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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鸣】你是我的文艺复兴 16

2022-12-25 23:14 作者:阿妞朵朵  | 我要投稿


    “在大学里,假如没有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么你的人生就必将是不完整的!”


    彼时,被几瓶啤酒灌得有些上头的猪小白正死死搂着陈一鸣的脖子,耳提面命地同他分享着自个儿的至理名言,嘴里一口接着一口的热气毫无预兆地喷在他的脸上,混合着酒味、蒜味、烧烤味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要是换作别人,早就一个巴掌呼过去了。


    猪小白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整整追求了一年的姑娘终于在今天正式同意和他在一起了。而作为他最要好的兄弟,陈一鸣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也是发自内心地替他感到高兴的。


    烟火缭绕的烧烤摊前,年轻的大小伙子们围坐在一起喝酒、撸串,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说着闲话,几个来回过后,最终不由自主地将焦点落到了陈一鸣这个全场唯一的单身汉身上。


    “确实,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这一点儿也不符合科学逻辑。”


    不靠谱的兄弟A一边说,一边做作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完全是一副正经人的模样,但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无情地戳穿道:“你他妈一个体育生,懂什么生物学,懂生理卫生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着舌头喊了一句:“你们这些人懂个屁!人家一鸣整天在镜子前看惯了那个‘倾国倾城’的自己,哪里还能看得上别人啊!依我说,咱们城济的那帮女屌丝们就不适合他,他呀,就应该直接去对面的戏剧学院里找。”


    “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


    听着旁人不停地拿自己调侃、打趣,陈一鸣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会抬起头来配合地对着他们憨憨一笑。


    反倒是猪小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冲着那帮口无遮拦的臭小子们大声吼道:“滚滚滚,不会说人话的统统给老子闭嘴!”


    怎么说猪小白都是今晚这个局的主角,大伙儿看在自己白吃白喝的份儿,都不好意思当面与他对着干,于是嘻嘻哈哈地就把这事儿给翻篇了。


    接着,猪小白回头看了一眼喝得满脸通红的陈一鸣,不禁想起了过年期间从家中老母亲那儿偷听来的小八卦,便暗戳戳地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窝,凑上前去低声问道:“不过说真的,咱自己系里、学院里、还有学生会那边那么多女孩子明里暗里地追求你,你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对眼的?”


    陈一鸣一听,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猪小白看了很久,随后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狠狠地朝他肩上推了一把:“猪小白,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哈!说,你是不是我妈派来的奸细!”


    “别闹了陈一鸣,你幼不幼稚啊。”猪小白一把挡开了陈一鸣跃跃欲试的魔爪,继续道:“看在咱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分上,我不妨跟你透个底,你要是这个学期还没点什么情况的话,暑假回去以后就乖乖地等着去相亲吧。”


    陈一鸣的脑袋有些发晕,一时间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无辜地眨了几下眼,这才后知后觉地笑道:“没这么严重吧!我爸妈可都是思想开放的人,才不会搞那一套。”


    “哼,谁叫你陈一鸣不仅人长得好,脑瓜子灵,嘴巴还甜,老家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们谁不是眼巴巴地盼着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打探消息都打探到我们家门前来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酸溜溜的,可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因此,陈一鸣不以为意地朝他挑了挑眉,随口便道:“那到时候你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眼看自己又被这家伙无情地推出去当枪使,猪小白立马愤愤地怼了他一句:“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天上神仙吧?”


    “不,”陈一鸣微微仰起头,黑漆漆的夜空里明明一颗星星都没有,但他的眼中却一闪一闪地散发着点点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他是天使。”



    陈一鸣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上井然的。


    于他而言,这件事发生得就好像呼吸一样自然,无需刻意地琢磨,那个人的身影便已经牢牢地印刻在他的心间了。


    曾经,他是被许多人追逐的那一道光,站在外界为他堆砌出来的神话当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暗淡。直到他遇见了井然,他这才发现,原来做一个追光者的感觉竟然如此奇妙,不管是见面时砰砰乱跳的心脏,还是离别时依依不舍的惆怅,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他反复回味很久。



    酒局散场之后,陈一鸣并没有跟着那帮人继续跑到学校边上的KTV里续摊,而是找了个借口回去,在井然的寝室楼下来来回回地溜达。


    算起来,他已经差不多快三天没有井然的消息了。


    看着手机里最后一条短信上面“最近很忙,有空再联系”这几个明晃晃的大字,陈一鸣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这些天积压下来那些负面的情绪——失落,不安,委屈都在这一刻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于是,陈一鸣暗自下定了决心,不管等到多晚,他今天非要见到井然不可,他甚至都没有想过待会儿见了面以后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魔咒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大半个小时过去后,守株待兔的猎人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猎物,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好心”的老天爷居然在这时候还给自己送来了一份“惊喜”。


    虽然隔着大老远,可陈一鸣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井然身侧的那个娇小的人影,心中的喜悦一下子就被满腹的酸涩所替代,不得不慢慢收回自己已经向前迈出去的左脚,重新躲回到身后的树荫里。


    “井然,这次幸亏有你提前发现了我设计稿上的错误,否则我今天一定会被周教授批得很惨!”


