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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敦威治的黑小子》——斯坦利·C·萨金特

2022-04-04 18:51 作者:温蒂斯-加斯特  | 我要投稿

前言:本篇原名《The Black Brat of Dunwich》,初次出版于1997年,S.T.乔希对萨金特的这篇故事大为赞赏(认为可以排到十佳什么的,乔希你竟然好这口),并将它收录进了《A Mountain Walked》中,本篇从另一个角度对威尔伯一家的故事进行了拓展,但观前提示,本篇的阿米蒂奇博士非常的屑,与读者认为的形象可能完全不一样,有概率产生不适,我翻完都感觉谔谔了,换而言之,就是:

請注意,這文章的內容過於屑,可能會使人產生惡心、頭暈等不適症狀,亦有可能使閣下情緒有負面影響,因此我們認為這篇文章不適合任何人仕觀看。

如閣下仍然執意決定要觀看,請閣下自行承受觀看後的後果。若有任何不適症狀,請立刻停止觀看並及時向醫師尋求幫助。


译者:南·政

——2022.4.4

未经译者允许,禁止无端转载

                     《敦威治的黑小子》

        (《The Black Brat of Dunwich》)

      By.斯坦利·C·萨金特(Stanley C. Sargent)

“事实上,我们已经改变了既定的架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文化/本质。”——唐纳德·R·柏勒森


      循着酒保的指引,杰弗里和詹姆斯走到灯光昏暗的阿卡姆酒吧后部。在里屋烟雾缭绕的阴影中,他们只看到一个人,一个瘦削的老人独自坐在烟雾缭绕的阴影中。他们漫不经心地走近他的位置。

     “抱歉,先生,”杰弗里提议说,“我和朋友正在为写一本书收集数据,这本书是关于所谓的‘敦威治恐怖’的。酒保说你曾见过威尔伯·沃特雷,可能愿意和我们谈谈。”

那个坐在黑暗中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这两个闯进来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耸耸肩转身走开了。他们返回的脚步被一个要求他们坐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快步地往回走。

     他们还没坐下,那个神秘的身影就举起一只空杯子,在空中挥舞着。杰弗里回应了这个信号,返回了酒吧,而詹姆斯拉了一把椅子靠近桌子坐下。在随后的尴尬的沉默中,詹姆斯注意到那个陌生人的打扮很得体,虽然样式有些过时。如果这个人真的认识沃特雷家的男孩,他的评论很可能成为他们这本书的关键元素。他看上去确实老得足以和威尔伯同辈了。

     杰弗里很快回来了,带着三个玻璃杯和一瓶威士忌。他加入了那对沉默的人,倒了三杯酒,等着老人说话。

     两位研究人员呷了一口酒,老人喝下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咳嗽了一声,然后粗声粗气地脱口而出:“这么说,终于有人在写一本关于我的老朋友威尔伯的书了,是吗?我想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我已经好几年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他了,但那是因为没人愿意听我在这个问题上说些什么。如果你们这些孩子还没准备好听真话,你们最好还是走吧。”

     杰弗里向他保证,他和他的朋友只想要真相,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发表出来,假设它可以以任何方式得到证实。他们解释说,他们希望写出1928年一系列神秘死亡事件的第一部权威历史,而这一系列事件的责任被归咎于敦威治的沃特雷家族。到目前为止,两人已经研究了警方报告、报纸文章、著名的阿米蒂奇的记述和各种验尸报告。

     “围绕着这场悲剧的情况,”詹姆斯补充说,“已经与传说交织得如此紧密,以至于已经无法将现实与虚构区分开来。我们希望澄清一些问题,并准确地描述沃特雷一家。”他把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在桌上,杰弗里从他的外套里取出一个手提录音机。

     “你们想了解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人回答说。“只有三个人知道在敦威治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威尔伯·沃特雷,那个该死的阿米蒂奇,还有我,亚伯·加尔文(Abe Galvin),”老人宣称。“既然威尔伯死了,而你们又想找阿米蒂奇,我得说,我得在死之前把这事说清楚。”

     尽管他们们对像阿米蒂奇博士这样广受尊敬的人遭到诽谤感到惊讶,但作者们还是鼓励加尔文讲出他的回忆。如果这个人的证明合理,他无疑是真正认识年轻沃特雷的,唯一的一个活着的人。

     “1924年春天,我离开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加尔文开始说,“在此之前,我学了六年的语言学课程。一旦我完成了我的所有必做之事后,我决定在新英格兰转转,只是在一些穷乡僻壤进行探险,也许还能通过受聘为私人教师来赚取我的收入。我步行或乘公车,应征报纸上的家教广告,偶尔也会发布自己的广告。

     如果没有工作,我会以天为被睡在星空下;天气很暖和,露营是很愉快的。

     “敦威治太小了,没有自己的报纸,但不知怎么的,老埃莱泽·沃特雷(Elezer Whateley),或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巫师沃特雷,在《艾尔斯伯里文稿》(Aylesbury Transcript)上看到了我的广告,于是他就跑来找我。我从来没听说过敦威治或沃特雷一家,所以我觉得,提供食宿的提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条件是帮助沃特雷的小孙子翻译一些难懂的古希腊语和拉丁语。我承认这只老秃鹫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他的眼睛是我所见过的最怪异的——但随着冬天即将来临,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并在同天乘坐他的马车陪他回到了敦威治。

     “一路上,乡间一片绿意盎然,美丽如画,然而,当我们穿过一座古老的隧道桥时,一切都变得非常陈旧破败。然而,我宁愿忍受很多,也不愿在没有食物和住所的情况下度过冬天,即使这意味着生活在上一个世纪。”

