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校注本（兆古德雪）

论 语 作者：孔子弟子及再弟子 校注：兆古德雪 序言 孔子（公元前551年9月28日―公元前479年4月11日），名丘，字仲尼。 出生地鲁国陬[zōu]邑（山东省曲阜市）。 孔子开创了私人讲学的风气，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他带领部分弟子周游列国十四年。 孔子晚年整理修订《周易》《尚书》《诗经》《礼》《乐》《春秋》。 孔子去世后，其弟子及其再传弟子把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语录和思想记录下来，整理编成儒家经典《论语》。 学者、创作人兆古德雪，在把中国文化经典《尚书》、《诗经》、《周易》翻译为现代文的基础上，对《论语》原文作了全面校注；同时修正了历史上的某些专家学者对《论语》的错误断句和误解。 2019年3月24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向中国赠送一份珍贵的礼物——1688年法国出版的首部《论语导读》法文版原著，作者是17世纪的法国人弗朗索瓦·贝尼耶。马克龙介绍说，《论语》的早期翻译和导读曾对孟德斯鸠和伏尔泰的哲学思想有过启发。 这个历史事实，佐证了这样一个观点：以孔子为代表的中国儒学文化，尤其是“仁者爱人”，“有教无类”的平等民主思想，对世界各国的思想和历史有着深远的影响。 世界首富巴菲特的合作伙伴芒格（2019年95岁）说： “我这辈子一直很崇拜孔子。我很喜欢孔子关于“孝道”的思想，他认为孝道既是天生的，也需要教育，应该代代相传。你们大家可别小看这些思想，请留意在美国社会中亚洲人的地位上升得有多快。我认为这些思想很重要。” 以下是《论语》正文，括号内文字是兆古德雪的注解。 学而第一 1.1 子曰：“学而时习（注：习：练习，实习，小鸟反复地试飞。）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yùn]（注：愠：心怀怨恼。），不亦君子乎？” 1.2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1.3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4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1.5 子曰：“道（注：道：遵循道而治理。）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1.6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注：文：各类培养德行和有益民生的知识。）。” 1.7 子夏曰：“贤贤易色（注：贤贤易色：以贤人为贤，而肃然起敬。)；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1.8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注：无：不要以为；“毋”的通假字，与本文中的“9.25”章句同义。）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1.9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1.11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1.12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注：小大由之：小事或是大事的处理，都要遵循和为贵的原则。），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1.13 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注：复：经得起反复检验。）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注：宗：被人尊崇。）也。” 1.14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1.15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注：《诗经》卫风“淇奥”篇：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比喻敢于解剖自己听取批评，不断改正错误完善言行。），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1.16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为政第二 2.1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注：共：以之为共主。）之。” 2.2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yé）。” （注：《诗经》：诗歌 305 篇，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包括周南、召南、邶、鄘、卫、王、郑、齐、魏、唐、秦、陈、桧、曹、豳十五国风，共160篇。雅，包括大雅、小雅，共 105 篇。颂，包括周颂、鲁颂、商颂，共 40 篇。） （又及，这句话一般文本断句为：“曰：思无邪”。兆古德雪断句为：“曰思，无邪”，大意是：“《诗经》三百多篇，主要内容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思”，其他没有了吧。”这个“思”字最早出现在《尚书》尧典中，在本书《论语》中也多次出现，主要含意是：“思虑，思考，反思，思想”等等，凸显了古人对于思维和思想作用的高度重视。） 2.3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注：格：自觉反思内心和认识外部世界。）。” 2.4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2.5 孟懿[yì]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2.6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2.7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2.8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zhuàn]，曾是以为孝乎？” 2.9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2.10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sōu]（注：廋：把自己的真实内心隐藏起来。）哉？人焉廋哉？” 2.11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2.12 子曰：“君子不器（注：器：局限在某个具体的范畴内。）。” 2.13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2.14 子曰：“君子周（注：周：考虑周全。）而不比，小人比（注：比：与人攀比。）而不周。” 2.15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2.16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注：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批判那些极端言论，祸害就可以消灭了。） 2.17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2.18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quē]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2.19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2.20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2.21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注：书：《尚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2.22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ní]，小车无軏[yuè]，其何以行之哉？”（注：輗、軏：車轅前端和車衡相連接的插銷。） 2.23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2.24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八佾第三 3.1 孔子谓季氏：“八佾[yì]（注：八佾：天子举行祭祀时专用的八列乐舞。）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3.2 三家者以《雍》彻（注：彻：撤去祭品。）。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注：摘自《诗经》，周颂“雝[yōng]”篇：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助祭的都是诸侯国君，主祭是天子庄重温和。），奚取于三家之堂？” 3.3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3.4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3.5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3.6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fú]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注：林放：孔子弟子之一，提出“礼之本”的问题。）乎？” 3.7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3.8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注：《诗经》，卫风“硕人”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妩媚笑容多美啊，美丽双目顾盼啊。），素以为绚兮，何为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矣。” 3.9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qǐ]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3.10 子曰：“禘[dì]（注：禘：五年1次的天子祭天礼，本文指的是诸侯国鲁国君臣举办的祭祀。），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3.11 或问禘之说（注：说：解释、缘由。）。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3.12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3.13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注：奥：管家之神），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3.14 子曰：“周监（注：监：借鉴。）于二代（注：二代：夏朝、殷朝。），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3.15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zōu]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3.16 子曰：“射不主皮（注：射不主皮：射箭比赛时，不是以射穿箭靶所蒙的皮子为标准，而是以射中为准。），为力不同科（注：科：区别。），古之道也。” 3.17 子贡欲去告朔[shuò]之饩[xì]羊（注：告朔之饩羊：告朔是当时周天子与诸侯及卿大夫之间的礼制，周天子每年秋冬之交在明堂举行仪式，向各国诸侯颁布历书和政令，此为颁告朔，各国诸侯返回封国后，将历书和政令藏于祖庙，每月初一都要到祖庙中举行仪式，重新温习周王颁发的历书和政令，此为视朔，然后回到朝廷听政，此为听朔；每月初一仪式上诸侯必须宰杀一只活羊祭于祖庙，叫饩羊；宰杀后羊肉分送给有名望的卿大夫，此为分享。）