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 周浅】星尘鲸歌（十九）
【十九】无望
—————————分割—————————
海岸边，有人在唱着“归月”。
玫瑰赤脚踩在撒着银霜的沙滩上，寻着歌声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一块礁石上看到了唱歌的人，此刻他迎着海面背对玫瑰，小小的个子抱膝坐在那里，月色为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他转过头，那双鹿一样明亮澄澈的眼睛，看到玫瑰后，立刻笑得弯起月牙的弧度。
：“周浅…？”玫瑰看着他的脸，疑惑地询问。
他使劲摇摇头，从礁石上起身走到玫瑰跟前，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抚摸额角那串纹上去的编码数字。
玫瑰本想躲开，可她无论如何，也挪不动身子。
他身上，好像有自己思念了一辈子的气息。
：“玫瑰…”他眼里浮起泪光，轻声问。
：“你喜欢他吗？”
玫瑰退开些，脸上更为疑惑。而他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
在一瞬间，无数画面和记忆涌入了玫瑰的脑海，伴随着喜怒哀乐的各样感受。
她一时无法承受和消化这些记忆，缓缓蹲下身去，抱住头，挣扎着从中拎取几个重要的碎片去思考。
当逻辑理出了其中的关系，玫瑰不由得心漏一拍，她赶紧抬头，伸手要抓住眼前那个人的手腕。
：“深…深？！”
他不回应，带着微笑抬手摸摸她的头。
：“玫瑰，你一定要幸福呀。”
玫瑰站起身，刚要拉住他，却在眨眼的功夫，天空、月亮、海滩、还有眼前的人，全都化为虚有。
睁开眼，看到的是医疗舱的微弱灯光，在心跳被监测出变化后，那光逐渐明亮起来。
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玫瑰立刻打开了医疗舱，用力拉扯身上贴的各类检测身体指数的仪器，脸上的急迫显而易见。
：“我这个白痴！白痴！！”她扯着身上缠缠绕绕的线路和针管，只望赶紧摆脱这些东西。
扶桑木号上的人赶来见状，忙上前要她冷静下来。连鸢尾大使都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过来后，看到的是这间屋内，十几个人制不住一个刚做了手术的人的场景。
：“怎么回事？”
玫瑰看到鸢尾，立即朝他请求道：“大使，我申请立刻和周浅连线！”
鸢尾看着玫瑰的样子，不太理解她的激动，但她提的申请倒是完全无碍。
：“你先冷静下，我让人给汐蛟殿下那边致电即可。你现在还在记忆恢复的缓冲期，最好是安静地修养，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听他这么说，玫瑰才放松下来，她伸手摸额头的位置，那里如今又有了新的手术印记。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每天说着要找的那个人的脸…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荡，我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悲伤和愤怒一并爆发。
：“别激动，情绪波动真的会对你的恢复造成不良影响。”鸢尾大使好心劝诫，刚好此时，汐蛟那边的连线也接通了。
玫瑰立马对着视频里的汐蛟说：“殿下，周浅呢？我要和他通话。”
那边的汐蛟此刻坐立难安，脸上的神情无比纠结，挣扎了许久，终于对她说：“对不起，玫瑰姐…小王叔他已经在四天前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了。”
：“什么？！为什么？！怎么回事？”玫瑰感到一阵热血涌进脑内，甚至出现了一些幻听。
汐蛟看玫瑰的样子，表情难过地捏紧拳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她。
从周浅看到视频后要求瞒着她，到出现了心理疾病，转到汐族王室治疗，以及做基因测序后，独自离开，去换回了她姐姐汐嘉的事都统统以实相告。
玫瑰听完，心口堵得喘不上气，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等她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见汐蛟竟然守在房内。旁边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和汐蛟长得十分相似，神情却成熟稳重得多的女子。
：“玫瑰姐！”汐蛟见她睁眼，赶紧来查看。
：“我要去找周浅…还有他…”玫瑰撑起身体，不顾脑内晕乎乎的感觉，就要下地去找人。
：“先别动，你恢复还需要一阵，母亲那边已经派人去周族打探他的下落了。”汐嘉也走过来对她说。
：“你是…汐蛟的姐姐？”玫瑰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汐嘉点头，坐在玫瑰床边说：“我汐族，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周浅的。”
玫瑰手撑住额头，悔恨的神色浮在脸上：“当时他要离开行宫，我哪怕多问一句…多想一下，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都怪我…”
她把落在脸颊的眼泪擦掉，问汐嘉：“周浅为什么长得和我要找的人一模一样。周族在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你当初查到了哪一步被他们发现软禁的？”
汐嘉长叹一口气，说起当年的事情。
：“五年多前，我提出和周浅联姻，周族不答应，说他要留给周族王室内的女儿。可那时候，他们那边能符合身份和婚配条件的贵族女儿，最大的才四岁半。”
汐蛟接过说：“那时候阿姐查他们族内的信息，发现了小王叔的出生证明和血型被他们造假，还和他说了这个事情。两个人就暗中联系继续往下查。”
：“后来我就发现了他们的研究所和生物实验室，发现周王室私藏了当年很多的考古资料。之所以被他们忌惮，是我开始把五十年前，汐族被盗走的“水晶宫”和他们的非法生物实验联系了起来。”
说道这里，汐嘉眼神复杂地看着玫瑰：“我发现了周浅对于他们而言的“作用”。”