     叙述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继续讲他的故事。沃特雷的山顶农舍让我大吃一惊。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撑在一个土坡上,一头正好伸到山坡上。由于我当时不知道的原因,整个上层都用木板封住了,一条木制的跑道从地面向上倾斜,那里的山墙窗户被换成了坚固的木板门。

     “旧谷仓已经破烂不堪,所有的牛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得知我的住处将是两个闲置工具间中的一个,我实际上松了一口气。棚子里臭气熏天,我只好用消毒液把它擦洗干净。即使那样我还得在外面通风两天,才能关着门在里面睡觉。”

     他停下来问詹姆斯,她正在拼命地记下每一个字。“孩子,我是不是赶得太紧了?”加尔文问道。

     詹姆斯放下铅笔,喝了一小口威士忌,向加尔文保证,用速记法,他很容易就能跟上他的速度。

     “我只是想检查一下,”加尔文说,然后点头,继续他的独白。

     老沃特雷和他患白化病的女儿拉维妮娅以及孙子威尔伯住在农舍底层的三个房间里。拉维妮娅,或者像那个老男孩一样叫她“拉维妮”,给我一种“不讨人喜欢”的感觉,尽管除了她的苍白肤色和太长的手臂之外,很难说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她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但她可以读书。做家务并不是她的强项,但她设法让每个人都吃饱了。她最喜欢的活动是做白日梦,在雷雨中跑到山上去,如果你能想象得到的话。她给我的印象是整天烦躁不安、害怕,容易使人神经紧张,但我和她相处得还不错。我想你可以说,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努力不去打扰任何人。”

     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有好一阵子,谁也没有提到威尔伯的父亲是谁。”

     叙述者突然一阵咳嗽,最后以痛苦的喘息和哽噎结尾。他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情况暂时得到了缓解,但显然他的健康状况不佳。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吗?”他问。

     这两个人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一致认为这正是他们正在寻找的材料。两人都敦促加尔文继续讲他的故事,希望在酒精开始影响他的记忆之前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当我第一次看到我未来的学生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沃特雷告诉我他的孙子11岁,然后他把我介绍给一个看起来比我大的人。你见过哪个十一岁的孩子身高超过六英尺,满脸胡须?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但我还是决定跟他玩下去,跟这个老傻瓜开玩笑,免得我辜负了他承诺的冬季供应。威尔伯和我马上就喜欢上了对方,这就促成了双方的协议。”

     詹姆斯探身向前,试探地问他:“你能给我们讲讲威尔伯的外貌吗?”

     加尔文笑了。“我会讲到的,不过你们俩先跟我喝一杯吧。”那个满脸皱纹的小个子男人向詹姆斯眨眼。他开玩笑说:“你知道,威士忌有助于保持喉咙和头脑的‘润滑’。”

     他耐心地等着,这对不情愿的人给他们的半空杯子斟满酒,然后他也举起酒杯祝酒。“愿你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孤独有多深!”加尔文喊道。尽管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似乎与他们之前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关联,但两人还是亲切地碰杯,然后喝下了这杯烈性液体。

     “威尔伯是一个长相奇特的家伙,当然不是人们所说的英俊。他那没有下巴颏的脸上盖着山羊胡,但皮肤却呈黄色。他的耳朵又大又长,乌黑的长发衬托着他的脸,使他看起来更像山羊。”

     “我想我不得不说,按照传统的标准,他的容貌是粗俗的,有一种野性的感觉,令人惊奇的狂野,让人想起古希腊神话里的森林之神(潘神)。他的瞳孔黑得像煤一样,所以很容易迷失在他的眼睛里——他至少有一百次看见我盯着他看!”

     加尔文回忆起威尔伯的面容时,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梦幻般的腔调,但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我认为威尔伯小时候很少有机会玩耍,除了偶尔和拉维尼娅一起玩。我们玩得很开心,尽管他第一次和我开了个玩笑,他那贴近后突然爆发出的笑声让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看上去和听起来都像个成年人,但内心仍只是个孤独的孩子。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他还在成长,再加上他拖着脚走路,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遗传了某种先天畸形。他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感到羞愧,于是在他的老式哥萨克马裤下面穿了两三条裤子来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人们说他身上的气味也很难闻,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注意到。”

     加尔文陷入了沉默,但没有伸手去拿瓶子。当他再次说话时,声音变得更柔和、亲切了。“我们接待的几个来访者,包括阿米蒂奇博士,对待威尔伯就像对待某种危险、畸形的厌世者一样,尽管有些人,比如厄尔·索耶,竭力克服着内心的不安。我自己对这个男孩也有复杂的感情,但只是一开始,”他笑着说。“他把我搞糊涂了!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对他产生了真正的尊敬,并自豪地称他为朋友。”

     接着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在作者们听过所有关于“敦威治的黑小子”的负面描述之后,加尔文的最后一次声明是一个启示。詹姆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起威士忌酒瓶,给别人和自己的杯子斟满。

     杰弗里发现自己试图想象25岁的加尔文。他的艺术爱好使他很容易通过填充线条和染黑他面前老人的头发来想象年轻的加尔文。他的结论是,加尔文曾经长得很帅——虽然可能不是那种英俊粗犷的人。一个像加尔文这样中等身高和身材的人一定很害怕,因为他的学生缺乏男孩子般的经验,掩盖了他高大的身材。杰弗里突然意识到加尔文正在揣摩他的想法,当他抬起头时,他看到加尔文正直视着他,脸上带着会意的微笑。这让杰弗里有点不舒服,当老人继续讲他的故事时,他感到了某种宽慰。