。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3.18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3.19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3.20 子曰：“《关雎[jū]》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注：《诗经》“关雎[jū]”篇，全文今译为：“咕咕鸣叫着的鱼鹰鸟，飞落在河中间的沙洲，娴静清澈的窈窕淑女，是那贤德君子好配偶。高高低低的水生荇菜，忽左忽右随水流摇摆，娴静清澈的窈窕淑女，我白天黑夜想要求爱。想求爱却找不到方法，我白天黑夜想她念她，多么忧愁啊多么忧愁，我睡不着觉心乱如麻。高高低低的水生荇菜，左边采摘右边也采摘，幽静清澈的窈窕淑女，我弹奏琴瑟向你示爱。高高低低的水生荇菜，左边拔些右边也拔些，娴静清澈的窈窕淑女，我敲击钟鼓让你喜悦。”） 3.21 哀公问社（注：社：本文中指用作神社社主的木柱。）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3.22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注：三归：三处田产。），官事不摄（注：不摄：不能统筹管理。），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diàn]（注：反坫：放酒具之用。），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3.23 子语鲁大师（注：大师：乐官名。）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xī]如也；从之，纯如也，缴[jiǎo]如也，绎[yì]如也，以成。”（注：翕：和顺；缴：缠绕；绎：理出头绪。） 3.24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注：君子之至于斯：君子到了我们这个地方。）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duó]（注：木铎：宣告大法时摇动的铃铛。）。” 3.25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注：韶、武，为二首不同的乐曲名。） 3.26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里仁第四 4.1 子曰：“里仁为美（注：里仁为美：一个人怀有仁爱的心态，会转化为外在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注：择不处仁，焉得知：一个人对外部世界进行认识和选择时，如果不是心怀仁爱，又怎么会做出正确的认知呢？）？” 4.2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4.3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4.4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4.5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注：造次：突发情况。）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4.6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4.7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注：党：晦暗不明。）；观过，斯知仁矣。” 4.8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4.9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4.10 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于比。” 4.11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4.12 子曰：“放于利而行（注：完全依据利益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完全从利益角度来来处理人际关系及社会各种关系。），多怨。” 4.13 子曰：“能以礼让（注：礼让：礼让是礼的核心精神。）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4.14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4.15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4.16 子曰：“君子喻（注：喻：弄明白。）于义，小人喻于利。” 4.17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4.18 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4.19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4.20 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4.21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4.22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4.23 子曰：“以约（注：约：简约，俭约，自我约束。）失之者，鲜矣。” 4.24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4.25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4.26 子游曰：“事君数（注：数：频繁、屡次。），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公冶长第五 5.1 子谓公冶长[cháng]：“可妻也，虽在缧绁[léi xiè]（注：缧绁：绳之以法。）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5.2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5.3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注：斯焉取斯：这个人是怎么取得这种君子的德行的呢？）？” 5.4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注：瑚琏：祭祀时盛放饭食的器皿。） 5.5 或曰：“雍（注：冉雍：孔子弟子，孔子赞扬他可以南面为君。）也仁而不佞[nìng]。”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注：御人以口给：驾驭他人的官长只是用空口许诺。），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5.6 子使漆雕开仕（注：仕：去做官。）。对曰：“吾斯之未能信（注：未能信：心中对做官所需要的学问和能力，还没有信实的把握。）。”子说。 5.7 子曰：“道不行，乘桴[fú]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注：无所取材：没有地方获取制造能在海上航行的木筏的材料。）。” 5.8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注：求：冉求，孔子弟子。）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注：公西赤，孔子弟子。）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5.9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注：愈：较好。）？”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5.10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wū]也；于予与何诛（注：于予与何诛：是宰予让我不知该如何责罚！）！”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5.11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chéng]。”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5.12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5.13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注：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解说人性与天道的关系，没有机会听到过。）。” 5.14 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5.15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5.16 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5.17 子曰：“晏[yàn]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5.18 子曰：“臧[zāng]文仲居蔡（注：居蔡：为占卜用的大龟建造房。），山节藻[zǎo]棁[zhuō]（注：山节藻棁：古代天子的庙饰；山节，刻成山形的斗拱；藻棁，画有藻文的梁上短柱。），何如其知也？” 5.19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杀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子曰：“未知，焉得仁？” 5.20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5.21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5.22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注：党：乡里，基层行政单位。）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5.23 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注：怨是用希：因此用来怨恨的事就很少了。）。” 5.24 子曰：“孰谓微生高（注：微生高，人名）直？或乞醋焉，乞诸邻而与之。” 5.25 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5.26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hé]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蔽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注：无伐善：不因为自己有善行而自夸。），无施劳（注：无施劳：不给他人添麻烦。）。”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5.27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自讼者也。” 5.28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雍也第六 6.1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6.2 仲弓（注：冉雍。）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注：居敬而行简：内心对事、对人、对百姓出于敬重的心理，而力求做事简便，效率自然会高。），以临其民，不亦不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6.3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6.4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sù]（注：粟：又称稷，俗称小米。）