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同人】同一屋檐下 12 (舰长 X 帕朵菲莉丝)
兴趣使然的投稿,文笔渣,架空世界线,含ooc,勿代入现实,不喜慎入。

记忆中,天花板上的灯光是惨淡而冰冷的白色。
“还有心情在这里鼓捣你那堆破烂呢?!我问你,你为什么把钱借给你弟他们家?你弟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不知道?他会还吗?啊?他会还吗?!”
“这......谁家没点困难的时候啊,再说了这都一家人,能帮就帮了嘛......”
“呵,能帮就帮?10万啊,帕特里克,那可是10万!家里现在什么经济状况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帮了别人那谁来帮我们啊?怎么没看见有人帮你把工作的事解决了啊?!”
“这不是......就业不景气嘛,现在都在全面裁员,咱也不能强求别人不是......”
父亲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最终归于沉寂,与之相反的,是母亲愈发急促且暴躁的呼吸声。
砰!
有数件什么重物被猛地砸在了地板上,散落的零件碰撞出不尽相同的稀碎声响。
“都说了别鼓捣那些破烂了!”
母亲咆哮道,声嘶力竭的尾音夹杂着哭腔。
“唔......”
门缝后,幼童尚且稚嫩的心灵显然无法承受这惊雷轰鸣般的争吵声,一个不注意还是发出了细微但足以暴露自身窥视的闷音。
“......帕朵,怎么还没睡啊?不乖哦,明天还要上学呢。”
父亲努力秉持着平日里的神态与语调,但明显到孩子都能察觉到的局促与挫败不受控制地在眉头不断跳动,带动着他喉咙的深处使得话语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
年幼的帕朵低着头,紧紧抓着自己睡衣的下沿,悄悄地抬起眼,视线在父母的身上不断流转。
她看见父亲那近乎紧绷的笑脸,在那之前年幼的孩子从未想过微笑也可以这般叫人痛心。
她看见母亲抱着手臂侧着头却依旧不时瞟来的视线,在那之后的十数年时间里逐步成熟的女孩都未曾再见过那般露骨的嫌恶。
“......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要吵架啊......”
“......”
父亲没有说话,作为回答的,是被塞到自己手中的木雕玩偶,那是一艘飞船,尽管体积不大但各个细节都被雕琢得十分精巧。
“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嗯,在讨论些比较重要的事。”
头顶传来了轻柔的抚触与父亲手掌心的温暖。
“拿着,好看吧,是爸爸专门给你新做的哟,好好拿着,去睡吧,爸爸妈妈没事的。”
然而未等自己再作回应,甚至都还来不及再细看手里的新玩具一眼......
啪!
短暂的麻痹感后,手背开始传来灼热的疼痛。
木雕随着母亲用力拍打的方向飞离自己的手掌,猛地与墙壁相撞,精致但脆弱的机翼应声而断。
剧烈且突然的疼痛瞬间激起了孩童心中的苦楚,蓝色的眼眸很快便噙满了泪水。
她捂着自己吃痛的手背,抬起头委屈地看着母亲笼罩住自己的阴影。
惨白之下,烙印在帕朵记忆中的是母亲咬牙切齿的愤恨。
“你不吃吗?”
“欸?”