    耳边传来的娇滴滴的女声让井然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实话,他对眼前的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是她一路跟着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了那么多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原来还是自己隔壁班上的同学。


    就在刚才,当他从周教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这位女同学前来交作业,偏偏又是那么巧,井然无意间往她手里捧着的图纸上瞥了一眼,立马就看出了不对。


    想到这儿,井然的眉头微微一皱,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不管在任何时候,建筑的安全性始终都要比它的美观度更加重要,这是我们身为一名设计师的首要职责。”


    他身旁的女同学一听,嘴角的笑容当场僵在脸上,她只好低头尴尬地嘿嘿一笑,继而转移话题道:“对了,之前你在校园论坛上发帖要找的那本穆蒂斯的《建筑空间组合论》,我之前正好在一个师姐那里看到过,改天我去帮你找她借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井然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但嘴上仍旧客套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在不知不觉中,默默地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眼看着寝室楼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时,原本还在井然身旁亦步亦趋的女同学忽然小跑着冲到他面前,生生挡住了他的前路,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


    井然不解地抬起眼,就见她双手紧紧握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面颊两侧的绯红瞬间就爬满了整张脸庞:“下个月就是校庆了,按照惯例,学校会组织一场大型的舞会,到时候能不能请你......”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井然冷冷地打断道:“抱歉,这种事情我并不擅长,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说完,他再也不给这人留下任何纠缠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从暗处突然飞出了一颗浑圆的小石子,吧嗒一声掉落在井然的脚边,起先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可紧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于是,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视线朝前后左右飞快地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影子。


    只见那人背靠着树干,大半个身子都被黑暗覆盖住,只依稀露出一个高挑的轮廓,不安分的左手上下翻飞,玩耍似的将掌心里的物什一会儿高高抛起,一会儿又稳稳地接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井然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陈一鸣?”


    一看来人是他,井然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会在这深更半夜跟自己玩这种恶作剧的人,除了眼前这家伙以外,他确实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这让井然心里不由地打起鼓来,便又提高嗓门喊了他几声,这才听到他喃喃地说道:“第二十三个。”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井然更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第二十三个?”


    听他这么问,陈一鸣摇摇晃晃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伸手在井然的面前比了个“二”,嘴角习惯性地向上一勾,但却未有半分笑意到达他的眼底:“这是我看到的、你拒绝的第二十三个女生。”


    尽管在外面吹了大半天的风,可陈一鸣身上那浓浓的酒味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井然鼻子里钻,叫他忍不住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醉了就赶紧回去睡觉。”


    醉了吗?


    陈一鸣抿着嘴轻笑一声,仿佛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人家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灵了呢?”


    在井然的认知里,有的人喝多了会嗷嗷大哭,有的人喝多了会呼呼大睡,但他从未听说过有人喝多了会像陈一鸣这样,热衷于扮演什么“知心姐姐”、“情感大师”的,真不知道这人究竟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毛病在身上。


    正想着,就听陈一鸣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响指,继而高声说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们的方法不对!”


    话音刚落,井然就这样茫然地看着他缓缓走向自己,一步,两步,三步,不一会儿,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就紧紧地贴在一起,从陈一鸣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灼人的体温叫井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忘记了伸手去推开他,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他口中呼出的酒气给熏醉了一样,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气,唯有藏在发丝间的一双耳朵烫得惊人。而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薄唇不放,暗哑的嗓音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意味,似呢喃,又似叹息:“就应该......”


    应该什么?


    井然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期待,那些只会在梦中出现的画面猝不及防地照进现实之中,饶是像他这般沉稳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开始紧张起来,于是在暗地里狠狠地将指甲嵌入自己的皮肉里,仿佛只有这一点小小的疼痛才能叫他保持住最后的清明。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前的人却什么也没做。


    是的,陈一鸣怂了。


    此刻,他只恨自己没有再醉得更狠一些,这样他就可以跟随着自己的本心,不管不顾地去掠夺那片他肖想了很久的柔软,哪怕最后会被人揍得体无完肤,他也可以故作可怜地朝他笑笑,说一句,抱歉,只是喝醉了而已。


    可那个人是井然啊,是他时刻放在心上珍之念之的那个天使,那束光,他又怎么可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欺骗、玩弄他的情感呢?


    如此一想,陈一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从唇间蓦地传来了一阵奇异的触感,冰冰凉凉的,那宛如雪后初晴般干净的气息瞬间将他整个人团团包围住,令他无端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体,轻飘飘地游走在极乐之巅。


    “就应该……像这样吗?”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令陈一鸣失神的瞳孔又重新聚上焦。


    当他再次看向面前的井然时,脑海中依然不停地浮现出方才那一记如梦似幻的吻,一张俊俏的小脸霎时涨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似的。他使劲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来,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比被人打了一闷棍还要难受。


    陈一鸣想,或许他……是真的……醉了吧。





嘿嘿,陈啾啾借酒行凶,井然然趁机反攻。


祝大家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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