      “威尔伯的房间也让人大吃一惊。它在一楼东边房子埋入山坡那。他把一张旧木桌拖到一个角落里,一直把它当书桌用;他们后来在那里发现了他用作日记的大账簿。只有一面墙上有一扇窗;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数百本腐朽的典籍,这些书是这家几代人收集的结果。这些书中的大多数都涉及到神秘学、炼金术、黑魔法等方面。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书居然能在大学图书馆的密室之外找到。那些稀罕的大部头,即使在破旧的情况下,也一定值一大笔钱。他拥有德'厄尔雷特伯爵的《尸食教典仪》、《柳赫》¹勃鲁斯的禁忌文本²、冯·容兹的《无名祭祀书》,还有其他一些我从未听说过的书。我手里拿着约瑟夫·柯温亲手抄下的布莱斯的《不详圣典》³!见鬼,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都没有这样的副本!尽管威尔伯身边有那么多珍宝,他还是渴望一本拉丁文版的17世纪西班牙出版的《死灵之书》。我可以自由使用他的图书室,但我对‘渎神的外界球体’之类的东西可没什么兴趣。”


¹:《死灵之书》的一版德语译本,记载了塞伊格亚/塞埃格相关信息。

²:可见于《查尔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开头

³:Joseph Curwen’s own handwritten copy of Bryce’s Biblia Sinistre,斯坦利的生造词,在另一篇《群星丰饶之时》(When The Stars Are Ripe)有所拓展,记载了一些“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相关的知识


      加尔文又咳了一次,这次比第一次更严重。与此同时,杰弗里设法用一个新的磁带替换了录音机里的磁带。

      “威尔伯需要人帮忙翻译这些书中的一些段落,其中有几段是用古希腊语和拉丁语写的,这就是我被请到那的原因。威尔伯说的是一种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粗鄙的方言,但他的头脑是那么聪明,不用我帮忙,他就能轻松地翻译法语、德语、阿拉伯语,甚至还能破译一些段落。”

      詹姆斯要求加尔文等他从洗手间回来再接着讲。

      杰弗里和加尔文呆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威尔伯呢?”他问坐在他对面阴影中的老人。“他看上去一定很可怕。”

      加尔文轻声笑着回答说:“威尔伯很特殊,我想我马上就看出来了。阿米蒂奇在那之后把威尔伯描述的听上去就像长着山羊脸的怪物,但当他转过身来时,人们并不会因此尖叫或逃跑,所以,就连你也一定能意识到这中间有夸张的成分。”

      詹姆斯回来了。当他坐下来的时候,他试图在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检查威士忌酒瓶上标的酒精含量。

      “你不必担心,孩子,”加尔文讥讽地说,“一瓶酒可不会让我昏昏欲睡。”

      昏暗的灯光遮住了詹姆斯立刻脸红的脸。

      杰弗里转向詹姆斯,试图消除局面的尴尬。

      “加尔文先生,”他说,“正要告诉我威尔伯有多特别。”     

      加尔文对采访者的烦恼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继续他的谈话。“的确如此。例如,我们会在晚上偷偷溜出去,趁别人睡觉的时候在乡村里追着对方跑。威尔伯会带着我们安全地绕过我几乎看不见的深谷和峡隙,经过他们所谓的魔鬼狂欢地,来到圆形的山顶,人们说波坎塔克族的印第安人⁴把他们的死者埋葬在那里。我蹲在一圈古老的石柱中间,看着他架设一个他自己设计的古怪望远镜。通过那台望远镜,我们可以看到其他人从未见过的天空,而他会滔滔不绝地谈论在我们上方旋转的无尽宇宙,就像他亲自游览过一样。他声称,我们现在所称的星云是喷溅的巨大血迹,象征着超乎想象的实体的死亡。他说,其他实体在很久以前就来到了地球。更多的还在后面,他告诉了我关于克苏鲁、达贡和有翼者(Winged Ones)的故事,并告诉我库姆-马克⁵(Qom-maq)的故事,血肉搅拌者,曾是古克里特岛的灾难之源。我就躺在他身旁凉爽的草地上,听他讲着故事。他让人们很容易凝望着天空,想象他描述的其他世界。”



⁴:the Pocumtuck Indians,竹子佬在《敦威治恐怖事件》中给的翻译是国内的另一种称呼“鹿野族”,但是在TROW下面有朋友指出容易和印度的鹿野苑搞混,所以这里用音译

⁵:Qom-maq, the blender of flesh,可以推断出是某个实体的名字,但我没怎么读过萨金特的作品,不知道具体设定和出处,其他作者送给萨金特的诗倒是有提到,但具体的查也没查到()


      “太难以置信了!”杰弗里惊叫道。

      “这还不像威尔伯自己那么不可思议,”加尔文梦幻般的回答着。过了一会儿,他不情愿地开始下一阶段的叙述。

      “当他确信可以信任我时,他告诉了我他的孪生兄弟,我们称他为‘他者’(Other),他被关在房子的上层。威尔伯承认自己只有一半是人类,不过我后来才真正相信他。”

      詹姆斯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嚷道:“你是说你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就连这也没把你吓跑?”