。子曰：“与之釜[fǔ]”。请益。曰：“与之庾[yǔ]。”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6.5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6.6 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xīng]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6.7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6.8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注：子贡。）也可使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6.9 季氏使闵[mǐn]子骞[qiān]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wèn]上矣。” 6.10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6.11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dān]（注：箪：用来盛饭食的竹器。）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6.12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6.13 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6.14 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tán]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yǎn]之室也。” 6.15 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6.16 子曰：“不有祝鮀[tuó]（注：祝：祭祀时的主礼人；祝鮀：人名。）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6.17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6.18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6.19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wǎng]（注：罔：蒙蔽、欺骗、虚假。）之生也幸而免。” 6.20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6.21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6.22 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6.23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6.24 子曰：“齐（注：周朝初期姜尚封为齐国诸侯。）一变，至于鲁；鲁（注：周朝时周公之子封为鲁国诸侯。）一变，至于道。” 6.25 子曰：“觚[gū]（注：觚：一种用于饮酒的容器，也用作祭祀时的礼器。）不觚，觚哉，觚哉。” 6.26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6.27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注：弗畔：不违背道德仁义了。）矣夫。” 6.28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注：矢：发誓。）之曰：“予所否者（注：予所否者：我所做的事若是不该做的事。），天厌之，天厌之。” 6.29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6.30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注：尧舜其犹病诸：尧帝舜帝他们对此也是担忧的。）；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pì]，可谓仁之方也已。” 述而第七 7.1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7.2 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注：何有于我哉：我有哪些做到了啊！）” 7.3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7.4 子之燕居（注：燕居：在家里闲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7.5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7.6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注：艺：本意为种植；才能，技能，技术；工艺，技艺，文艺，艺术；标准，准则。）。” 7.7 子曰：“自行束脩[xiū]（注：束脩：一条咸肉干，拜师的薄礼。）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7.8 子曰：“不愤（注：愤：内心苦思不得其解。）不启，不悱[fěi]（注：悱：内心有不同意见。）不发；举一隅[yú]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7.9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7.10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7.11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7.12 子曰：“富而可求也，谁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7.13 子之所慎：齐[zhāi]，战，疾。 7.14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7.15 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注：当时孔子及弟子居住在卫国，遇上卫国国君儿子与父亲二人争夺王位。）”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7.16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gōng]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7.17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注：易：《周易》。），可以无大过矣。” 7.18 子所雅言：诗书（注：诗：《诗经》；书：《尚书》。），执礼，皆雅言也。 7.19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7.20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7.21 子不语：怪，力，乱，神。 7.22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7.23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tuí]（注：孔子过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桓魋带兵伐其树，孔子去。）其如予何？” 7.24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7.25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7.26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注：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有恒者的写照。），难乎有恒矣。” 7.27 子钓而不纲，弋[yì]（注：弋：用带绳子的箭射鸟。）不射宿。 7.28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注：知之次：这就是知的次序、过程。）也。” 7.29 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7.30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7.31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注：陈司败）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注：党：晦暗不明。），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7.32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7.33 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7.34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7.35 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lěi]（注：诔：悼词的常用范文。）曰祷尔于上下神祗[qí]（注：祗：地神。）。”子曰：“丘之祷久矣。” 7.36 子曰：“奢则不孙[xùn]，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7.37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7.38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泰伯第八 8.1 子曰：“泰伯（注：泰伯：古公亶dǎn父长子，三子为季历，季历儿子姬昌即周文王。）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8.2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xǐ]（注：葸：拘谨、畏缩。）；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注：绞：尖刻、伤人心。）；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注：偷：苟且，不厚道。）。” 8.3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注：《诗经》，小雅“小旻[mín]”篇：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做事一定要战战兢兢，要小心谨慎如临深渊，要步步踩稳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8.4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注：动容貌：以容貌感动人。），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注：注意说话的言辞和口气。），斯远鄙倍矣；笾[biān]豆（注：笾和豆都是古代祭祀和典礼中的用具之事。），则有司存。” 8.5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8.6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8.7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8.8 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8.9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兆古德雪注：这句话一般文本断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兆古德雪断句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大意是：“民众有能力做好安排给他的事，就让他去充分发挥；民众如果做不好安排给他的事，就教育培养他做到。”