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坤怎能侍二夫（番外）纠结的心05
只要在魏府待着，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潮湿腐烂的味道，只要听到一点关于蓝湛的事情，自己的心就会刺痛，喘不过气来。
芽芽觉得自己病了，心里好像破了一个洞，空虚寂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能干嘛，这样子，不如干脆消失算了。为什么还不消失呢？自己这算是活着吗？
芽芽拎着酒坛灌了一口，不想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鲜活的声音。“阿羡。”
“咳咳咳~”芽芽吓了一跳，呛了一口，不住的咳嗽，谢允急忙帮他拍拍，边拍还边说：“阿羡，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酒都能呛到，跟个孩子一样。”
“我，咳咳，打咳咳咳，死你。”
芽芽咳的胸口嗓子都疼了，踢了谢允一脚，谢允一下子蹦得远远的，双手挡住胸前，惊恐的道：“哇，阿羡打人了，好凶残哦。”
芽芽大口大口喘了几下，终于平息下来，看着谢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瞬间那些什么愁苦思绪早就飞走了，只想狠狠的揍谢允一顿。
芽芽一把将酒坛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水花四溅，细小的碎片四处散开，谢允赶紧奔过来一把将芽芽拽到一旁，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以往满是笑容的脸，此刻尽是严肃与怒气。
“阿羡，刚才多危险，你为什么不躲？”
芽芽第一次见谢允生气，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还有一点点惊奇和疑惑。
“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谢允被气笑了：“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芽芽白了他一眼，突然用力踩了他一脚，谢允立刻松开他的肩膀，单脚跳起来。
“哎哟哎哟，好疼啊，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怕你受伤嘛。。。你还踩我。。。啊，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着谢允皱眉边跳边讓，芽芽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骂道：“蠢货。”
这一笑让谢允顿时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芽芽发自内心的笑，勾起的嘴角，浅浅的酒窝，微微眯起的双眼，一切美的恰到好处，谢允觉得他这辈子怎么都忘不了眼前这个人了吧。那就把他变成自己的，温水煮青蛙，不能急，要慢慢渗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陷在自己的温柔和宠爱里，无法自拔，等他发觉已经为时已晚，再也离不开自己。
“阿羡，你笑起来真好看。”
芽芽立刻收回笑容，瞪了他一眼，谢允立刻补充：“阿羡不笑也很好看。瞪我的那一眼，眼波流转，风流不已。”
芽芽没好气的骂道：“色胚。”
谢允凑到他跟前，笑眯眯的说：“只对你色。”
“没脸没皮，都快过年了，你怎么不回家？天天半夜往出跑？”
“我跟我娘说我要追媳妇，我娘大手一挥说，小允子啊，你再过半年就十九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赶紧的，要是追不上那就别回府了。”
芽芽看着他神采飞扬学他娘亲说话，神态活灵活现，顿时心生羡慕，他跟家人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吧。不像自己，现在有也等于没有，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二哥哥也快到云深了吧，那里有他的亲人，他们会一起挂灯笼，换桃符，燃爆竹，吃团圆饭。以前二哥哥都带他一起，还要给叔父兄长和大嫂磕头拜年，还会收到红布包着的金叶子。
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心痛，眼眶发热，芽芽赶紧把头低下去，转过身去。
谢允看着芽芽又开始发呆，一会开心一会难过，最后竟然要哭了，谢允赶紧绕过去说：“虽然不知道大美人为什么难过，但是明年肯定不会这么难过了。”
听着谢允这么笃定的语气，芽芽抬起头来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
“明年我带你我家过年，我爹娘就是你爹娘，他们会像疼我一样疼你，那你自然不用难过了呀。”
“他们为什么要疼我？”
“当然是因为。。。阿羡是我找的媳妇啦。哈哈哈哈”谢允说着敏捷的跑开，站在一丈远的地方看着他笑。
果然芽芽下一秒暴怒，飞奔过去追着谢允打起来。
“阿羡打不到我，我轻功好着呢。你追我呀。。。”
“你给我站住。”
“不站，我跑。”
。。。。。。
芽芽觉得谢允一直在戏弄自己，非常生气，决定以后避开他，但是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碰到谢允。
谢允就像一颗牛皮糖一样，粘人，耐嚼。无论被他打得多惨，第二天晚上还是会像没事的人一样笑嘻嘻的凑过来，不厌其烦的跟他叭叭叭。
而且他还心思细腻，每天都给芽芽带一件小礼物，有时候是一颗糖，有时候是一串糖葫芦，有时候是一块石头，有时候是几片金叶子。
他每次都会仔细观察芽芽的表情，看他对这件礼物满不满意。芽芽每次都想扔到脚边踩两下，但是看着糖果，糖葫芦，还有金叶子，他又舍不得，因为在云深过年的时候，他也会收到这些东西。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谢允，想把这些东西都用力砸到他脸上，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为什么要送他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整天缠着他不放？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好？让他无所适从，让他更加烦躁。