      加尔文翻了个白眼。“孩子,一个人的本质远比眼睛所能看到的表象要多的多,超越自然规律的才能是唯一能让我们超越怪物的能力。我只知道这个男孩腰部以下有某种程度的畸形。他每次洗澡都很注重隐蔽,所以很明显他对自己的特殊感到羞愧。他说,当他试图交朋友时,其他孩子都取笑他;你知道孩子们有多残忍,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痛苦。他痛恨自己的与众不同,总是努力把它隐藏起来。”

      “我试着让他忘记这件事,让他知道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甚至还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在我洗澡的时候待在房间里,想着他最终会放松下来,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美男子,但这没有用。他就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他在研究我,把我当作一个人应该有的样子。我只是想让他接受真实的自己,不再担心别人怎么想。”他直视着詹姆斯。

      “你最好快点收起你脸上那副恶心的表情,年轻人,否则我就要停止讲述了。”

      詹姆斯尴尬地道了歉,然后又说,“但你实际上并没有看到,嗯,威尔伯死时阿米蒂奇和其他人看到的东西,是吗?”

      加尔文有力地回答道:“不,我没有,但是阿米蒂奇把人们吓得半死!我怀疑他们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后来,当然没有人有胆量去驳斥这个得过且过的混蛋,因为他自己的书面叙述把他说成了某种救世主。”

      他的爆发引起了一阵沉默,所以过了一会儿,加尔文平静了一些,这才继续说下去。“威尔伯说老沃特雷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说服威尔伯,让他相信‘他者’是某种化身,需要悉心照料,直到群星排成合适的一列,好让某种传说中的宇宙末日通过某种门进入我们的维度。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威尔伯就接受了祖父的这种理论,但当他的人性开始占据主导地位并开始独立思考时,他开始寻找一种方法来挫败‘他者’,或者至少控制住‘他者’。他说他需要一些特别的咒语,但只有老沃特雷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些咒语,而且只要他还怀疑威尔伯对这项事业的忠诚,他就不会说出去。”

      “威尔伯说我不用担心任何宇宙灾难,并向我保证星星在几十年内都不会到达正确的位置。他还说,任何过早打开大门的尝试将会立即给施术者带来不幸。”

      “他大胆地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因为他担心如果我知道得太多,我的好奇心会给我带来危险。我想他也害怕把我吓跑,从而失去他知道自己可能拥有的唯一的朋友。”

      在随后尴尬的沉默中,詹姆斯和杰弗里假装在检查他们的笔记和录音机。很明显,加尔文对威尔伯·沃特雷感情很深。

      “老沃特雷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修理房子上了,不管它需不需要。”加尔文突然又开始了。“他是个神经兮兮的古怪老头,不停地为他可怜的牲畜操心,经常要花半个晚上的时间,把牛从畜棚搬到他建在房子另一边的畜栏里,畜栏就建在二楼的坡道旁边。”

      “八月的一个晚上,十点钟左右,威尔伯把我吵醒了。他说老沃特雷病得很重,他要到敦威治的奥斯本杂货店去找艾尔斯伯里的医生,让我帮拉维尼娅照看老人直到他回来。我想和他一起去,因为镇上的人都怕他,但他说,如果他穿着他祖父的老式褶边外套,再戴一顶三角帽,就没人会认出他来了。他知道他一个人骑马比我们两个人坐在旧马车里更能节省时间。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因为狗一看见他就会攻击他;事情变得如此糟糕,以至于他不得不带着手枪来保护自己。”

      “霍顿医生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大限将至了;威尔伯也赞成这个观点,指着聚集在房子周围的夜鹰。连医生都注意到他们的哀号和老沃特雷的呼吸是一致的。”

      “霍顿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老沃特雷的心脏在凌晨两点左右终于停止了跳动。”

      詹姆斯插话问了一个问题。“沃特雷巫师去世的时候,你真的在房间里吗?”据说他在死前对威尔伯说了一些非常特别的话。”

      “孩子,你这是在逗我玩,只是想看看我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加尔文回答。

      研究者承认了这一点,并进行了道歉。


      “哦,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加尔文说。“是的,我在房间里。我听到的和霍顿医生听到的一样,但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老人知道威尔伯想把‘他者’囚禁起来,所以在他临终的时候,老人试图让威尔伯屈服于他的意志。我第一次听到犹格索托斯这个名字,是在他弥留之际,老巫师提醒威尔伯,他的兄弟需要不断的喂食和扩张的空间。他还告诉威尔伯,西班牙版的《死灵之书》里有一段话,可以让‘他者’强大到足以繁衍和蛮占*这个星球。


*:reproduce and savage the planet,怎么翻都不通顺……


      “霍顿所不知道的是,威尔伯完全无意执行老沃特雷的那部分指示。他应该和一个垂死的人争论吗?见鬼,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尤其是那些该死的鸟在外面制造着噪音。

      但就在老沃特雷死的那一刻,所有的鸟儿都在同一时刻安静了下来。威尔伯告诉我,当地人相信夜鹰会在人快死的时候聚集起来;如果它们在那个人死后就分散了,就像那晚那样,那就意味着那个人的灵魂逃离了它们。我一直不太清楚,但我猜这些鸟应该像冥府使者(psychopomps)一样护送它们抓到的灵魂去天堂或地狱。当它们失手时,灵魂仍在尘世中徘徊,并会给生者带来麻烦。在我经历所看到的一切之后,我不得不考虑这个迷信可能有一定的道理。”

      “威尔伯的祖父去世后,他让我留下来。我帮他把老沃特雷埋在哨兵岭附近,然后让威尔伯和他的母亲单独告别。威尔伯挺住了,但拉维妮娅却忍不住哭了起来。从那天起,她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我们都很担心她的神志是否正常。威尔伯再也不让她在哨兵岭上生火了,以前她每年都要这样做两次。他告诉她,邻居们不喜欢这样,他不想让她继续这个巫术了。”

