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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原创短篇!(甜)

2023-06-22 20:13 作者:伶塘  | 我要投稿

炳烛夜潭 一. 初夏时节,村东头的小池塘边总会聚起一群大人们打也打不散、赶也赶不走的小孩,如同夏日的燥热和蝉鸣一般,合乎天意。 阿瞎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他也身处其中。因为他看不到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不见掠过河滩的鸥鹭,也看不见随风摇动的嫩荷。池塘留给他的记忆,一半以上都是他心中的阴翳,比如溺在水中的窒息感,刺耳尖锐的嘲笑声,还有恶臭难闻的烂淤泥。 但他不得不来,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吃泡面不能没有调料包那样,他必须在场。即使他万般抗拒,孩童们也会费尽心思,装出最天真无邪的一面赚得老村长的信任,迫使这个乖孩子参与进他们的游戏。 毕竟,他是孩童们最喜爱的玩具。从来没有如此乖巧的、活生生的玩具,能受他们的摧残而坚挺如此之久。一个听话的(虽然并非他本意)、能够自我修复的玩具,就目前而言,他是头一个,但绝不是唯一一个。 除此之外,有时阿瞎也会成为孩童们的救命恩人,当村中老一辈来池塘边逮戏水的儿童时,他总是孩子们坚强的前盾。只要望风的孩子一报信,就算玩得再不尽兴,其余的孩子们也不得不作鸟兽散。于是,留在原地的就只有浑身湿透、一脸淤泥的阿瞎。 人年纪大了,总是怕麻烦的。与其去抓回那些被各自家里人捧在手心,教育之后还屡教不改的熊孩子挨个打一顿、训一顿,老人们更乐意杀鸡儆猴。 阿瞎就是那只鸡,每次被抓,受罚最多最重的是他,也只是他。毕竟,这个村子里,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只有他一个。 阿瞎从小便被人送到老村长家里抚养,约好每年给钱,养大了便来接,可老村长只有前三年收到了钱,三年之后便再无钱财汇来。任凭村民百般劝阻,出于良知,老村长还是没有把阿瞎抛弃掉,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抚养。 村长是个光棍,他当了一辈子的好村长,愣是没有一点家底,平日里养活自己一张嘴都得数着米粒下锅,更别提再摊上个瞎孩子了。他用尽跟村民们打一辈子交道积累下来的威信,赊来了阿瞎的成长,同时,他也失去了为阿瞎出头的权利。 谁能拒绝这样一只好欺负的鸡呢? 但鸡永远是鸡,猴子们不会把鸡当作自己的同类,如果不能亲眼见证和自己一样的猴子受罚,再严酷的惩罚也会因为猴子们的心存侥幸而失去效力——它的威慑力仅对那只鸡起作用。 当老人们发现,他们应用多年的杀鸡儆猴法失效了,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是恼羞成怒,还是无可奈何?阿瞎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孩童们越发快活,老人下得手就越重,这是孩童和老人的拉锯战,但受伤的总是阿瞎。 当然,如果阿瞎对于池塘的记忆总是如此的话,他就是将自己吊死,也绝不会再靠近池塘一步。 幸运的是,池塘留给他的,还有剩下的一半记忆。 二. 池塘边大榕树上的鸣蝉“吱吱”地叫个不停,阿瞎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掌管造物的天庭老爷们要使小小的蝉能够发出这么大、这么单调的声音,仿佛是要整个世界都能听到它那深藏在歌声里的、微不足道的孤独,但事与愿违,大多数时候,听到蝉鸣的生灵只会觉得嘈杂烦躁——只有另一只与之匹配的蝉,才能听懂蝉的语言。 “喂,你们两个给我把他好好按住了,看他这次能憋多久!”一个听上去像是发号施令者的男孩声音透过水面传来。 “上次就是因为你俩没按住,他才起来的,还溅了咱们一身水。”另一个听起来像是二把手的男孩接着说。 “这死瞎子力气太大了,两个人根本按不住,你要有力气,你来啊。” 这是按着阿瞎的其中一个跟班说的,他早就对二把手有些不满了,也很是觊觎二把手的位置,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孩子王面前自告奋勇地来摁阿瞎。 “喂喂……你们这么摁下去的话,会出问题的吧?”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语气里似乎有些担忧。 “他被我们训练了这么多次,水性比我们都好,没这么容易溺晕过去。倒是你,还替这个死瞎子说话,怎么,你不会看上了这个死瞎子,想要以身相许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们“咯咯”开始笑。 “你可得想好了,要是跟了这瞎子,以后可有你好受的!真要到了洞房的时候,一个瞎子……啧啧啧。” 男孩们连连起哄,还夹杂着些许带有挑逗意味的口哨声。 “谁说看上他了!你们好好地把他摁住了,别让他起来!”女孩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这在阿瞎的意料之中。 女孩的体谅或许是真的,但绝不足以让她为了维护他挺身而出,站到孩子们的对立面;又或许,女孩只是害怕,害怕在阿瞎这个玩具被玩坏之后,她将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玩具。