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同人】【埃吉尔】冬夜
指挥官脱下制服。
金属的勋略在胸口排了四排，五颜六色，像一簇花。原本由他的身体撑起的笔直挺拔的衣服，现在软趴趴地搭在椅背上。没了这件外套，指挥官仿佛卸下了许多责任，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塌了下去。他的精神大厦，像每个时代的每个正常人的精神大厦那样，暂时地、可回溯地、表演式地倒塌。
酒精和暖气环绕，他感到又热又难过，连呼吸都更费力气。嘴里的东西在经过喉咙的时候总要卡一阵才下去，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嗓子疼。昨晚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干疼，撕裂一般的疼痛，他不想大声说话，甚至都不想说话。白天同事找他，有点闲事，他摆摆手，指指自己，对方也就明白了，不麻烦他。
缺乏必要的社交，现在他就更郁闷。抬头看看挂钟，埃吉尔也该回来了。还没回来。去哪了？指挥官稍一眨眼，眼前就浮现出许多东西。军车的尾气管在寒冷的空气中排出浑浊的白色烟雾，文件无序地自行翻动，之类的。
钥匙哗啦啦地开门，比埃吉尔本人还要利落许多。她披着一身的冷气，厚厚的外套将她的身体包裹得严实，因寒冷而皱起的眉毛难掩清秀。埃吉尔将那哗啦啦响着的、无赖地纠缠着的钥匙串扔到沙发上——那东西越过门口的桌子，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她一边脱衣服一边来到指挥官身后，用自己冻得冰凉的脸蛋蹭蹭他的脖子，又嫌他反应不够大，将双手从兜里拿出来，塞到指挥官衬衫的衣领里，指尖悄悄划着他的皮肤。
“嗯……”指挥官伸手摸了摸，“一点都不凉……”
“嗯？不凉吗？”
埃吉尔用自己的手贴贴自己的脸。她感受不到凉不凉。她只是褪去自己一身的寒气，露出那厚厚的、温暖的毛衣。她用不着多看，瞧他一眼，就能知道什么情况。
“今天兴致不高。”
“怎么了？”
“我说你。”
指挥官固执地，而且是故意地固执地摇摇头，“我没有。”
“就有。”
埃吉尔的语气坚定、自信，反倒让指挥官感到极度不自信。他没再回话，仿佛害怕埃吉尔看破自己的内心。然而凭埃吉尔对他了解的程度，这还不需要花费她什么精力。在埃吉尔面前，指挥官本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今天是他给自己放的假，是那种不在埃吉尔这里放，他就不知道去哪放的假。
埃吉尔则是动作一刻不曾停歇，就仿佛她在进屋之前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脱去外套，她来到冰箱边，摸出一罐冰镇黑啤，就地打开。指挥官听见那呲的一声，像是自己泄了气。
埃吉尔豪饮一大口，从那带着笑意和酒精味的呼气声中，不难看出她有多么轻松愉快。她尤其喜欢这种挑战性——把指挥官从工作的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挑战。指挥官目睹了全过程，他朝埃吉尔竖起摇摇晃晃的拇指。
“外边零下十度。埃吉尔，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人。”
“嗯哼，”埃吉尔欣然接受这种赞誉，把剩下的半罐冰啤酒按在桌面上，“给我讲讲，谁给你添麻烦了？胆子不小么。”
指挥官不可能指名道姓地对她抱怨哪位同僚，何况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压力积攒了一段时间总也要释放，人不可能有能力在承受一切的同时消化一切。像几分钟前那样，一闭眼，眼前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次更像是某些声音，什么“最小可能性”，什么“失败”之类的。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之外，指挥官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冲动。
一睁眼，埃吉尔已经绕过桌子，正站在他身边。她倚着餐桌，胳膊搂在指挥官的脖颈上。那漂亮的纤细的手指，轻轻划弄着指挥官的脖子和脸。
“其实也没多大事情……”
“不想讲吗？”
这语气相比刚刚要温柔许多，不那么急迫，所以让指挥官感到很舒服。他忽然察觉到，的确还是有很多东西不那么让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的。
“要不算了吧……”指挥官有些忸怩，脸上挂着某种逃避的、敷衍的微笑，“不想跟你讲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
埃吉尔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忽然捏了捏他的脸。
