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节——暗杀试验
"等等等等特种兵先生,你冷不丁地突然冒出这句话,让人很摸不着头脑啊……"
戴着绿色墨镜的麦卡拉,从面上看去是一副极镇静的样子,可内心里实则早已是炸开了锅儿。
"的确,信息量有些大了。不过,比起这个,瑞奇先去把那家伙留在这个世界的那把霰弹枪拿到手罢——就当免费送我们的装备了,以后帮派斗争一定用得上。"
只见廖尔斯的右手轻轻摸了摸脑袋,显然是正在给大脑缓冲的时间,而就是这么来回摸几下的时间,瑞奇一把将那杆枪揣在了怀里,说道:"这小子也是没运气,明明带了这么好用的凶器却愣是连一枪也没开出去——多少有点儿可惜了这么好的装备。"
"对于暗杀者来说,尽量避免骚动才是聪明的行为。直说了吧,我并不认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呆瓜或是蠢驴,而是恰恰相反,他是个精明的家伙,只是运气不站在他的那边罢了。"
"果然是地道的特种兵呀,对这种杀人的事这么地了解……"
此刻的廖尔斯不免有些感慨。他和瑞奇虽说已然做了不下十年的嬉皮士,但若说到真正的[杀人],严格来说却还是没有的。
"都只是些不得不去完成的工作和任务罢了,因是这关乎着我的饭碗,并没什么值得特别夸赞的——毕竟所谓杀人的经验,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哈德逊口中说着这话的时候,眉头有些微的发皱。看起来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样的行径的。
"不过——这便有了一个问题:如果说那个星星眼是那个什么卢瑟派将过来的话,那么追兵,就绝对不止他这一个。虽然不清楚他和这小子有着什么恩怨,但某种意义上我们已经被迫卷入了这场争斗,必须格外地注意了。"
"又卷入争端了吗……"
麦卡拉此刻的心情当然是五味杂陈的,由于之前被敌人划伤的部分还在疼痛着,她不得不用手撑在病床的边缘,让汗珠从脸颊上快速地沁出,又滚落。
本以为明天就能回国,没想到又卷进什么麻烦事里了——因为沉浸在这样一种悲伤的事实里,女孩的心态也缓缓地滑向了低谷。
而有道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在这之后,意外发生了。
"fucK,伤口好像裂开了……"
女孩儿很敏锐,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但还没等到她有所行动,这股突然的疼痛便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廖尔斯见状,立刻抱起了她向着门外冲了出去,他的小弟瑞奇也拎起那把霰弹枪,迅速地跟了过去——
"医生,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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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忽地变得很安静。
吵闹与喧嚣褪了色,此刻在这病房里的,只有两个躺在病塌上的男人。
那简直像是某种浪漫的二人世界——除了在窗台上落脚的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外,这里已然没有了争斗的痕迹。
名叫其瓦纳的青年是一名朴素的修车工,不过最近仿佛跟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性格不算乐天,但抗压能力着实出众——很难想象吧,这个男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遭受了两次暗杀,并亲眼目睹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值得注意的是,这要换一般人,可能早就因为承受不住而心理崩溃了罢,但青年,却意外地经受住了考验。
现在的他,正闭着眼休息。他很是疲惫,同时也很愤怒。当然,这并不是简单的愤怒——事实上,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一直有着这样一股被称之为"仇恨"的情绪,在深深地扎根。
这是藏在他心底里的一个秘密。原本只打算告诉同事洛茜的,但,洛茜因为不可抗力去世了。于是,他便打算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就这么一直埋下去——等到以后有机会完成那个心愿时,再到她的墓前去倾诉罢。
接下来,不想继续沉浸在这操蛋回忆里的其瓦纳,顺理成章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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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病房内的光影是极度温暖的金色。而在那被光,照映得同样温暖的被窝之下,有一只红色的解放者手枪,悄悄地被哈德逊捏在了手上(前文提到过,这是一种手掌大小的、可随手进行拆卸组装的小型手枪,由于很不容易被人察觉,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执行暗杀计划的绝佳方式)。
并且,由于现在同样是重伤状态的他也没有什么力量来发动替身,打阴枪就成了唯一的解法。
特种兵打从刚进病房伊始之时便在盘算着这件事了。说到底自己是为卢瑟工作的,虽然也见不惯社会上边儿那些个恃强凌弱、滥杀无忌的勾当,但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个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杀手]——必须要指出的是,他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只是在完成任务这一点上,他有着要全力以赴的义务罢了。
现在。尽管有着底线操守的自己与那个人渣似的米切尔素来不和,但不得不说,正是那个星星眼的到来和失败,反而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试想一下,卢瑟所派来的杀手,刚刚才遭受了失败——通过避重就轻地主动透露一些信息,"自己也是卢瑟派来的杀手"这件事,便被很好的掩盖住了。
而现在,这病房里边儿终于只剩下两个人——现在动手,既不会殃及像廖尔斯那样的无辜者,也不会有像麦卡拉那样的目击者,这正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刺杀良机——
于是,他果断而又干脆地行动了。就像一个缩在壳里、突然伸出脑袋去咬猎物的南美长颈龟那样,他向着另一个病床上的其瓦纳的脑袋,猛烈地射出了三发子弹——考虑到子弹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打出的,而对方显然是在睡觉——其瓦纳将基本没有任何闪避的可能性。
"砰砰砰!"
三声低沉的枪响,子弹精准地射中了青年。但奇怪的是,青年的脑花并没有像胀了半小时以上的黄金答辩那般喷溅脱出,而是被附在他皮肤表层的某种奇妙而瘆人的东西,给全部[吞噬]掉了。
"提早便召出了替身来自发防御吗。"
哈德逊冷静地看破了这一点,对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特种兵对他发动了攻击,但很明显,青年的替身却自动地为着他挡下了子弹。
特种兵之前就见识过那些恶心到家的玩意儿——那些吞噬掉子弹的东西,是一个个恐怖至极的"微型绞肉机",血红色的、密密麻麻的蠕动体附在其瓦纳的脸上,能够将子弹咬住并嚼烂,甚至就连冲击力也一并粉碎掉了——
是的,哈德逊自己也被这骇人不已的东西所保护过,而它显然就是其瓦那的替身——"Feel What I Feel"(分尸机陷阱)。
"可问题的关键是,那是主动召唤的,还是自律型的?"
这可是个灵魂级别的发问。仅仅从替身遭受攻击的情况来看,是自律型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可是———此刻的哈德逊,陷入了迟疑,疑惑和思索。
而下一秒,当其瓦纳轻轻地睁开双眼醒转之时,哈德逊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次暗杀他的机会。他立刻将解放者手枪放回了口袋里。
机会——机会就是这样稍纵即逝的东西。但反过来想想,机会也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度出现;所以,哈德逊并不对失败感到气馁,而是转过身去,将头埋在被子里,开始反省起自己的失败。
病房外,鸟鸣格外地悦耳。包括被暗杀者在内,没有人知道哈德逊在这个房间里尝试过[杀人]。
"啊,解放者手枪的威力,用来对付替身使者还是太欠火候了。看来得叫卢瑟先生给我淘换点儿像样的装备才行。现在,只有先暂时到此为止了,真是可惜啊。"
哈德逊在反省过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任务嘛,总是要完成的,但是当下——
"咳咳,当下,还是暂时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