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病娇/橘味]“喜欢到猫头鹰全都溶化成了热巧克力”
“身上湿透了,所以得离我远点?”公交站下,少女转过脸歪了歪头,“什么嘛,这个借口根本不成立,而且——我可不接受哦?”
姣好的面容正泛着淡白色的光泽,同广告牌幽幽的冷光与路灯荒芜的橘光一块儿漾开在了雨幕下。
她盯着身旁那人被戳穿后僵硬的表情,忽然噗嗤笑了笑,声音很轻,像只打着领结素白耀眼的猫咪打着盹儿。
这假瞑的猫咪偷笑几声,缓缓抬起了双腿,仿佛顽皮的小孩子在雨天慢慢地荡着秋千,想要把满天浩浩荡荡的雨全部都接住……
公交车为什么还不来?!
似乎有人在心底不停地呼喊着,但转瞬又被忧虑、慌张与眼下的一切引去了注意力:
淅沥沥的雨珠斜织着,滴滴答答地将少女小腿的线条勾勒得更加纤细明朗。
黑色小皮鞋在雨中有频率地一荡一荡,伴着银铃一般的笑,晃晃悠悠,如此轻盈,如此惬意,使人几乎忘却了时间,直到连腿肚上的水花都跳到了地面浑浊的积水中,哗哗啦啦掀起一圈圈水涡,少女才停了下来,才叫人如梦初醒。
雨中的双足宛如合起来的手掌,月亮就在那银色的、因裙摆的起落而起落的指缝间回落,黏着她拉得许长。
她突然缩回腿,笑吟吟地一下子靠近到那双白鹿般懵懂茫然的眸子前。
“借口大失败!”少女狡黠地紧紧抱住了心爱的女孩,像是宣告给全世界一样大喊着宣布道。
“等——唔!”
飘摇的发丝撩上了彼此的唇际,像是黑色的桑葚,于唇边溢出酸涩的微微刺痒,扎得满脸羞红的鹿儿溃不成军,直到两人缩到了座椅的尽头,退无可退……
“现在呢?洛同学,我能靠近你了吗?嗯哼?”
……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让“我”来讲述给您听吧。
冷飕飕的雨乜斜在灯火的瞳里。于密匝匝的亮白中,车流奔驰而过,在积水的柏油路上溅起浪花。一片片浑浊的灰银哗啦啦流转开来,几张枯叶与辅导班的传单轻飘飘浮在上面,随之远去。
“我”坐在教室的窗边,手指越过堆到窗沿的资料,轻轻将窗户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偷偷向外望了几望。
指尖触摸着凉风,未扣上的领口很快泛起一抹寒意。
直勾勾垂下的雨帘里什么都没有,夜空下一片黑漆漆,映着少女的眼睛。
一张信纸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旁,还残留着午休时间另一个人手心的温度,正如那颗爱心静静地躺在信的末尾,微微发烫。
窗子合上了。
炒菜的香味已被洗净,街上只剩下淡淡的、潮湿的葱味,渐渐地,随着学校晚自习的白炽灯的熄灭,它也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于是,昏暗的街道间便什么味道,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但城市夜晚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安静”,其实,真正安静的是人,真正安静的是梦。
很快,学生的声音便像是游轮从地平线驶来,窸窸窣窣,嗡嗡闹闹,从教学楼,逐渐压到了起着深黑锈蚀漆皮的大门口。
晚风灌进衣领,穿着校服的学生踏着水洼,细碎地扯着闲话,有的男孩儿偶尔嚷嚷几声,嘻嘻哈哈,时而追逐跑跳,时而踱步回头挑衅,春天里打滚的熊似的,有些喧闹,温馨美好。
最好的调味剂莫过于雨,将一切存在着的都洗得透明。
公交站内,疲惫的我长舒一口气,“啪嗒”一声,把老旧的雨伞合了起来,随手放在了座椅旁。
呼出的白雾宛如原野上升起的暖烟,顿时飘散在了破碎的灯影里。
这里离学校尚有一段距离,孤单地伫立在雨中,等候着仅有的两人来搭乘末班车。
“晚上好呀。”
她坐在金属长椅的另一头,带着微笑,眼角弯弯的,使我不禁疑心看到的是一穗麦芒,要不然我为何也会在心底回以灿烂的、丰收般的笑呢?