这个思想，也是《论语》中体现出来的孔子一贯的思想。） 8.10 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8.11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8.12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注：不至于谷：不会去想到这个学问能得到什么官职和俸禄。），不易得也。” 8.13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人，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8.14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8.15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jū]之乱（注：乱：治理。），洋洋乎盈耳哉。” 8.16 子曰：“狂而不直，侗[tóng]（注：侗：幼稚无知。）而不愿，悾[kōng]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8.17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8.18 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注：不与：不看作与自己有什么私利关系。）焉。” 8.19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8.20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8.21 子曰：“禹，吾无间[jiàn]（注：无间：没有什么错误可以指出来。）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fú]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恤；禹，吾无间然矣。” 子罕第九 9.1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注：利与命与仁：虽然孔子言利，言命，言仁，却很少听到他将“利与命与仁”放到一起的谈论。）。 9.2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搏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9.3 子曰：“麻冕（注：冕：祭祀专用礼帽。），礼也，今也纯（注：纯：真丝。），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注：泰：骄纵、傲慢。）也，虽远众，吾从下。” 9.4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9.5 子畏于匡[kuāng]（注：子畏于匡：孔子被匡人所围困威胁。）。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9.6 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9.7 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9.8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9.9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乎。” 9.10 子见齐衰（注：齐衰：古代用熟麻布做成的丧服。）者，冕衣裳者，与瞽[gǔ]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9.11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搏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9.12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9.13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yùn]奁[lián]而藏诸，求善贾[gǔ]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9.14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9.15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9.16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9.17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9.18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9.19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kuì]，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9.20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9.21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吾未见其止也。” 9.22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9.23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9.24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yì]（注：绎：理出头绪。）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9.25 子曰：主（注：主：注重。）忠信，毋（注：毋：不要以为。）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9.26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9.27 子曰：“衣敝缊[yùn]袍，与衣狐貉[hé]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zhì]不求，何用不臧[zāng]』（注：《诗经》邶[bèi]风“雄雉”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狠不贪，怎么会不得善福？）。”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9.28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9.29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9.30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9.31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注：古诗句：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宛如棠梨花在春天盛开，你偏偏返回了你的家呀，怎么不会把你想念？你居住的地方是那么遥远。）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乡党第十 10.1 孔子于乡党，恂[xún]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然，唯谨尔。 10.2 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yín]訚（注：訚訚：态度好，但是不随声附和、自有主见。）如也。君在，踧[cù]踖[jí]如也，与与如也。 10.3 君召使摈[bìn]（注：摈：接待宾客。），色勃如也，足躩[ju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檐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10.4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yù]。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cù]踖[jí]如也。 10.5 执圭[guī]，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缩缩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dí]（注：私觌：同僚间的非公事相见。），愉愉如也。 10.6 君子不以绀[gàn]緅[zōu]饰，红紫不以为亵[xiè]服（注：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紫黑色、青红色的丝绸不能用来镶边，红色、紫色不能用来做内衣的颜色。）。当暑，袗[zhěn]絺[chī]绤[xì]，必表而出之（注：袗絺绤，必表而出之：单衣用细葛布或粗葛布，但是必须加上外衣才能出门。）。缁衣，羔裘；素衣，麑[ní]裘；黄衣，狐裘（注：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用黑衣罩在黑羔羊皮衣外面，用白色衣罩在黄白色的鹿皮衣外面，用黄色衣罩在黄狐皮衣外面。）。亵裘长，短右袂[mèi]（注：亵裘长，短右袂：穿在里面的皮衣要比外衣长些，右衣袖要短些。）。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注：非帷裳，必杀之：除了朝祭的服装要用整幅布做成，其他的衣服一定要裁去多余的面料。）。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10.7 齐[zhāi]（注：齐：斋戒时。），必有明衣（注：明衣：斋前沐浴穿的浴衣），布；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10.8 食不厌精，脍[kuài]不厌细。食饐[yì]而餲[ài]（注：食饐而餲：饭食放的时间长而变味了。），鱼馁[něi]而肉败（注：鱼馁[něi]而肉败：鱼和肉腐败了。），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注：不得其酱：烹饪菜肴的酱料不适当。），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fǔ]（注：沽酒市脯：市场上买来的酒和肉干。），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10.9 祭于公，不宿肉（注：祭于公，不宿肉：参加国君祭祀典礼时分到的肉，不能留到第二天。），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10.10 食不语。寝不言。 10.11 虽疏食菜羹，瓜祭（注：瓜祭：食前举行简短仪式祭祀祖先。），必齐[zhāi]如也。 10.12 席不正，不坐。 10.13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10.14 乡人傩[nuó]，朝服而立于阼[zuò]阶。（注：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乡里人举行迎神驱鬼的演出仪式时，孔子穿朝服站在大堂前东边台阶。） 10.15 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10.16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注：达：对药性不了解。），不敢尝。” 10.17 厩[jiù]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10.18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注：腥：生肉。），必熟而荐（注：荐：先祭祀祖先。）