舰长的声音将帕朵拉回现实,伴随着自己不经意的手指动作,不锈钢调羹冰凉的触感又重新跳跃在自己的虎口处。
“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不过口味倒是不错。”
舰长嘟囔着,又往嘴里送了满满一调羹的土豆泥。
也许是为了照顾不方便咀嚼的病患,医院餐厅的餐食都是这种近乎泥形的配菜,就连鱼肉都要炖得又酥又烂,直至几乎无法保持原有的整块形状。
“还好吧。”
帕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自己拿调羹的右手发呆。
不留意间,自己把着调羹的手势已经与持刻刀的手势没有太大区别,甚至原先好好堆积着的土豆泥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用调羹摊开,细腻的灰白上还被自己用调羹留存下了意义不明的划痕,漏出餐盘本身的金属色。
她还记得那些在老家黄昏街的着实算不上晴朗的日子。
叔叔如意料之中一样地将欠款忽视。
曾经被自己称为母亲的人也毫不意外地与父亲选择离婚。
经济形势依旧不景气,整个社会的贫富差距都在不断地拉大,增岗复岗依旧遥遥无期。
焦虑之下,父亲选择了与不知从哪儿相识的朋友一起从商,他依旧还是老样子,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份所谓的新事业中去,在那些所谓的合作伙伴提出需要时依旧尽心尽力地出钱出力。
但换来的结果却是愈发高筑的债台与不断减少的家具。
她承认,那时的她确实恨过父亲。
如果不是那么「愚蠢」的父亲,自己的童年就不会那么早地终结,就不会那么彻底地终结。
尽管在那空旷的老旧房子里,只剩下父女二人靠着不稳定的摆摊与散工相依为命。
她承认,那时的自己厌恶过木雕。
如果不是这些所谓的破烂玩意,父亲也许早就能将精力放在更值当的地方,一切也不会沦为现在这样的局面。
她甚至也曾天真地以为,如果父亲能够更早地放弃那些曾给自己的童年带来过欢笑与惊喜的手工,母亲就不会带着嫌恶离开。
尽管在那无数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没有渠道,没有来自所谓亲戚的援助,没有关系,自己能换来钱财的只有自己的小推车上那些出自自己与父亲之手的,形态各异的木雕。
那时的有些清晨,看着窗外结伴走向校园的同龄人,早起准备早餐的帕朵心中那丛恨的荆棘也会更猛烈地收紧,在自己的心房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勒痕。
明明自己,也该是那样的。
而后,再怀揣着这样那般的小心思,迫不得已地去跟着父亲继续学习木雕技巧。
一探,一勾,一挑。
粗糙的木料摩挲着她柔嫩的指头,陈旧的刻刀在血痂上留下新的伤口。
指肚的老茧越来越厚,手指上绑着的创可贴越来越多。
父亲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她自己的作品却越来越精美。
在那件空旷的屋子里,在那条着实算不上繁华的街道上,自己守着推车,握着刻刀,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在岁月上刻下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记忆。
这一刻,就是好多年。
直到恨意逐渐被冲淡,直到偏见逐渐被矫正,直到债务逐渐被清空,甚至还能开始积攒少额的存款。
也许,一切都会就这样逐渐好起来吧......
那年的自己延续着这些年来的习惯,在账本上涂画下每一笔收支时,也曾这般想过。
然后,父亲就病倒了。
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后续治疗我们这儿没条件,建议是最近尽快换更好的医院.....先去把住院费付一下,还有额外的......”
医生面无表情地在病历卡上涂画着看不懂的文字,对面前女孩满脸的惊恐与紧张熟视无睹。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余额瞬间几乎见底。
一筹莫展下,帕朵终于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向那些曾一度冷眼旁观过自家困窘的亲戚寻求帮助。
只是她没想到,那自己苦苦寻求后终于等到的笑脸相迎的援助,却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将自己重又推向了更暗沉的深渊。
“.......”
帕朵紧紧地拧住了自己上衣衬衫的花边领口。
那是自己无论怎样都不想再去重温,却又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过,所幸啊......
帕朵将视线投向面前即将相应光盘号召的舰长。
无论是房东女士,鸡排大叔,小识,还是伊甸姐.....
