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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宇水仙文】浮生记•第五十六卷

2022-01-16 23:29 作者:MERFLOWERS  | 我要投稿


第五十六卷:婚否



如果,信看到了最后,就能知道爱人归处。愿意的话,还能将他找回。


如果,不愿打开那一封封隐晦而沉重的思念,就永久将他与过往一起,尘封于老旧的抽屉里,不再打开。


如果,翻开了信,又不忍看到最后,便只当是一段曾经,将过往留在心里已足够,不必再将过往继续。


他给了自己很多选择。



钟又敲响了,华先生进飒先生从前的屋子已经很久了。华小姐有些担忧,母亲刚喝完药,正欲上楼午睡,见华小姐神色担忧,便同她一起上了楼去看,两个人靠近房间门口时,听到隐约的、压抑的哭声,极力掩盖,却难以隐忍。


两个人相视无言。母亲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次日天晴,温和的风带着阳光的香气。是个好天气。


华先生早起,换了身正式体面的西装,简单地吃了早点,出门前照了许久的镜子,又总觉得哪里不满意,便跑去问母亲自己是否有不似从前的地方。


母亲打量他许久,叹了口气:“小华,人哪有不变的,何况已是十多年了。你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我都会觉得陌生,你又何苦难为自己去扮演从前?”


华先生觉得苦涩,无言以答。


如果飒先生喜欢的只是过去那时的自己,他又该当如何呢?




一路开车往东而去,越往东人烟越稀少。曲径通幽,过了林,才逐渐开阔起来,教堂的尖顶也显露出来,几只海鸥停在红色的屋顶上,时不时合着海浪声拍拍洁白的翅膀。


华先生把车停在树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带上一包东西,往教堂大门走去。教堂对所有人敞开,即便不信天主,人抹去国籍、阶层、信仰……都是一样在人间受苦的生灵。


教堂里隐隐有美妙的钢琴声传来,伴着孩子们干净的吟诵声。


推开教堂不落锁的门,孩子们的声音便听的很清楚了。阳光透过玫瑰花窗洒满教堂的每一个角落,基督像明亮如新,慈祥地看着来人。


华先生坐在做弥撒的椅子上,听孩子们的吟诵。孩子们的吟诵没多久结束了,传来阵阵天真烂漫的欢笑,在欢笑声里,华先生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孩童的“飒先生”,随后是几个清脆而不成调的钢琴声。


他几乎是在刹那间起身,往孩子们吟诵的方向跑去。


孩子们正围在一个清瘦男子身边,叽叽喳喳地不停。男子坐在钢琴前,怀里抱着最小的孩子,看她的小手胡乱拍着钢琴键,笑得温柔。时间在华先生看到他的那一眼静止了。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唯有那人的脸异常清晰,清晰到眉眼,到鼻梁,到浅色的唇,到他平和的笑意。


那人察觉了他炽热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去。那一瞬间,他在那人的温和如清浅池水的眼眸里,分明看到了阑珊的灯火。


飒先生的眉眼,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形更加清瘦,脸色更加苍白些。刹那间华先生有种错觉,他像是捉摸不住的雾,等阳光出来,就会消散地无影无踪。


飒先生也是怔怔地看着他,直到怀里小孩儿闹腾他,他才回过神来,把小孩儿放回地上,起身看着华先生。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言不发。千言万语,到了该说出口时,又成了喑哑无言。


神父见此场面,笑着摇摇头,些许无奈,带着围着飒先生的孩子们去后院里玩。


热闹的礼堂只剩他们两个人。华先生缓缓朝他走过去,在飒先生身前停下脚步。


他从前无礼,如今止于礼。飒先生本想向他靠近,却因为他停下的脚步,犹豫着没有上前。


世事沧海桑田,如白衣苍狗变化无常。人一生的境遇,犹如一条游鱼,在最终上了岸前,终不能定下它在浩瀚河海里的旅程。即便分别十四年,飒先生能一眼认出他,就仿佛日日夜夜都见到一样。那更浓密的眉,如今深沉的眼睛,没什么变化的鼻梁和唇,都是他不能再熟悉的欲海。


可是,飒先生不能确定,华先生是否已有家室,是否心里还有他。


所以华先生停下的脚步,成了飒先生犹豫不前的理由。


华先生也不确定,飒先生的心意。从前还是少年时,心性尚野,不拘泥礼节。如今两人都已不再是少年,他唐突地上前去,是否会遭到拒绝。


只是沉默实在难熬。到底是华先生先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然着思来想去,哪一句都不合适。可年少时最大的遗憾早已蠢蠢欲动,欲破土而出,竟不受华先生控制地脱口而出。


“婚否?”


“……”


飒先生像是刚想说什么,却被华先生这样直白的两个字生生堵了回去。华先生见他欲言又止,着急起来,头脑发热地把手里提着的一袋用油纸包着的厚厚一袋什么东西塞进飒先生的怀里。


飒先生被这莫名其妙的一袋东西弄得有些发懵。


孩子却对糖的味道敏感得很,躲在窗外偷看的几个小孩大声笑了起来,对着窗里的飒先生喊着:“是糖呀!是糖呀!”


飒先生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华先生一眼,得到他确认的眼神后,拆开油纸,是一袋花生糖,每块糖都用糯米纸细细裹住,精致而温甜。


当年分别时,华先生去医院看他,在医院的床头,也留下了一袋花生糖。闻着花生糖温甜的气息,飒先生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一时间乱了心曲,眼眶湿润。


再抬起头时,他看着华先生如墨的眼眸,微微笑了。


“等您良久。”






神父无奈地抱走趴在窗边偷看的几个娃娃,几个娃娃憨厚地笑着跑开了,过了会又跑回来问神父。


“飒先生在和谁见面呀?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一起玩呢?”


神父朝窗里看了一眼。那两人坐在钢琴上,距离并没有靠得很近,飒先生像是在教华先生弹琴,而华先生显然常常走神,在飒先生低头按琴键时,炙热地看着他的侧颜。


神父蹲下身子,摸着孩子的头:“是飒先生的故人,故人归时有许多话要讲,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好!”


孩子们不懂这茫茫人世,欢快地在院子里打闹。


爬山虎缠满教堂的外墙,与红色的墙砖浑然一体。海鸥从遥远的天边借着海风归来,栖息在教堂的钟声里。



回想起来,飒先生没问出口的那句话,竟也是那句:“婚否?”华先生问的是直白的求婚之请,飒先生问的是华先生如今可有家室。然着倘若飒先生问出了口,他也会得到华先生那句和自己一样的答案:“等您良久。”


蹉跎岁月,一生短暂如梦,人终是要走散的。可印刻在骨子里的人,情意生生不息,至死不休。



傍晚时,海边开阔的天空落下晚霞,华先生带飒先生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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