“那就不讲。”
她潇洒地转过身，先把啤酒放到对面的桌子上，自己再坐到对面。指挥官喝过了酒，脑子里一阵悲伤接着一阵愉快，她也一点不在乎，反倒是顺从着他。
“吃的不错嘛……我也尝尝？”
“随便啊。”
那一袋花生和半根黄瓜好像注定要在这里一样，让埃吉尔感到有些陌生。花生放进嘴里，没什么感觉，渐渐地，嗓子里倒是涌起一股辣味，跟酒气混在一起，埃吉尔自己都知道那有多难闻。
“你嗓子疼，还吃这个。”
“就是没睡好而已，又不是病了……”
“让你吃的药吃了没有？”
“啊……”
“也无所谓，”埃吉尔仍然干净利落，“一会儿睡前吃吧。其实你不吃也无所谓的，反正不是我疼。”
“别这样嘛……”
“别、别扯我，干什么……我去热点吃的，干嘛啊……”
她站起身，把冰箱里的香肠送进微波炉。稍等的那一阵，指挥官一抬头，就看见埃吉尔抛来一个挑衅般的眼色。不轻浮，但是很具威胁性，对指挥官来讲激发的简直不是人类的本能而是动物的本能——无名火起，按捺不住。
“怎么了怎么了——”她端着盘子，回到桌边，神秘的微笑越发让人产生破坏欲，“有什么想说的？”
——指挥官很确定现在燃烧在自己胸膛里的是种破坏欲。原始人围猎动物，或者是海军围猎塞壬，胸膛里燃烧着的也不过是这种感情的战斗版本。相较于那些，现在这种感情则相对温柔，让他头重脚轻，感到天旋地转。他想起身，却发现酸痛感从自己的大腿电流般传导到脚尖。他不得不坐下，然后马上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
埃吉尔坐在指挥官对面。餐桌不大，两人咫尺之遥。她认真地吃着香肠，落落大方，双眉舒展，看上去很享受这点时光，尽管指挥官并不知道“这点时光”有什么可享受的。他明明很伤心的，可埃吉尔都不来安慰他。
埃吉尔的双脚，仿佛故意地在桌下蹭着他。完完全全像是不经意之间——她也没有抬腿，只不过偶尔脚趾不小心碰一下指挥官的小腿——这就足够让他心理膨胀了。埃吉尔要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
在侵略性、威压性的战争式的意图下，指挥官提了一个似乎很奢侈的希望，“我想看你穿睡裙。”
埃吉尔刚放下刀叉用餐巾纸擦嘴，听闻此句目光稍微一抬，又低下去，“好啊。”
这几天街区供暖不太好，屋子虽说很暖和，但穿裙子还是有点凉。埃吉尔也是考虑了一下，才决定满足他这个愿望的。
指挥官得寸进尺，贪心程度与同塞壬谈判时倒有些相像，“以后天天都穿。”
餐叉在手中轻轻转了半圈，叉柄一敲他的脑门，“少废话，上床去。”
由是，今夜月光烦扰，天气无限空明。
指挥官像是醒酒了，又像是没有。像是像在，他比之前要平静而积极许多，总而言之更加正常；不像是在于，他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以至于他有些害怕自己会随时随地忘掉任何事情。
埃吉尔坐在床上，被子盖住下半身。她翻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黑色的吊带从她的肩膀上自然垂下，红色的花边映衬着裸露的大片肌肤。夜晚的酒气融化了寒冬，狂风扑闪着飞向远方。
指挥官拖着沉重的身子——他忽然感到是某种急迫在拖着他前进。他钻进被窝里，一下趴在埃吉尔的怀里——那杂志都让扔到了一边。
“这……不准……”
没等埃吉尔说出什么，指挥官就像只蟒蛇似的抱紧了她的腰。温暖的、柔软的腰像极了摇篮，一搂住，就仿佛陷进了温柔的漩涡，再也出不来，也不想出来了。
埃吉尔抬手，轻轻按着指挥官的头，以示对这一偷袭的抗议和惩戒。但指挥官一下下地戳着她柔软而带着香水味的小肚子，弄得她也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地说出什么话了。薄纱掩映下的肌肤细腻温润，他的五指都贴在上面，不愿分开。
“好啦好啦……”
埃吉尔以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最沉静的夜晚终于宠爱着最浮躁的人。脑中的一切东西越发显得沉重，她包容温和的躯体就越接受着这种沉重。她毫不在意，温柔可亲，连那一点点的骄傲和矜持，全都埋藏在更深的地方，埋藏在更浓的爱意里了。
“可以对我发发牢骚的……”
指挥官变换了一下姿势，还是没动，“我不。”
“那好好休息？”
“也不行。”
“那要做什么……”
稍微一安静，指挥官就感受到困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本来就晕晕乎乎，现在他更加感到不能让这一点机会溜走。埃吉尔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像是期待，也像是宠溺。
气氛安宁静谧，令人晕眩。无边的大海在远方翻涌，在月光下闪耀。
封面P站ID：94669616 画师：小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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