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10.19 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注：东首加朝服拖绅：头朝东，盖上朝服，拖着腰间的大带子。）。 10.20 君命召，不俟[sì]驾，行矣。 10.21 入太庙，每事问。 10.22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bìn]。” 10.23 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10.24 寝不尸。居不容（注：居不容：家居时不会做出庄重的表情。）。 10.25 见齐[zī]衰[cuī]者，虽狎[xiá]，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注：以示对上天的敬畏。）。 10.26 升车，必正立，执绥[suí]。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10.27 色斯举（注：色斯举：孔子神色动了一下，举头观望。）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先进第十一 11.1 子曰：“先进于礼乐（注：自己主动积极的去学习礼节礼仪和文化经典。），野人也；后进（注：被动的去学习）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注：如果选择任用哪种人。），则吾从先进（注：我赞同选用那些主动积极学习的人）。” 11.2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11.3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子路。文学：子游、子夏。 11.4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11.5 子曰：“孝哉闵[mǐn]子骞[qiān]，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注：人们不会因为他的父母兄弟说他的话而责备他不孝。）。” 11.6 南容三复『白圭』（注：白圭：《诗经》，大雅“抑”篇：白圭之玷[diàn]，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要知道白玉上的斑点，还是可以打磨掉的呀，这说出的话中的污点，却没有办法收回了呀。），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11.7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11.8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guǒ]，子曰：“才（注：颜渊。），不才（注：孔鲤。），亦各言其子也（注：各说的也都是自己的儿子。）；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11.9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11.10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11.11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11.12 子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11.13 闵[mǐn]子侍侧，訚[yín]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11.14 鲁人为长府（注：为长府：翻盖长府。）。闵子骞[qiān]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11.15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注：子路的弹琴，怎么会是出自我孔丘的门下呢？）”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11.16 子贡问：“师与商（注：子张与子夏。）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11.17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注：求：冉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11.18 柴（注：子羔。）也愚，参（注：曾子。）也鲁，师（注：子张。）也辟，由也喭[yàn]。 11.19 子曰：“回也其庶（注：庶：安于平民百姓身份。）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11.20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11.21 子曰：“论笃是与（注：评论这人是不是笃实的呢？）？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11.22 子路问：“闻斯（注：闻斯：听到当为之事。）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感，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注：兼人：总想要超过别人。），故退之。” 11.23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11.24 李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11.25 子路使子羔（注：子羔：柴也愚。）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11.26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shěn]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sì]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注：礼服。）章甫（注：章甫：礼帽。），愿为小相（注：相：辅佐之人。）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赤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yú]，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颜渊第十二 12.1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仁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12.2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12.3 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rèn]（注：讱：出言谨慎。）。”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矣乎？”子曰：“为之难（注：为之难：做什么事都是不容易的。），言之得无讱乎？” 12.4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12.5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12.6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zèn]，肤受之愬[sù]（注：愬：诉说。），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12.7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12.8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kuò]（注：鞟：去毛的兽皮。），犹犬羊之鞟。” 12.9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hé]彻（注：彻：什一而税谓之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12.10 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徒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注：《诗经》，小雅，“我行其野”篇：诚不以富，亦只以异：成家不光要有钱，也要尊重各不同。） 12.11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12.12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12.13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12.14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12.15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注：弗畔：不违背道德仁义了。）。” 12.16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12.17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12.18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12.19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12.20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12.21 樊迟从游于舞雩[yú]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tè]、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12.22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xiàng]（注：乡：面对面。）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12.23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12.24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子路第十三 13.1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13.2 仲弓为李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注：先有司：作为长官要率先垂范，为下面的办事官员做出榜样。），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13.3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quē]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13.4 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qiǎng]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13.5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13.6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13.7 子曰：“鲁、卫之政（注：周朝始，周公旦封鲁国，康叔封卫国），兄弟也。” 13.8 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13.9 子适卫，冉有仆（注：仆：陪同、服事。）。子曰：“庶矣（注：庶矣：孔子在冉有的陪同下看到卫国街市上人很多。）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13.10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13.11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注：胜残：战胜残暴的势力和习俗。）