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写不好合同？” “因为你不懂标的。”

作者：高云（汪宏杰）

最近有位实训营的小伙伴私下跟我说，“教练，为什么好像您无论面对什么问题都能一一解答呢？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似的。”

 

我听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我27年的职业生涯中，听到过太多刁钻又复杂的问题了，很多时候客户就坐在你对面，哔哩啪啦地叙述他的问题。而且每当人很迫切想要寻求问题答案的时候，他的叙述会比较混乱，让你听得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如果只要你稍微露怯，对方心里就会质疑你的专业能力。

 

其实我想告诉你，无论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记住别担心害怕，万变不离其宗，所有分析判断的技术，都离不开法律关系。

 

能够逐一分析主体、客体、内容，是法律人最独特、最强大的武器。写作一份合同背后的逻辑也是如此，任何有效的合同都离不开三个重要条件：主体合格、意思表示真实和内容合法。

 

很多法律人一听到写合同就头大，只会手忙脚乱地从网上找模板。其实问题的本质是不知道怎么构建合同内容，更不知道怎么写标的条款。

 

那应该怎么办呢？我今天给你支一招——标的审查法 ，只需要10分钟，你就能你丢掉模板，掌握写作合同的核心技能。

 

这是我目前在每天更新的《高云合同方法论60讲》音频专栏的其中一节，本文文字内容有缩减，音频为完整版，欢迎关注公众号高云合同，希望可以帮你在脑海中逐渐梳理出清晰思路，快速、准确地写作一份专业合同。

 

01 标的是什么？

 

标的就是合同双方约定的交易对象是什么，这个对象必须是中国法律允许可以交易的。

例如：你们两个人是成年人，有行为能力，意思表示真实，合同有效三要件符合两个了，但你们的约定买卖标的是毒品或枪支弹药，这个标的就显然违法了；或者是包养小三，或者代孕，出卖子宫，这个标的就显然就是违反公序良俗了。

 

02 标的应该怎么分？

 

区分清楚标的的分类，这对合同效力很重要。

 

例如我们就审过这样一份《投资合同》，AB两个老板商定各自投入自己优势资源合伙做红酒生意，A老板投入的是他在企业家商圈里面的人脉，可以有助于推销红酒；B老板投入的是红酒酒窖，可以用来储藏红酒。

 

结果A老板的所谓人脉投入不过是用嘴皮子说说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效果。B老板也不示弱，说好投入酒窖使用权，结果到头来，交租金给房东的还是合资公司，B老板自己不出一分钱。

 

原来，AB两位老板竟然都是发射空对空导弹的高手。

 

我们首先来看看，中国法律对于标的分成哪几类。

 

根据《民法典》，标的可以分为物权、债权、知识产权、股权和其他投资性权利或其他民事权利，总共五类。其中：

 

1. 物权

 

通常指有实物形态的不动产，例如房屋，动产例如汽车、设备等。

不动产最好确认权属，看房本或房管局出具的产权查册记录，核对产权人名字与合同主体是否相符，房本当中有无抵押等登记记录即可。

 

有些不好确认的是没有登记的物权，例如根据《民法典》229条规定，具有法律强制执行效力的判决书、执行裁定书也能产生物权设立、变更或者消灭的效果。所以对于判决书或裁决书，需要查询该文书是否生效。还有一些是动产，例如货物、汽车、设备等，物权自交付时转移，当然，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

 

实践当中，发票、仓单、提单都可以证明动产所有权以及交付转移的证据。

 

2.债权

 

证明债权存在的文件通常包括借款合同、付款流水记录、债权转让协议、债权人单方签署的债权转让通知书、债权转让证明等。

 

3.知识产权

包括了版权、专利、商标、商业秘密等。

 

4.股权和其他投资性权利

例如公司股票、没上市的公司股权，还有与之关联的投资性权利例如经营权、开发权等。

 

5.其他民事权利

包括人身利益例如发表权、署名权，还有运用自己智力作出的研究开发成果等。

 

03 标的应该怎么写？

 

如果是物权、债权都比较好办，因为有实物，也有对应比较明确的权利文件，在合同当中写明权属证书上的法定名称即可。

 

不太好写的是没有实物的标的，例如《酒店经营管理合同》，酒店业主自己有钱投资建立一个大酒店，但自己经营很费劲，通常是寻找市面上成型的酒店服务管理公司，将这个酒店的经营管理服务全部承包下来。别看“经营管理服务”这个合同标的只有六个字，里面涉及的内容多了去。

 

例如：

要对酒店经营策略、品牌形象、广告宣传进行重新打造，涉及市场策划和营销；

要对酒店硬件进行升级改造，涉及工程招投标和施工建设；

要更换酒店管理层，对酒店普通员工进行培训再上岗，涉及人员招聘和培训；

要引入酒管公司旗下的酒店品牌，涉及知识产权授权许可；

要采购各种物料和酒水，涉及买卖合同；

    ……

 

那么，怎么写才能描述好这么抽象、复杂的标的呢？记住如下两点：

 

一是按照合同性质分类：

 

标的酒店承包经营管理服务，里面涉及的内容，按照《民法典》里面所列举的合同类型进行标的分类，经营策划、广告营销、建设工程、招聘培训、知识产权授权、物料采购等，逐一对号入座。

 

二是按照履行流程写：

 

描述标的的具体内容，例如这个服务，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开始实施，直至什么时间结束，有什么人参与。

 

04 标的怎么审查？

 

在合同实务当中，有很多标的都存在各种限制性权利，例如房屋买卖，可能所有权不止一个，会有夫妻一方等房屋存在共有权人；或者房屋早已抵押给银行；或者早已被司法冻结查封；或者这个房屋还拖欠这过户税费、水电费；或者这个房屋有人居住，可能会主张优先购买权等。

 

应该怎么查？

 

一是去政府部门打单，例如工商局打内档，房管局打房屋产权登记档案资料。

二是跑去现场实地调查，看看实物状态，这点非常重要。

 

要看看就实物是否有人持有和用于经营，具体情况如何；如果是房屋或土地，可以询问一下周边的保安、物管、街道办事处，是否了解真实情况等。

 

以上就是标的审查法，如果你听懂了，再也不会害怕客户无休止的追问。写作审改合同时，也一定会下笔如有神！

 

高云（本名汪宏杰），合同六法创始人，《民法典时代合同实务指南》主编。中国法学会法律文书研究会理事、中山大学法学院客座教授，广州仲裁委员会仲裁员。1993年开启法律从业生涯，主要从事企业投融资，并购重组和不良资产等业务，历任多家律所主任，上市公司法务总监，合规官等职务，先后出版《思维的笔迹》、《公司法实务指南》等12本法律实务畅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