：“什么作用？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两个作用，第一个，是用他延长王室的寿命。
周浅是他们盗走的人鱼族圣物“水晶宫”里一只海妖的克隆体，这个蛟蛟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玫瑰点头，手攥紧了被角。
：“我们海族的寿命在以前是三百岁左右，可自从三族互相联姻，海妖渊族放弃食用人鱼后，如今人均也就活个一百来岁。周浅身上却有被改造过的纯血海妖的长寿基因，他不用吃人鱼肉，也可以活到三百多岁。这就是他们阻止周浅联姻的原因，即使他早已到了合法的婚配年龄。”
眼里生起一股怒火，玫瑰问：“还有呢？”
：“第二，周族当初在考古文物里，私藏了一本保存完好的笔记，里边前半部分是完全无法解析的文字。但后半本，用的是海国陆族古代的文字，记录了些日常的生活和事件。”
：“那是应该是我留下的笔记本，我当时用它随手记录了一些日常采集任务。后来离开这里的时候，带走的都是些视频影像资料，没有带走它。”玫瑰推断道。
：“后面的内容里，记录了古代海国祭司捕捉人鱼和海妖，养在神庙里，等待“献祭”到神的国度的事情。而那个所谓的“神”的国度，就是你们星球。”
玫瑰脑中浮现出那个瘦小的身影坐在自己办公的地方，一字一句地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写在笔记本上认真的模样，想要见到他的心情更为迫切。
：“周族把神庙的基站遗迹和这些资料结合起来，得到了海国早期和外星文明接触的证据。于是想培育出一个纯血海妖的克隆体，同时不断找寻你们星球的定位，谋划像古时候一样，以海妖为敲门砖，建立两个星球的链接。周浅的第二个作用，相当于是星际时代的建交“祭品”。”
玫瑰讽刺地笑道：“他们知道什么，当时海妖是作为海洋馆的表演动物捕获的。后来打了星际战争，海洋馆和之前的一切都全都被抹掉。大战之后，木缘星人口减了三分之二，除了我根本没人知道这些事，而我又被干扰了记忆。”
汐嘉低头，心里有些沉重：“如果我没有查水晶宫的事，他们不一定会把周浅派到木缘星去执行任务，毕竟留他下来延长王室寿命更为有利。这些年周族投进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失败品的数量不下数十个，终于在三十年前有了周浅。”
玫瑰此刻火冒三丈，她压住自己沸腾的情绪问：“上次和汐蛟看“水晶宫”，也就是我留下的医疗舱的影像，里面已经结晶但是被搬空了，我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他叫深。周族取了他的基因造了周浅，那现在深被他们藏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在接触水晶宫秘密的时候我就被他们秘密关押了。好在他们不敢杀王储，否则汐族一旦知道必然会和他们开战。”汐嘉摇头说道。
没有得到深的信息，玫瑰看上去很失落，但她马上问：“那周浅呢？他们会拿他怎么办！？”
：“应该也是囚禁起来，我母亲已经将周族关押汐族储君，并且利用王室资源做非法基因实验的事情公布出去。舆论的压力是很大的，他们不敢对周浅动手，只能死不承认他已经回到海国被他们关押了。”
玫瑰还是不放心：“这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周浅的安危，他们迫于舆论压力万一要除掉他怎么办？”
汐嘉看她着急，忙说：“他们不敢，母亲已经对周王室言明，如果他们对周浅动手，汐族和渊族会联合起来，对陆族施以制裁。不惜以战争的方式，把从盗“水晶宫”开始算下来的仇怨一一回报给他们。如今陆族周边的海岸，都已经被海族封锁，量他们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能力做对。”
玫瑰沉思一阵说：“这样他们即使不对周浅下手，至少也会暗中关押让他一生失去自由，深也还在他们手上。不论如何我都不能等，要赶快去找到他们。”
：“如果鸢尾大使这边同意你可以离开，我们是没意见。还可以为你提供支援，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可以承担起这样的行动吗？”汐嘉担忧地问。
：“我没问题，大使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影响，木缘星虽然要在这些事情上保持中立，不偏袒任何一方，但我现在既没有军衔不是官方的人，也没有被硬性要求控制起来，是有行动自由的。”
玫瑰立即起身，要把现在的情况通报给鸢尾大使，对着房内的两姐妹说：“谢谢你们。”
：“跟我们你完全不用客气，一个是小王叔把我阿姐换出来的恩情。再有就是，你是我们整个海族的恩人。”汐蛟走到门口和她说。
玫瑰想了想，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当初从神庙里带出来的两个海族幼童，就是你们的先祖是吗？”
汐蛟点头：“是的，你就是人鱼族吟唱史诗里提到过的神女，而你要找的叫深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小海神。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夺回水晶宫里的小海神，还有小王叔的。”
汐府棠姑娘当时在行宫给玫瑰讲过的人鱼族故事，如今与记忆结合了起来，所有的疑点终于揭开面纱。
可玫瑰没有任何轻松的神情，反而加快了行动的速度。一种不安在脑海里蔓延，说不清也抓不住，她只盼所有的事情进展顺利一些，早日见到他们。
此刻，周浅的手被铐上沉重的拖着铁链的枷锁，即将以海妖的形态被人投入七米深的水牢中。
他面色苍白地默默看着别人给他扣上铁链，在被投入水前的一刻，他回过头，神情淡漠地看向身后的男人。
：“王兄，我之所以回来，是想把最后一点疑惑解开。现在都弄清楚了，知道你实在没有必要留我活口。也不用这么麻烦关着我了，反正……”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瘦削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起伏。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元旦节虐文双更小能手的分割线———
ಠ_ರೃ感恩各位过年过节千里迢迢来受虐
（我又错了，但是下一章，我还敢！）orz……