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13.12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注：世：30年。）而后仁。” 13.13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13.14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yàn]（注：晏：晚、迟。）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13.15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13.16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远者来。” 13.17 子夏为莒[jǔ]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13.18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rǎng]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注：攘羊：偷取在外的别人家的羊。隐：怜悯、恻隐之心。） 13.19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13.20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kēng]硁然小人（注：硁硁然小人：像个浅薄顽固的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shāo]之人（注：斗筲之人：像斗和筲这样的小容器一般的气量狭小和才识短浅。），何足算也！” 13.21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juàn]（注：狷：清高耿直。）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13.22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注：不恒德者，不用为其占卜了）而已矣。 13.23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13.24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13.25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注：易事而难说：对容易做的事，说的时候也认识到很难表达准确。）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注：器之：器重对方，因才适用，发挥长处。）；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13.26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13.27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13.28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sī]偲（注：切切偲偲：相互勉励，相互督促。），怡怡（注：怡怡：和睦，安乐。）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13.29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13.30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宪问第十四 14.1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注：克：好胜，总想胜过别人。）、伐（注：伐：自夸。）、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14.2 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14.3 子曰：“邦有道，危言（注：危言：直言不讳。），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xùn]。” 14.4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14.5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yì]善射，奡[ào]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14.6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14.7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14.8 子曰：（注：郑国国君）为命，裨[bì]谌[chén]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注：行人：外交官。）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 14.9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注：子西：子产之弟。），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pián]邑三百，（注：伯氏从此）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14.10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14.11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注：晋国的赵、魏二家卿大夫。）老（注：老：大夫的家臣。）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14.12 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zàng]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biàn]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14.13 子问公叔文子（注：公叔文子：卫国大夫，卫献公之孙。）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14.14 子曰：“臧[zàng]武仲以防（注：防：防邑是臧氏家族的封邑，靠近边境。）求为后于鲁（注：求为后于鲁：求鲁国君主立臧氏家族的后人作为防邑的主君。），虽曰不要[yāo]（注：要：要挟。）君，吾不信也。” 14.15 子曰：“晋文公谲[jué]（注：谲：判断,判别。）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14.16 子路曰：“桓[huán]公杀公子纠（注：公子纠：齐桓公的哥哥。齐桓公与他争位，杀掉了他。），召忽（注：管仲和召忽都是公子纠的家臣。）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14.17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rèn]（注：左衽：衣襟开在左面，未开化少数民族。）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注：谅：固执。）也，自经于沟渎[dú]（注：自经于沟渎：上吊自杀后抛尸荒沟水渠。），而莫之知也。” 14.18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zhuàn]与文子同升诸公（注：公叔文子推荐自己的家臣大夫僎与他同列公卿大臣之列。）。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14.19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yǔ]治宾客，祝砣[tuó]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xī]其丧？” 14.20 “子曰：其言之不怍[zuò]（注：怍：惭愧。），则为之也难。” 14.21 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注：以吾从大夫之后：以我担任过大夫的退职身份。），不敢不告也。” 14.22 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14.23 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14.24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14.25 蘧[qú]伯玉（注：蘧伯玉，事卫国献公、襄公、灵公，因贤德闻名。）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14.26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14.27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14.28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14.29 子贡方人（注：方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14.30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14.31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注：不预先怀疑别人是要欺诈自己，不无根据地猜测别人的不讲诚信，却也能够在被骗之前就发觉事实，这样的人是一位贤者啊！） 14.32 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xī]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注：固：固执自己的意识、习惯和权利。）也。” 14.33 子曰：“骥[jì]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14.34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14.35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14.36 公伯寮[liáo]愬[sù]（注：愬：投诉、举报、谗言。）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注：季孙。）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注：肆：将人处死刑后暴尸示众。）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14.37 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注：全句：贤者最好是避开整个恶世而隐居，其次是躲避到别的地方去，再其次是避开别人难看的脸色，再其次是避开难听的恶言。）子曰：“作者（注：作者：这样做的贤者；譬如：姜太公钓鱼避世，伊尹从商地去到周国，孔子离开鲁国而避开掌权者的脸色。）七人矣。” 14.38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14.39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kuì]（注：蒉：草编的筐子。）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铿铿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注：《诗经》，邶[bèi]风“匏[páo]有苦叶”篇：深则厉，浅则揭：水深就湿透全身，水浅就提起衣服）。”子曰：“果哉，末之难矣（注：末之难矣：坚持到最后是很困难的啊）。” 14.40 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注：谅阴：居丧时所住的房子。）