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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被迫反目

2023-07-25 19:59 作者:时光流水-我就是我  | 我要投稿

正文之前,最好从第一篇开始看,以保证内容的连贯性。创作不易,点个赞吧!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对社会做出贡献吗?人本身就是最珍贵的东西。那又珍贵在哪里呢?像你这样,明知有错而不改,天天自怨自艾的人,以后怎么立足于社会?那......不如一了百了。像你这样,这么一点挫折都承受不了的废物,以后......哦,那现在就结束吧,免得......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李秉正的自我放逐,他睁开眼,却感到眼前柔和的光芒是那么刺眼。还是在黑暗中好啊......“李秉正,现在需要再次向你询问案件有关信息,请配合。”陈凌对着麦克风说,安林坐在他身边,眉头紧锁,盯着这个颓废的孩子。

“昨天晚上,你是否出过门?”

“我......如果我不说,是不是就抗拒从严?”李秉正的声音浸透了无力。

陈凌求助般看向安林,安林轻轻说:“他已经不想活了,估计很难问出什么。也不能真给他从严,不然他要是真的找个机会自尽了那就不好办了。”“那怎么办?”陈凌压低声音,把麦克风推远了些,向安林问道。安林想了想,说:“上次,是不是你提到亲人和朋友,他就松口了?”“哦对。”陈凌马上拉回麦克风,刚想说话,就被安林拦住了:“别,他这个状态,结合他的病,估计是想快速解决案件,不让父母知道。但现在我们已经通知了,骗他诓供更不行,会有后患。”

“那怎么办?”陈凌捂住麦克风小声说,安林沉思片刻,拿过麦克风:“李秉正,我们了解你的情况,并且根据案情目前的进展,你并不一定犯有杀人罪。如果你积极配合,可能能够在你的父母回到市内之前结束案件。”

陈凌有些惊讶地看着安林,李秉正抬起头,眼中的光闪烁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接着,他以一种近乎嘲弄的语气说:“哦,他们知道了。如果我真的没杀人......侵犯尸体罪是不是就连死刑都判不了了?”

安林一愣,他自己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对这个高中生的法律知识储备感到有些意外。陈凌无奈地靠回椅背,说道:“不然换个方向?”安林知道他的意思,小声答道:“未必管用,试试吧。”然后他凑向麦克风:“有期徒刑并不等于失去前途,而且具体刑量只有在法院正式宣判后才确定。生命无价,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警官,像我这样的人,真的有什么用吗?实不相瞒,如果不是还有几个亲人,不能让他们伤心,我早就......呵呵......现在,就没有必要虚晃一枪把他们从痛苦中拉出来了吧?反正,原本我也不知道我能让他们的希望继续多久,长痛不如短痛算了。”

两人同时发现了问题,他们都看过李秉正的档案,安林说道:“据我们了解,你在班上成绩名列前茅,和同学关系也不差,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没有用呢?”这次李秉正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笑了。

他在嘲笑自己,明明要死了还去怕那些说教和指责,他太懦弱了,懦弱到自己不敢说出这一事实。他习惯于预测别人听完那些话的反应。不会有同情和鼓励的,他不配,即使真的有,那早已在心中作出错误判断的他也不配这鼓励了。感化,不会发生在连自己都感动不了的人身上。而现在,在必死之心的加持下,他却仍然打破不了身边的囚笼,那不是他自己打造的囚笼,而是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凝聚而成的。

“安队,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啊?”陈凌满脸愁云,安林点了点头,盯着李秉正:“叫一个吧,希望能有用,用终端叫就行。”但就在陈凌拿起终端时,李秉正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唉,你们想问什么?”

“......昨天晚上,你是否出过门?”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措手不及,安林先反应过来,补上了陈凌之前的问话。

“有,但也和之前是一样的,莫名其妙地就出去走了一圈,还在路上捡了个好像是玻璃碎片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双手套和一个塑料袋,好像就放在那个碎片旁边,我就用了,然后我把那碎片放在学校后门旁边了。”

“你在哪里发现的?”

“从学校小门到商场的路上。”

“好。你的杀人动机能否复述一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杀人,但我和姜宏卫有过过节。我以前暗恋过一个女生,她的弟弟被姜宏卫害死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要杀他的理由了。”

“嗯。”安林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问道:“你和欧阳涛的关系怎么样?”

“他是我朋友,少数几个朋友之一。”

“好的,先到这里吧。”安林走到打印机旁拿出口供,陈凌接过口供,走进隔音室,李秉正签了字,轻轻瘫靠回椅背上。安林和陈凌离开了审讯室,只剩一个值班的警员。

李秉正闭上眼睛,忽然又猛地睁开。警员当然没有注意到,李秉正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有一瞬间的言语,他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手套是欧阳涛给警方的。”他的双手紧扣在头上,似乎想从里面挖出什么。刚才的一切是他说的吗?不,他怎么会开口,他只是想追求死亡而已。在这一瞬间,他确认了那个之前被自己否定的猜想:控制。这是控制,甚至是无缝切换的控制。头部传来痛感,但他没有松手,只有在痛苦中,才能躲开那该死的控制者。他想喊,想跳起来问候那个把自己拉入深渊的控制者的一代代亲人,但他没有,因为这没有意义。

