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逃离

已经是上课时间，Thua一个人在空旷的走廊里朝着自己教室的方向慢慢踱步。两旁传来或是整齐划一的读书声，或是某位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解。可是隔着厚厚的墙，Thua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像是有无数人在念咒，画地为牢，自己无处可逃。

“Thua！”

这声音像是一道光，将面前的黑暗凿出一条裂缝。迎着光跑来的，是脸上贴着创口贴的Khan。

“怎么样？老师找你说什么了？”Khan喘着气在Thua面前停下来。

Thua心里的不甘和委屈仿佛总算找到了出口一般，铺天盖地地就要喷涌而出。似乎它们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可以依赖的。

“Thua?”Khan看着Thua的样子越发担心。

“老师……撤销了我班长的职务。”Thua想了想，捡了最轻的处分讲。

“凭什么！明明是他们欺负你！我去找老师帮你说理。”Khan说着就要往教师办公室闯。

“Khan！”Thua一把拉住了Khan的手，正好抓在他伤口上，疼得Khan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Thua赶紧松开手。

Khan把手背到了身后，朝Thua咧嘴笑笑，“没事，不疼。” 

可Thua却觉得心里越发难受，Khan为自己受了太多伤了。“老师撤销我职务是因为我参加抗议的事，跟今天的事没关系。”

“那今天的事呢？那三个人怎么处理？”Khan追问道。

“老师说会按校规处罚的。”

“哪条校规，怎么处罚？有要求他们跟你道歉吗？要是他们还欺负你怎么办?”

每个问题都像针一样扎在Thua身上，然而他却没法叫一声疼。

Khan看Thua沉默不语，心中便越是不忿，“你等着，我去找老师！”

“Khan，你别冲动。”Thua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你包庇了我参加抗议的事，今天又因为我跟他们打架。你再这样闯进去我怕你也会被处罚。”

“罚就罚，怕什么！大不了也把我纪律委员的职位撤了呗。我不会看着你受欺负不管的。”Khan说完便转身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Thua坐在走廊边等了许久。透过窗户能看到斜对面教室的一隅一个奋笔疾书的人影。他刚刚还是空白的课本已经写了满满一篇笔记。Thua就这么出神地盯着那人看，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争分夺秒努力学习，朝着目标坚定前进的自己。可是现在，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觉得疲惫到不想动。

这堂课的老师合上书开始布置作业。快下课了。Thua第一次缺席了一整节课。但他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最近也因为各种麻烦事落了不少进度。至少在这里等着，还能等来一个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Thua扭头看过去，只见Khan垂着头从教师办公室里走出来。

“Khan。”Thua担心地走上前去。

Khan却低着头没有应声，刘海耷拉着遮住了他的眼睛。

“Khan，”Thua又轻唤了一声，“怎么了？”

Khan这才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没事，就……我也被撤职了。”

Thua见过Khan各种各样的笑，开心忘怀的，害羞别扭的，还有恶作剧捣蛋时的，却从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苦涩。

“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反正我也是因为Akk想当纪律委员才陪他一起当的，我也不稀罕。”Khan依然在强撑着笑容，可语气里却是止不住的低落。

Thua觉得心里好似有人揪着一样发疼，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牵过Khan的手，想要像Khan曾经牵着他逃离那个广场一样，带Khan逃离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