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hōng]，百官总己（注：总己：总摄己职。）以听于冢宰三年。” 14.41 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14.42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注：尧舜其犹病诸：尧帝舜帝他们对此也是担忧的。）！” 14.43 原壤夷俟[sì]（注：夷俟：伸两足箕踞而坐以待孔子。）。子曰：幼而不孙[xùn]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jìng]。 14.44 阙[què]党（注：阙党：地名，基层行政单位，辖500户。）童子将[jiàng]（注：将：传达。）命。或问之曰：“益者与？（注：益者与：这个少年人的修养还好吧？）”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卫灵公第十五 15.1 卫灵公问陈（注：陈：军阵。）于孔子。孔子对曰：“俎[zǔ]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15.2 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注：兴：起身。）。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15.3 子曰：“赐（注：子贡）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15.4 子曰：“由（注：子路），知德者鲜矣。” 15.5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15.6 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mò]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注：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站立的时候就好像看到“言忠信，行笃敬”这几个字显现于眼前而琢磨其含义，乘在车上的时候要仿佛看到“言忠信，行笃敬”这几个字立在面前的栏杆之上。），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15.7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qú]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15.8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15.9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15.10 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15.11 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注：夏历，农历，二十四节气。），乘殷之辂[lù]（注：辂：大马车。），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注：淫：过分以至于到失当。），佞人殆。” 15.12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15.13 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15.14 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 15.15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15.16 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15.17 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15.18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15.19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15.20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注：称：名实相符，为人称道。）焉。” 15.21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15.22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注：党：仅仅因为出身等原因分派别。）。” 15.23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15.24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15.25 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注：谁毁谁誉：我否定谁？赞赏谁？）？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注：试：考察。）矣；斯民也，三代（注：三代：夏、商、周。）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15.26 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注：我还能认清史书中的缺失的文字内容。）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 15.27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15.28 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15.29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15.30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15.31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15.32 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15.33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15.34 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15.35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15.36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15.37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注：谅：浮浅固执。）。” 15.38 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15.39 子曰：“有教无类。” 15.40 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15.41 子曰：“辞达而已矣。” 15.42 师冕（注：一位盲人乐师。）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注：相：辅助。）师之道也。” 季氏第十六 16.1 季氏将伐颛[zhuān]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sì]（注：老虎犀牛。）出于柙[xiá]（注：柙：关兽的木笼。），龟玉（注：龟壳美玉。）毁于椟（注：椟：装珠宝的匣子。）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氏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16.2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注：十世希不失矣：能传到十世，之后很少会不失去的。）；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16.3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注：三桓之子孙：仲孙、叔孙、季孙三位公卿都是鲁桓公的后人。）微矣。” 16.4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16.5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yì]游，乐宴乐，损矣。” 16.6 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qiān]（注：愆：过失。）：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16.7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16.8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xiá]大人，侮圣人之言。” 16.9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16.10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16.11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16.12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注：其斯之谓与：大意是，伯夷、叔齐这种恪守大义的行为才称得上是“有德”吧。） 16.13 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注：您也会有得到不一样的教诲吗）？”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16.14 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注：对外国人介绍时称为“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阳货第十七 17.1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tún]。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17.2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17.3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17.4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注：子游担任武城的官长）对曰：“昔者偃[yǎn]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17.5 公山弗[fú]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注：难道无处可去了吗？）？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注：岂徒哉：怎么会是白白召我呢？）？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17.6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17.7 佛肸[xī]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注：磷：像磷一样软。）；不曰白乎，涅[niè]（注：涅：用黑色染料去染。）而不缁；吾岂匏[páo]瓜（注：匏瓜：葫芦。）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17.8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jiǎo]；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17.9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17.10 子谓伯鱼（注：伯鱼：孔子儿子。）