无论是出于体谅还是恐惧,她的这份念想都不及此时她对阿瞎厌弃的万分之一。 阿瞎不知道自己在水里泡了多久,他挣扎着想要从水里探出头来,却被后脑勺上的手紧紧制住,无法动弹。在水中的时间愈来愈长,他的意识也跟着逐渐浑浊。 他不惧死,但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于此时此地,因为他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他意识迷离之际,他第一次听见了她的声音: “喂,你们几个,放开水里的那个男孩!” “谁多管闲事……” 为首的男孩话还没说完,一记飞拳便落到了他的鼻梁骨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摁着阿瞎的两个男孩扭头朝声音来源看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撒开摁住阿瞎的手,一边喊一边跑开: “快跑,花大小姐来了!” 男孩们听到这个名讳,一下子如临大敌,扭头就往村里跑去,而女孩们,则早就先一步尖叫着逃开了。 花大小姐将阿瞎从水中拉起来扶到岸边的大榕树下,拍拍阿瞎的背,帮他把水吐了出来,随后开口问: “你叫什么?” 阿瞎茫然地抬起头,闭着眼朝向阿花,迟疑半晌: “我叫阿瞎。” 三. 蝉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阿瞎第一次逮到蝉的时候就这么想。 摸上去一只还不足巴掌大的小虫子,却能接连不断地发出响彻整个林子的鸣声,这是何等强大的生命力?当阿瞎双手合拢,将蝉藏于手心时,从中迸发出来的活力每每都让阿瞎惊叹不已。 如果说,蝉是阿瞎接触到的第一具有活力的生灵,那么阿花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哟,原来是个瞎子。” 阿花仔细打量着这个刚刚被自己救起来的瞎孩子,端详半天才接着说: “可惜了,本来长得还挺好看的……喂,小瞎子,我问你,那些孩子刚刚为什么要把你摁在水里面?” “回大小姐的话,他们说这是训练。” 阿瞎如实答道。 阿花蹙了蹙眉,说:“你叫我什么?” “我听见刚刚他们喊花大小姐,所以就这么叫了。”阿瞎低下头说。 “你听好了,我姓花,不是什么大小姐,你叫我阿花就好。” “是,花大小姐。”阿瞎下意识地把姓补上了,随即觉察到不对,连忙把嘴捂住。 “诶你,算了,随你怎么叫吧……对了,他们跟你说这是训练,训练什么?”阿花无奈地用手扶着摇了摇头,问。 “训练水性。”阿瞎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放屁,哪有这样的训练法子?把人的头摁在水里面练水性,简直是欺负人!”阿花气鼓鼓地叉起腰,“这样,以后他们要再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我每个月来找你三次,帮你教训他们。” 阿花没有说谎,从此之后,她确实每个月都来三次,月初一次,月中旬一次,月末一次。而阿瞎因为有着阿花的庇护,在孩子群中的处境一下子也改善了许多,孩子们纷纷敬而远之,生怕有哪里招惹到阿瞎,换来花大小姐的一顿拳脚。 花大小姐其实不是小姐,她的父亲在离小山村不远的城里开着一家武馆。她的母亲离得早,父亲之后也再无续弦,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花大小姐从小被当作男儿养,跟从父亲学武,年纪轻轻就打出了自己的一番名号,即使是父亲最得意的男弟子,在她手上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再加上父亲从小溺爱她,养成了她恃宠而娇的蛮横性子,便被人戏称“花大小姐”。 话虽如此,花大小姐的祖上似乎的确是阔过一阵的。据传,不知哪一辈的先祖,是武状元出身,官至镇国大将军,单府邸就有数十座。可惜族谱在战乱逃难时弄丢了,具体史实不可考,不过只这一传闻,就给了人们留下了足以浮想联翩的空间,“花大小姐”的名号也由此坐实了。 阿花虽然自小被当作男儿养,但终归是一介女流。她母亲生前是个花容月貌的角儿,阿花自然也继承了她优秀的基因,并那宛如天籁的嗓子。她还未及笄,便出落得亭亭玉立,极为标致,任她性子再烈,来提亲的人家还是早就踏破了武馆的门槛。 阿花的父亲是从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不会挑中这些乡野里的凡夫俗子做女婿,他的女儿,须得寻个好人家。 四. 蝉在入世之前,必先蛰伏于土中,短则三年,长则数十年。只待一朝破土,蜕下蝉蜕,生出嫩翼,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高飞而鸣。 这是乡里的说书先生来小山村讲评书时告诉阿瞎的,他还告诉阿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意思就是说,所有的英雄好汉,在飞黄腾达之前,都得经历足够多的磨难,才能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阿瞎对此深信不疑。 在他来到这座小山村之前,他的妈妈告诉他,他在之后的日子里就叫阿瞎,而且必须得做一个瞎子。到了合适的时候,会有人接他回来,那个时候,就是他该睁眼的时候。 于是,他瞎了,但他也因此看得更清楚。他失去了看清世界的权利,却看遍了世态炎凉,看尽了人心险恶。 