“阿羡，阿羡，发什么呆？接着。”
芽芽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眼前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今天是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要守岁。魏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被宠着长大，失而复得后的魏家人对他极尽宠爱，有求必应，什么事都顺着他。
魏婴呢，也是乖巧可爱，除了娇气一点，也没有别的坏毛病，刚才他困得不得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芽芽便醒了过来，他僵住了，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别人发现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已经换成了他。所以就只盯着一个方向开始发呆。直到魏澄喊他，他才反应过来。
“哦。”他伸手接过小碗，里面有几个饺子，他盯着那饺子看了半天，觉得里面可能有毒，他闻着想吐。
“阿羡，你不是喜欢吃这鱼肉馅的饺子吗？”
“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吃。”
鱼肉，自己最讨厌吃鱼了，以前他还没遇到蓝湛之前，一直在街上流浪，碰到好心人会给他一点吃的，太饿了，他自己也会去偷东西吃。但是有时候没偷着反而被打了一顿，他就会饿肚子。太饿了，那种胃里空空看见石头都忍不住想塞进去的感觉太可怕了。实在是抗不住，他就会去街上翻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还有鱼贩摊位底下杀鱼扔下的鱼肠，鱼肚，鱼鳞，本身浓重的鱼腥味再加上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但是没办法，太饿了，只能塞进去再吐出来。
芽芽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比那些馊了的饭菜还要难吃，还要和猫猫狗狗打架争抢。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干呕起来，放下碗捂着嘴赶紧跑出去。
魏澄和魏厌离追了出来，芽芽忍住想吐的冲动，对他们笑了笑：“哥，姐，晚上可能有点着凉了。我肚子疼。不用管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跑到茅房狂吐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扶着墙回了房间，漱了漱口，一头栽在床上，悲从中来。
他刚到云深两个月左右的时候，第一次跟叔父兄长大嫂他们同桌吃饭，就摆了一条鱼，他坐在蓝湛怀里瞪着那条鱼瞪了好久，总觉得鱼的眼珠子还在看他。
他没吃过熟的鱼，这条鱼经过先煎后煮葱姜调味，已经闻不大出来了，但是蓝湛往他嘴里塞了一口，他还是尝到了鱼腥味，吐了蓝湛一身。把蓝家人吓了一跳，后来餐桌上再也没上过鱼。
二哥哥和叔父兄长大嫂对他真好，非常好，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对他更加心疼。可是，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好恨啊，但是却不知道该恨谁。
芽芽歇了一小会，起来又去了大厅，看着魏家人关切的眼神，他只能勉强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随声附和。这一晚芽芽觉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晚，幸亏魏家人也没有多想，因为魏婴平时这个时间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今天却要他熬夜，魏家人只以为他太困了，都很心疼他。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芽芽绷紧的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了，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大年初一的半夜，芽芽提着一只小酒坛到处乱晃，街上每家每户都挂着一对对大红色的灯笼，明亮又喜庆。芽芽摇摇头，成双成对，这果然不适合他，只有荒郊野外，空无人烟的地方才有他的立足之地。
可是芽芽多么想二哥哥也在这里就好了，他也想要人陪着，想和那些灯笼一样，成双成对。
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接近，芽芽猛地转身飞起一脚，谢允那熟悉的脸上还挂着熟悉的欠揍的表情，边退边笑着说：“哎哟，阿羡大美人，开年的一脚送给了小允子，看来我们以后定会胶着在一起的。”
芽芽扬起手中的酒坛就朝他扔过去，谢允也不恼，将酒坛轻巧的接住，嗅了嗅：“嗯~真香，带着美人的气息。哎真是没办法，大美人开年的第一坛酒给了我，那我们就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
芽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这个谢允真是太无耻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他都没能习惯。芽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纠缠你个头。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清净。”
谢允还是颠颠的凑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大眼睛说：“阿羡，走，我带你去下馆子。”
“走什么走，深更半夜又是大过年的，店家早就关门了。”