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17.11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17.12 子曰：“色厉而内荏[rěn]（注：荏：怯弱。），譬诸小人，其犹穿窬[yú]（注：窬：穿墙和爬墙。）之盗也与。” 17.13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17.14 子曰：“道听而涂说（注：道听而涂说：从道上别人那里听说的，就在路上再说给别人听。），德之弃也。” 17.15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注：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见识浅薄的人，可以跟这样的人一道为君主合作共事吗？）？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17.16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17.17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17.18 子曰：“恶紫之夺硃[zhū]（注：硃：朱红色。）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17.19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17.20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17.21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suì]改火（注：钻燧改火：钻木取火，每个季节选用不同的木材。），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17.22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17.23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17.24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注：恶：厌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shàn]上（注：讪：讥笑。）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注：窒：固执不通。）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jiào]（注：徼：抄袭。）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jié]（注：讦：揭发别人隐私或攻击别人短处。）以为直者。” 17.25 子曰：“唯，女子与[yú]，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 （这句话一般文本的短句是：为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兆古德雪的断句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大意是：“哎，弟子们要注意啊，小人是很难与之建立和培养真挚得体的感情的”。） （及，整本《论语》中，凡用到“女”字，都是代表“你、你们”，从来没有例外。《论语》里的“子”是“弟子、学生”的意思。在与孔子有关的文本及历史上同时期的其他文本中，兆古德雪经过研究尚未发现有“女子”两个字连用且代表女人的说法。） （又及，本段文本中的“唯”字，是叹词用法，相当于今天的“哎、唉”。“与”字，是特殊用法的叹词，相当于“呀、啊、要注意啊”。） 17.26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微子第十八 18.1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18.2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chù]。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18.3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注：如果像鲁国国君对待季氏那样任之大权独揽。），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18.4 齐人归女乐，季桓[huán]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18.5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注：下：下车。），欲与之言，趋而辟[bì]之，不得与之言。 18.6 长沮、桀溺耦[ǒu]（注：耦：两个人一起。）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櫌[yōu]（注：櫌：碎土平田用的农具。）而不辍[chuò]。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18.7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diào]（注：蓧：竹编的耘田农具。）。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注：植其杖而芸：丈人将所掮之杖朝土地上竖立一插，然后去田里除草。）。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shǔ]（注：黍：黄米饭。）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18.8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硃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注：废中权：废弃仕途能够做到通权达变。）。”“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18.9 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táo]（注：鼗：长柄，鼓身两旁缀灵活小耳，执柄摇动时，两耳双面击鼓作响，俗称：拨浪鼓。）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注：均为乐师） 18.10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注：施其亲：任人唯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过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18.11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guā]。 子张第十九 19.1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19.2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注：有：有为；亡：无为。）？ 19.3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19.4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19.5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19.6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19.7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19.8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19.9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19.10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19.11 子夏曰：“大德不逾闲（注：闲：栅栏、底线。），小德出入可也。” 19.12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19.13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注：优：有悠闲余力。） 19.14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19.15 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19.16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19.17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注：自致：自己感受到真实的内心和自我。）者也，必也亲丧乎。” 19.18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19.19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注：阳肤）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19.20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19.21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19.22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19.23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rèn]，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19.24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注：以：用。）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逾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19.25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suí]（注：绥：安抚。）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尧曰第二十 20.1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注：上天认可的下一个帝王人选就落在你身上。），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曰（注：在这个“曰”字之前省略了主语，主语是商汤王，这句话引自《尚书》，是商汤王说的。）：“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注：予小子履，敢用玄牡：大意是，我这个小子，遵照先代圣王的做法，大着胆子按照礼制用黑色的公牛做祭品。），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注：简在帝心：《尚书》原文“惟简在上帝之心”：一切的善行或罪错，都已经在上帝的心中分辨的一清二楚了。）；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赉[lài]（注：赉：赐予，给予。），善人是富（注：善人是富：让善人富起来。）。（注：接下来的话是周武王说的，引自《尚书》。）“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20.2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注：吝：该使用到民众身上的资财却不给予。）谓之有司（注：有司：官僚作风。）。” 20.3 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