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所以和学神结婚了(34)
文字内容不上升本人。

念着女儿考研辛苦,孙爸爸孙妈妈特意请了年假,赶在她考试结束前飞来了B市,打算等她出考场时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两个人不知怎么的打探到了错误的消息,误以为孙颖莎是在本校考试,紧赶慢赶到了B科大门口,等到考生都散场走完了才发现她不在这里。
孙妈妈只好准备给孙颖莎打个电话,手机都拿在了手上,却看到远处迎面走来一个很脸熟的人。待他走近一些她才认出那是女儿的导员老邱。当初她送女儿来上大学时曾经和他交谈过,所以印象颇深。
老邱也认得孙妈妈,自己引以为傲的宝贝学生的父母他必然是记得的。
孙妈妈隔着老远就给老邱打招呼,老邱忙小跑过来热情回应:“你好你好,这大冷的天儿,特意从河北赶过来的吗?考试刚刚结束,来接莎莎?”
“是啊,就是我和她爸爸好像弄错考场了,莎莎她没在本校考吧?”孙妈妈对于自己找错地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们直接去她宿舍楼下等吧,她告诉我考完就会直接回宿舍。可以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她住几号公寓吗?”
“咦?”老邱摸摸后脑勺,“她告诉你们考完会回宿舍吗?”
“对呀邱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她早就退宿了,已经好久不住宿舍了。我没记错的话自从大二暑假她跟她对象结婚以后就一起从学校搬出去租房子住了啊。”
孙妈妈的微笑凝在了嘴角。
“什么??”
王楚钦一个人躺在床上。
孙颖莎只在下午短暂地回来了一趟,告诉他她父母已经从导员那里得知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非常生气且勒令她必须马上和他离婚以后就又走了。她单薄的力量根本拗不过父母的强势,又在瞒着家里偷偷结婚偷偷同居这件事上不占理,就算哭闹了好几个小时也只能被迫接受他们的安排。
王楚钦很不习惯身边空荡荡的感觉,只好用手不停抚摸着曾经属于她的那个位置,怀念着她的温度。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蓝色便利贴,是孙颖莎在走之前塞给他的,背后写着100/100。
答应给她写的100张小纸条早就已经写到了第99号,但无论孙颖莎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肯把第100张写完。
因为他觉得,标号完满了,心里就会没来由地空出一块来。就像一直沉迷的小说看完结尾会觉得空虚,喜欢了很久的电视连续剧永远都不想回顾最后一集一样。
没想到,这个句号被推来推去,末了居然是留给孙颖莎来画。
慢慢把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小字,是孙颖莎的笔迹: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来年春天草叶还会生发,远去的人啊,那时候我们还能否再相见?
王楚钦记得自己以前不知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这样的句子:
“他终于看见老天的惩罚——是要他在最完满的人生中体会到最大的不完满,像梨花在春光最盛时凋谢。”
曾经他最为在意的,就是和孙颖莎之间有那一纸薄薄的结婚证。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他也曾多次骄傲地提起: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是合法的、是写进国家系统的。
因为另一半的优秀和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在这段感情中,王楚钦常常妄自菲薄地扮演着那个患得患失的角色。尽管孙颖莎一直在身体力行地尽最大可能在各种方面给予他安全感,可他还是总感觉她是只迎风而起的风筝,而自己未必会是唯一一个能够拥有她的人。结婚证就像他们之间连接着的那根细而韧的线,让她不至于飞得太远失去踪影,让他还能在地面上和她有着一种独一无二的联系。
可是老天连他这最后的支撑也要夺去。
他什么都没有了。
只余下一方空荡荡的天空,上面安静地飘着几片洁白的云。
“而云朵太远太轻,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他从不喜欢把她比作云。
他抓不住她。
B市的夜空很晴朗,绸子般的夜幕中挂着一弯细细的弦月,而他的心里却仿佛憋了一场即将干涸的雪。
王楚钦把纸条捂在心口,在黑暗里无声地落下泪来。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王楚钦和孙颖莎约定去申请离婚的日子。
因为冷静期的关系,离正式办理手续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提交完申请孙颖莎会先跟着父母回家,等到时候回来把最后的程序走完就不会再和他见面了。
这是孙父孙母托孙颖莎转告给王楚钦的原话。不声不响就把自己不谙世事的女儿骗去结婚,两位长辈连王楚钦想见他们一面的请求都不愿答应。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不再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去民政局的地铁拥挤依旧,但对于周遭环境,王楚钦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飘忽状态,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摩肩接踵。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前面一个女生手机里播放着的古装剧上,大脑也在毫无意识地默念屏幕底下出现的台词。这台词也仿佛要应景似的写得很是悲凉,王楚钦的神识随着剧中人嘴唇的开合回还过来,咂摸着方才看到的文字的意思。
“你知道兰因絮果这句话吗?”
