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自辛克莱家族 2
我的全名叫凯德思·辛克莱·伊士曼。
我,妈妈和三条狗住在佛蒙特州的伯林顿市。
我现在将近18岁。
尽管我住在一个充满了奢侈和无用的物品的豪宅里,我所拥有的除了常常使用的一张图书卡,就几乎没什么了。
我曾经头发金黄,但现在我的头发是黑色的。
我曾经体格健壮,但现在我身体虚弱。
我曾经漂亮,但现在一脸病容。
自从我发生那次事故后,我忍受(suffer)着偏头病的折磨。
我不忍受(suffer)愚笨的人。
我喜欢意义的变化。你理解吗?忍受偏头痛。不忍受愚笨的人。第二个“忍受”的意思和前一个句子里的意思几乎一样,但是并不完全一样。
忍受。
你可以说第二个“忍受”的意思是忍耐(endure),但那并不完全正确。
我的故事在那次事故之前就开始了。我15岁时那个夏季六月,我父亲抛弃了我和妈妈,和一个女人跑了,因为比起我们,他更爱那个女人。
爸爸是一个颇为成功的军事史教授。以前我崇拜他。他爱穿花呢外套。他很瘦。他爱喝奶茶。他喜欢棋类游戏,并且总是让我赢。他喜欢船,并且教我如何划皮艇。他喜欢自行车,书和艺术博物馆。
他从来都不喜欢狗,但他让我们的三只金毛寻回犬们睡在沙发上,并且每天早上遛他们三英里,这是他爱我妈妈的一个标志。他同样也从不喜欢我的爷爷奶奶(注1),但他每个夏天都在沙滩林岛的风池宅里度过,写关于很久以前发生的战争的文章并且在每次吃饭时专为亲戚们摆出一张笑脸,这是他爱我和妈妈的一个标志。
我十五岁的那个夏天的六月,爸爸宣布他要离开我们,两天后动身。他告诉我妈妈,他不是一个辛克莱人,并且再也不能努力去做一个辛克莱人。他再不能强装微笑,再不能撒谎,再不能成为居住在那些漂亮房子里的漂亮家庭中的一员。
不能。不能。也不会了。
他已经租好了搬家车辆。他同样也已经租了一个房子。我爸爸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放进了他奔驰车的后座上(他只给妈妈留了一辆萨博车),然后发动了引擎。
接着他拿出一把手枪,朝我的胸口开枪。我当时站在草坪上,被击中后倒在了地上。子弹造成的伤口大开,我的心脏从我的胸腔里滚了出来,落在了一片花地上。血一股一股地从我的伤口上涌出,
从我的眼睛里涌出,
从我的耳朵里涌出,
从我的嘴巴里涌出。
这个血的味道尝起来像盐和失败。
这鲜红色的不被爱的羞耻感浸透了我们房前的草地,路上的砖石以及门廊的台阶。我的心脏像一条蹲鱼在一片牡丹丛里抽搐。
妈妈厉声对我说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表现正常点,现在,她说。马上,她说。
因为你是正常的。因为你能够表现正常。
不要在大街上哭闹,她告诉我。呼吸,然后坐起来。
我按她的要求做了。
她是我被留给的所有。
当爸爸开车下山时,妈妈和我高高地抬起了我们的方下巴。接着我们走进室内,毁掉了他给我们的所有礼物:珠宝,衣服,书,任何他给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扔掉了我父母当初一起买的沙发和扶手椅。扔掉了当初他们结婚时置办的瓷器,银质餐具和照片。
我们购买了新的家具。雇佣了一个粉刷匠。订购了蒂芙尼店(注2)的银质餐具。花了一天时间逛艺术展馆买油画来填补我们墙上空出来的空间。
我们让爷爷的律师团队去保护妈妈的资产。
然后我们打包了我们的行李,去了山毛榉林岛。
注1:这里的爷爷奶奶实际上指的是凯德思的外公外婆,因为译者的外婆说她不喜欢这个“外”字,所以译者不做区分,全书中提到的凯德思的爷爷奶奶均指凯德思的母亲的父母。
注2:蒂芙尼(Tiffany's )是卖珠宝和昂贵物品的一个知名商店,总部在美国,分部遍及世界。
翻译自We Were Liars by E. Lockh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