      “葬礼结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了老人房子里所有的神秘服饰。他一个人从老沃特雷的房间里搬了一百多个罐子和瓶子,把它们堆在房子后面和外面的一个玻璃金字塔里。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些外星怪物,保存起来的原因我不敢问。我敢打赌你们最好的生物学家连罐子里漂浮的东西一半都认不出来。在他清空房间后,他唱了一些颂歌,并在罐子上挥舞着手臂,然后浇满煤油,点燃了罐子。一些瓶子在远离高温的地方爆炸了,但其他一些样本在高温下燃烧了两天多。”

      “这事做完以后,威尔伯的心情似乎平静多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木板封住楼下没用的部分。我尽我所能帮助他,但是工作让他忘记了烦恼,他说不用着急。”

      杰弗里突然利用这段间歇问了一个问题。“关于犹格索托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人额头上布满的皱纹挤成了一道深深的山脊。“我不太记得他说了多少关于魔法的事;我想我只是没那么感兴趣。但我忘不了他曾告诉我,这位犹格索托斯既是他本人,也是‘他者’的父亲。他说,祂属于另一个维度,但祂也想在这个维度上扩张。他说,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定型的东西,只有当祂伸展成细丝或卷须时,才能进入我们的世界,细到可以挤过中子、电子等物质之间的空隙。‘他者’本来是要为大门打开的那一天做准备的,让他的父亲完全进入我们的宇宙,但威尔伯坚决不让这种事发生。”

      “威尔伯解释过拉维尼娅是怎么和这个非物质的生物生子的吗?”杰弗里问道。

      加尔文咯咯地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子够聪明,能自己弄明白呢!”在我看来,沃特雷巫师为了和他女儿乱伦而让自己被附身是不言而喻的。你读过阿米蒂奇的描述,你不记得柯蒂斯·沃特雷描述过怪物顶上的那张巨大的脸与巫师沃特雷的脸非常相似吗?”

      “阿米蒂奇到农场去看威尔伯后,威尔伯告诉了我这件事。”

      故事中这时候提到那位著名的博士,让听众们大吃一惊。“阿米蒂奇写道,1926年他在米斯卡托尼克图书馆遇见威尔伯!”詹姆斯表示反对。

      加尔文笑了。“是这样吗?首先,阿米蒂奇认为,有很多事情应该谨慎地不要包含在他的‘权威’叙述中。但如果你仔细阅读,你会发现他提到1925年作为大学的‘学术通讯记者’被送到沃特雷农舍。”

      “但这毫无意义,”杰弗里插话道。“为什么学校要派图书管理员去做记者?更别说去沃特雷农舍了,早在1925年之前,公众就沃特雷一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很奇怪,不是吗?”加尔文都在偷笑。“事实是,阿米蒂奇多年来一直光顾这个农舍;他和巫师沃特雷是老朋友了!老沃特雷去世后,阿米蒂奇觉得有必要来看看威尔伯,看看他是否按照祖父给他的指示做了。阿米蒂奇之所以以书面形式提到这次访问,是因为有人看到了他,而这个人本来是他意想不到的,那就是我。老沃特雷对他介绍了我,然后就带着阿米蒂奇去私下谈话了。”

      杰弗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加尔文先生,你是说阿米蒂奇博士早在在图书馆遇到威尔伯之前就知道双胞胎和老沃特雷毁灭人类的计划了吗?”这与他所主张的一切截然相反!”

      加尔文大声笑了,然后补充道:“你太迟钝了,但我认为你终于开始理解了!”

      “阿米蒂奇有一个你可以称之为秘密计划的东西,这个老混蛋听到威尔伯不想跟他和老沃特雷的计划扯上任何关系时,很不高兴。那天,阿米蒂奇离开农场时,他气得发疯!他穷尽办法威胁威尔伯,但威尔伯不肯让步。威尔伯想找到一种咒语,可以逆转‘他者’的生长,必要时甚至可以杀死它,但他不敢告诉阿米蒂奇。但阿米蒂奇指望威尔伯会改变主意——至少在威尔伯来到他的图书馆要求看那个疯狂阿拉伯人的《死灵之书》全集之前,他是这么指望的。威尔伯读了老沃特雷给他指的那一节后,开始寻找可以用来控制或摧毁‘他者’的咒语,却不知道阿米蒂奇正在背后监视他。当阿米蒂奇弄明白威尔伯的意图后,他拒绝威尔伯再看这本书,并命令他离开图书馆。”

      “那个混蛋后来承认,他曾写信给每一家有《死灵之书》的图书馆馆长,建议他们不要让威尔伯或任何叫加尔文的人进入。”

      詹姆斯勃然大怒,无法接受关于阿米蒂奇的新观点。“阿米蒂奇博士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学者!他拥有普林斯顿大学和剑桥大学的文学博士学位!”

