴地看着亚当等候命令。
“Ace，出了点情况……”
亚当点点头，看着阿米娅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博士他，失忆了……”
Ace愣了一下，但是随即明白了眼下的情况，身后整合运动的疯子竟然在用燃烧品攻击他们所在的位置，这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如果再不冲出去可能大伙儿都要被烧死在这里。
“抱歉，Ace，事情和以前相比，有着不小的区别。”
“没关系，阿米娅，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只需要确定一件事，博士的指挥能力，有没有因为失忆受到影响？”
“和以前一样，博士的决策十分可靠，我保证。”
燃烧瓶落在了废墟的正中央，大火蔓延的很快，虽然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燃烧的了，但是杜宾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她不能看着自己的队员们就这么被活活烧死。
“E2小队！全体都有，跟我突围！”
Ace看了看亚当，随后长出一口气：“那就好，我听从博士的指挥，失去了的东西是可以再找回来的，但是眼下有着更棘手的问题等待我们去解决。”
“你们聊完了没有！我已经开始接敌了！”
杜宾不耐烦地挥舞手中的长鞭，用力挥开对方密集的阵型，她带着自己的小队冲向整合运动，Ace站起来举起了手里的大盾：
“博士，请下命令吧。”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亚当可是完全不清楚眼前的男人能做到什么样啊，他看着Ace的身影，又看了看正在和整合运动纠缠在一起的杜宾，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像之前一样通过神经链接下达命令，但是就在神经链接建立成功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却响起了令人发疯的嘶吼。
“跑！快跑！就像当初你们残忍胁迫我们父辈那样，跑起来！”
“不久之后，这里所有人，都会尝到我们当初的痛苦！”
“恶灵，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但是那又如何呢？”
“整合的火，是这片大陆的火，你扑不灭的。”
红色的眼睛，背后伫立的是一条黑色的影子，亚当仰视站在黑影之上的女人，她的背后，是一个熟悉的标志——整合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