他瞎了,被弃了,不是死了。这一点,他以后会让该铭记的人一一铭记。 “喂,小瞎子,今天你想听什么曲儿?” 阿花那脆如银铃的声音在阿瞎耳边响起,盖过了盛夏的蝉鸣。 “还是长亭送别吧,从‘碧云天’开始。”阿瞎和先前无数次一样,点了《西厢记》里的一段。 “怎么老是这段……”阿花小声嘟囔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斟酌着开了嗓: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少女的倩影融化在婉转的歌声里,一颦一笑都和着旋律流入了少年的心田,少年此刻多想睁开双眼,好好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如此轻易便拨动了他的心弦。 少年终究没有睁眼,连同他内心的欢喜一起,藏进了不能说的秘密。 少女的歌声随着天边的云霞一同远去,她轻轻转向懵懂的少年,腮边悄然掠过一抹羞红,大着胆子,她凑了上去。 两瓣嫣红,一对良人。 年年蝉鸣,年年盛夏,昔日池边的孩童早已不见踪影,小瞎子也不再需要大小姐的保护,可大小姐还是每月都来看小瞎子三次,照例给他唱曲儿。 小瞎子偶尔也心血来潮跟着大小姐学个几句,可总是不着调。每每这时,大小姐便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故意调戏他几句: “小瞎子,你快别唱了,你看看,你一开口,树上的蝉儿都不叫了。” 小瞎子知道这是在取笑他,只好讪讪地笑笑。 “小瞎子,明儿就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了,你想要什么物什,我托爹爹去给你买来。”大小姐好奇地问。 “我不要什么物什,我只要听你唱曲儿。”小瞎子摇摇头说。 “呆子,你月月听我唱曲儿,好些年月,可不腻了?”大小姐看着小瞎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心里不住泛出爱意,可到嘴边又成了嗔怪的话。 “不腻不腻,多少遍都不腻!”小瞎子连连摆手说。 “还是长亭送别?” “还是长亭送别。” “那你明儿就在村口等我,我跟爹爹说一声便来,可能要晚些时日,你千万等我。”大小姐握住小瞎子的手说。 小瞎子愣愣地感受着皮肤上那轻柔的触感,随即便从脸红到了脚后跟,痴痴傻傻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 “好。” 五. 夏末秋初之时,一只蝉才刚刚钻出厚厚的土壤。 它在地下蛰伏了整整十三年,只为等一个好时机,一个能让它在阳光下尽情歌唱的好时机。 可惜,它还是迟了一步,没能赶上初夏的前奏和盛夏的合鸣。 所幸,它还能赶上乐曲的终章。 “少爷,咱们赶快回去吧,老爷已经等不及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小瞎子的身后说。 “他让我等了十三年,我让他多等一天而已,他等得起。” 此时的小瞎子俨然换了一身装扮,浅灰的西装不大不小刚刚合身,被擦得锃亮的皮鞋在月下反射出道道寒光,小瞎子睁开的眼中迸出复仇的火焰。小瞎子没了往日里的憨厚,只余一身杀伐之气。 他的眼睛很美,所以不能让他看见,否则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就当不成瞎子了,这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看看自己的眼睛,如今借着水里的倒影总算是看见了,他才知道,原母亲不是哄他,而是实话。 只是比起当年,他眼睛里的稚嫩和童真早已被世俗的尘埃所掩去,多出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人心的温度让他的双眼结了一层数九寒霜,过往的经历给他的眸子镀了一对火眼金睛,然而,就是在这双日后让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北境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睛,此刻居然对着村口的方向流露出了一丝柔情。 若是被他以后的那些仇家知道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夜过三更,有约之人仍未来。 管家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少爷……” 小瞎子伸手示意管家停下: “知道了,我们走吧。” “是。” 夜还漫长,车马匆忙,熟睡的京城尚不自知,它将迎来怎样的一位人物。 “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小瞎子?”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武馆正中的茶桌边斟茶,语气里透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这是父亲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阿花说话,阿花不敢隐瞒,只好低低地应了声: “是。” 中年男人将茶斟满,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不准去。” “爹爹……”阿花想要试试还有没有周旋的余地,语气软下来。 “不准去!”