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狂想曲

白色的夜晚，格外的亮。绵密的白雪，在空中如纺纱般的飘落，屋顶与路面举起雪白的花镜，在灰白的路灯下映着苍白的光。模糊的月儿还剩一丝银白，钉在天上抹匀了整个空中的惨白。

在这白色夜晚的尽头，苍白色的他缓缓的走了过来。他要去杀一个人，对，就借着这个灰白的夜晚，就算是奔涌而出的鲜血也会因这夜色而显得苍白，犀利的惨叫也会因这风雪声而变得呼咙，而最重要的是，这一切注定会埋没在这绵密的白雪之下。

他快速跑过乡间，紧步穿过市郊，小心走到城镇。他的目标就在这里，这个小区的街道上，那两座乌山之后。

夜里，居民们的灯还未熄，可在这灰白色的夜晚之中，却不再明显。醉汉躺在路边的雪窝中拿着狗屎砸向一旁玩儿雪的孩子们，儿童哭闹着不愿与失去膝盖的奶奶一起回家享用晚餐，而老妪们站在小区门口说着家家知晓的咒语，让人无法理解。

他低着头快速走过老妪的身旁，老妪们的目光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呼吸。他想挥刀斩向她们，但是无数双手按着刀鞘，让它在这灰白的夜晚中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只好逃向空中，这让他显眼，也模糊了他与别人的视线。

周围的一切消失了，又只剩下一团灰白。在街道上窜出了一串轿车，沿着直线分崩离析，形成圆形的十字路口。要回家的学生们向十字路口走着，刚出家的工人们向十字路口走着，行人与车辆把这十字路口塞得满满的，将他也卷了进去。

回过神来，他已然身处一集市之中。人们踩着高跷放着烟火，只听“啾~”的一声便淹没在风雪之中，火花也被惨白的天空所吞噬。

集市上的店家显得十分沮丧，因为集市中的人们无论再怎么接近，都会被这灰白色的夜晚所包裹。只有他不一样。

店主夺过他的刀，竖着刺入他的脚面。两座乌山终于被白雪盖满，融入到灰白的夜色里，化作冰河向四处奔涌而下。集市上的人们一哄而散，拨开地面上的积雪，躲到地面下的冰屋之中。

周围的一切再次归回一团灰白，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否还是夜晚。刀碎裂开来，无数箭头扎向地面。他明白了，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这里，他的脚下。

他翻转过来，见到了他要杀的人。可那人却一动不动，如同风雪般样的自然。他掏出腰间银白色的黄金短铳，紧扣着铁样的扳机，回忆起杀掉这人的理由。

这个人是这个白色夜晚的缔造者，只要扣动扳机，这无止境的夜晚便会结束，所有事情将不再被隐瞒，人与人之间也会得以真正的接触。

可他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他明白，他依旧需要这灰白将一切掩盖，他无法结束这个白夜，只能苍白无力的，看着那人再次消失在风雪之中。

绵密的雪花不断飘落，覆盖掉他的身影，将一切又包裹在灰白的夜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