      加尔文暗自发笑,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学者最后却成了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事实上,学校的董事会听到了他钻研神秘学某些不可接受的方面的风声,他们决定最好把他放在他们可以监视的地方。”

      加尔文坦然地享受着两位作者脸上明显流露出的失望和震惊。隐藏阿米蒂奇的秘密这么多年后,杀死那头神圣的牛⁷给了他巨大的快乐。他给了两人几分钟的时间来恢复,然后继续他的爆料。


⁷:sacred cows,谚语,代指公认的无人质疑的定论,比如我们都知道世界不是天圆地方,但这是经过千年的证明才转变的,像这样未经质疑的文化假设被称为“神圣之牛”。


      “与此同时,威尔伯设法用从厄尔·索耶那里弄来的牛喂大‘他者’。房子里开始闻到一股臭气,因为他不可能把所有被咬烂的尸体都清理掉。这该死的事情变得不可预测,我再也无法掌控它了。威尔伯说,尽管它个头很大,但它的智力从来没有超过人类婴儿的水平,而且用不了多久,它的庞大身躯就需要占用整个房子了。威尔伯也还在长,尽管他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停止生长的方法。到26年初,他已经超过7英尺高了。”

      当加尔文开始讲述他那不可思议的故事的下一章时,他的声音里渗入了一种悲伤。“就在万圣节前夕,或者他们所谓的万圣节弥撒之前,同一年,我们失去了拉维尼娅。一天下午,我和威尔伯正在纠结沃格尔的《来自被诅咒者》中一个特别复杂的段落,拉维妮娅惊慌失措地冲进了房间。她满头大汗,像个疯女人一样胡言乱语。威尔伯抱住她,抚摸了一会儿她的头发,想让她平静下来,但她推开他,尖叫着说:“我再也不能拒绝他了!他需要他的母亲,否则我就再也没法见到他了!”

      “整个上午,二楼一直传来可怕的晃动声,但我从没想过这是拉维妮娅歇斯底里的反应或疯狂。”

      “那听起来像是一群大象在那里跺脚。我以前总是试图忽略从上方传来的噪音,但那天的喧嚣一定连上帝都能自己听到了。”

      “威尔伯叫我到外面去,他要我去跟疯狂的拉维妮娅理论。她在抽搐,在跟威尔伯搏斗,但威尔伯紧紧地抓住她。那时没有人能比得上威尔伯的力气,更别说像拉维妮娅这样虚弱的人了。他终于让她躺在她的房间里,我听到他给她唱了一个多小时的歌,直到她安顿下来,他才离开她。他继续读书,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发现她只是在装睡。”

      詹姆斯打断他问:“你认为威尔伯爱他的母亲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加尔文措手不及,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想我从来没有听他直接说出来,尽管他曾经回忆起在他真正年轻的时候和她一起在山上漫步的美好回忆。有时他对她很严厉,我们都忽略了她的胡言乱语,但当她受伤时,他对她总是很温柔。我很难不去保护她,尤其是当她变得非常激动和困惑的时候。”

      加尔文把最后一瓶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加尔文还没来得及放下空瓶子,杰弗里就急忙跑去拿另一个。过了一会儿,他又加入了他们,显然急于让加尔文开始下一阶段的叙述。

      “就在日落之前,我听到砰的一声关上门,有人跑过我的门朝山坡跑去。我把头探出门外,看见拉维妮娅那头发卷曲的小身躯正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木板斜坡向东面山墙上被木板封住的窗户冲去。她一爬到顶,就拿着随身带的斧子跳了起来,想把锁砍下来,钻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威尔伯跑出屋子,看到她在干什么。我提出要帮忙,但他确信她已经疯了,没有办法阻止她。他让我待在小屋里,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他会呼唤我。”

      加尔文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拉维妮娅像着魔一样尖叫。我朝门走去,但威尔伯把我锁在里面了。就在她尖叫之前,我听到他在他的房间里颂咒或歌唱,所以我知道伤害拉维妮娅的不是他。”

      “你害怕吗?”詹姆斯问。

      “我当时正忙着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敢相信‘他者’会伤害自己的母亲,但当我听到夜鹰的叫声时,我为她感到害怕。声音太大了,过了一会儿,威尔伯打开我的门,我都没听见锁转动的声音。

      他没有试图在鸟儿吵闹的声音中说话,但我能看到他脸颊上的泪水。他径直走到我躺着的地方,把我抱了起来。他让我站起来,久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用双臂抱住我。我发现自己也回应了他的拥抱,我们在那里抱着对方,互相安慰了一会儿。然后鸟鸣的声音变了,越来越响,越来越狂躁,威尔伯终于放开了我。”

      詹姆斯兴奋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吗?”

      加尔文点点头。“他只说,‘她将到它的手上,亚伯。她现在可以放心了,她永远也不明白外公给她弄来的一切;她是他的棋子。”

      这三个人有好几分钟都没说话。最后,杰弗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瓶新鲜的威士忌上,给大家倒了几杯饮料。三个人一起默哀,悼念拉维妮娅。

      “这些鸟直到黎明才完全散去。威尔伯爬上斜坡,我在他后面。他叫我在他穿过山墙去接拉维妮娅的时候不要离开。”

      “当它没有直接出来时,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所以我爬到足够高的地方偷看。当我看到威尔伯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像与什么人在进行拔河比赛一样挣扎着,而拉维妮娅那瘫软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漂浮在六英尺高的空中时,我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威尔伯曾告诉过我,‘他者’是看不见的,但我想我并没有料到会透过它看到墙,就像那里根本没有东西一样。我只能通过拉维妮娅的尸体被来回拖拽的方式确定那里有什么东西。‘他者’嘟囔着,抱怨着,就像一个沮丧的孩子紧紧抓住自己心爱的玩具。

      它看见我在门口盯着它看,尖叫了一声,放开了拉维尼娅。威尔伯从我身边跑过,怀里抱着他母亲留下的遗体,大声叫我把门关上,尽量按住它,直到他从棚子里拿了新锁回来,我照做了。威尔伯把那具枯槁的尸体抬下楼,把拉维妮娅放在她的房间里,然后回来用新锁和新木板把门锁好。拉维妮娅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她的身上从上到下布满了又大又圆的伤痕,她就像一片被吸干水分的叶子。”