“晚上好。”说着,我坐了下来。
她偏过头,暴露在外面的手臂撑着长椅,皓白的手腕蒙着层雾:“好大的雨哟。”
我没有回答,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她送给我的那封信。
视线落在了她微湿的肩角。
天蓝色夏季校服已被淋成深深的海蓝色,仿佛把我们间的缝隙溶化了,化成了一片于同处躲雨候车的、静寂的海中孤岛。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递给了她:“喏。”
这个公交站每晚都承载着我们短暂的交流时光。她讲,我听,被耳鸣困扰许久的我实际上听不太清她在讲什么,更何况在这样一个雨天。
但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隔壁班是重点班,而她则是重点班里的尖子生,家境好,很受欢迎,假期也没有上不完的补习班,经常出去旅游,能去见见除梅雨外的风景。
而我于地理书上所向往的天空,业已被黑不见底的笔记所遮盖了。
“洛同学?还在听吗?”她歪了歪头。
“啊?在……在的。”
“走神了哦?”
“没有!”我仿佛小孩子置气一样。
今夜的公交车来得格外的晚。
“那——”她想了一会儿说,“我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
“对,说到哪儿。”她忽然扬起脸,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开口说。
她的目光与我躲闪的视线短兵相接。
“说……说到雨下得太大,大到猫头鹰们都溶化成刚煮开的热巧克力了。”我埋下头,闭眼胡诌道。
我听见她的声音:
“好喝吗?”
“……都说了是刚煮开的了。”
“刚煮开,所以?”
“就是因为刚煮开,我这种猫舌头才不配喝吧。”我撇了撇嘴,烦躁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就是因为试过了,所以才自知不可啊。
我咬着唇,扯起一个敷衍的笑容。
耽误别人的青春,是永远无法宽恕的罪恶。
所以……请让我逃避吧,等那些错觉的好感消逝完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闷啦。”她调皮的语尾顿了几分,像是一块生冷晦涩的鱼骨,把那股粗砺的质感藏在了绵软里。
“等雨停了也许就好了。”我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要是雨一直不停呢?”
“那猫头鹰就应该飞去别的地方,找一块更适合她的地方了。”
“要是猫头鹰就是因为雨才留在森林里的呢?”
“不压抑的雨……还是雨吗?雨会停的,放心好啦,最多就三年,亦或者更短。再久一点,雨会自己识趣地离开的。”
“要是我说——”她望着我说,“这雨一辈子都停不了呢?”
“一辈子……那可不好说,说不准连森林都变成沙漠,所有的树都倒过来生长了,猫头鹰估计早就飞走了。”
“要是猫头鹰其实不是猫头鹰呢?”
“猫头鹰不是猫头鹰?那会是什么?总不会是热巧克力吧?”我复杂地笑了笑。
“总之,不可能啦。”我说。
“喂!”她忽然大声吼道,震得我的耳朵麻麻的,还未反应,她的手臂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胸脯激烈地颤抖着。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也会笑,也会哭,也会因为你的逃避而生气,也会因为你的拖延而慌张,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而且我喜欢你——够了吗?过去也好,未来也好,喜欢就是喜欢,说着些猫头鹰的似懂非懂的话,拒绝喜欢你的人,想让这喜欢永远停下来,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什么啊,当自己是谁啊?我难道是因为你的温柔喜欢上你的吗?温柔这种廉价的东西,见鬼去吧!”
雷声阵阵,暴雨似乎来得更加猛烈,让我难以招架。
“我……我……”我的心脏似乎疯了一样嘶吼着,把潮湿的空气吼得热烈,驱使着我不知所措地向座椅的边角挪动逃避着。
“你脑袋是不是不正常,哪有那么复杂?为什么非要叫喜欢你的人开口?这很难理解吗?!你听好了,你的面庞我喜欢,你的性格我喜欢,你高兴时的步态我喜欢,你生气时闷成一团的小动作我喜欢,你穿的我喜欢,你说的做的我都喜欢!不需要你替我考虑,我要你发自内心回答,我喜欢你,你同不同意!”