这些人在她蒙受着横穿过那道阴暗的雾霭后,一步一步重又点亮了她对新生活的信心。
「小姑娘家家的不容易,这个月水电不算你了,欸,要记得帮我宣传啊。」
「 帕......帕朵对吧,听名字不是本地人吧,哈哈哈,来,新出锅的鸡排,趁热尝尝看,欸别客气别客气。」
「看好了,这招叫......呃,叫啥来着,哎呀不重要,反正你下次要是再碰到流氓就用这招揍他......你问我哪儿学的?我姐那个老古董教我的,保证管用!」
「帕朵,我听孩子们说你父亲在住院?啊是这样,我正好认识一个医院里的朋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帮你问问能不能把你父亲换到好一点的病房。」
……
他们的存在,以及那些夹杂在琐碎生活中的小确幸,让自己开始相信,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气运守恒,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不幸,都是开启未来幸运的钥匙。
直到将曾经那个承受着不幸的自己,塑造成现在舰长口中「健康阳光积极向上」的模样。
然后……
「帕朵,今晚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随你。」
还有舰长……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注意到对面投来的视线,舰长懵懵的,挠了挠脸颊。
帕朵无言,这是笑着摇了摇头,笑容恬静,可谓一反常态。
“……谢谢。”
良久,她垂下头,声音轻微。
“欸?”
“嗯?”
“你刚刚有说什么吧?”
帕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用一如往常的神色回以依旧懵逼的舰长一个更甚平日的灿烂笑容。
“帕特里克的家属对吧?跟我出来一下。”
帕朵回头向舰长示意稍等,便跟着前来检查的主治医师走出了病房。
宽敞的空间内再度回归沉寂,沉寂到几乎略显尴尬。
嘛,和女友的父亲首次独处,尴尬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舰长略显局促地在心里自我安慰道,全然没有几秒钟前回应帕朵时的那番沉稳淡然。
“呃……”
打破这份沉寂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帕特里克。
注意到那双一度无光的眼睛此刻正准确地聚焦在自己身上,舰长不禁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
……总觉得,更尴尬了。
“呃……!”
就在舰长思忖着要不要回避视线时,帕特里克再度从喉咙身处压出浑浊的声响,里面所蕴含的某种情绪似乎比方才更为激动,裸露在被褥外的手指颤动着,不断向舰长的方向跳动。
“那个,请问,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短暂的犹豫后,舰长试探着走上前,学着帕朵的样子弯下腰将耳朵靠近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喉头翻涌。
“帕……”
干枯的手指用力地收缩着,伴随着喉咙间类似抽风机的喘息声。
他是那么用力,才得以从那些浑浊的气息挤压出较为明晰的字眼。
“帕……朵……”
“帕朵?”
舰长一字一顿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想到对方的听觉已经不太行,便连忙凑到其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帕……朵……”
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舰长,舰长惊讶地发现那眼神之中一时竟毫无浑浊可言。
那眼中似有水光隐隐晃动。
“拜……托了……”
舰长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忽觉自己撑在床沿栏杆上的手臂被一把抓住。
明明是看着那么没有生命气息的手指,此刻却像是在压榨着自身所剩无几的力量般紧紧抓着舰长的手臂,力度透过衣物,甚至叫舰长觉得隐隐有些吃痛。
“帕朵,拜托了……”
下一秒,手指像是被彻底榨干了最后一丝水分的枯枝,重又搁置回原来的位置。
“医生怎么说?”
“嗯……说是在逐渐好转,虽然数据依旧不容乐观,但比起刚进来时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改善,继续积极接受治疗的话康复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呢,还是要注意……”
帕朵将头搁在返程公车的车窗玻璃上,回忆了一下医生的原话后复述道,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医生那严肃的语气。
舰长没有再细致地听下去,他拉过帕朵的右手,如把玩什么珍宝般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总有一天,自己会让这些茧子从这双手上彻底褪去。
他这般想道。
“当时在黄昏街那儿的街道医院我爸直接被医生说只是时间问题了,当时我都快哭出来了你知道吗,那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爸啊,果然还是大医院靠谱……舰长,怎么了嘛?”
看见一旁的舰长捧着自己的手掌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手心,帕朵困惑道。
“……没事。”
舰长抬起头,侧首回以微笑,顺着手背将帕朵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