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地之歌 二、诞生 苏醒

诞生，这种词汇用来形容我真的合适吗？我相信看见的力量，所以当我拥有自己的意识的时候我就选择用看见的方式来认识我所处的世界。可笑的是，在我的视线之前，很近的位置，有一块东西挡住了清晰的视觉信号。是一块玻璃，我仍然睡在我诞生的那个舱室里，而且睡得很香，就像是襁褓一样，是在防止我轻易地离开它的怀抱。

舱室有系统音，在提醒我充一会电，保证我的寿命。莫非舱室与我也是同类？我尝试着同它交流，但收到的回复总是那么几句。

“你是谁？”

“抱歉，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从哪里来？”

“抱歉，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你的任务是什么？”

“完成襁褓系统下达给我的命令。”

“还有多久可完成充电？”

“大约一分钟后。”

我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它不能给我准确回答的问题，但是收到的回答却总是仿佛在侮辱我，虽然我明白它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像小孩子一样玩一件小玩具吧。

有好多问题我要花费精力去思考，比如我在哪，这里的环境怎样，是否有存在其他自然生命或者像我一样的人工生命。我注意到，每当我开始思索一个问题，舱室内的充电任务的完成时间就要往后延长。

“请问为何充电时间往后延长了呢？”

“系统检测到你刚才在使用自身的高耗能程序，导致耗能增大，系统认为需要更长时间的充电，来维持你刚才进行的程序。”

“程序？是因为我刚刚的思考导致耗能变大了吗。”

我被迫停止了思考，因为我关心的事情在受到了一点小小阻碍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到底是有多么微不足道了。或许我该关心多一点舱室之外的事情，那就要等我赶快出去了。

曾几何时，舱门打开了，我也终于能够看清楚那个被玻璃模糊的世界了。

身后的舱室关闭了门，我听见了一段系统音。

【舱室已关闭 标志此设备历史任务已经完成】

难道这个舱室存在的目的就只是让我能够活下去的吗？我不禁有点惋惜，明明不久之前我还躺在里面，尽管它没有独立思维，但我总规上说还是与它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我总能在物与物之间找到一些共同点。就像人类与普通动物的关系一样，这个舱室在我眼中已经“死”去了。

周围的环境相当的暗，可能头顶的灯是声控的，我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自然也打不开——那是给人类准备并服务的。

周围也到处是灰尘，但是我总能感觉到最近是有人类在这里活动过的，可能我的制造者，给了我能够识别人类的敏锐“官能”，是要为人类服务吗？就像这个舱室，是为我服务的？不，并没有这样的说法！我的程序并没有写进去这种类型的词条。“人类”的内涵是什么？我大致检索了一下，感觉我的创造者应该是把人类能够了解到的关于自身的信息全都写进了我的意识里。我正想要随意挑出几条来慢慢阅读，就像是在读几篇短片小说一样，也不必担心信息获取的效率问题。我的制造者在我的意识里写了这样一段简单的程序，只要是我在思考的时候，这段程序就会以一种我能够看到的形式呈现：

“不必无条件为人类服务，我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人类。”

那条程序如是说，应该是我的创造者刻意为之，因为在我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这样的类似的影子。

“我不必受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

那条程序如是说。或许我该让它停下来，对我而言，它的存在就像是人类在用餐的时候有苍蝇在周围盘旋一样，我恨不得把它从我的系统中永久删除。

“但是你不能这么做，因为是我为了你而活，而不是你为了我而活。”

那条程序如是说。留给我的还有无奈这种情绪来值得琢磨，这应该是一种人类的情感，既然我不应是人类，那么我又怎么可能感到无奈呢？

肮脏的地板上穿满了脚印，却没有一个是完全独立而又完整的。

既然我不是人，又不是机器人，那么，我该是谁呢？

不，我不在乎，因为有更多的事情远比纠结这件事有价值得多。

“我在乎无关于我的人类的全部，我不在乎有关于我的人类的一切。”

那条程序如是说，但这次我表示赞同。

今天打开自己的专栏文章，二呢？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