      “可她为什么非要进去呢?”这次是詹姆斯。

      加尔文又倒了一杯酒,却懒得把酒瓶递给其他人。

      他把它砰地摔在桌子上,然后用激动得哽咽的声音回答。

      “威尔伯刚才说,‘她总觉得给我们俩喂奶是她的责任。’他不愿接受帮助,也不愿通知当局。在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某种神秘的仪式之后,他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她的名字。”

      控制权又回到了加尔文的声音上,他继续说。

      “威尔伯不再需要我帮忙翻译了,但他求我不要离开,因为他受不了一个人呆在那里。他必须留下来控制‘他者’。我告诉他,我太喜欢他了,不可能把他独自留在那里。”

      1927年夏天,威尔伯修理了紧挨着我的工具间,并把烧木柴的火炉从屋里搬到外面,这样热量就可以通过管道输送到两个棚子里。然后我们开始把他的书和临时书桌从房子里搬到威尔伯的棚子里,因为‘他者’太大了,房子的上半部分放不下。我把房子一楼的门窗都钉上了,威尔伯则把房间和楼层之间剩下的隔板都拆了。”

      “那年冬天,威尔伯更加努力想拿到《死灵之书》——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阿米蒂奇已经联系了各图书馆,警告他们提防他,他们甚至不允许他从书中复制特定的页面。他非常渴望找到一种方法来控制‘他者’和他自己的成长,所以他骑马一路来到剑桥的图书馆。不过,阿米蒂奇的信写得很好,所以威尔伯被禁止接近这本书。”

      加尔文又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整个冬天,直到1928年,我们都设法控制住了局面,但到了夏末,很明显,‘他者’很快就超出了旧农舍的规模。每当它转过身来,墙壁就会凸出来,它的移动就会受到限制。必须采取措施阻止它的生长,以免一切都变得一团糟。这时威尔伯意识到他必须设法从密斯卡托尼克图书馆偷走这本书。他不允许我和他一起去,因为在他离开的时候,必须有人不断地喂‘他者’,否则它肯定会爆发出来,疯狂地屠戮。

     “你把威尔伯的死怪在阿米蒂奇头上,是吗?”詹姆斯问。

      加尔文坚决的反应。“你说得对,我要怪他!他知道没有咒语威尔伯就无法再控制‘他者’了,但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制造危机。他希望威尔伯爬到他身边,同意他那地狱般的计划。威尔伯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偷那本书。阿米蒂奇也知道这一点。你觉得为什么阿米蒂奇在知道狗普遍讨厌威尔伯的情况下,突然在图书馆的常规安保力量之外又增加了看门狗呢?当他发现威尔伯在图书馆地板上流血过多而死时,阿米蒂奇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救他。看到这样一个外星怪物,他假装很吃惊,只是为了同事们的利益!”

      两位采访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们静静地等着加尔文的怒火平息下来。他的故事引人入胜,尽管有许多令人惊讶的发现。

      “威尔伯觉得很有可能在他试图偷书的时候被逮捕,所以他让我答应他,如果他在一个星期之内没有回来,我就离开。我从没想过会发生更糟的事,但他肯定想到了。”

      “在他离开之前,他说他能感觉到‘他者’对封闭的恐惧。就像经常发生在双胞胎身上的那样,他和‘他者’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强烈的情感感受。他说感觉被困住了,很害怕。然而,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希望我的朋友能平安归来,带着能够阻止甚至逆转他者成长的方法。”

      “当我用完所有的牛来喂‘他者’时,我决定是时候离开了。那是9月1日。厄尔·索耶为了这个目的经常提供这些东西,但他听到了从房子里传出的吱吱嘎嘎和木板绷紧的声音,把他吓跑了。我承认我也害怕,所以在9号我决定离开。我正在收拾行李,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是农舍的木头被拧碎了。我走出小屋,想看得更清楚些,整个世界在我周围爆炸了。”

      “雨下得很大,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充满了建筑的残片、灰泥和玻璃;大块的墙壁向四面八方飞去。农舍被撕成了几段,有些地方还在蠕动。一大块屋顶漂浮在空中,山墙和烟囱依然完好无损。泥浆溅起了浪花,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我吐了出来。”

      “接下来我所知道的是,有个黏糊糊的东西抓住了我的一条腿,把我推到30英尺左右的空中。我看不见我身上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就像一团潮湿的活绳子在我身上缠绕、打结。我试图抓住任何束缚我的东西,但这就像试图抓住一群油滑的蛇——只不过这些蛇和我的大腿一样粗。我能感觉到有几张嘴紧咬着我的衣服,我看到雨水打在我身上,变成了红色。我的胸部感觉就像被虎钳夹住了一样,所以当我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我就开始拼命地尖叫和嘶吼。”

      “一切都变得昏暗模糊,但我努力不让自己昏倒。突然间,一种绝望而清醒的感觉涌上心头,驱走了恐惧。我想都没想,就朝那个隐形的攻击者大喊起来:‘我是亚伯,威尔伯的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一个朋友!求求你,放我下来——你要杀了我!’加尔文停顿了一下。“你可能不相信,但突然间我的脚着地了,绑在我身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松开了。”

      詹姆斯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向后靠在椅子上喊道:“上帝啊!”

      加尔文几乎蹑手蹑脚地绕过桌子走向听众,他也向后靠了靠,让听众从他描述自己的苦难时产生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情绪中解脱出来。

      兴奋的杰弗里恳求道:“但它放过你了吗?”