“走走走，去了就知道了。”谢允一把将他抱起来，芽芽惊呼了一声，两人落在马背上，谢允一鞭子抽下去，双手拽着缰绳飞奔起来。
“你。。。”芽芽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允低头对他微微一笑：“冷不冷？阿羡可以躲我怀里，会暖和一点。”
“我躲你个头。。。喂！”谢允猛地用力勒了一下缰绳，骏马一声长嘶，猛地停下来，芽芽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靠在谢允怀里。
谢允笑眯眯的叹道：“阿羡就是口是心非，你看自己就钻我怀里了。”说罢往前蹭了蹭，解开自己的大披风，把芽芽也裹了进来，系上带。
芽芽气得攥紧了拳头，扭头就要揍他，谢允双腿一夹马肚子，骏马又飞奔起来，一阵颠簸，芽芽刚坐起来就又靠后去，引来谢允一阵哈哈大笑。
寒风凌冽处在脸上，芽芽不自觉的往披风里缩了缩，把脸贴在毛茸茸的领口上蹭了蹭，平息了一下怒气，想着等待会下了马再揍谢允一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停下来了。芽芽立刻从披风里钻了出去，一脚将谢允踹下马，无视他躺在地上夸张的叫喊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
周围零星的有几户人家，他们正对着的是一座大宅子，在昏黄的灯笼掩映中，芽芽瞧见了牌匾上的大字。
“谢府？”芽芽扭头看着跟过来的谢允，皱了皱眉：“这是你家？”
谢允揉着胳膊摇摇头：“不是，只是同姓罢了。这家主人呀，原本是宫里的御厨，烧得一手好菜。可惜后来突然就不见了。经我多方打听，他竟然就在云梦。”
谢允拉着芽芽的手说：“走走走，今晚你可有口福喽，这大叔好久不下厨了，我昨天说得嘴都干了，他才答应给我烧一桌的。”
芽芽突然心里有点发慌，脑子里像装了浆糊，把整个人都糊住了，无法思考。任由谢允拉着他进了宅子，把他摁在座位上。
“哟，这就是你说的小坤泽？”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掀开布帘，一股热气夹杂着香气冒出来。
谢允冲他一挑眉，得意的说：“对。是不是很好看？”
“哼！你看人家一脸失魂落魄，明显不情愿，你从哪里绑来的？小心我报官。”
中年男子声音又大又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芽芽一下子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
“看什么看？旁边那个才是你乾元，再看我夫人会吃醋的。哈哈哈。”说罢又钻回去继续炒菜。
这爽朗不羁的笑声，让芽芽想起了云深的牛师傅，他也是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凶，说话声音还大，那时候自己个子矮，经常被他拎过来拎过去。
好怀念啊，跟二哥哥一起被牛师傅教导，呵斥，揍来揍去，大嫂给他们上药，兄长在一旁唠叨，叔父捋着胡子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他们。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芽芽的眼睛，芽芽才觉得脸上一片潮湿冰凉，他眨了眨眼，谢允感觉他的睫毛轻轻骚过自己的手掌，心里痒痒的。但是美人这么难过，他只能轻声安慰：“想哭就哭吧。我帮你捂着，别人看不见。你自己也看不见。”
芽芽转身将头扎进了谢允的怀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谢允把他裹进披风里，摸着他的头发说：“这下真是谁都看不见了。哭吧哭吧，哭出声来也没关系，他们会以为是我在哭。”
芽芽每次哭都很让人心疼，不住的哽咽，小声的呜咽，本来就不算宽的肩膀缩起来显得小小一团，不住的颤抖。芽芽觉得很委屈，他委屈了就想咬人。
“嘶，哇，下口真重，难道我的肉比较好吃？”
芽芽一口咬在谢允身上，给他疼得龇牙咧嘴。
“阿羡大侠，待会有好多肉呢，烧鸡，烧鹅，麻辣牛肉，干烧兔头，啊~阿羡，行行好，松口松口，要掉下来了，我两天没洗澡了，有没有闻到一股汗臭味。。。”
芽芽松口用力锤了他一拳，从披风底下钻了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臭死了。”
谢允就嘿嘿笑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方棉帕给他擦了擦眼泪。
“好喽，赶紧趁热吃。”
胖胖的谢师傅大嗓门一吼，一手端着一道菜咚一声放在桌上，看了他们一眼，哈哈大笑：“哟，闹别扭了？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必须吃完，吃不完不许走，听到没有？”
“哦。”
最终还是没吃完，谢师傅的手艺非常好，但是烧了满满一桌菜，他们两个就是吃两天都吃不完。
谢师傅把桌子拍得梆梆响，瞪着他们喊道：“没出息。滚吧滚吧，白瞎了老子的手艺。”
谢允笑嘻嘻的赔了个不是，拉着芽芽出了门，回去的路上由于吃太饱了，芽芽靠在谢允温暖的怀里，不住的打瞌睡。谢允一会捏他的鼻子，一会摸他的脸，就是不让他睡着。
“天气太冷了这么睡会得风寒。等回家了再睡。”
“哦。”
“阿羡，我送你回家吧。”
芽芽一下子坐直了，大声说：“不行。”
谢允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还想见到我，就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打听，要不然，要不然。。。”我会消失的。芽芽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好好好，都听阿羡的。我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打听，你别怕。那我在这里放你下来？”
“嗯。”芽芽胡乱应了一声，跳下马头也不回的飞奔起来。
谢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阿羡在怕什么，刚才在他怀里抖了一下。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再说送到门口又不会怎样。
不过阿羡这么抗拒，那还是听阿羡的，等他想告诉自己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