中年男人大喝一声,将茶杯用力掷在桌上。 阿花哪里见过这样的父亲,一下子被吓住了,愣了几秒,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下。 中年男人看到女儿如此,心瞬间便软了下来,可一想到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他又不得不强硬一回。 习武的女子,体态本来就不如寻常的大家闺秀般柔美,加之阿花的性子又烈,愿意娶她的大户人家就更少了。虽然阿花端得倾国倾城,又生来一副好嗓子,可不满足大家闺秀的要求,朱门大院的门槛就是再低,阿花也迈不进去。 为今之计,只能慢慢磨掉她的性子,淡去她习武的痕迹,哦对,还有让她忘掉那个小瞎子。 中年男人皱着眉,缓缓开口: “即日起,花夜潭禁足三年,禁武三年,三年以后,择良婿婚配。” 六. 三年时光,光阴似箭。 城里没有蝉,至少武馆周围没有,花夜潭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听见过蝉鸣了,初春的花照样结它的骨朵,深秋的树照样落它的叶,至于晚冬的雪,也是从未迟过的,只有夏日里的蝉鸣,再无一点声响。 明天就是她解禁的日子了,可她一点也激动不起来,因为明天,也是她出嫁的日子。 她被关起来的这三年,外面变了天。自打皇帝被推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据说,是有个军爷想当第二个皇帝,结果手底下的军爷不服,纷纷独立,把想当皇帝的军爷给闹翻了。结果一时间,军爷们选不出新的领袖,于是各自为阵,北境南境全乱成了一锅粥。 外面是兵荒马乱的时代,寻个好人家不容易,可不知道是哪辈子攒下来的福气,花夜潭居然被一个京城的少爷看上了,下重聘要娶她,她不从,她爹爹便拿小瞎子威胁她: “你可想好了,夏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若是他动起火来,别说爹爹这个武馆保不住,就是这方圆百里,他都能夷为平地,你那小瞎子也逃不过!” 于是她就从了。 她知道,她爹爹没有唬她,那个夏少爷可是个赫赫有名的主,整个京城,乃至全境,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据传,那少爷本来是个流落在外的家族遗孤,因为家族原定的继承者接二连三的夭折,只剩下他一个继承人,无可奈何之下才将他接了回来。 谁知,这少爷一回到夏家,便接手了家族一切事务。仅用一年时间,就将本来日渐衰微的夏家振兴了起来,一跃成为京城第一大家族。 不止如此,这个少爷还将势力伸向了军火,商贸,药品等各个领域,不仅有着自己的军队,而且黑白两道都有他的身影。明面上,他只是一个京城的富家少爷,背地里,他还是整个北境的王。 他的名字是夏炳烛,以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而著称,单凭他的一双眼睛,便能让对北境虎视眈眈的豺狼们闻风丧胆,不敢动一点歪心思。 而花夜潭要嫁给的,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凶残的男人。 她别无选择,因为她要保证小瞎子的安危,只是,如果有来生,她定要和小瞎子做一生一世不分离的夫妻。 细细梳妆,戴好首饰,披上盖头,身着金丝红嫁衣的她缓缓坐进花轿,在一摇一晃中随着队列慢慢行进。 轿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响亮的爆竹声不绝于耳,但这些热闹并不属于她。这方轿子将她死死地囚在其中,隔绝了外界和她的联系,但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寻到片刻的宁静。 “吱吱——” 一声短促的蝉鸣打破了花夜潭心中的平静,她呆呆地闻着蝉声,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起来。 小瞎子,你现在在哪啊? 轿子稳稳落地,她被侍女搀扶进新房坐下。 蝉鸣声从屋外传来,勾起了花夜潭的回忆,她忍不住开口唱道: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她唱到哽咽处,不觉停下,却听得屋内响起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她惊地一下站起,朝向声音的来源,随后盖头掀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是,你是小瞎子……”花夜潭一边呜咽着一边说。 “是,大小姐。”夏炳烛此刻看向花夜潭的眼神里满是柔情,许久未见,他要好好看看他的这位大小姐。 “你比画像要好看多了。”夏炳烛柔声道。 “你,你的眼睛,你是怎么……”花夜潭抽泣到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时间还长,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一一回答你。” “你,你唱歌真难听……” “比外边的蝉叫得好听……” “这里怎么会有蝉……” “我叫人特意栽的榕树……” “你现在做了多大的官……” “大概,镇国大将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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