她喘着粗气望向絮雨的夜空,表情像是雷雨后放晴的天空,万里无云,把所有伪装都撕得粉碎,喘息几秒后,她又轻笑着说道:
“洛同学,你脸红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远离我呢?”
“我……我身上湿了,靠近的话,会,会感冒的。”我胡言乱语道,旋即便感到脸上泛起滚烫的热意。
……
“现在呢?洛同学,我能靠近你了吗?嗯哼?”
垃圾排水系统!垃圾公交车!
我像是一块熟透的木头在她的怀里,浑身上下冒着热蒸气,心里一个劲儿地咒骂着八成因积水而晚点的公交车,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似乎还未餍足,把脸颊擦在我脖颈上,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松开了我,仅仅靠在我的身上。
“也对,感冒就不好了。”
我还没缓过神,只听“咚咚”两声,两只湿透了的小皮鞋先后坠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而她却得寸进尺地褪下了短袜。它们像是两只毛茸茸的小团鼠,蜷缩着被她收进了公文包的夹层里。
“洛同学,你也一起吧,毕竟……”她光洁的残留着水痕的双腿缠上了我发抖的腿,“感冒就不好了,呼呼~”
一阵沁凉从我的腿肚一路滑到我的脚踝,我清晰地感到她淡色素釉的脚趾贴在了我的鞋带上,激起我的颤栗。粗糙的布料声一点点被抽离,我的呼吸也随之抽紧。
理性蒸发。
她像是一只银色的飞鱼,灵活极了,很快,她便用双脚轻轻夹着我的脚踝,把我的脚从鞋子里托了出来。
“停……停……”
我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手一直在裙子前抓着,捏出了旋起的褶皱。
羞耻感吞没了我,使我软成了一滩,简直要昏过去了。
“洛同学,你好受啊~”她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故意吐气道,“口嫌体正直已经退版本了哦,现在可是直球的时代了。”
“对了,别忘了,猫头鹰是肉食性动物。”
她隔着校服,用手心抚摸着我的身体,从肩到背,从背到腰,反复缓慢地移动着,像是要把我身体曲线的每一个细节输入脑海。
少女笑了笑,登徒子般的动作没有继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限拉长的眼神。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两人对视着,直到怀里那人小蒲扇一样修长的睫毛垂了下去,不敢再盯着对方一分一秒。
少女赤着脚,脚趾小小的,脚弓弯弯的,滑溜溜凉浸浸地覆在了心爱的姑娘穿着袜子的脚背上。
轻轻一秒,她又调皮地踩了一下,接着便迅速抽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让怀里那人的心儿痒痒的,脑袋乱乱的,抬头望向她怔怔的……
“我喜欢你。”
雷声渐渐远去,整个世界被缩在了公交站的一隅。这一瞬间,甚至在许多年后,当回想的刹那,依旧能让人清晰地感到——夏天来了。
“你属于我,我也一样。”
“嗯,嗯……”少女已经不会思考了,凭着本能回道。
“今后,请多指教!”又是拥抱,同样大声。
长街尽头传来了引擎声,夜幕鲜活滚烫起来了一瞬,又被暴雨和车灯灭了下去,浅尝辄止,但足够了。
冷寂的钢铁丛林中,林立的大厦玻璃映着飘摇的雨,影子与夏天的气息在长街里拉得许长。
像是一只夜行的猫头鹰,逃避着晴空,可能永远迷茫于夜色,也可能……永远邂逅于夜色,溶化成了暖烘烘的热巧克力呢。
夏夜,街上没有猫头鹰。

感觉什么都不更仅是发动态是一种罪过,无奈想不出来解决办法,但实在忙碌,才学约也尽了,草草搁笔后心却豪躁得很。
嗯……诸位不妨把我当成冬天里懒惰的松鼠吧,我一定会从存稿里挑出几颗松子儿给您们的。
确实有点拉胯,但摆了,不改了╮( ̄⊿ ̄)╭
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