刚才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他自己说的,在他第一次闭眼后,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为什么?控制者让自己杀了人,却又只在此时操控自己,想嫁祸,为什么不最开始直接让自己承认杀人,还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从而节外生枝呢?是控制时间有要求吗?还有,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控制者说给自己听的,目的很明显:挑拨自己和欧阳涛的关系。

李秉正相信欧阳涛真的这么做了,但绝非自愿。他的思维在寻思时仍在高速运转,韩枫白,赵雪灵,都提到过“梦游”,那被控制的,大概率不止自己一个人,再加上那个警察说自己没杀人,还默认了自己侵犯尸体......李秉正脑中浮现出一个完整的计划:控制几个人,都去“杀”一次姜宏卫,再让这几个人相互提供证据,自己放下的玻璃,大概也是某个人的指向性线索。

但是,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嫁祸有什么用,还反而让自己猜到了更多。而且如果要杀人,一个就够了。都已经能控制人了,那就自己一个人动手,然后再控制自己认罪就好了,到底为什么制造对控制者不利的混乱呢?他图什么呢?

停,这不是你一个嫌疑人该想的事了,现在应该做的是告知警方,让有调查能力的人调查。如果真的能证明是控制,那自己或许真的会无罪释放,他记得,如果侵害实施者处于被完全控制的状态,那责任将全部由控制者承担。

可是,如果证明不了呢?只要控制者以后不再使用那个控制自己的手段,又有谁能找到他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秉正累了,他知道又无数人过着比自己痛苦百倍的生活,他不需要因为贫困节衣缩食,他不会因为学习令父母叹息,他没有因为各种禁令积蓄压力,他还不用在社会的汹涌中打拼。他是所有人中最应该轻松快乐的一批,他是最最没有理由抑郁或自杀的一批。但是,他胆小,并且脆弱。他不敢承受任何打击,因为无论什么都能轻松地摧毁他。诉说?有什么用?李秉正自己也知道,这一切的祸源只是他自己,即使和别人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还可能被对方拿各种例子训斥一通。他是一个悲剧,编剧是他自己,而又没有人能改写结局。

如果他不说,就有直接结束这一切的可能。自己这朵无用的浪花已经被狂风卷离了海面,他不想回去了,就在空中悄然消失吧。

你真的要这么做?当然。你的父母?如果他们终将面对悲痛,为什么不让它来得早一点呢?成为一个罪犯的父母可不仅是让悲痛来得早一点。李秉正抬起头,盯着空无一人的审讯位,好像那里正坐着另一个自己。这样死去,等于否定了你所处的这种环境,那是,你的父母将会遭到怎样的攻击?你受到的无比美好的对待将不会出现在大部分比你更有天赋的孩子身上,你凭什么潜移默化地改变更多人的生活?有可能想得太远了,但至少父母的悲痛是近在眼前。

眼前的玻璃上没有倒影,但李秉正看到自己在笑,那种在他脸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轻蔑而悲凉的笑。李秉正啊李秉正,你的生命,仍然不属于自己。他又闭上眼,但这次已不是自我放逐,而是在整理思绪。大部分推测都很清晰,只有一个环节:控制者为什么要说最后那句话?自己哪里还有机会与欧阳涛聊天?两种可能性在思绪中浮现:欧阳涛也是控制对象,此刻就在另一间审讯室,但即使是这样,自己口中诋毁欧阳涛的证词也没什么作用;或者,这句话专门是为了点拨自己明白控制的真相?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此时他才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是被控制者,如果控制者不想自己暴露他,拿自己即使知道一切,也是说不出来的啊。

无论如何,他要试试。一种可能是无罪释放,另一种是就此离开这个世界,对于此时的李秉正而言,两个都可以是最优解。

 

“老安,那几对家长都安排好了。”陈凌推门走进办公室,“和他们说了半天,终于肯配合了,虽然说提供的信息没什么用,只是证实了动机和他们其中自己行动的时间,但至少都不闹了。法医那边说搞不定,碎尸之后线索丢失太严重了,是在找不到死因。”

安林正在线索板上写着什么,听了陈凌的话也不怎么丧气,只是招呼陈凌到他身边,指着自己刚做的标记,说:“你看,先假设所有人的话都是真的。一个直接用钝器砸,一个用毒刀捅,一个分尸,电击却没有人认下。而且,根据他们描述的处理现场的方法,好像都没有必要确认当时死者是否死亡。电击最复杂,是最可能发现死者已死的。还有,分尸者和使用毒刀者的刀大概是同一把,但却只在心脏刀口处发现了毒药;再其次,钟砸完人之后应该是在原位,但分尸装袋的欧阳涛却说钟在地上碎了,而且他还故意在其中一块上留下了指纹,这完全......不对劲啊。最后,就是他们第二次行动的时候,赵雪灵使用的试剂瓶,韩枫白使用的装饰矛头,都从案发现场被带走了,后来又出现在路边,欧阳涛分尸用的刀最后放在了布草间,但现在也不见了。”

陈凌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陈凌说完了,他开口补充道:“还有,除了李秉正的手套上的指纹难以避免,其他的指纹,他们都说是自己先碰了一下证据才戴的手套,这不像是粗心大意啊,三个人都留了指纹,肯定有问题。”

办公室又被宁静笼罩,直到安林的拍掌声和步话机同时响起。“安队,李秉正说他还有话要说。”安林的眼中少有地出现了兴奋,他看向陈凌:“我去问李秉正,小陈你去问一下赵雪灵。氰化物没有任何扩散迹象,在她动手之前,人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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