他没听过这个成语,浑浑噩噩地拿起手机百度。
兰因:比喻美好的因缘。絮果:飘扬的飞絮,比喻离散的结局。合起来则比喻男女始合终离,结局不好。
如果这个结局并非他们任何一人的本心呢?被外力无情拆散的眷侣,能不能算进兰因絮果的范畴?
王楚钦的胸口随着地铁的轻微摆动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鸾笺偷写伊名字,琴语依稀。筝语依稀。花影无媒忽进帏。
兰因絮果从头问,吟也凄迷。掐也凄迷。梦向楼心灯火归。
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王楚钦在民政局外踱着步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孙颖莎从马路那边跑了过来。
他注意到她白色羽绒服里面穿着当时他们来领结婚证时穿的那件绿白花的裙子。王曼昱在他们领证后就把这条裙子送给了孙颖莎,说是当做结婚礼物。那时孙颖莎还调侃她真是被林高远带坏了,没成想这条裙子还真的再次派上了用场。
“笨蛋!”王楚钦皱起眉头,解下自己的围巾套在她在脖子上,“大冬天的穿裙子,迫不及待想生病了是不是?”
“你怎么不夸我穿得漂亮了?”孙颖莎的眼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透明水雾。
旧忆骤然被勾起,王楚钦鼻尖涌上一阵酸涩,一时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我里面穿了很厚的保暖衣,没关系的。”孙颖莎小声嘟囔,“要是能生病就好了,最好马上卧床不起,这样就不用走了。”
“再说?”王楚钦替她系好围巾,顺手掐了下那张没挂什么表情的脸蛋,“脸这么冰,以后没人提醒你,自己得记得好好穿衣服知不知道?”
“你还不是一样,里面穿得那么单薄。”
没了围巾的遮挡,王楚钦穿在和孙颖莎是情侣款的黑色羽绒服里的衬衣就从脖子那边露了马脚。孙颖莎观察得没错,他也有意穿了与领证那天相同的白衬衣和西装裤,只不过没戴那枚绿色胸针。
他不想离婚还打扮得那么神采飞扬。
孙颖莎拉开王楚钦外套的拉链把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好像要把他今天的样子用力刻在自己眼睛里。
“和那天一样,就是胸口缺了点儿什么。”孙颖莎说。
胸口何止是缺了点儿什么,简直就是碎掉了一大块。
“孙颖莎。”他唤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慢慢落在心尖。
“到。”这个字也失去往日活力变成了一个淡淡的陈述句。
孙颖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从六月的阳光到十二月的严寒,中间隔着两年如梦似幻的幸福光景。他们以为这只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可生活却给他们当头一棒,告诉两个人这就是他们此生能带给彼此的所有欢愉。
王楚钦接下来的话正如她所预料。
“离婚……快乐。”
“……你也是,要快乐。”
孙颖莎没重复这句,这四个字她实在讲不出口。
说来也好笑,结婚时背着胳膊坦坦荡荡地走进去,离婚时却在门口手拉着手千般不舍,B式民政局的大楼建成了这么多年,见证过有这种情况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一对儿。
“走吧。”孙颖莎牵着他的手踏上民政局门厅外的台阶。既然不论他们再怎么拖延都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那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快刀斩乱麻,迅速一点儿说不定还能没那么痛苦。
她只走了一步。王楚钦站在原地没动,温热的手心藏在外套袖子里紧紧包裹着她攥起的拳头,给她施加了一个向后的作用力不让她继续前进。
孙颖莎回过头看他。
王楚钦高高瘦瘦的身影映在北方冬日的肃杀里,仿佛寒风中一棵屹立不倒的小白杨。孙颖莎看得有些出神,若不是季节不同,她几乎分辨不出此刻是当时还是今日。
他用指尖把孙颖莎的拳头一点一点掰开,然后循着她的指缝把自己的手指嵌了进去。
“我还有机会回到你的正文里吗?”王楚钦问。
孙颖莎低着头鼓起脸颊吹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来面对他:“一定可以的。”
在父母近乎决绝的怒火下,这与其说是一个承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份希冀。
但也够了。
“嗯。”王楚钦点头,和她十指相扣着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