      过了一会儿,加尔文低声说,“我相信它和威尔伯的心灵感应让它记得我;它感受到了威尔伯对我的信任和爱。威尔伯仿佛从坟墓里伸出手来拉了我一把。”

      加尔文现在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抖得厉害,还没来得及把酒举到嘴边,就已经把半杯酒打翻了。第二个瓶子空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我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他者’长什么样,但从我后来听到的情况来看,这可能是一件幸事。

      “我猜我当时昏过去了,因为第二天早上厄尔·索耶的孩子偶然发现了我。他把他爸爸找来,他爸爸说我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发现我躺在一个足有一英尺深的旧大桶那么大的脚印里。他们带我去找霍顿医生,救了我的命。我几乎所有的肋骨都被压碎了,胸骨骨折了,全身都在流血。我向他们三个发誓,对我的出现保密,希望阿米蒂奇会认为是‘他者’杀了我。如果他认为我还活着,他会来找我的。”

      加尔文静静地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好像他已经讲完了他的故事。

      磁带倒带的呼呼声提醒杰弗里停止录音机。他感到一种宽慰,因为加尔文在他的讲述变得更糟之前讲完了他的故事。几分钟以来,他说话越来越口语化了。

      “好吧,”詹姆斯说,“我想就这样吧。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阿米蒂奇在哨兵岭上杀死了‘他者’,拯救了世界!”

      加尔文探出身子,一脸厌恶地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孩子很聪明呢!”

      詹姆斯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音节,想找个回答,但加尔文还没说完。

      “整个故事都写在威尔伯的日记里,我是在他去阿卡姆之后才读到的,那些密码并不难理解。后来,当阿米蒂奇拿到日记时,他看了一遍,只让他的伙伴们看了一些片段,这样他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解读日记。他在其他人有机会看到之前把它烧了。那么,你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学术权威呢?然而,如果你仔细阅读他的叙述,你会发现,这个老谋深算的老混蛋无法抗拒,在真相面前抛出了一些诱人的线索。”

      加尔文显然是喝醉了,偶尔含糊不清地说几句话。“好吧,那我给你们解释一下。400多年前,印第安人在敦威治及其周围地区一直在举行奇怪的仪式,直到巫师沃特雷出现并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疯狂到想要做同样的事。”

      “印第安人一直用其他维度的东西来养育他们的女人,但他们足够聪明,把后代关在地下洞穴里。这样更安全,而且混血儿在黑暗中生长得更慢。老瓦特利本以为他也会这么做,但拉维尼娅生了一对双胞胎,而且对其中任何一个都不离不弃。这对双胞胎生活在地面上,比他们在地下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长得快得多。”

      当加尔文漫无边际地讲下去时,听众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说,你从来没有想过是什么东西在山脚下隆隆作响、呻吟着?自第一批白人定居敦威治以来,就一直有报道!”

      “阿米蒂奇并没有毁灭‘他者’让一切变得安全!那都是一派胡言。有人真的看到闪电来袭时发生了什么吗?除了阿米蒂奇和那两个傻瓜之外,没有人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他自己说那该死的东西是杀不死的!它找到了祭坛的石头,因为那石头是通往下面坑洞的入口的门,在那里它是安全的!‘他者’用英语呼救,但目击者说,他们从祭坛的石头那听到了某种超自然的呼唤声,以及!阿米蒂奇所做的只是召唤一道闪电,把祭坛的石头举起来,刚好挤出时间够‘他者’——把它那有弹性的身体往下挤,落到它的其他兄弟姐妹正在等待的地方!”

      “你难道不知道哨兵岭和敦威治的所有山都是中空的吗?”它们之所以是圆的,是因为下面的东西在生长,慢慢地把地表推得越来越高。矗立的石头标志着印第安人‘种植’犹格索托斯之子的山丘!”

      “但是阿米蒂奇博士……”詹姆斯开口道。

      “阿米蒂奇医生,我的腚眼。”加尔文打断了他。"那个狗娘养的跑了,回到阿卡姆,在回去和家人住在一起之前写下了他的谎言陈述……”

      杰弗里开始插嘴,但在加尔文说完他的话后,他沉默了。

      “在印斯茅斯。”

      “什么?”詹姆斯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是的,先生,我说的是印斯茅斯!”加尔文喊道。“他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在联邦调查局(FBI)突袭印斯茅斯时被带走了。他们带走的都不是人类,阿米蒂奇也不是,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人们都认为在哨兵岭那天后就病逝了,可我敢说谁也不肯给我看他的死亡记录。”

      杰弗里和詹姆斯都惊呆了。

      “至少我骗过了那个老混蛋,我拿到了沃特雷家所有的金币。他很想要,但威尔伯在离开前给了我。厄尔发现我的时候我就带着它,从那以后我就一直靠它生活。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听我说。”他把两枚闪亮的硬币扔到桌上。

      两位作者抓起硬币,难以置信地盯着它们。其中一面带有阿拉伯字母的印记,他们后来学会了拼出“埃雷姆”,一个阿拉伯神话中失落的城市;另一面则被奥古斯都·恺撒容易辨认的容貌所打动。

      “是的,‘他者’和成百上千个像它一样的兄弟姐妹还在下面,正在生长,等着长大的那一天,到时候星星会排成一排,作为它们的信号。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地表将会在我们的脚下升起,它们将会出现并毁灭成千上万的人类——地球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它们!

      加尔文停顿了一下,打了个嗝,然后窃笑着说:“如果你们能快点写完这本书,说不定能在世界末日之前出版呢!” 





          致我的好友,Wilum Hopfrog Pugm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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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敦威治的黑小子》——斯坦利·C·萨金特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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